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猴妖饲养手册》房全

20、从今往后，不要难为他了

　　“来了！”楚盈循着应程鹏所指方向望向擂台，大力摇朱昱的手臂：“朱师兄，早兄弟来了！早兄弟来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聚在场上二人的身上，朱昱没缘由的心慌起来，紧紧攥着楚盈的小拳头。

　　“朱师兄。”楚盈吃着他师哥喂给他的零嘴儿，嘴里紧着忙活：“你别捏我呀。”

　　朱昱这才发现自己手心冒汗，把小楚盈的短手都捏白了。

　　“再给我口喝的。”楚盈揪着嘴朝纪玧去要。

　　纪玧真想把他丢出去，冷声道：“你可别少吃一口。”

　　朱昱望着他们两个人笑了笑，又把目光收回到台上，替小早担忧起来。

　　此时李惟和小早二人已拆到二十余招，一把黑影蛇形晃对桃花剑。

　　李惟挥起长鞭直劈小早肩头，小早竖剑招架，全力相搏。

　　“小早师弟这把难了。”李潮生摇头道。

　　“此话怎讲？”应程鹏好奇问。

　　风云会的规矩是车轮擂，各家弟子抽签上场，获胜者才可入下一场车轮战。楚盈和应程鹏功夫不济，早早在第一场车轮擂就分别败给了兰杜、慈恩峰两名弟子。

　　李潮生却与他二人不同，已经赛进了最后一场车轮擂，万没料到败给了小早，止步前七。

　　“小早师弟需得近身战才可取胜。”李潮生神秘兮兮凑到几人当中：“旁人不知，但我和师弟交过手。他的手才搭上我的胳膊，我便觉浑身酸软，精力外泄。似乎都被他吸了过去。”

　　“不会的。”朱昱摇摇头：“偷人内力引渡自己此非君子之道，我师弟不会的。”

　　李潮生又把身子退回了座位，挠头道：“我也只是猜测。兴许是我当时犯了癔症，胡乱揣测的吧。哈哈，哈哈哈。”

　　楚盈晃脑瓜听了半天，什么内力啊，引渡的，通统不明白。

　　没事找事望着纪玧：“你好好抱着我，别总是动来动去的。我要掉下去了。”

　　又过十余回合，小早可见的招架不住。李惟步步紧逼，鞭法变幻莫测身形猛的一晃。

　　“啪！”

　　“小早！”朱昱刚欲站起，马上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又忐忑坐了下来。

　　小早左手捂住胸口，青布的短衣斜下劈开，漏出里面血红的皮肉向外汩汩冒着鲜血。

　　李惟满脸得意，轻轻一声冷哼走进了小早：“朱昱怎么就这么宝贝你这个废物。嗯？”

　　小早强撑着坐起来，：“不许你提我师兄的名字！”

　　“我提了又如何？”李惟走了过来，揪起小早的衣领把他悬在半空：”我不仅提了。我还要把他最心爱的师弟从这高台上跑拋下去，摔成个残废。到时候，你猜他会不会来求我？”

　　“你少要猖狂！”情急之下，小早慌张伸手去抓李惟。

　　李惟洋洋自得，面露讥笑：“你家师兄长得是真好啊。那小猴妖长成那样，我却还是觉得比不过朱昱。实不相瞒，我想和你师兄试…”

　　“啊！！！”小早大怒，指尖牢牢抓住了李惟的手腕，内力不受控的源源不断从李惟身体里涌了出来。

　　“别碰我师兄！别碰我师兄！”

　　楚盈心说慈恩峰风水不好，不然怎么好端端的师兄到了台上都会发疯呢。

　　“师哥。”楚盈捏捏纪玧手心：“早兄弟怎么了？他们说什么呐？”

　　纪玧摇头道：“听不真切。”

　　楚盈小声嘀咕：“要是陆师兄在就好了，他什么都瞧得见。”

　　纪玧低头看他：“那我带你去找他吧。”

　　楚盈不说话了，又拿出他那个小包袱，念念叨叨的：“我吃点东西。朱师兄你吃不吃，朱师兄？”

　　朱昱哪还有心思听小猴说什么，悬念小早的安危恨不得冲上台去。

　　“纪师弟。”朱昱转向纪玧，乞求道：“你能不能送我上去。”

　　纪玧微微皱眉，楚盈奇怪道：“咦？师兄你不…唔，唔！”

　　纪玧面无表情捂着他的嘴，不让他乱说话。安慰朱昱道：“你放心，若是李惟有什么动作，我去把小早救下来。”

　　“这样也好。”朱昱六神无主地点头，蔫蔫道：“这样也好。”

　　楚盈趴在他师哥耳边：“朱师兄干嘛不自己去呀？他不会连高台都飞不上去吧？”

　　“你别说话。”纪玧嗔了他一眼，扭过毛茸茸的脖子对着擂台：“不该问别问。”

　　台上的小早只觉胸闷窒息，脸色憋成了紫红。相比之下，李惟一条瘦脸愈发青灰，体内的精气不停外泄，两腿抖如筛糠。

　　“放，放开我。”李惟虚弱的吐出一口气。

　　小早眼底充血，似是着了魔一般朝着李惟脖子一鼓一鼓的筋肉咬了下去。

　　敢觊觎他师哥的人，都得死。

　　“不好！”台下有人大叫：“白沅入魔了！”

　　“啊！”台上传来李惟一声惨叫，血红的气丝源源不断从被咬断的咽喉中飘了出来，凝成一团黑虚黑无缠绕在小早周围。

　　台后三家宗主也早已把擂台上的惨状尽收眼底，祁参商轻摇折扇，卷起漫天的彩绸压向小早。

　　“嘭！”

　　彩绸还未落下，便被一股强大的内力震得粉碎。

　　“呸！呸！”楚盈吐出嘴里的碎布，踩着纪玧的手掌翘脚巴望：“怎么了怎么了？”

　　人群当中属他最高，也属他看得最真切——小早浑身笼着一层幽幽的黑气，那黑气仿佛还带着触角不停向外扩张，李惟瘦长的身体形同草蒿，唯有肋骨轻微的起伏才能看出他还活着。

　　“早早早，早兄弟也疯了！”楚盈呆呆眨眨眼，缓过神来激动地啾了纪玧一口：“姓李那王八蛋输了！”

　　小猴到底是小猴，不知事态有多严重。

　　“小早！！！”朱昱声声泣血：“回来！”

　　白沅终于听到了师兄的声音，眼底逐渐清明，微微朝台下一笑。殊不知他满脸的血迹，宛如地狱爬出的罗煞。

　　“师兄。”白沅伸出手，忽然很想摸摸朱昱的脸。

　　“快救李惟！”祁参商回头吩咐道。折扇点指白沅：“孽障！慈恩峰岂容得下你来撒野？”

　　白沅身受鞭伤，此时体内的灵气又在相互冲撞，见祁参商真的动怒不由得脸色惨白，上气不接下气道：“宗主，我…没有…错。”

　　“还说没错！”折扇微动狠狠甩了白沅一记耳光。打得白沅眼前发黑，耳边嗡嗡作响。

　　祁参商：“这百川汇海是魔道独有，多为修道之人所不齿，你还当我不知！”

　　“我…没有。”白沅神情乞切，望着朱昱：“我没有。”他不在别人如何看他，但他要朱昱知道，他没有。

　　朱昱仰望着台上：“宗主，他没有，他没有啊！他怎么会修魔道，他是…”

　　朱昱哽咽着：“他是我养大的小孩啊。”

　　一只短短的小手来擦朱昱的眼泪，楚盈嗫嚅着说：“不哭。朱师兄不哭。”

　　祁参商沉吟片刻，轻咳一声：“既然你修了魔道，那就不再是我慈恩峰的弟子。自古正邪分两道，慈恩峰不可再留你。只是有一点，你伤了我徒儿。”

　　“这份债，你怎么还？”

　　怎么还？朱昱大惊失色，高喊道：“我来还！我替他还！还望宗主放白沅一条生路。”

　　“师兄。”小早泪流满面，朝朱昱摇摇头：“不要…”

　　“噗噗噗！”

　　电光石火间白沅全身爆开了十几处大大小的血花，白沅眷恋的凝着朱昱，气若游丝对祁参商道：“自断筋脉。我还给李惟。”

　　白沅吃力的抬起手，想要触碰台下的师兄：“从今往后，你不要难为他了。”

　　朱昱崩溃大哭，仰看着白沅从高台落了下来。裹挟着千丝万缕的彩绸，痴痴与他对望。

　　高台多悲风，我欲乘风携君去，奈何山不得，水不得。

　　“小早！！！”

　　“走！”纪玧攥紧朱昱的手臂架着他朝白沅落下的方向疾步飞去。

　　楚盈和应程鹏、李潮生追在后面跑，不知不觉跑进了一片竹林。

　　“我早兄弟呢？”楚盈一头撞在纪玧身上，蒙头转向捂着额头原地转圈。

　　地上徒留一滩血迹和满地的彩绸，至于白沅早已踪迹不见。

　　朱昱蹲下身抚摸地上的那滩血迹，佝偻成一团，泪水落下与血水交融。

　　李潮生走过来拍拍朱昱的肩膀：“朱师兄，你别哭。我看早师弟十有八九是被人救走了。”

　　哥哥李海平检查过四周后也来安慰道：“潮生说得没错。适才我发现那边有人蹲守的痕迹，且随我来。”

　　几人跟着李海平沿着小路向前走了一段，果然发现了几双不同的脚印以及斑斑血迹。

　　朱昱茫然地望着各位：“我师弟，当真被人救走了吗？”

　　“对呀对呀！”楚盈拍着小巴掌逗朱昱开心：“一定是呢！我早兄弟目若朗星面似冠玉，是被谁家的大姑娘救走了呢。咦嘻嘻嘻～”

　　朱昱脸上稍为有了些血色，低眉道：“你们先回去吧。我去干活了。”

　　“哎呀，回去干嘛呀。朱师兄你别不开心，我陪着你…唔！”楚盈接二连三被捂嘴，可见这猴有多招人烦。

　　应程鹏捂着楚盈的嘴，朝他挤挤眼睛：“你留在这干什么。李惟他们这么一闹。整场风云会，就只剩下陆师兄和兰师兄二人了。下场就是师兄，你还不回去在这闹着什么？”

　　“是啊。”李潮生握着楚盈的脚踝，二人合力把楚盈抬了起来，回头对朱昱说：“朱师兄我们先回去了。”

　　“我们先回去了！”几人异口同声道。

　　纪玧走了几步，想了想又折返回去：“师兄。若是有难处，就随我们回白石洞天去住吧。”

　　朱昱泣不成声，手背抵在唇边：“纪师弟，你走吧。我要等他回来。”

　　“我要等白沅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