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鳄鱼泪》溯烬

7、不怕

　　方致澜带着秦长昼要的文件，和自己A区的朋友来到了秦长昼的家，不多，也就五六个。毕竟是到秦长昼家里，带太多人他也怪不好意思的。

　　他来时忐忑不安，又万分激动，想着自己终于能过有秦长昼的生日了。

　　“欢迎欢迎。”秦长昼笑脸相迎，盛情招待他们，先是送了方致澜一束花，是黄色的郁金香，祝福道，“生日快乐。”

　　方致澜心中感慨万千，从来没有人在他生日这天，送他花，秦长昼是第一个。他接过花束，激动到说话都不利索：“谢、谢谢。”

　　别墅装修得很华丽，不难显现出住在这里面的，是个有钱人。方致澜家境的确富裕，但还没有富裕到达秦长昼这个地步。

　　“随便坐，我去切点水果。”秦长昼招待人还是有一招的。
　　见此情形，方致澜的“助攻团”就要上线了：“秦总，咱们来你家也不是为了吃水果的呀。”
　　“秦总家里弄点小火锅吃吃？”

　　这些秦长昼都准备好了，知道不能过于敷衍的招待人，想着先让他们吃点水果，再吃火锅：“这些我都准备好了，别担心。”

　　众人欢呼起来。

　　方致澜环顾四周，这儿真的太华丽。
　　“没看到秦总的蛋糕诶。”他身边的朋友看了半天也没看到生日蛋糕，不甘心于此，猜测，“秦总是给它藏起来了吗？”

　　“不知道。”方致澜略有些呆，能够看到秦长昼，他哪里还管什么蛋糕不蛋糕的，有秦长昼他就兴奋得不得了。

　　秦长昼看他们都待在客厅，就把切好的水果、火锅和食材都端到了客厅，开了火热锅，在等待的过程中，盘里的水果也一点点消失了。

　　岑灿茫茫然睁开双眼，周围漆黑一片，自知这是在秦长昼的房间，也自知天色晚了。可是他看不到秦长昼人，起身叫了几声“长昼”，声音不是很大，也没有回应。他只能听到房门外传来的声音，仔细一听，没有秦长昼的声音。
　　他起身走出房间，一边下楼一边叫着：“长昼。”

　　在客厅的秦长昼听到了楼上的动静，也听到了一声声的“长昼”，他神色凝固住了，随后听清是岑灿在叫他，于是起身：“抱歉各位，我先处理一下事情。”

　　秦长昼匆忙起身，正准备上楼梯就看到了已经到了第一级台阶上的岑灿。
　　岑灿见到他，猛扑到他怀里，带着点哭腔：“你去哪了？”

　　他站在第一级台阶上，身高还是与秦长昼查了些许。

　　秦长昼哄了哄他：“我同事来家里了，出去招待一下。本来以为你身体不舒服还能睡一会儿呢。”
　　就只是睁眼见不到秦长昼，岑灿就哭红了眼，在他怀里抽泣。
　　“好了好了，没事了，我在呢。”

　　岑灿闻到了他衬衫上沾染的火锅味，抬头问他：“你是吃火锅了吗？”
　　“这都被你嗅到了，不过我没有吃。”秦长昼伸手摸了摸他额头，没有那么烫了，“你刚退烧，火锅就先别吃了，我给你熬点小米粥喝。”

　　秦长昼离开后，客厅犹为安静，只能听到火锅不停翻腾的声音，方致澜的朋友都勾着头，往楼梯那儿去看，能够看到秦长昼，以及抱着秦长昼的那双手。

　　“我艹，秦总有女朋友了啊？”方致澜的好友姜醇最先看到，仔细听到声音后，发现也不像女的，又撇过头满脸震惊地看着方致澜，“像男的。”

　　方致澜的心意，在座都知道，姜醇也明了，他不想伤了方致澜的心，极力挽回道：“不会是他弟弟吧？”

　　方致澜心知肚明，秦长昼没有弟弟。

　　岑灿一直不愿意松手，就想抱着他。
　　秦长昼没办法，客厅里还有几个同事在：“我要给你熬小米粥了，你先松开好不好？”

　　岑灿摇头。
　　秦长昼意味深长地“哦”了声，忽然想逗逗他：“你想让客厅里那些人都知道，我堂堂游戏公司大老板在家里藏了个小冬瓜？”
　　岑灿再一次摇头。

　　“那就松开手，我去熬小米粥，待会儿端给你喝。”秦长昼说话好声好气，商量道，“先回我房间里去，好不好？”

　　“不想回你房间。”岑灿紧紧搂着他，还是不愿意松手，只是不再靠在他的怀里，紧张道，“你，亲亲我。”

　　秦长昼忍俊不禁，而后迎着他的唇，吻了上去。吻得细致而认真，秦长昼光是看着他，就想吻他，克制那么久，总算是让他先开口了。

　　他的舌尖一点点探入岑灿温暖的口腔，细腻而绵长。岑灿被他亲得哼哼唧唧的，主要还是因为，秦总的吻技实在是好，不喜欢都难。

　　见到秦总和“未露面之人”在热吻，姜醇惊慌失措，他不敢相信这是平时满脑子都是事业的工作狂秦总。他瞠目结舌，有被震惊到。
　　这亲得也太明目张胆了。

　　岑灿还没有尝到甜头，秦长昼就敛了唇，两人还是靠得极近。

　　“你知不知道，我们俩这个位置，刚好可以被他们看到。”秦长昼压着声音说话。
　　“怕被看到吗？”岑灿意犹未尽，他还想继续做刚才的事情。

　　“我为什么要怕？”秦长昼的嘴唇轻轻碰了碰他的鼻尖，继续道，“你是我男朋友，我光明正大和你在一起。”

　　听到“男朋友”三个字，岑灿的心怔了一下，心里重复了一遍，像是在问自己：男朋友？

　　姜醇找到遥控器打开了电视机，点开了“最近播放”，想着快点放个电视剧掩盖一下秦总和他小男朋友腻歪的事实。
　　最近播放里的第一部电视剧就是岑灿昨天看的那部狗血偶像剧，姜醇没管那么多，看到就播放了。这电视剧还停留在女主说男主是骗子的那一集，不过这集重新播放了。

　　姜醇深吸一口气，以为保护好了方致澜。

　　“我现在哪都不想去，只想在你身边。”之前秦长昼都没有发现，原来岑灿这么会粘人。

　　他说明了自己的想法：“我要去给你熬小米粥，你总不能和我在厨房里搂搂抱抱，卿卿我我的吧。再说了，你和我那些员工也不熟，你坐在客厅跟他们也聊不上，我们小冬瓜怎么能被孤立呢？还有啊，你刚退烧，最好哪都别去，乖乖待在我房间里。”

　　“不。”
　　前面所有的话他第一没听进去，就抓住了最后一句“乖乖待在我房间里”。他表示，不、拒绝、不同意、不可以、不想、不要。
　　又作作道：“你觉得我作就作吧，我不管，我生病了，我是你男朋友，我就想和你在一起。”

　　秦长昼轻笑声，只好顺着他的意思：“那你是想和我待在厨房，还是去客厅让他们认识一下你呢？”

　　“和你，”岑灿的唇缓缓上扬，看样子很得意，补充道，“去厨房。”

　　秦长昼伸出手，掌心向上，像是在邀请他：“那跟我走吧，小冬瓜。”
　　他还咬着“小冬瓜”的字眼叫岑灿。

　　岑灿将手交给他后，被他先拉到了客厅。

　　姜醇和方致澜等人的目光，被秦长昼牵着的那个人吸引。方致澜见他眼熟，又看到那只被秦长昼紧紧牵着的手，心瞬间凉了半截。
　　只是他的表现过于冷静，就好像他一点都不在意。

　　“你们先吃着，想要什么跟我说，我有点事情。”秦长昼说完就拉着岑灿去了厨房。

　　方致澜周围的人都快疯了。
　　姜醇深信不疑、难以置信地将目光转向了方致澜。
　　“我艹，澜澜，那不会是秦总男朋友吧？！“
　　“秦总家里还藏人？！”
　　“这人看上去怎么那么乖啊？秦总是不是带他去过公司？”

　　“小、小方……”姜醇苦涩着一张脸，缓缓将手搭在方致澜的肩上，还想要用假象来安慰他，“万一那个是亲戚家小孩交给秦总照顾呢？你别想太多了……”

　　方致澜没有想太多，他的目光只是聚集在了岑灿身旁的秦长昼而已。他看见，秦长昼被岑灿逗笑，笑得合不拢嘴。他很少见秦长昼这么开心过，几乎所有的时间里，秦长昼都是板着脸的。可他偏偏就是喜欢秦长昼板着张脸要求他的样子，他喜欢秦长昼，是入公司的第一个月，他才发觉的。
　　偏偏，偏偏就喜欢上了有了岑灿的秦长昼。

　　电视剧播放到女主在男主开会时打很多通电话，男主接听，电话内女主出奇平静，她问男主：“你爱我吗？”

　　男主表明自己真心：“不爱。”
　　“那你为什么娶我？”
　　“因为你们家公司。”
　　女主说着说着就有了哭腔：“骗子。”
　　随后就是一段伤感的背景音乐。

　　照映在方致澜的现实里，他把秦长昼看作是自己的男主角，可是这个男主角就连真心都没有表明过。换种说法，秦长昼对他是喜欢，还是不喜欢，都没有说过。
　　方致澜也没有拥有过秦长昼。

　　电视剧还是把爱情拍得过于美好，往往真正美好的爱情，少之又少。而有的喜欢，还没有说出口，就已经注定了结局。

　　原本，方致澜是打算派对结束后，向秦长昼告白的……

　　秦长昼接了一锅水，准备开火烧水，先交代岑灿：“你可以在旁边看着我，但是不要靠近我，知不知道？”
　　岑灿就在一旁看着，乖乖点头，用力“嗯”了声，表示自己明白了！

　　“之前我生病了，妈妈也会给我熬小米粥喝。”岑灿想到自己之前生病，虽然都是一个人强撑着，但是妈妈还是会心疼他，给他熬小米粥，照顾他。

　　至于生病就吊水这件事情，岑灿经历的不多，他基本上都是靠吃药治疗，很少吊水。觉得自己也没那么金贵，没必要生病就吊水，他认为自己这样就太矫情了。

　　秦长昼静静等待水沸腾，在此期间他还和岑灿搭搭话，不自觉“啧”了声：“看来我又要多个身份了，真不容易。”

　　“什么多个身份？”岑灿一开始只是单纯的分享自己的过去，没有想到秦长昼这也要占他便宜。

　　“你看啊，我是他们的秦总，是培育冬瓜的，是某人的男朋友。”秦长昼调侃道，“现在某人又说我像他的妈妈。”

　　这下，岑灿才明白，原来秦长昼说的“多个身份”，那个身份就是岑灿的娘啊。岑灿先是愣住，然后有了想打他的心理：“你就想占我便宜啊？”

　　秦长昼扬着腔调“嗯”了声，而后目光黯淡了下来：“灿灿，其实有件事儿，我一直都没跟你说。”
　　因为秦长昼重生，所以很多事情他先前经历过，也和岑灿说过。所以就忘记了现在的岑灿对他一无所知，导致自己很多事情他都不知道。

　　“什么？”岑灿好奇。

　　“我没有父母。”秦长昼怕岑灿不理解，或者曲解他的意思，解释，“是父母双亡，我和孤儿没什么两样。”

　　岑灿听到这话，心里莫名难受，他还是很抱歉听到这种话的：“抱歉，我不该问的。”
　　“没事，我觉得你有必要知道。”秦长昼顿了片刻后，继续补充完上面的话，“因为父母都不在的原因，所以我在别人眼里就少了一种身份，我本来应该是他们的儿子，可惜他们都不在了。不过，意义上，我还是他们的儿子。但是，灿灿。我的家庭我是最重要的一部分，只是后来散了，我也遇到了你，你就成为了我最重要的一部分，我可以很直白的告诉你，我所有的计划里，都有你。”

　　“你对我来说很重要。”秦长昼忽然对他长篇大论，说着说着都有点把自己感动了，“不论是培育冬瓜的人，还是你的男朋友。在你这里，我拥有了许多曾经没有的身份。”

　　岑灿心中有所感触：秦长昼……这是在告白吗……

　　“从来没有正式地向你表白过，我们的开始甚至很仓促。”秦长昼顺水推舟就当作是自己对他表白了，“今天说了这些，就当作是我对你的告白。”

　　锅中的水沸腾起来，翻起白色的气泡，岑灿的心此刻比锅里翻腾的气泡还要凌乱，是欣喜。

　　“不问你爱不爱我了。”秦长昼回身揭开锅盖，把洗净的小米倒了进去，岑灿听完这话，一愣一愣的，就在一旁看着。
　　现在秦长昼的情绪，有点琢磨不透。

　　“我很喜欢你。”岑灿看着他的背影，自己在一边又帮不上什么忙，扯了扯他白色衬衫的衣角，秦长昼只是顿住了，怕他不相信，补充了一句，“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