《[HP]时光》樱影然

71、番外·Green in The Slytherin

　　Green in The Slytherin

　　达芙妮有些胆怯，有那么一点害怕面对韦斯莱一家。

　　胆怯是必然的，尽管达芙妮不愿承认，但事实上，韦斯莱唯一的、年纪最小的女儿是因为阿斯托利亚而死。她不能若无其事地站在葬礼上——在金妮•韦斯莱尸体的旁边，还理直气壮地认为金妮的死和阿斯托利亚没有关系。
　　厌恶格兰芬多、厌恶臭鼬一家是一回事，可是欠了他们一条命又是另一回事。
　　在葬礼后，达芙妮在韦斯莱夫人好容易情绪稳定下来后，对韦斯莱一家说：“韦斯莱小姐救了我妹妹，格林格拉斯会记着这份恩的。”
　　说完，她抿抿唇，就好像鼓足勇气似的说道：“我很抱歉，对不起。”
　　达芙妮没等韦斯莱有什么反应就匆匆转身跑走了——她不敢面对韦斯莱一家，她感到害怕。

　　阿斯托利亚受到阴尸伤害，达芙妮不放心她，把她带到校医院请庞弗雷夫人再检查一下。
　　“利亚，你觉得怎么样？”达芙妮摸摸阿斯托利亚的头发，担心地望着她苍白的脸——虽然庞弗雷夫人说没有什么问题，可是她依然不放心。
　　阿斯托利亚的脸色令她不禁想起躺在鲜花从中的金妮•韦斯莱，如果不是金妮从阴尸手里救下阿斯托利亚——达芙妮打了个冷颤，心里一下子更为沉重。
　　阿斯托利亚缓缓摇头，用虚弱的声音说：“姐姐，我没有问题了，你不要太担心。”
　　达芙妮点点头，虽然放心却还是忍不住握紧自己妹妹的手。
　　“……姐姐，我怎么还韦斯莱一条命？”阿斯托利亚咬咬嘴唇，神色复杂地说。达芙妮微微一愣，觉得胸口闷闷的，她缓缓地点了一下头，却不说什么。
　　答案自然在她们各自心中。
　　阿斯托利亚忽然把头转向靠窗的方向。由于床位之间的帘子阻碍了视线，达芙妮看不到靠窗的床上是谁，只听阿斯托利亚的声音很轻很虚弱。
　　“罗恩•韦斯莱在那里，姐姐。”阿斯托利亚说。
　　达芙妮怔怔地望着靠窗的床，下意识地搂住阿斯托利亚，她不知道该做点什么好。

　　以前，达芙妮也和其他斯莱特林一样天天嘲笑韦斯莱——如果是在以前，达芙妮会趾高气昂地走过去：“怎么没被咬死呢？不愧是臭鼬，真是顽强的生命力啊。”
　　可现在她觉得堵得慌。

　　韦斯莱的一条命是还不了的。达芙妮觉得这个债有点太重，尽管她承诺会报答，可是——怎么才能抵得上金妮的那条命，以及金妮救下的阿斯托利亚的性命？

　　由于这种沉重的心态，当记者围着她和阿斯托利亚采访的时候，达芙妮十分犹豫。
　　记者问：“据说这次袭击是神秘人一手策划的，对这件事你有什么看法吗，格林格拉斯小姐？”
　　如果是以前，达芙妮可以若无其事地敷衍过去。可是现在的达芙妮面对记者的问题，怎么也无法忽视心中的颤抖。
　　“……我无话可说，但是，阴尸和狼人的确出现在霍格沃茨。我妹妹也差点被伤害。”达芙妮艰难地回答。
　　这个答案令她感到羞耻，可是对于神秘人的恐惧依然让她无法坦白地说出来。
　　只是这样回答，应该不会惹怒那位大人吧？达芙妮忐忑不安地想。

　　所幸没有什么让达芙妮担心的消息传出来，达芙妮略微安心地对自己说：那位大人是不会在乎这一点小事的——毕竟不是她一个人这么说，连德拉科和布雷斯也是这样回答记者采访的。
　　那位大人不至于为了这点鸡毛蒜皮的事情惩罚三个家族的继承人吧？

　　圣诞假期到来时，由于阿斯托利亚留校补习，达芙妮一个人拖着行李回家了。

　　如果知道回家将面对什么，达芙妮一定不会选择回家。预料中有着温馨圣诞舞会的圣诞节并不存在，在圣诞这个夜晚，达芙妮颤抖着匍匐在神秘人的脚下。
　　冬季的夜晚十分寒冷，达芙妮不住地哆嗦着，不敢抬头。达芙妮的父亲和母亲坐在桌边，他们心惊胆战地陪伴在黑魔王大人左右。
　　不只是格林格拉斯，达芙妮知道德拉科和布雷斯也在她身旁不远，她听到德拉科因为恐惧而颤抖的呼吸声。
　　四周传来低声的窃笑，那是围坐在桌边的食死徒发出的轻蔑笑声。
　　达芙妮不禁瑟缩了一下，狼狈地低头不语。她能感受到母亲的视线一直盯着自己，她感受到母亲的担心。

　　“做得很好嘛，我们可爱的小家伙帮助纯血的背叛者以及泥巴种——是觉得英雄很伟大？”
　　仿佛来自阴冷生物的嘶哑声音缓慢地传来，食死徒们发出恶意的嘲笑。
　　同时，响起了三个女人哀求的呼喊——
　　“伟大的黑魔王，请饶恕达芙妮（德拉科/布雷斯）！他们绝不是想帮助那些肮脏的泥巴种和臭鼬！”
　　那位大人轻声笑了出来，四下顿时安静，只听得见有女人发出细微的泣声，达芙妮还能听见旁边少年的牙齿打颤的声音。

　　那位大人没有说话，达芙妮感觉到他从椅子上站起来，慢悠悠地往这边走了过来。

　　隐约的压迫感愈来愈近，这让达芙妮大气也不敢出一声。她低垂着头，感受到那位大人走到面前，令她头皮发麻。
　　视野里出现漆黑的袍子下摆，这是属于那位大人的。
　　达芙妮颤抖地抿紧嘴唇，动也不敢动。

　　冰凉且坚硬的棍状物触及头顶，这种触感让达芙妮浑身轻颤——那是魔杖。魔杖的顶端顺着达芙妮的头皮缓慢悠闲地画着圈，传递出阵阵战栗让达芙妮恐惧不已。
　　最后，杖尖停在达芙妮的额前，而且被那位大人用力地指着。

　　“不……求求您，尊贵无上的大人，饶了达芙妮吧——我求求您，我最伟大的殿下——看在格林格拉斯一直效忠您的份上——”
　　母亲带着哭腔的声音让达芙妮感到愤怒又恐惧，她不敢出声，浓重的恐惧感让她几乎失控哭出来。

　　“嘘——安静，格林格拉斯夫人……对，还有你，马尔福夫人。好，很好……”
　　那位大人轻声笑着，四周顿时安静下来。
　　他慢慢地转动着魔杖，声音悠闲，他用刻意带上的困扰语气说：“达芙妮•格林格拉斯小姐，对吗？（达芙妮战战兢兢地点头）你能告诉我，你知道自己做错什么了吗？”
　　他没有等达芙妮回答，只是停顿了一下，又说：“年轻人有时候是会犯错误，不过有些错误你犯了可以弥补和改正，但是——”
　　达芙妮感觉到好像被冰冷的目光注视着。

　　“还有一些错误，犯了就没有机会弥补了。”那位大人声音冰冷地说。

　　“大人——求求您！不要……”母亲痛哭的声音近在咫尺，可是她无法保护她的女儿。达芙妮感受到那位大人的冰冷视线，在母亲的哭泣声中，终于哆哆嗦嗦地开口了。
　　“求求您宽宏大量原谅我……殿下，我错了——求求您……求求您……”
　　达芙妮颤抖着身体伏在地面上不断恳求，这个大厅一时间只有她和母亲的哀求声。

　　“那么，你错在哪里呢，格林格拉斯小姐？”那个声音愉快地说，似乎她和母亲的哀求令他满足。
　　达芙妮咬住嘴唇，颤抖着从齿缝里挤出话来：“我愚蠢地产生了对纯血背叛者的愧疚和同情，我玷污了纯血的纯洁与荣耀，我的言行冒犯了我效忠的您——大人……我再也不会了……”
　　那位大人没有说话，只有恐惧的抽气声在达芙妮耳边响着。

　　“很好，真是好孩子。”
　　半晌，那位大人用压低的声音笑着说，并把魔杖拿开，他用魔杖抬起达芙妮的下巴。达芙妮见到他那张惨白、令人恐惧的脸孔时，害怕地颤抖了一下。
　　“格林格拉斯小姐是非常聪明的好孩子，对于你这样优秀的好孩子，怎么不能给你机会弥补错误呢？”
　　那位大人对着她说，语气温和。
　　他贴近了脸，达芙妮感觉到呼吸扑在他脸上再传回来的感觉，她的眼前，那双令人恐惧的殷红眼睛盯着她。
　　“我聪明的小格林格拉斯，你认为，成为我忠实的食死徒会令你更有荣耀感吗？”
　　达芙妮身体猛地一震。

　　这时候该怎么回答？达芙妮不知道，她的父亲没有教她在这时候该怎么做。格林格拉斯先生从没有让女儿也加入食死徒的想法，他和其他家主一样，已经后悔成为食死徒——不管伏地魔是否取得胜利，他们的儿女不可以成为食死徒。
　　达芙妮迫切地希望得到父亲的帮助，可是在那位大人的盯视下，她无法转移视线。

　　“大人，求求您，达芙妮才十五岁——”母亲跌跌撞撞地扑过来，跪倒在那位大人的脚边哀求道，“大人，我求求您，达芙妮不行的，求求您……”
　　“格林格拉斯夫人，既然达芙妮•格林格拉斯不行，那么，你们的小女儿阿斯托利亚可以吗？”
　　那位大人微笑着说，语调优雅，可是说出的话却是威胁。
　　“不——沃尔德莫特殿下，您发发慈悲，她们都还是孩子——”母亲恐惧地喊着，不停磕头，额头撞在地板上的声音让达芙妮眼泪一直在眼眶里打颤。

　　不知道那位大人是不是想到了什么，达芙妮感觉到他突然非常的震怒。他松开顶着达芙妮下巴的魔杖，对着她的母亲冷冷地说：“钻心剜骨。”

　　母亲的惨叫让达芙妮浑身颤抖，她从地上爬起来，扑到母亲身上，对着那位大人哀求道：“请您息怒，殿下！求您不要伤害我妈妈——我愿意，我愿意效忠您！我愿意做任何事……”
　　“殿下，请念在格林格拉斯一直为您效忠的份上，原谅我的妻子好吗？”父亲终于也出了声，达芙妮看到他脸上全是冷汗，他紧紧抓住她母亲的手。

　　“嘘——我怎么会不原谅格林格拉斯夫人？我只是让这位夫人冷静一下罢了，别害怕。”
　　那位大人语气轻松地说。

　　达芙妮看着父亲扶着母亲坐回了位置上，他望着她的眼神，令她心酸。
　　这时候，那位大人冲达芙妮柔声说：“来，把手臂露出来，达芙妮。”
　　一阵哆嗦，达芙妮颤抖着挽起袖子，把她的左手臂露了出来。

　　那位大人满意地拿魔杖抵在达芙妮的左臂上，开始刻下黑魔标记。

　　火烧一般的剧痛从手臂上传来，仿佛被用烧红的铁在左臂上烙下黑色的标记，达芙妮没能忍住惨叫，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臂上被完成一道黑魔标记，她不知道是因为痛楚还是因为悲愤而哭了出来。
　　黑魔标记完成后，达芙妮跌倒在地，手臂上的灼痛还没消失，她颤抖的抚着手臂上黑魔标记的位置，无声地哭泣着。
　　那位大人没有再理她，拿着魔杖朝另一边走去。达芙妮下意识地抬起头，看到德拉科正惊恐地往后退——那位大人的目标现在是德拉科。
　　看着德拉科也被打上黑魔标记，达芙妮往布雷斯看过去，他正神色镇定地与那位大人对视。

　　“你有什么想法吗，扎比尼先生？”那位大人流露出诧异的口气，懒洋洋地看着布雷斯。
　　布雷斯用自信的表情回答：“是的，我的殿下。我认为黑魔标记太过显眼……”
　　那位大人眼神变得危险起来，他慢慢地拿起魔杖，看上去悠闲地轻轻抚摸杖身的花纹，他说：“你的意思是——不愿意了，布雷斯•扎比尼？”

　　扎比尼夫人没有说话，并不像达芙妮的母亲或马尔福夫人为孩子惊慌，扎比尼夫人似乎不在意布雷斯正面临被那位大人惩罚的危险。

　　“殿下，我觉得……我可以为我们伟大的事业潜入凤凰社。”布雷斯是这么回答的。
　　那位大人似乎来了兴致，笑了：“哦？”
　　“凤凰社的少年一辈跟其他成员联系并不紧密。您知道的，殿下，那些自诩为光明正大、崇尚爱（布雷斯讽刺地笑了笑）的凤凰社成员不会让年纪小的人得知更多机密，在这样的情况下，年轻些的凤凰社成员肯定会私下采取什么计划。更重要的是——殿下，我的母亲并没有黑魔标记，这令我有足够的空间潜伏到凤凰社内部。”
　　那位大人听完，审视着布雷斯的脸，在布雷斯紧张地吞吞口水后，那位大人轻声说：“很聪明的想法，扎比尼先生。”
　　“殿下您的夸奖是我的荣幸。”布雷斯诚惶诚恐地说。
　　“为了奖励你的脑子，我同意你的建议。”那位大人笑着说，然后转过身走向他的位置。布雷斯在他身后微微松了口气，并且悄悄往达芙妮这边看了一眼，但他只是匆匆一瞥，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

　　“那么，为了欢迎三位年轻的食死徒，以及为了考验我们年轻的先生与小姐——”
　　每当那位大人路过一个人的身边，那个人就会绷紧身体，达芙妮能看到他们每一个人都紧抿的嘴唇。
　　那位大人坐到椅子上，视线从达芙妮、德拉科以及布雷斯脸上慢慢扫过：“我有三个任务交给你们。”微微一震，达芙妮默默地揪紧袖子，垂头不语。

　　“布雷斯，就按照你的想法，下一个万圣节之前，打入那些愚蠢的凤凰社成员内部。”
　　“我一定做到，请您放心，我尊贵的殿下。”布雷斯回答。

　　“达芙妮——”达芙妮顿时抬起头，惊惧地望着那位大人，只听他说，“既然你已经向韦斯莱示好，那么……在下一个万圣节之前把哈利•波特引出学校交给我的任务，就由你来负责了。”他笑。
　　“殿、殿下，我做不到的，哈利•波特不会相信我的——”达芙妮慌忙说。
　　那位大人微笑着看她，这令达芙妮打了个冷颤。他慢悠悠地说：“你不愿意也可以，达芙妮……或许你认为杀掉邓布利多这件事对你来说更容易？”
　　“不，我愿意，殿下。我一定把哈利•波特带到您面前……”达芙妮恐惧地匍匐下来，心里却为那位大人想要杀掉邓布利多更心惊胆战。
　　“真是好女孩——格林格拉斯有一位聪明的继承人。”那位大人说，转向了德拉科，“德拉科，你听见刚才的话了，对吗？你有信心下一个万圣节之前干掉邓布利多吗，德拉科？”
　　达芙妮为德拉科感到同情，可如今同情毫无作用。

　　再次回到霍格沃茨，达芙妮变得异常沉默。

　　达芙妮感受到压力很大，开学第一天的夜里，她就在噩梦里惊醒。
　　第二天，达芙妮开始找机会接近同年级的赫夫帕夫学生，苏珊•博恩斯。博恩斯的性格看上去比较好接近，而且——达芙妮不得不承认，她希望藉由博恩斯这条线搭上魔法部部长，也许在将来……博恩斯会是她的后路。
　　虽然达芙妮设想的很圆满，但操作起来却困难重重。

　　博恩斯是个性格友善的女孩，可是对待达芙妮这样身为食死徒的女儿，她还是没有给笑脸。
　　看上去似乎什么都不介意的博恩斯，实际上在排斥食死徒这方面显得特别固执。达芙妮根本无法跟她聊天。不仅仅是博恩斯，连拉文克劳的那些看上去无欲无求的学子型学生也不理她——拉文克劳这次死的学生让这个专心学习的学院也对亲伏地魔的斯莱特林产生厌恶。
　　达芙妮觉得自己被逼进了一条死路——连赫夫帕夫和拉文克劳都不给她机会，更不说一直同斯莱特林水火不容的格兰芬多。

　　眼看着复活节也近在眼前，达芙妮整个人都被压力弄得失魂落魄——虽然那位大人并没有明确表示，可是达芙妮明白，如果她搞砸了这件事，那位大人一定会对格林格拉斯一家做出残忍的事情来。
　　她知道德拉科并不比她好多少，甚至更有压力，可是现在，谁也无法顾及谁。

　　复活节前一周的星期六，达芙妮站在门厅盘算堵某个和哈利•波特有点关系的人。她焦躁地望着四周，藏在袖子里的手因为焦躁而紧紧攥着。
　　这真是她所度过的最难过的日子，时间就好像重担压在她身上，令她透不过气。
　　有人直接往她这边走了过来。
　　“晚上好，达芙妮。”来人微笑着打招呼，身上的薄荷香味刚好可以让达芙妮感到精神有一些放松。她疲倦地抬头，却保持着矜持的微笑：“晚上好，布雷斯。”
　　布雷斯不说话，只是望着她笑，眼神有着让达芙妮不甚明白的东西。
　　他忽然伸手抓住她藏在袖子里的手，强迫她和他十指相扣，同时，布雷斯盯着她的眼睛，他那双在光线反射下明亮的眼睛看得达芙妮有些慌张。

　　在人来人往的门厅，布雷斯在巫师袍的掩护下，悄悄扣住了达芙妮的手，强迫性地把她往外拉。

　　一路走过幽静的花园，穿过小径，布雷斯把达芙妮一直拉到四下无人的湖边才停下。
　　布雷斯并没有松开达芙妮的手，只是站在她面前，沉默地看着她。布雷斯的目光令达芙妮更加无措，她移开视线。
　　“你在暗恋我吗，布雷斯？”达芙妮试图轻松地说。
　　布雷斯没作出回答，轻轻笑了一笑，他松开手，偏头望着达芙妮的侧脸。少年眼神有些令人不好捉摸，他身上的薄荷味在微风中令达芙妮有种微醺的感觉。
　　“别担心，达芙妮。”十五岁的少年用认真的口吻轻声说，原本显得轻佻的眉眼此时非常镇定。
　　吹来的风中还有青草和湖水的味道，这是代表夏天快要来临的春天的味道。达芙妮在少年的声音里有些微鼻子一酸的感觉，她心中微微一荡，恍了神。
　　只听见少年的声音温柔。
　　“我会是你的退路，达芙妮。”布雷斯微笑着说。
　　达芙妮吃惊地瞪大眼，意识到布雷斯话语中的含义，她不是很相信地望着他：“你想说什么，布雷斯？”
　　布雷斯微微笑了：“达芙妮，我会给你家留一条退路。”

　　少年十分认真，几乎让达芙妮神魂颠倒地点了头——但也只是几乎。

　　“……马尔福已经和我家联姻了。”达芙妮不自在地扭过头，语气平静地岔开话题。
　　布雷斯失望地扯扯嘴角，笑着点头：“我知道，今年夏天德拉科就和阿斯托利亚订婚。”

　　＊

　　接近哈利•波特的计划进行的非常不顺利，达芙妮落下了神经性头痛的毛病——虽然她不知道这叫做神经性头痛。

　　放暑假的时候，阿斯托利亚和德拉科在马尔福庄园订婚。德拉科拉起她的手的时候，代表的不仅是与她订婚，也代表马尔福家和格林格拉斯家连成一气。达芙妮疲倦地望着自己妹妹并不是很开心的脸，苦笑着揉额头。

　　眼看距离万圣节已经不远，达芙妮却没有交到任何一个跟哈利有关的人作为朋友。
　　她有时候真想干脆投诚，表示自己被迫成为食死徒，向他们说自己的父母以及很多人都想脱离那位大人——却只能是压力大的时候的妄想。

　　时局紧张，校园里也难以令人安宁。每天预言家日报的版面都充斥着犀利文字，可惜内容大多失真。然而大多数民众都是报纸的受众，他们会被报导左右，进而形成社会舆论。
　　舆论的抨击无论对邓布利多还是伏地魔都相差无几，前者被舆论塑造成无能顽固的糟老头，后者被舆论推到麻瓜世界的战争疯子希特勒的高度。
　　达芙妮对伏地魔的恐惧和憎恨也几乎是同一个高度，她想反抗他，却又恐惧得无法动弹。

　　达芙妮时常会想起那个在湖边的夜晚。布雷斯对她说的话无疑充满诱惑，温柔、聪明又对她有意的男生的确让少女芳心动摇——尤其是在她不堪重负的情况下，有这样的人支持她会更好。
　　然而，达芙妮无法把自己一家完全交给一个和她同龄的少年手里。

　　开学后的第二周，达芙妮晚上失眠了。

　　失眠时总是让人产生恐惧和烦躁的，光线微弱的寝室里带来的寂静变得具有压迫感。达芙妮望着灰暗的室内感到透不过气，这种压迫感令她想起了在那位大人面前的感觉。
　　那并不是什么愉快良好的感受，所以达芙妮越发难以入眠。她闭上眼睛试图转移注意力，然而眼前却涌现那双令人胆寒的殷红眼睛，比睁开眼睛的时候更让达芙妮无法平静。
　　达芙妮感觉全身都是那种无法对任何人诉说的压力。

　　也许德拉科是个很好的倾诉对象，他感同身受，可是他和她的情况差不多；也许阿斯托利亚是个可以倾诉的对象，可是她还小，达芙妮自己都无法承担的压力更不能让妹妹去承受……
　　这种无处倾诉的感觉，让达芙妮突如其来地就产生了绝望的感觉。
　　她睁开眼睛，泪水涌出眼眶。
　　以为自己已经可以独当一面、可以承担责任，可是在事情发生之后才发现自己的力不从心。强烈的无力感阵阵涌上，达芙妮疲惫极了。

　　她眨了一眨被泪水浸湿的眼睛，从床上溜下地，没有惊动寝室里的室友。

　　第一次偷溜出宿舍，却没有人发现她。达芙妮怀疑是斯内普院长给她方便——他是知道达芙妮的任务的。
　　这样的认知令达芙妮感到难受，还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恶心感。

　　由于斯莱特林几乎没有学生夜游，费尔奇先生巡视斯莱特林的频率比较少些，更多的时间都放在格兰芬多和禁林前的场地上。
　　达芙妮在这个优势下，凭第一次夜游的无经验技术溜出了斯莱特林地下室。

　　同样是黑夜，却带给达芙妮不同的感觉。寝室里令她感到仓皇且压抑，而城堡外开阔悠远，达芙妮觉得胸口的重压轻了些。

　　时间是凌晨一点。
　　达芙妮感到整个天地都只有她一个，就仿佛是自由的天地。

　　尽管失去了压迫感，尽管令人感到天地一人的自由感，可是城堡外带来的感觉又多了茫然无助，达芙妮感到没有方向。
　　达芙妮鬼使神差地走到湖边，站在上一次和布雷斯说话的地方，湖面上吹来的风让她觉得有些冷。
　　湖里的巨乌贼现在在做什么呢？达芙妮这样想，试图让自己的精神变得轻松些。
　　随着心里的想法，达芙妮慢慢走近湖水，在月光下望着深深的黑湖发怔。

　　湖里的巨乌贼已经很大年纪，达芙妮知道在不知道多少年前，也许是几十年、几百年甚至是建校的时候，湖里就已经有巨乌贼了。
　　无论霍格沃茨发生什么事，巨乌贼也依然无忧无虑在湖里徜徉。
　　达芙妮觉得很羡慕，甚至嫉妒。

　　如果可以和巨乌贼一样，不理会任何变故，可以日复一日在这片湖水里自由生活——

　　一个人从后面搂住了达芙妮。
　　呼出的热气扑在她的发间，达芙妮吓了一跳，但是呼吸到这个人身上的味道，以及听到耳边传来的声音，她便没有动。
　　这人身上有薄荷的味道。
　　薄荷的味道令达芙妮心头一颤，眼泪忽然就涌了上来，却在她轻轻眨眼后退去。
　　“达芙妮。”这人的声音在夜里有些低沉，他喊她的名字。
　　达芙妮没有回答，只是浑身放松下来，靠在少年的怀里，茫然又安心。
　　他的心这时候跳得激烈。“我刚刚害怕了。”布雷斯低声说，紧紧地拥着她却又不让达芙妮感到不舒服。
　　“我不会被巨乌贼迷惑而跟它去的。”达芙妮轻轻地说。
　　她不是傻瓜，自然明白布雷斯所说的害怕是什么。
　　“达芙妮……”他又喊了一声，却不说话了。

　　四周十分安静。

　　察觉到达芙妮身上凉凉的，布雷斯用身上的斗篷把达芙妮也裹了进来。他拥着达芙妮，坐了下来。
　　温暖又干燥的少年体温捂暖了达芙妮的身体。布雷斯没有说话，也没有其他动作。
　　呼吸间嗅到的味道是达芙妮已经喜欢上的薄荷味，达芙妮一时间忘记身上的重压。她拿布雷斯的斗篷捂着下半边脸，让整个鼻子都挨着他的斗篷。
　　薄荷的味道让她感到安心又轻松。

　　天边的月亮倒映在湖面，闪烁着仿佛碎片的光芒，达芙妮望着那片璀璨的湖面，眼眶湿润。

　　达芙妮忽然感受到了书本里描述的感觉，那种希望时间停留在那一刻的美好心情，犹如湖水一般清净，却又如夜晚的风毫无痕迹。
　　不会有时间停止，也不会有什么真正被忘记。
　　达芙妮所承受的压力一直在她的心上，只是在这一刻，她可以倚靠在别人身上。

　　——如果，能够一直停留在这一刻就好了。

　　怀着这样甜美的心情，达芙妮不知不觉居然睡着了。
　　醒来时，嗅到的味道依然是薄荷味。达芙妮困倦地睁开眼，又眨了一眨，发现天已经亮了。
　　布雷斯一夜没睡，就这样搂着她坐在湖边，面对着东方的天际。

　　“早安，达芙妮。”布雷斯的声音有些沙哑，他低头对达芙妮露出微笑。
　　达芙妮禁不住脸上发烧，少女的羞涩令她垂下了头：“早安，布雷斯。”
　　布雷斯带着笑，望着达芙妮不说话。
　　安静却又令人安心。
　　如果，一切真的能让她安心就好了。

　　“达芙妮。”
　　布雷斯喊她的名字，她抬起头，正好看到远处射来的明亮光线。
　　橙红的朝阳从远处的山峦起伏之上探出了头。

　　日出了。

　　“日出了。”布雷斯轻声说，达芙妮在心里也不禁感叹：日出了。

　　黑夜终将过去，没有永远存在的黑夜。
　　总有一天，朝阳会将光明带给大地。无论什么人，都将在黎明之时见到光明。

　　“达芙妮。”布雷斯又喊她。达芙妮从看日出的震撼中回过神，扭过身看他。
　　只觉得布雷斯拥着她的手臂紧了一些。
　　少年的嗓音还很青涩，可他的语气万分认真。

　　“我会在凤凰社为你留一条路，达芙妮。”他说，“不必害怕，有我在。”

　　朝阳的光芒正好落在他身上，使得布雷斯身上落满温暖的光。达芙妮静静地看着她，心中的湖再也平静不下来。
　　布雷斯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又自信。
　　面对他的目光，达芙妮慢慢露出微笑，眼睛浮上泪光。

　　“我相信你。”她小声地说。

　　然后，伸手搭上布雷斯的脖子，轻轻吻上他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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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好想认认真真写达芙妮和布雷斯的故事啊o(╯□╰)o
发觉下半部太剧透了o(╯□╰)o还是不写了，顺便改了个错字，很囧的地方。
如果有虫子求捉出来T_______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