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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遇袭 ...

  •   青年手掌宽大,骨节也很粗,手指缝隙里沾满了血,有很浓的血腥气。

      顾妙瑛:“......” 您哪位?
      深更半夜,趁火打劫?
      她想了想,谨慎道,“我就不过去了,您恐怕找错人了。”

      “我并未找错人。”青年望着她,“我所寻之人正是你。”
      他的眼睛很亮,瞳眸深邃,里头映着耀眼的火光。

      “找我?”顾妙瑛很怕,盯着他手中的箭,瑟瑟发抖,“我什么都没有,你找我干什么?”

      他勾唇,缓缓吐出两个字,“聊聊。”
      顾妙瑛:“???”
      深更半夜,破窗找她聊天,鬼才会信!

      两个人都暂时没有说话。

      青年站了一会儿,见她始终盯着自己手中的箭,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扔掉箭,在她面前屈膝蹲下,“你穿的如此少,衣襟都散着,一直缩在床脚,不冷吗?”

      “........”顾妙瑛下意识地拢了拢领口,警惕地望他一眼,原来是要劫色?
      她宁死不屈的好吗!

      她才被窝里出来,身上只穿了一件薄薄的寝衣。缩在床脚处,抱着膝盖,像一只受了惊吓的小狗,只用眼睛警惕地盯着他。

      “还不肯出来吗?”青年扯了扯嘴角道,闲闲道,“你再不出来,我可不介意进去,亲自抱你出来。”

      顾妙瑛:“.......”
      沉默片刻,脚步不争气地往前挪了挪,“不要你抱,我自己会出来。”
      算了,宁死不屈好像有点难。

      “我扶你。”青年的手掌慢慢朝她靠近了些。
      就在她的眼前。

      “……”顾妙瑛认命地垂下眼睫,纤白的手指,慢慢地搭在眼前的大掌上。

      指尖相触。
      他的手上满是黏腻的鲜血,可是血是热的,热的像火,很温暖。

      她意识到,古代工作可能很难找,好好一个小伙子,怎么沦为采花大盗。

      顾妙瑛站起来——
      对上青年的视线,他低下头,勾唇冲她一笑。
      霎时,整个屋子都明亮了。

      他的眼睛生得真好,眼尾上扬的桃花目,瞳仁黑白分明,似宝石一般明亮。

      两人对望了片刻。
      “壮士,您年纪轻轻,为何不找个正经工作?”不知怎么回事,顾妙瑛脱口而出,“打家劫舍终究不是长远之计。”

      世界寂静。

      青年微微一怔,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片刻后,忽地一笑,“我有正经工作。”

      顾妙瑛抬了抬头,露出一张白皙如玉的面颊,略微茫然——今夜是出来兼职?

      青年敛目,沉默了片刻,握住她玉白的手,手腕轻轻用力,往后一收。

      顾妙瑛猝不及防,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他拉到身边,“你再仔细看我一眼,看看我是谁。”

      两人距离顷刻拉近。
      男人清冽的木樨香味,糅合了浓烈的铁锈味,瞬间压了下来。

      他的身量高大,微微低着头,顾妙瑛能清晰地看见他眼中冽然倒映着自己的影子。

      这似乎不是个采花大盗。
      是个很好看的男人,眼皮很薄,脸也极好看,皮肤似白玉无瑕,光洁而细腻。

      但她完全不认识这个人。

      “看了这么久,还没认出来我吗?妙妙!”青年唇角一松,似笑非笑。

      人是会变的。
      长相会变,记忆会被遗忘。

      少女如今出落的亭亭玉立,柳条一般纤细柔美。面颊白净小巧,双眸明亮有神,然而望向他的时候,却显然有了陌生和迷惘。

      青年低下头,似乎无奈地笑了笑,将身上的大氅解下,披在她的身上。

      顾妙瑛还未来得及回神,身体已经陷在一片温暖的大氅里,她闻到了一股淡而柔和的木樨香。

      很温暖宜人。

      可他竟然开口叫她妙妙?
      顾妙瑛浑身一震,倏然回了神,仓促又惶然地望了他一眼。

      “你叫我什么?”
      她甚至以为自己产生了幻听。
      惊险又陌生的冷夜,一个年轻的男人忽然叫出她的名字,这恐怕不是一句“他乡遇故知”就能表达的心情。

      原主的记忆,她几乎一无所知。

      “十年未见,”青年笑,“我没有想到,你竟然一点都不记得我了。”
      青年低头转着手腕,甩了甩手掌上的血。
      漫不经心,像是随意甩去一手的雨水。

      十年?

      顾妙瑛短暂地松了口气,“那个……许是刚才受到惊吓,我脑中一片空白,什么都不太记得了。”更何况还是十年前的故人。

      不记得也合理。

      她望见地上斑驳的血迹,岔开话题道,“你受伤了,要不……我还是先给你包扎一下伤口。”

      “不用。”
      青年随意捏了捏掌心,若无其事在椅中坐下,“伤口不深,就震裂了一道口子,出点血罢了。”

      他给自己倒了一盏茶,一饮而尽。

      顾妙瑛想了想,回头拿来两条干净雪白的汗巾,蹲在他的面前,小心地给他擦干净手上的血迹,“出了不少血,还是包扎一下为好。”

      青年正喝着茶,似乎一怔,只定定地望着她的眼睛。

      他说,“不用了。”
      可是他的手掌似乎忘了动,只是任由少女握住。

      顾妙瑛垂了眼睫,没有说话。
      很小心地擦干净那些血迹,他的手心震裂了一条一寸长的裂伤,好在没有伤及骨头。

      青年有一张近乎完美俊逸的脸,肤如玉,眸如星。可是他的手却极其粗糙,骨节凸起,粗大扭曲,像是干结的虬枝。

      极其强烈的反差。

      让人有些心惊。

      等擦干净血迹,手上的皮肤露了出来,布满了扭曲的陈年疤节,像条条丑陋纠结的蚯蚓。

      怪不得今日的箭伤他毫不在意。
      这个人小时候到底吃过什么样的苦。
      顾妙瑛正看得出神,耳边忽然有柔和的声音传来。

      “你的全名叫顾妙瑛,小名叫妙妙,你喜欢吃糖葫芦,喜欢吃鳜鱼,但是你又讨厌鳜鱼的鱼皮,因为你总说鱼皮有一股怪怪的腥味。

      你的原籍是江陵,父亲是江陵同知,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妙妙,你今年该是十八岁了。”

      他说的不急也不徐,每一个字,都云淡风轻。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听起来又那么小心翼翼。

      顾妙瑛眨了眨眼。
      她正烦恼什么都不记得,就马上有人过来送人头,一字一字细数她的喜好。

      这种躺赢的好事,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脏很轻微的颤抖了一下。

      她不由得抬头。
      青年也正凝视着她。
      眸中燃烧着两团热烈的火焰,似乎要将回忆一字一字重新烙进她的心底。

      顾妙瑛恍了神,有什么虚晃的影子从她的眼前晃过,速度很快,她看不清晰,却隐隐约约觉得与眼前的人正好重合。

      她愣了片刻,忽然红唇动了动,从口中自然而然说出了三个字,“陆风哥。”

      话一出口,她自己都猛然怔住。
      原来真的是故人!原主失去一切记忆,偏偏还记得他。

      “妙妙,原来你还记得我。”
      他的眸底很深,很沉静,像一泓深不见底的幽潭。
      声音却被沙砾磨过的沙哑。

      顾妙瑛有些心虚地低下头——
      但凡再多说一句,她可就两眼一摸黑。

      “失血过多,少说话。”她紧张地手抖,将汗巾叠成三指宽,敷在他的裂口上,裹了两圈都没有裹好。

      正想着要不要拆开,重新再来。他忽然手腕一动,将手缩了回去,蜷在身体一侧。

      “吓到你了吧,我现在的手,很丑陋。”他笑笑。

      “谁说的,”顾妙瑛怔了怔,“你的手最好看,若没有这双手,今日我的小命就交代在此地了。”

      她抿起唇,唇角两只可爱的梨涡,“好在有陆风哥,我方才都吓傻了。”

      陆风就笑,“小丫头,长这么大了,还是喜欢说些动听的话来哄人。”

      凝滞的气氛顿时烟消云散。

      顾妙瑛就问,“陆风哥,你也是要去汴京吗?”
      陆风摇头,“自从江陵一别,我已落脚汴京十年,今日正好出去办差,谁知遇上你出事,我怎么能不管你。”

      顾妙瑛坐在椅中,十分忧愁道,“我初来乍到,途经此地,不知是什么人要刺杀我。”

      她很是一本正经。

      陆风却摸了摸鼻尖,有些为难道,“今日并非是有目的的刺杀,这一伙人是我追踪许久的悍匪,四处流窜,应当是顺路抢些钱财做盘缠。”

      “抢些钱财?”
      顾妙瑛不由得攥紧了桌角的包袱——
      一时不知道是盗匪不值钱,还是她不值钱。

      包袱里的三粒碎银子,就差点要了她的小命。

      “好了妙妙,今日你先休息。”
      陆风站起身,一身赤红色锦袍,衬得身量越发挺拔。
      “我还有任务在身,不能在此处逗留太久。”

      “那我往后去何处找你?”顾妙瑛忽然就有些慌了,下意识地拽了他的衣袖,“此地治安有些差。”

      陆风猝不及防,被她牵住衣袖,有一瞬没动。

      只微微颔首看她,沉默了片刻后,他道,“放心吧,妙妙,我还会去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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