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猴妖饲养手册》房全

12、秘制苦瓜霜

　　猴下山一趟，回来可是了不得了。
　　拿着纪玧买给他的核桃挨个屋串门，这个师兄分几个那个师姐也来几个。

　　不出三日，连云鬟山养的鸡啊狗啊都知道楚盈好看了，赶集的大婶夸他像年画娃娃呢！

　　清早纪玧起床练功，看这猴端着个大铁盆在院子里来来回回的走，小菜园的木门吱呀呀岌岌可危。

　　“你有事？”纪玧拦住楚盈：“不去睡觉在这闹什么？”

　　“不告诉你。”楚盈端着一大盆苦瓜美滋滋走了。

　　昨日下午张轻柳来找纪玧，带了几瓶药膏给他，心惊肉跳地叮嘱药没了只管去要，可由不得小师弟胡来啊。

　　纪玧不解，便多问了几句。这才知道楚盈打着要给他师哥配药的幌子，从张轻柳这里拿走了不少冰片和玄明粉。

　　准没好事。纪玧心想。

　　果不其然，中午在大厨房遇见楚盈时，他又在出丑。

　　大伙分桌吃饭，视线却都在小猴身上，吃几口饭就忍不住唔嘴哧哧笑。

　　楚盈不懂呀，以为自己好漂亮，喜滋滋地吃饭更香了。

　　“师哥你来啦！”猴递筷子给纪玧。

　　纪玧接过筷子，盯着楚盈那张煞白煞白的小脸问道：“你的脸怎么了。”

　　“没怎么呀。”第一次有人当面大大方方问他，猴还有点不好意思呢。

　　扭扭捏捏嚼了几粒米，还是忍不住想要臭美：“我新做的苦瓜霜，你闻闻。”说着，把脸贴道纪玧面前，眨眨眼睛。

　　纪玧头都没抬，静静附和道：“挺好看。”

　　“噗...”陆聿明实在绷不住了，笑问楚盈：“师弟怎么还想起要做苦瓜霜了呢。”

　　小猴吃了一颗他师哥盘里的丸子，吧唧吧唧嚼。

　　“吃饭别出声！”

　　被教训了之后，猴安静一会想了想说道：“没什么呀。秋季干燥，我们小猴可是每年到这时节都会摘一些苦瓜做成霜来保养呢。”

　　纪玧睨他一眼：“你们猴还懂得什么叫玄明粉，当真是冰雪聪明。”

　　“嘻..”小猴还在笑，听纪玧拿话噎他，小脸呱嗒撂下来，苦瓜霜噗噗往下掉粉。

　　不高兴了。

　　“我就要涂。你甭说我！”楚盈面红耳赤争辩，脸上铺了层粉霜的缘故，看起来粉嘟嘟的。

　　纪玧懒得理他，只说：“涂坏了别找我哭。”

　　楚盈负气背过身：“才不会哭！”

　　才不会哭？那才是见了鬼了。

　　晚间，楚盈又摘回几盆苦瓜，拿着小杵子坐炕上捣捣捣，苦瓜汁溅的到处都是。

　　纪玧夹着被子站在门口，面无表情看他：“要弄到什么时候。”

　　猴仰起头赔笑：“快了快了。师哥你再去摘些苦瓜来。”

　　好好的苦瓜，一口没吃着，全让这猴给糟蹋了。

　　纪玧端回苦瓜，环顾了一圈问：“够了？”

　　“够了够了。”猴噗噗捣着，扬起小手摆了摆“出去，师哥你先出去。”

　　“你还要做什么！”纪玧忍无可忍，重重把盆放在炕沿上，声音有些大了。

　　楚盈可是一点委屈都不能受，立马眼眶通红：“你干嘛呀。”

　　“我才没了尾巴，你又来欺负我。”

　　又开始了。

　　纪玧不惹他，转身就走了。

　　楚盈怔愣望着小门，睫毛忽闪忽闪。

　　“师哥生气了。”他小声说。

　　纪玧也谈不上生气，在树下坐定不禁反思，自己是不是太惯小猴了。

　　带他回山时师伯就曾说过，他是天生的灵物，何必受人间的苦楚。至于以后磕坏了小手小脚，甚至还没了尾巴。

　　哎，只想多疼他一些。

　　难得纪玧也有头痛的时候，想了半天没理出思绪，索性算了。

　　小仓子的门吱呀开了，里面走出一只泛着青白的小东西。

　　纪玧猜测，那应该是小猴。但纪玧也说不清，那到底是不是小猴。

　　“师哥。”湿答答的爪子来牵纪玧的手，声音软乎乎的：“别生气啦。”

　　纪玧心里咯噔一下，身向后仰离得他远远的：“你这涂的是什么东西？”

　　小猴没穿弟子服，一身的猴毛在外晾着呢。猴毛黏糊糊一绺一绺的，凑近闻还有股子怪味。

　　楚盈伸手摸摸自己：“掺了柳叶水嘛。”

　　纪玧戳小猴的眉心：“你们猴可真讲究。”

　　猴又站着晾了一会，待到猴毛都干了才敢上炕睡觉，否则弄湿了被褥，纪玧真要把他给扔出去了。

　　后半夜，纪玧睡的正香，隐隐约约听见楚盈在哭。

　　起初还以为是在做梦，白日折磨他不算，夜里还要入梦来找事。后来越听越不对，哭声越来越大，这楚盈在梦里怎么还推他呢。

　　“师哥，纪玧，纪玧。”猴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你快起来呀。”

　　纪玧忙坐起来：“怎么了？”

　　小猴扒开手臂的猴毛，不只是什么原因皮肤上长了几粒红点。

　　纪玧的神经一下紧绷起来，扒开小猴别处的猴毛，后背，大腿的皮肤全部开始泛红。

　　“坏了。”纪玧道。

　　“什么坏了呀。”猴哭哭啼啼：“是不是真的被苦瓜霜涂坏了呀。”

　　纪玧抿唇，不再说话。

　　事情已然发生了，再去责备他又有什么用。况且此刻这小猴已经知道错了，不该再让他受怕。

　　纪玧打开抽屉，拿出一把锋利的短刀，轻声对楚盈说：“别哭。是你皮肤太嫩了，禁不住柳叶水。师兄现在帮你把猴毛剃干净，然后我们再涂些药，就没事了。”

　　“是…是我皮肤太嫩了呀。”

　　都这个时候猴还捡好听的说呢！

　　“嗯，你乖，别动。在这坐好。”

　　说不让动，猴竟然真就一动没动在椅子上坐好，垂头看地上唰唰掉落的一团一团猴毛，忍不住抓了抓。

　　“好了吗？”楚盈好奇自己剃了猴毛的模样，心里暗暗记下了明天要搬个镜子回来。

　　“嗯。”纪玧吹掉身上的毛茬，拉着楚盈：“去洗洗吧。”

　　踏着月光，纪玧扛着小猴来到青阳谷。他拾起一根粗粗的圆木架在小溪之间，自己先跳了下去。

　　“下来吧。”纪玧张开手臂接着小猴。

　　小猴颤巍巍跳下水，紧紧抱着圆木不撒手，只把脑瓜露在水面，溪水潺潺流过小猴的每一寸皮肤，带走了粘在皮肤上的毛茬。

　　“师哥。”

　　“嗯？”纪玧问道：“怎么了？”

　　楚盈牙齿打颤，泛红的皮肤也褪成了白色：“我冷。”

　　纪玧想了想，趟水走过来，左手穿过小猴右侧腋下，扣在它的左肩上。

　　“哈！”小猴被提起来，贴在师哥的胸前，顿时暖呼呼的。

　　纪玧温红了掌心，撩起水哗哗在小猴背上搓：“这下还冷吗？”

　　“不冷啦！”小猴心满意足在那擎等着享受，纪大少爷给他老人家搓胳膊搓腿，幸福极了。

　　“师哥，你真好。”

　　”嗯。”纪玧算是回应。

　　楚盈主动承认错误道：“其实这个苦瓜霜是从修仙怪那里偷来的方子。”

　　“嗯。”纪玧还是很冷淡嗯了一声，没表现出任何惊讶的神情。

　　“你猜到啦！”猴扭过脸惊诧望着他师哥。

　　纪玧把猴的脑袋转了回去，继续撩水给他洗澡。

　　“处世最重要是讲诚信，不能偷，不能抢，更不能撒谎。”纪玧缓缓道：“你现在年纪小，做错了事大家让着你，不和你一般计较。可以后呢？总要长大的。”

　　小猴脖颈一点一点听得认真。

　　纪玧搓着滑溜溜的后背：“那方子以后别再用了。还有，明天就把要来的东西都给人家还回去。记住了吗？”

　　“记住啦。”楚盈乖乖的。

　　“那陶盆，铁锅，还有小碗。你都搬回来干什么？回去自个看看，小仓子还有下脚的地方没有。”

　　“别说啦，知道错啦。”猴典型的厚脸皮还怕说。

　　纪玧又叮嘱道：“要和师兄师姐们好好相处，整日里洋相百出，谁还找你玩。”

　　“应程鹏给我橘子呢！”

　　“你再说。”纪玧照猴的后背轻轻拍了一巴掌。

　　“师兄师姐是前辈，来山里的年头都比你多。逞一时口舌之快，没大没小直呼名姓，岂不讨人嫌？往后要尊敬，要虚心请教。记住了没。”

　　楚盈不答。

　　纪玧抱着晃晃他，这才知道猴已经睡着了。

　　也不知方才那话听进去多少，可总算是聊胜于无吧。

　　仔细养了几天，楚盈便好了。剃了猴毛的他倒真成了个大娃娃，其实他和纪玧年纪相仿，只是因为个子矮小，大伙才有楚盈还是个小破孩的错觉。

　　稀奇稀奇，一个小毛猴就这样变成了人。李潮生忍不住去摸小猴的头：“你这是头发，还是猴毛呀。”

　　“一定是猴毛！”他大哥抢道：“还是金黄色的呢！”

　　“不对！是头发！”

　　“才不是！是猴毛！”

　　大伙聚在讲坛下七嘴八舌的吵。猴也出来拉偏架：“我也觉得是头发呢！天呐，我完全化形啦！”

　　纪玧不听他大惊小怪，抱着手等着同他去吃饭。

　　这时，忽然听到一个人咯咯怪笑。众人都停了下来，目光向外望去。

　　门口走进一名衙役，手里攥着枚头巾，斜着三角眼在人堆里寻找楚盈。啪地向弟子们亮出一块腰牌：“有人举报，云鬟山白石洞天私藏妖孽，特来捉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