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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第 7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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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前后后黑衣进来几趟,都是说些卓文听不太懂的又一定和他有关的事,最后一次出去时屋中安静了下来,卓文有些犯困,半阖着眼,与对面的黑袍就这么坐着。
卓文撑住头,闲扯道:“什么时候放我回去?”
黑袍既有心对他下蛊,将他灵识引出,那么就不会这么轻而易举让他离开。
对面的人整理了自己的袖口,微微笑道:“别急啊,人还没到,怎么能走呢。”
卓文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掀开眼皮,看向他,道:“你要用我将朝暮引来?”
黑袍道:“别紧张,暂时还不会对他做什么。”
不会对他做什么,却又要引他来,难不成就是三人坐一块聊天聊地,聊聊怎么毁天灭地不成?
已经是打定了心,这人指不定是憋了什么坏水,就等着对付他与朝暮。
卓文语气十分不和善道:“你又要做什么?”
黑袍不紧不慢道:“就是想看看,他能为你做到什么地步。”
“…………”
“那鲛人珠侵染了邪气,你猜猜看这小子会不会任由邪气散入海域?”
这小子指的就是朝暮。
卓文立马道:“不会!”
“这么肯定?”
“我信他,他不是那样的人,他和你不同。”
卓文回答的坚定,眼神中没犹豫,他就是信朝暮,哪怕上一世暄山的事,他也依旧信。黑袍忽而道:“你这么信他,要是有一日发现被这人背叛了,是不是得哭断肠?”
“…………”卓文冷笑一声,他才不会这么没骨气,顶多就是与他决一死战罢了,怎会哭,又有什么好哭的。
似在思虑,黑袍道:“一旦邪气现身就除不掉,你不如再猜猜,鲛人会不会继续使还魂术?他又会不会坐视不理?要是阻止不了鲛人,那在鲛人珠上的邪气又该由谁来当这替死鬼?是海域众水族,还是他?”
卓文不确定鲛人会不会继续使还魂术,但确定一点,若是鲛人执意,那朝暮绝不会坐视不理,也绝不会让邪气侵染整个海域。
朝暮虽为魔,他们相识十几年,这期间的种种,卓文凭良心而论,除了暄山的事外,朝暮算不上恶人。
甚至他也十分清楚上一世屠暄山一定还有隐情,只是朝暮这人嘴又紧,一点话也不肯多说。
“你应该不知道替死鬼是什么吧?”见卓文没反应,黑袍又道:“邪气除不了,原本只是海域遭殃,如今他要多管闲事,那这邪气只能是他自己受着。”
轻则就是每日每夜都受这邪气的冲撞,重则扰乱心神,折磨他,欲生欲死。
卓文又怎么会不明白,就是因为太明白了,又太清楚了,才会担心。
朝暮就算真的将邪气压制在体内,他也只能瞒着。
黑袍偏要在卓文心乱之时说这些话:“邪气一入体,该怎么做你应该能清楚的。”
说的这么多,无可厚非是想要自己与黑袍一路,他反问道:“我清楚什么?在这众仙门中,你觉得我的本事能颠覆这个世道?那你也太高看我了。”
前世黑袍以一己之力背后操控扰乱了整个修真界,而卓文也成了这被人唾骂之人,悄无声息做了一把罪人,到最后还浑然不知。
黑袍太懂得怎么挑起矛盾,怎么让这世道乱,又怎么操控人心。
人魔两族的纠纷,人族不容魔族,将火点燃,把凤凰山庄推向风口浪尖上,使其庄子里的人死的死,伤的伤。暄山瞧不上妖族,更是因为上一任帝君的事,对妖族心存怨恨,不知是不是刻意为之。
又因哪怕众仙门知道了无间阁是妖族的事也不能将整个阁中的人如何,对妖,人族并不排斥,只要不做乱,就和他们没太大干系,可要是和魔族扯上关系,那就不是简单的事,下场自是被排挤,被一些口口声声称正道的人赶尽杀绝。
“这世道不容魔族,哪怕他们没做错什么事,只要沾上了魔字,下场都不会好。”说到这,黑袍顿了会儿,目光扫向对面的人道:“这事你阿娘可是深有体会。”
哪怕最后丹菁救了那么多人,就因为她是魔族,世人都不容她。
做了那么多好事,因为一个魔族人身份,就将那些事桩桩件件抹得一干二净,能剩下的只有“魔族圣灵丹菁”。
而非是“凰后丹菁”。
救人的是她,被她所救的人却是将她身后的凤凰山庄逼入绝境,这样的理又能和谁说,又能怎么说。
仙门中人经常挂在嘴边的是知恩图报,可所行之事却是忘恩负义。
两族积怨太深,抹不去了,那暗戳戳不被所有人知晓的邪灵骨,他们害怕,畏惧,就将这份不齿全都归根到魔族人身上。
谁能说是对,谁又能说是错,就因为惧怕,将魔域中人传的如此不堪。
让后世提及都指魔族人为生鬼。
“你也算是半个魔族人,要是让你敬爱的师尊知道了会不会将你逐出师门,赶尽杀绝?”黑袍声音带有笑意,仿若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怎么不会,上一世就光是因为放走了魔尊,就差点要了他的命,自己的师尊有多狠心,有多道貌岸然,他已经是领教过了。
但他又有什么好怕的,自己的身份,帝君一清二楚。养灵骨的事,帝君可没少做,瞒着众仙门,收养他这邪灵骨,也是费尽心思。
卓文却道:“师尊怎么做自是有他的道理。”
纵使有千万般违心,也不能让这人看出,他就是要表现出,自己与暄山关系容不得挑拨,与帝君关系也容不得质疑。
黑袍眼睫微动,道:“还真是对暄山,对你师尊忠心耿耿,只怕有朝一日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卓文道:“怎么死的就不劳你费心。”
他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不就正如黑袍先前说的那个意思,死了就死了,谁还会在乎死后会怎么样。
都已经入了地狱,谁又会在乎。
他现在只想好好活着,别去修魔,别让体内邪骨得到增长,让凤凰山庄得以存在不被覆灭,阻止无间阁被赶尽杀绝的命运。
至于那什么扰乱世道的事,他一概也不想做,也丝毫没那个兴趣。
这千万年来都这样了,他又能改变什么。
卓文眸中松动,想起道:“还魂术不需要侵染邪气。”
不需要偏偏黑袍却让毕奇鲛人珠内染上了邪气,不是多此一举,也不是闲的,而是在他原来的局中,是想利用毕奇让这邪气控制整片海域。
黑袍道:“在进壳中屋见到那小子时,我发现,控制海域也没什么好的,倒不如控制他。这样你不也能听话了?”
也是得多亏卓文这番话,让他不如将错就错,暂时动不了卓文,还不允许他动朝暮了。
卓文觉得可笑:“怕是不能如你愿了。”
黑袍身子往后靠了靠,打趣道:“哦?是吗?”
卓文忽而站起身,道:“朝暮这人我最是讨厌了,你想用他来让我就范,且不是白费心思了?”
黑袍若有所思起来,发了几声“啧”,却又是半响都不说下一句话,就当卓文以为自己撒的这个慌唬住眼前人时,还未来得及喘气,耳边响起。
“那可真是太可惜那小子的一番心思了。”
卓文故作镇定道:“朝暮的心思藏的比谁都好,你又能发现什么。”
听到这黑袍仰头看他,手指再度放在石桌上,轻轻敲了起来,和在冰棺时的节奏一样,那黑皮面具中的眼尾上挑,道:“是啊,他的心思藏的比谁都好,唯独对你是敞开了心扉。”
心中弦被拨动,卓文偏头,弯腰一手撑在石桌边缘处,沉默片刻后才道:“那又怎么样?”
对他敞开心扉很大原因是因为二人牵连了两世,都是一同复生来的,自是要对其他人不一样。
“……他啊”黑袍说到这,顿了好一会儿,细细观察着对面人的神色,半响又道:“最是不喜欢谁碰他了,偏偏你就是个例外。”
卓文拧了拧眉,道:“别说的你很了解他。”
“怎么办呢……”黑袍停住手,那副样子就像是在说“我就是很了解他”。
话还未说完,外面一声巨大响动,卓文直起身,还未有动作,就听身边人说:“比预想来的还快些。”
来不及反应,他奔出屋内,仿若慢一刻都要错失了什么。
那黑衣直直被踹飞过来,滚落在他脚边,只单是看了一眼,在不远处的人浑身是沾上了血,让本来的青衣一下就染红,十分明显。
又是一阵眼熟,卓文觉得这一场景很眼熟,朝暮一身青衣被染成血衣的模样很眼熟,他一定是在上一世见过,可却怎么都记不起来,究竟是在哪见过,缺失的灵识让他整个人都不好,有什么东西在钻他的心,让他心疼难忍。
朝暮往他的方向看了过来,此刻他怀中抱着的正是自己的肉身,满是血的身上却将自己护的很好,细看过去才发现,一层结界正将那具身体挡住,才没能让朝暮身上的血沾染过去。
卓文大声喊道:“朝暮!”
说罢就要往前不计后果奔过去,身后出来的人施力拦下,让他整个脑袋撞上了那凭空出现的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