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不是卧底！》明朝入怀

66、戏缘（九）

　　一时房间中剩下的四人都不约而同朝两人望去。

　　立雪有些紧张：“什么结论？”

　　褚卫看了眼应昭，“小昭，你先说吧。”

　　应昭微微点头，开口，“是这样的，立雪姑娘身上无论是探测还是调动灵力，都似乎隔了一层，不是没有，而是有，却无法以常理来取得。对此，我只能想到一个词，一个很贴切当下的词——镜花水月。”

　　“镜花水月？”立雪在嘴里过了几遍这个词，然后抬起头来，“我知道这个词是什么意思，它通常代表着竹篮打水一场空，照这么说，你们想从我这里拿到灵力岂不是很困难？”

　　应昭有些沉默，他叹了口气，“立雪姑娘言之有理，所以即便我有了结论，但大概率也没办法实施，因为我没办法确保结果。”

　　“什么结果？”

　　“破镜难圆的结果。”

　　面对众人疑惑不解的目光，应昭继续解释，“假设我们用外力干涉突破那一层，就好比水中捞月，水过无痕，但镜子……”

　　他没有说完，但众人都听懂了未尽的话。

　　但……镜子可能会碎。

　　没等众人陷入愁绪，褚卫单手握拳轻轻咳了几声，“也许不一定需要我们干涉。”

　　“大师兄！你想到什么了？”

　　褚卫沉吟片刻，开口道：“先前小昭说的没错，对于我们而言，的确如镜花水月，但对于立雪姑娘而言，未必。”

　　立雪指了指自己，“我？！可我之前尝试过你们的口诀啊，还是不行。”

　　“这便是我接下来要说的了，”褚卫转而看向其他人，正色道，“显然，这次我们要找的五行属水，水无常态，是以无形而有万形。但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立雪姑娘或许自己没发现，但从她的故事里，她其实已经告诉我们该怎么取得了。”

　　池鱼豁然开朗，眼前一亮，“你是说那些眼泪，就是我们要找的五行之水？”

　　褚卫颔首。

　　一时间，其余四双眼睛都朝立雪望去，立雪顿感压力倍增，她眨了眨眼睛，又揉了揉，最终挤出一个苦涩的笑来，“你们看着我也没用，我哭不出来！”

　　红绸计上心来，她摩拳擦掌，回忆起自己几次落泪的经历，笑得像个强抢民女的恶霸，“这好办，我有经验，就是有些委屈你了。”

　　立雪心头浮现一直玄妙的危险感，还没等她表态，红绸就被池鱼捂住嘴拖到后头去了，她只隐约听到几句“打……凭我……唔唔唔”，“……不可以……”

　　她坐直了身子，努力想让自己短时间内憋出几滴眼泪来，等池鱼用武力镇压住红绸后，就看到旁边顾空青还在忙上忙下，出谋划策。

　　池鱼走上前，轻轻用肩膀碰了碰褚卫，“你们还没弄好？”

　　褚卫偏头，反问道：“你有方法？”

　　池鱼笑得一脸得意，“那是自然，看来还得本姑娘出马才能搞定，你等着，我刚打发红绸去取秘密武器了。”

　　褚卫双手环抱，“哦”了一声后再没后续。

　　“你——”池鱼正想借这个机会刺他几句，就听到“吱呀”一声，红绸从门外头拿着东西进来了。

　　她转而跑去跟红绸汇合，跟她一起来到立雪面前，也就没发现褚卫眉头紧皱，欲言又止的神情。

　　“立雪姑娘，试试这个！”

　　红绸将洋葱递给她，还贴心的附赠了锋利的匕首，她像是完成重要宝物交接仪式一样，语重心长的叮嘱道，“你可一定要哭出来啊！”

　　立雪硬着头皮接下这块烫手山芋，紧张道，“我、我尽量！”

　　几秒后，结果出炉。

　　众人看着立雪即使眼眶通红，也倔强的没有掉下一滴泪来的时候，都陷入沉默。

　　顾空青生无可恋，“要不今日就这样吧，我累了！脑袋一片空白，再也想不出还有什么方法了。”

　　红绸跃跃欲试，“我还可——”

　　池鱼再一次捂住她的嘴，“不，你累了！”

　　褚卫环顾四周，拍板定案：“那大家先去歇息吧，明日再集思广益。”

　　等回到房间，红绸终于可以畅所欲言了，她双手叉腰，站在被褥上，气哼哼道：“你为啥不让我打她一顿？没什么是打一顿不能解决的，只要打得够狠，她一定可以哭的出来！”

　　池鱼戳戳她，“人哪得罪你了，看人善可劲欺负，这么损的招你也想得出？”

　　红绸撇撇嘴：“你夸她了，还说她比我好！还没有站在我这一边！还有……”

　　池鱼想起刚开始见到立雪的那番话，昧着良心安慰，“……怎么会？你没听过那句俗话吗？望子成龙望女成凤，我要是不把你当自己人，怎么会以高标准期待你？别人那只是客套，但我只管过你是不是？你敢说你不是最特别的？”

　　红绸迟疑的点点头，喜上眉梢：“好像是这样哦。”

　　池鱼松了口气，总算哄好了这位敏感的灵，趁此机会连忙钻进被褥，招呼她躺下休息。

　　一夜无梦。

　　第二日，众人齐聚楼下大堂吃早点，期间又想出几个点子让立雪试试，在大家期盼的目光下，立雪在最后片刻，总算挤出一丁点眼泪。

　　池鱼一行人还来不及高兴，就发现这眼泪并没有如他们所料包含灵力。

　　顾空青咬了一口包子，泄愤道：“敢情我们做了一晚上白工？”

　　“不不不，这个思路肯定是对的！”应昭坚定，他相信大师兄的判断，“一定有什么被我们忽略了！”

　　“立雪姑娘，可否再回忆一下当时具体的情形，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可能不太好受……”

　　“……没问题，我如果这点都不敢面对，走出来就没有了意义。”

　　旁边四人去了另一桌讨论，红绸一手戳一个包子，语气含糊不清，“被忽略的那会是啥呀？我想想，老师去世，一滴，第一个朋友去世，二滴，第二个朋友，三滴，第三个朋友，四──”

　　她突然想起来什么，表情变得惊恐起来，她想说些什么，但包子没咽下去，于是卡在喉咙不上不下狂咳不止。

　　顾空青眼疾手快给她倒了杯水，又顺了会儿背才消停下来。

　　她连忙发表自己的高见，沙哑道：“我发现了，这眼泪颇费人啊！一滴眼泪死一个，难道这次也要死一个才可以？”

　　顾空青一口水喷出来，她拉长了调子，“红绸啊，我没想到你──”

　　红绸挺直了腰板，正等着她夸自己想出了办法。下一秒就听到顾空青说道，“有如此惊世骇俗的想法，单不说可不可行，就说这种需要靠献祭逼出来的，我们也不会考虑在内，献祭是邪门歪道才会用的邪法，损人不利己，献祭者失去生命，被献祭者背负因果。”

　　“啊？！这、这就是献……祭吗？”

　　献祭原来是这个意思吗？红绸有些紧张的握紧小手，她记得印象里曾不止一次听到过主人说这个词。

　　她曾经问过那是什么意思，主人告诉她，那是可以让人愿望成真的一种仪式。

　　所以这是不好的，是邪门歪道，是会死人的！

　　所以她这么久没见到过主人，是因为他献祭了自己吗？那献祭的对象又是谁呢？

　　她才发现，她对主人一无所知，除了长相。

　　“你知道？”顾空青随意说道。

　　“啊，没、没听过，不知道！”

　　红绸有些异样的回答让顾空青有些狐疑，她抬起头盯着她看了几秒。

　　池鱼感觉旁边空气好似很久没开口了，于是分出心神朝旁边撇了一眼，她刚刚在跟褚卫和应昭询问立雪一些具体的事，没顾得上旁边两人，而这两人自觉帮不上忙，便坐在一旁边吃边唠嗑了。

　　待问明原因后，池鱼松了口气，摸摸红绸的脑袋，“刚刚还精神奕奕的，怎么一会儿不见就无精打采了，难道是吓着了？也是，以前我在古书上见过的时候也被吓了一跳，献祭阵法原来需要那么多那么多代价！”

　　红绸攥紧池鱼的衣角，仿佛能从中汲取到温度一样，她恹恹的点点头，“嗯……被吓到了。”

　　池鱼有摸了一把头，看到红绸难得示弱，她朝顾空青笑嘻嘻道：“空青师姐，你又欺负她，看把她吓得，到时候她从我这里找补，你瞧瞧，我的早饭又快被她吃完了！”

　　顾空青轻哼一声，从旁边两个碗里分出一个，“行吧行吧，我就是这么一说，平日里看她有你撑腰作威作福的，没想到胆子这么小，喏，我给你留的。”

　　池鱼拿起一个饺子塞进嘴里，眉开眼笑，“谢谢空青，就知道你最好了！”

　　顾空青摆摆手，深藏功与名，“对了，你们讨论的咋样了？”

　　“差不多了。”

　　话音刚落，那边两人起身，应昭朝前台走来，褚卫上楼去了，而立雪依旧坐在原地。

　　不过片刻，褚卫拿了几张符下楼，池鱼眼尖的看到上头朱砂还没干，而应昭也适时回来，将伞递过去贴上符。

　　然后顾空青和红绸就看到立雪接过伞，朝他们点点头，就头也不回的跨出门槛，离开客栈。

　　顾空青筷子一个不稳，夹的饺子掉在桌上，她怔住，“这就是你说的差不多了？人都要，不，人都已经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