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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火烧兴风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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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杯换盏间,有人从里屋走出来,低声在楚盈耳边说了句几句话。楚盈摆摆手,对虎琰兴道:“哥哥,那小俊生等着急了。在屋里头闹呢。”
“哈哈哈哈哈!”虎琰兴脸上露出兴奋至极的猥琐:“泼辣,好泼辣!老四,你有眼光!”
楚盈捂脸哭笑不得,辞过三位寨主,急吼吼奔里屋去了。
掀开门帘,朝跟班的小喽啰轰道:“去!去!”
小喽啰笑嘻嘻散开,楚盈嗔了他们两眼,迈步进门。房中一张大床,铺着绣着鸳鸯戏水的大红锦被,坐在床边的纪玧身着喜服,头顶红盖头双手叠在膝上,静静地等着楚盈过来。
桌案上点着红烛,红烛旁的铜镜上映着自己红扑扑一张笑脸,羞娇腼腆。羞的是近乡情怯,娇的是红烛照人。
“师哥。”楚盈小小的唤了一声,床边那人没说话。仍旧静静地坐着,悄悄踢了踢脚底的绣花拖鞋。
楚盈颤巍巍挨着纪玧坐下,拿起喜杆,扭扭捏捏挑起了纪玧的红盖头。低低道:“咱俩这便是成婚了。往后在一块,好一辈子。”
纪玧由着他掀开盖头,微笑道:“谁和你个山贼好一辈子。”
“师哥。”楚盈软软跨坐在纪玧身上,头贴着热彤彤的胸膛:“不做山贼。好一辈子,行不行?”
纪玧轻声哄拍着楚盈的背,问道:“和我说说,你们怎么到这来了。”
楚盈警惕地环顾四周,晃荡着短腿从纪玧身上爬下来,扑扑跑过去掩上门,横住门栓。摊开纪玧的手,指头丝丝落落勾着掌心,黑眼珠焦急瞧着眼前这寒冰般的红衣少年,忍不住垫脚亲了一口。眨眨眼,道:“我可说清楚了?”
“嗯。”纪玧不声不响收回手掌,望着托盘里的杯盏出神。
楚盈也瞧见了桌上放着壶酒,歪歪扭扭走过去倒了两杯,拿起一杯递与纪玧,勾着他的手臂嘀嘀咕咕道:“交杯酒。不能不喝。”
纪玧一笑:“怎么喝。”
一字一字敲在楚盈心头,大红锦被裹着纪玧的黑发千丝万缕,冰峰只化绕指柔。端着酒杯的手忍不住发抖,楚盈仗着胆子:”方才你我拜过堂,喝盏交杯酒,不过分。“
“师哥,我俩生生世世的好。”
“哎!”纪玧来不及拦他,就听一杯酒咕噜下肚。楚盈手肘勾勾纪玧,笑吟吟道:“喝呀。”
磨人不过楚盈,纪玧笑着摇摇头,杯中喜酒一饮而尽。
楚盈笑了,眉眼弯弯道:“你不一样。当真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纪玧摘掉楚盈的小帽,一丝一丝捋顺猴毛。
楚盈爬上来,心潮起伏:“这次回来,怎么这么乖。”
纪玧笑道:“我胆子小,见山贼就怕。不行?”
楚盈心中悸悸:“他撒娇。”
小手缠着纪玧的头发丝,又说了会子话。纪玧拍拍他:“去打点水来,我给你洗洗。身上一股子血腥味。我再若不来,你就要被这贼山寨腌透了。”
楚盈裹着大红锦被滚了几滚,腾腾翻了两个筋斗,摇得大床咯吱直响。“来人!”猴头挤着门缝探出去,朝喽啰吩咐道:“打热水来!。”
底下那两名喽啰贼眉鼠眼不是好笑,心说猴子就是快啊,折腾两下就没声了。二人你瞅瞅我,我瞅瞅你,心照不宣并肩朝门外去了。
顾影来回,楚盈噗噗吹灭蜡烛,钻进被窝,款款轻轻:“师哥。咱俩成亲了。”
纪玧语气平平:“是,大王。”
楚盈光溜溜爬过来:“嫁与我小猴,亏了你了?”
“不敢。”
“哪里不敢,我瞧瞧。”说着,猴爪子就往人领子里掏。
吱呀一声门响,楚盈嗖的钻进纪玧怀里,凶巴巴呲牙朝门口来人道:“瞎了眼了你!”
“新郎官别嚷。”
陆聿明摸进屋来,瞧大床上那光景,楚盈倚在纪玧怀里软瘫成一垛,不禁乐道:“他骨头酥了。”
纪玧失笑,把猴撵下去穿衣,紧了紧腰带,抬眼却见陆聿明还在看他,乐道:“班主,这寨子不好耍,还是早早下山才好。”
陆聿明道:“猴夫人所言极是。今日二更…”
“呵!”猴急忙忙撞过来,跳脚道:“哪是什么猴夫人,楚夫人,楚夫人!”
“是,是。”陆聿明应道,甫一抬手,扔进嘴里两颗花生仁,拉着纪玧到一旁议事。
楚盈正着耳听了又听,摩拳擦掌盼着晚间早早动手。抓了两把大枣往门口走,嘴里念叨着什么“答应了柳师姐要第一个请她。”
边往外走边听陆聿明在身后谢道:“新郎官,谢了你的花生。”猴缩缩脖,心里甜丝丝的,捂着嘴哧哧乐,想起初掀盖头时师哥那可人的庞儿,脖颈儿粉粉的,自言自语道:“楚夫人。”
一更天,眺望楼上一班放哨的刚走。张轻柳左手提食盒,右手举着小灯,慢吞吞走了过来。
放哨一看是张婆子,搓搓手道:“麻婆子,带了什么好吃的。”
张轻柳掀开食盒盖,端出一只烧鸡,一壶酒,喧腾腾四颗大馒头,猛一闻打鼻儿的香。
“嚯!”放哨那贼嗦嗦手指,撕下只鸡腿啃了起来。又有一人打远径奔过来,骂道:“奶奶个熊,吃独食不叫老子。”
前面那个吃得满嘴油花,不大乐意道:“怎的才来。再磨蹭会儿天都亮了。”
那人也拧下只鸡腿,啃一大口道:“三寨主和大寨主在前厅打起来了。”
“啊?你待怎讲?”
那人又说:“没来得及看仔细,你这边就催命的叫人寻我。”说罢,愤愤愤愤瞪了一眼。
平白挨说,脸上有些过意不去。山贼悻悻抬眼瞧张婆子,干巴巴的老手捏着大枣一点点吃。嘴角勾着淡丝儿丝儿的笑。气不过喝道:“走,走!别在这碍眼。”
张轻柳不恼,还是轻轻笑。扔下枣核提灯回去了。
“柳师姐得了我的好处。等他们成亲,第一个叫我过去呢。”楚盈盘腿坐在床上扔核桃玩,纪玧慢条斯理替他梳毛,捏捏脖颈儿肉:“你又和师姐胡说了什么。”
“没有呀。”楚盈天真的望着纪玧:“是我和师姐的约定。咱俩人成亲,也第一个叫她。你瞧,今儿可不就是咱俩先成亲了。”
纪玧木了一下,挑挑眉问楚盈:“都和师姐说了?”
“没说没说。”楚盈老大的不耐烦:“你亲我的事,还能随随便便往外嚷嚷么?”
纪玧气绝,这猴子颠倒是非真真是能把人气死。
忽听外面有人敲门,楚盈一个咕噜爬起来,甩那六亲不认的脸子:“谁!”
“老四,是我。”
“三哥?”楚盈狐疑皱着眉,穿衣下地,推门道:“你怎么来了。”
谭悦眼角眉梢带着煞气,神色稍放和蔼些,朝楚盈招招手:“你出来,三哥有话和你说。”
“不对。”楚盈晃脑瓜不出去,警惕道:“大哥呢。”
谭悦笑吟吟的,嘴角逐渐向耳后咧开,长长吐出血舌,骇人的狰狞:“我把他杀了。”长臂一伸,握住楚盈的喉咙。
“嗷!”楚盈大叫一声,房中纪玧破门而出,甩鞭抽向谭悦:“放人!”
就在此时,整个寨子回荡着应程鹏的呼喝:“哦——哦——,跑马咯~”
整个兴风寨灯火通明,陆聿明吼一声握剑跳在当院:“师弟们,动手!”
谭悦见势不妙,掐住楚盈肩膀,拿猴身做肉盾,退到安全道。猛地向纪玧飞出三只金镖。
”师哥!“楚盈团成毛球落在纪玧怀里,大声叫道:“这贼儿子跑了!”
山口一阵大乱,紧接着传来了官兵的吼杀声,兵刃的撞击声。翟福领着一伙人,拦在山门前杀红了眼,大环刀挨着就死碰上便亡,杀人犹如砍瓜切菜,好一个兴风寨,人间的罗刹场。
陆聿明腾身飞起,脚踏山贼的脑袋,如箭离弦直奔翟福。
楚盈刀刃抵住一名小喽啰:“谭老三往哪去了。”
“呃…这个”
“说!甭他娘的这个那个!”刀刃陷进脖子里,小喽啰腿软道:“安全道直通丽水塘,三寨主往那边去了。”
“滚一边去!”楚盈撒开喽啰,牵纪玧的手道:“双胞胎在那边,我们快走。”
先是马棚着火,紧跟着后厨也冒着滚滚黑烟。应程鹏举火把追上楚盈:“随我来!”
严子封接应晏王的兵马,山门大开,张轻柳忙救起伤员。风云斩夜里流霜,裹挟着烈焰鲜血,砍杀了一众山贼。
刀剑抵在翟福胸口:“虎家兄弟现在何处。”
翟福拼死抵抗,猛然停起胸膛,大环刀横切风云斩。啪一声火星迸溅,一方金光晃眼,陆聿明倏地闭眼。勇金刚趁乱欲将抽身,
陆聿明大怒,眼瞧他杀红了眼,风云斩卷起血风,追奔过去狠劲一刀,翟福霎时定住不动,从左肩到后腰,身体软软裂成两半。
“狗东西!”陆聿明踹开他的头,朝身后官兵喝道:“关闭山门,各路出口给我守紧了!兴风寨半只苍蝇也不能跑!”
火烧连天,整个歇虎岭染上了无边的血色。李潮生眺望来人,回头向李海平道:“来了!”
谭悦持剑呼喝双胞胎:“把船划过来!”
李潮生撑杆划开水面,接应谭悦上船。
“站住!别让他跑了!”猴骑在旋风腿身上,嗖嗖嗖扑将而下,身后有纪玧护着,生怕他一个不小心掉了下来。
“快走!”谭悦喝道。
李潮生默不作声划着船,不顾楚盈在岸边跳脚做戏,缓缓把船驶入江心。
“呼~”谭悦长出一口气,心道好险好险,恍惚间两世为人。刚要向李海平讨口水喝,瞅了瞅李海平的模样,心里一翻个,强装镇定道:“你们两个,来兴风寨有多久了。”
“有些日子了。”李潮生满面陪笑,拧开水壶递给谭悦。
谭悦偏脸向李海平:“往碧熙庄去。”
李海平诺诺点点头,撑着竹蒿往水里一点,小舟飞也似的向江心投去。
“驶稳一点。”谭悦起身踱向李海平,咯咯冷笑道:“你慌什么。”唰的一变脸,抓住了李海平的肩膀,直把他的头按将下去,提剑直戳后心。
“嗷!”猴在岸边惊嚎,两手乱挣,小拳头噗噗锤旋风腿的脑袋:“大李师兄!小李师兄!啊!快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