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见万里星野》瀚海探鲸

3、黄昏里的寂寥

　　今天的天气格外阴沉，但166班的氛围却相反——166班的大美人周珠雨被一个多金又多才多艺的帅哥表白了。
　　杨予磊有点羞涩的看着周珠雨全班都在拍手叫她答应。
　　周珠雨看向凑热闹的温星慕，只见她笑了笑“喜欢就答应吧，高三不长了。”
　　周珠雨听到这话心里堵了一口气“好。”
　　教室里一片热闹，引起了老师们的关注，温星慕趁着大家散伙的空隙溜了出来呼吸新鲜空气。
　　学校的绿化很好毕竟左右都靠山，她走到老师宿舍附近的长椅旁坐了下来整理着自己的相机，相册里大多都是各色各样的风景，还有关于信仰的照片，只有一俩张是自己与周珠雨的，不过看角度是周珠雨拍的。
　　她看着照片发起了呆，想着自己几年来玩的最好的朋友谈了恋爱可能就会很少来找自己玩，未免有些失落。但还好她会很快适应的，很久以前就已经习惯了一个人。
　　“温同学，你的外套。洗过了。”
　　“啊好，谢谢。”
　　温星慕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慌张，把她和周珠雨的合照切掉了。
　　顾月疏看着相机里教堂的照片问道“温同学也信仰基督教啊。”
　　“对，你知道？”
　　顾月疏点了点头，笑了起来“不过是我一个朋友信仰，我是个无神论者，但没想到你也信仰宗教。”
　　“有问题吗。”
　　温星慕不明白她为什么笑，有点生气。
　　“没有啊，出太阳了，我还以为今天都是阴天呢。”
　　顾月疏走到温星慕旁坐了下来。
　　“只是觉得像你这样倔的人对自己的未来都有自己的规化，我觉得信仰神明，是给自己迷茫的未来添道光。”
　　“你相信世界上真的有神么？”
　　顾月疏淡淡地笑“相信即存在。”
　　“总觉得你的声音怪怪的。”
　　“感冒了。”
　　温星慕拿起自己的衣服闻了闻，上面有淡淡的花香是紫罗兰的味道，应该也是她的味道。
　　“穿那么点衣服，没感冒就怪了。下次多穿点衣服……我有点搞不懂。”
　　顾月疏看了看表，12:56。阳光透过云层洒落人间，凉风习习，枫叶随风飘零着落了满地。此情此景瑟瑟萧萧，倒也为秋天添了份凄凉，这是洗礼人间的季节，也是邂逅她的季节。
　　温星慕看着晒着太阳眯着眼的人，愣了会神。她是她羡慕的模样。
　　“搞不懂什么？”
　　“我哪里倔了？”
　　顾月疏挑了挑眉“直觉，你真的比我还闲。”
　　温星慕学着她挑眉“是吗？”
　　“是，对了还有一件事要和你说。”
　　“什么？”
　　“放月假的时候我要去你家家访，我第一次当班主任没什么经验，所以凭感觉来，你准备好。今天还有我的数学课哦，我和其他老师换课了。”
　　“……”
　　“还有你和周珠雨……”
　　温星慕低下了头“你很奇怪，哪有老师和学生走的这么近的。”
　　“有很多啊，你是不是在转移话题？”
　　“没有。”
　　“月疏？”
　　卞摇风的声音打断了俩人的对话。
　　顾月疏咽下了自己的疑惑，她感觉温星慕和周珠雨的关系并不一般，但她也说不出哪里奇怪。顾月疏在她的好奇心的指引下决定更加关注温星慕。她并没有接触过太多的同性题材的东西，只是轻微的了解过一点，因此她并没有往那一方面去想，导致她并不理解她们之间的奇怪。
　　“请叫我顾同志。”
　　温星慕觉得有点好笑，她奇怪地瞧着顾月疏。这是新时代独立女性吗？
　　“卞同志？”
　　卞摇风神色有点不太好“月疏，你怎么和她呆在一块？”
　　“请叫我同志，再说我和谁在一起与您有什么关系？我怎么在哪都能碰到您呢？我们都是新时代的接班人，别比我还闲，屁事都有闲情管。”
　　卞摇风无奈“午休时间回宿舍睡觉吧，这种人少接触。”
　　温星慕把头偏向一边，似乎不怎么想看到他。
　　“哦。”顾月疏注意到了温星慕的小表情“我和我学生沟通，好像没什么问题吧？”
　　卞摇风点了点头，转头走掉似乎生气了
　　顾月疏起身拍了拍衣服，背着手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很讨厌他吗？”
　　温星慕轻轻一点了下头。
　　“行，我们换个地方吧，这里的空气不清新了。”
　　“噗。”
　　顾月疏挑了挑眉看着她。
　　“你怎么这么喜欢挑眉？”
　　顾月疏有点不解，冷淡的人笑起来都很冷淡。
　　“小习惯而已。”
　　温星慕点了点头，向教学楼走去“要上课了再见。”
　　顾月疏站在阳光之下，一头黑色的长卷发，她穿着白衬衫，下面的黑色牛仔裤很显腿。她的五官被阳光勾勒的很完美。她就站在她那里，浑身散发着光，怎么不让从未看过这些的暗淡的星不心动呢。
　　温星慕看了看躲在外套下聊天的小情侣，不动声色地坐回自己的位置。
　　她周末还要去教堂祷告，办事。或许没时间接待她。
　　回想起顾月疏的模样，她突然很想很想给她拍很多照片。
　　少年时的心动始于不知何时刮起的风，止于山海的尽头。
　　在午休之时是青春澎湃的少年最为安静。温星慕趴在桌子上想象着自己的神明，而最后的画面定格在了她心中如春风般温柔的人。
　　上课铃声响起，叫醒了睡意朦胧的少年们。
　　顾月疏趁着午休的时间冲了个热水澡缓解了一下感冒的不适。
　　此时她套了一件西装外套很凸显气质。
　　“该醒醒了，该醒醒了。”
　　温星慕抬头一睁眼，刚好顾月疏也看向她。即使顾月疏毫无波澜地转头去看别人，但一睁眼就是她，心里也莫名泛起涟漪。
　　她悄悄地摘下了助听器，周围的声音逐渐模糊了起来似乎周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她呆呆地看着她，仿佛看着她的全世界。
　　她看不见自己的未来或许是因为最后留恋的人感情也要离开人间了，因此她最后只愿沉沦在自己的世界。
　　讲课很起劲的顾月疏注意到了温星慕。听课这么认真的吗？顾月疏有点好奇随即又注意到了她的耳朵，原来如此。
　　原来不是听课认真，是看她认真。
　　顾月疏开始懊恼，为什么自己的父亲要给一个连教学经验都未满一年的她来当班主任。
　　她该如何让她对学习重拾希望呢？别人都还好班主任的课多少听点，她这是彻底摆烂。
　　一节课恍恍惚惚的过去了，下课铃响了。顾月疏收拾好了东西，看着陆陆续续走出去的人，她停了下来看向了温星慕。
　　她看到了她眼里的失望，温星慕心里一震莫名的心虚了起来，好在这时周珠雨来找她了。
　　“小星慕，走走走去上体育课了。”
　　温星慕呼了口气，看着顾月疏走远了，才和周珠雨走。
　　高三的体育课是很珍贵的，每上完一节课之后就不确定有没有下节课了。
　　顾月疏整理了一下PPT就下去看自家班级的上课情况。
　　“宋老师，在测什么啊。”
　　“一百米。”
　　顾月疏一眼就瞧见了温星慕，她少见的扎起了头发。
　　“那个人成绩多少？”
　　“14秒8好像是第一。”
　　宋老师往周珠雨那看了两眼“顾老师，多注意注意你们班的周珠雨，好像恋爱了。”
　　“哦。”
　　顾月疏看了看离温星慕不远处的周珠雨，怪不得感觉俩人怪怪的。
　　“行，知道了。”
　　其实顾月疏觉得现在恋爱没什么，而且已经都快十八了，只要不影响未来就行了。
　　顾月疏思索了一会儿，还是决定问问。
　　“温同学，过来一下。”
　　温星慕愣了愣，往顾月疏那边走“老师有事吗？”
　　“周珠雨和杨予磊玩得很好啊，感觉很亲密的样子。”
　　“……”
　　“她是谈恋爱了吗？”
　　“没有。”
　　“我知道了，帮我把周珠雨叫来行吗。”
　　温星慕有点犹豫，就看着顾月疏不动。
　　“你再不去就要露馅了。”
　　顾月疏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她被她这一动作搞得手足无措，只好去找周珠雨。
　　“周珠雨，顾老师叫你。”
　　周珠雨看着温星慕微红的脸颊皱了皱眉“小星慕。”
　　“嗯？”
　　“你脸怎么红了？”
　　温星慕抿了抿嘴“顾老师找你呢，快去吧。”
　　少女干干净净，不化妆，脸只为喜欢的人红。她的无意撩拨时时让少女的心弦乱了谱。
　　放完学之后，温星慕看着周珠雨脸色不太好，刚想上前询问就被杨予磊抢先了。她无奈只好先去宿舍。
　　基督教有条教规，自杀就会下地狱。世间情感复杂交错，有时死亡也是解脱可偏偏被这张网缠地喘不过气的少女却是教徒。
　　温星慕看着挂掉了的电话，小声啜泣着。
　　她的精神已经处于崩溃边缘了，她的母亲要再嫁了。此时她很需要一个精神寄托，本以为还和从前一样是可有可无却又充满思念的问候，但这个消息却打破了她的所有期待。
　　她感觉自己呼吸不了，粗略地冲了个澡之后就去找周珠雨了。
　　“温星慕，挺厉害的。腿受伤了还能跑那么快，还疼吗腿？”
　　顾月疏来打算回宿舍路上刚好碰到脸色不太好的温星慕，便叫住了她。
　　“还好，只是结痂的地方又裂开了。”
　　“你可以请假的呀，你怎么了？脸色不太好。”
　　“没事了，我想去教室找周珠雨。”
　　“我刚从教室过来，她不在。”
　　温星慕沉默了，站在原地看着太阳。今天的太阳很好，夕阳也因此刺眼了起来，太阳光直射她纯净绝望的眼眸里，她的眼底尽是迷茫和绝望。
　　顾月疏见状伸手遮住了她的眼睛“这样对眼睛不好，我有事和你说跟我来。”
　　温星慕迟钝地看向她，点了点头。
　　秋天的风，只要女人身上的气息吹向她，那种令人安稳却又诱人的香。
　　“有什么事可以和我说，你可以把我当朋友也可以把我当姐姐，没关系的，有时候你尽管相信我就好了。”
　　温星慕不太会拒绝人，遇到自己不太想的事只是保持沉默或犹豫，她一路上也不讲话。
　　顾月疏知道想让她讲出心事不简单，所以也不强求她，只和她聊东聊西。
　　“想弹琴吗？”
　　“想。”
　　顾月疏看着她淡淡地笑了笑，少女看向那温柔的眼眸，她眼底的温柔好像要溢出来一般，她愣住了，心里的悲伤也莫名减轻。
　　顾月疏猜到了，她大概能摸清温星慕的性情了。
　　“我宿舍有，跟我回宿舍吧。”
　　“好，谢谢你。”
　　老师宿舍虽然破旧，但是这里宽敞隔音也很好，顾月疏就重新买了一架钢琴放在这。她曾经的热爱到如今也变成了业余。
　　顾月疏一打开门就迎来一股淡淡的香和她身上的味道近似但比不了。
　　里面的布置也很温馨精致，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还感觉暖暖的。
　　“因为我室友她在这里有亲戚，所以她都不住宿舍。随意点没事，钢琴在书房，我去泡杯茶，你需要吗？”
　　“不用，谢谢。”
　　“那我就随便给你泡一杯吧。”
　　温星慕坐在钢琴面前摸起了琴键“说了不用啦，太麻烦你了。”
　　顾月疏耸了耸肩“我问你需要吗的意思是需要自己选吗你既然拒绝了我，就是我帮你选不是吗？”
　　她看着少女皱了皱眉嘀咕了一声，她都不用猜就知道她在讲她奇怪。
　　“红茶还是绿茶？”
　　“……不是说你帮我选吗？”
　　“万一你不喝呢？红茶吧。”
　　“好。”
　　温星慕看着顾月疏捯饬东西，便自顾自地弹起了钢琴。
　　“会弹《菊次郎的夏天》吗？”
　　“会。”
　　顾月疏放下茶杯，坐到了她的身旁。给了她一个眼神示意她开始，温星慕会到了意开始了弹奏。
　　顾月疏配合着她俩人看起来格外得默契，夕阳就这么映照着她们，此情此景，格外唯美，两人也不知为什么好生般配，好似两人本就是天作之合。
　　一曲完毕，顾月疏喝了口茶和她聊起了天“和我说说周珠雨吧。”
　　“是个很热情很好的大姐姐。”
　　顾月疏挑了挑眉心里生出了一个念头，她看向温星慕不怀好意地笑了笑问出来一个问题“对了，你觉得我和卞老师哪个好点。”
　　温星慕愣住了，她搞不懂为什么都喜欢问这个，但是她突然想起了自己刚见顾月疏时，在心里那样夸她，又不禁脸红了起来。
　　顾月疏见她脸红有点不解“我说错话了，还是你容易害羞呀？”
　　“没有。”
　　“那谁好一点，我的意思是在你心目中哪个最好一点。”
　　温星慕咽了咽口水“在我心目中？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顾月疏听到她这话，心里不知为何有点失落“假话吧。”
　　“在我心目中周珠雨更好看一点。”
　　顾月疏听得一愣一愣的“假……假话诶。”
　　“嗯。”
　　顾月疏被她整笑了，她觉得她太可爱了还想逗逗她“那你和我讲讲真话吧。”
　　“只能听一个！我们继续弹琴吧”
　　“行，那你坐过来一点。”
　　“太近了！”
　　顾月疏戳了戳她的手“你是害羞了吗？”
　　温星慕缩了缩手，脸带着耳朵根红了个透彻。
　　她和顾月疏认识不久，但她却生出了一点想依赖她的念头。
　　“如果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和我说，有些事情憋在肚子里人是会坏的。”
　　温星慕吸了吸鼻子“我的母亲要再嫁了。”
　　她注意着身畔人的动作，她愣住了。她猜想着顾月疏可能不知道怎么回应。
　　顾月疏抬手摸了摸她的头“有什么难事的话可以和我讲，知道吗？把我当姐姐就行。”
　　温星慕垂下了眼眸“不用的，我家里很有钱。”
　　“钱不是万能的。”
　　温星慕思索了一会看着她笑了笑“嗯好。”
　　顾月疏看着她愣了愣随后又笑了起来，她背对着夕阳，看起来整个人又温暖又温柔，就好像秋天里的风不猛烈却把她心底的那片死海吹起层层涟漪，这一刻她将永远铭记。
　　这一刻那片孤寂的荒原不再孤寂，她烧光了那里的孤独，为那里带来新生。黄昏也逐渐陷入宁静的黑夜等待着明日的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