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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第 120 章 ...

  •   纠结好一会儿。朝暮面露善色,道:“不吃吗?”
      见人心情尚佳,应该是不会有什么事,卓文还是张口,那萝卜就这么入了他的嘴。

      入嘴的萝卜还没嚼完,就听朝暮问道:“好吃吗?”
      陷阱!
      卓文直接将还未嚼完的萝卜急着直直咽入腹中,就差没将他梗死,还是露出嫌弃之色,道:“咳,难吃。”

      又是觉得不够,当下又将朝暮手中的筷子夺下,放在那碗上。
      朝暮的眼中视线始终是望着卓文,看的人像是真做了什么“偷|奸”之事。

      仍是那句话:“我和他真不熟。”
      朝暮轻轻“嗯”了声,卓文以为他不信,右手被拽住,他也就顺势靠近想要为自己辩解道:“就之前在海域的时候,柴泗就是那黑衣,他差点被琉璃抽死。”

      对他忍让到这个地步,处处表面关心,都不过是怕他要真出了事,柴泗也不好对陌彦交代。
      他移开眼,刚想抽出手,被卓文反手拽住。
      “”

      卓文眼尖,总是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他身子往一旁凑了凑,左手扳过朝暮的脸,迫使他看了过来。
      “那你这是怎么了?”

      朝暮不说话,卓文本就是受欢迎的那一方,走到哪都总是会让人目光紧随的地步,或许是觉得不真切,朝暮自己也没能想通,哪怕现在卓文就在他身边,他还是会觉得有些恍然如梦。

      卓文为什么会选他,又为什么会喜欢他,和他待久了,会不会有一日觉得他没那么好,甚至无聊至极,而后悔当日说喜欢他的话。
      太多。

      卓文是该有大好前程,如若不是因为陌彦和他,也不会被逼到这境地。

      虽不知朝暮怎么一下就心情不佳,卓文口齿间还留有萝卜的甜味,他顷身向前只单轻吻了下眼前人的唇,没过多停留,他并不着急回位置。
      卓文小声道:“再想什么?都与我说说,让我听听是什么能将你困住了。”

      自互通了心意,俩人做的这类事并不算少,都已经是不觉得奇怪,更是熟稔。
      朝暮道:“你会不会后悔?”
      卓文道:“后悔什么?”
      “有朝一日,会悔今日的选择。”
      “……”

      卓文凝住气,朝暮所想这些,倒像是新大陆,让他发现了新奇的事。这人会有什么惧意,统统都是没的,有什么能将朝暮拦住,除了自己其他一概也是没有的。

      “不后悔。”卓文虔诚无比道:“你是我见过最好最好最好的人。”
      没有人愿意从始而终一直对一人好,也没有人历经世事始终信你如一,更没有人会在你身处沼泽泥地中时站于你身旁,竭尽所能拉你出深渊。可所说这些朝暮都会,卓文没理由会不选他,也没理由不会喜欢这么一个人。

      又怕朝暮不信,卓文一字一顿,十分郑重说道:“我应该没和你说过,不是在这一世喜欢的你,早在很久以前,早到当年除魔大典的第一眼,连着两世,喜欢的那人一直是你,你不用觉得我说的话有些夸大了,这样的话,我只会说一次,再真心不过。”

      卓文一直放不下的就是将所有露于朝暮面前,他本是不愿将这事说出来的,让人听了会笑,谁又是能承认自己竟喜欢一个人二十几年,从未言明过,就这么暗戳戳。
      他也能够想的到,如果没有陌彦的那话,没人能提他,没人能将他们二人的窗户纸捅破,就凭借俩人的多虑,就算再等上几辈子都不一定能修成正果。

      所言一点错都没有,也就正是因为在卓文眼中的朝暮太过于好,太过于吸引他的注意,才会忘了,朝暮的卑谦,总是觉得什么好的东西都不该轮在他的手里。

      朝暮看着卓文,他说的这些话都像是为了讨好他所说的,可又像是发自肺腑,什么都不过是自己所思所想会有的后续,卓文第一眼在除魔大典上见到他,就看上了他,又是因为什么?
      不太敢去信。

      卓文道:“不然你以为为什么无间阁中来了这么多弟子,我就偏要缠上你,让你教我符咒之术?真以为是巧合?这世间所有的巧合都不过是有人刻意为之罢了。”

      第一眼是真的喜欢这人的皮相,更喜欢他皮相后难得一见的美人骨,哪怕现在也是喜欢的,更多的又是喜欢美人骨下的美人。

      将所有事袒露出倒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以为情。
      朝暮听他说了这么多,也是能够懂了,虽依旧是不说话,卓文却能明显感受到他面色放缓,发生了变化。

      该说的他还是要说。卓文肃然道:“不要再想什么我会不会悔的事,也不要把我想的太好,照我这忽明忽暗的性子来说,只有你能受的住我,我又何必去祸害了别人。我们俩都是论为地狱的生鬼,挨在一处还能暖和。”

      同为被世人指骂的对象,卓文什么没做过,上一世那些无辜的人,暄山数千人的命,其余仙门中枉死的不计其数,他要什么干净。
      他可以面带笑意从容不迫做着善事,同时也可手上染上无数鲜血的恶人,不管是不是出自他本意,那都是他。

      干净孑然一身的是他,乱杀无辜的魔头也是他,没什么是好辩的。
      他辩不了,全都是事实。

      卓文说:“我是想做好人,不想再论为阴沟沟里一让人提及就愤恨咒骂的人。你拉住我,别让我坠了下去。”
      那些尘埃里的杀戮一点点从地狱挤出席卷而来,没人能幸免。

      至少,他不想成为杀戮的刀剑,指向这款款人间。

      朝暮哑着声:“好。”

      这一世他们都不想再推开对方,不管前路是有多少刀尖火海,都再也不能狠下心来丢下另一方,就算是不归路,也要一起走。
      狠不下心的太多,俩人都皆是彼此的牵绊,再也不能像上一世那般,独自去抗,独自去走。

      *

      “君上有令此地不容进!”外头迈开腿就要将擅闯的人拦住。
      “滚开!”莎音怜毫不客气转开手中弯刀将面前拦路的人划出一道长而深的血红色。

      早就听动静说这几日岭城会来一位有派头的人,都得小心些,收拾了外院出来,里头所有木器全换了崭新,倒是怕这来的人会住的不舒适。
      当见到这“有派头”的人时,大多魔君都几乎惊掉了下巴,他们认得眼前这嚣张带着气焰的女子,不是魔域的莎夫人又能是谁。

      以往与之打过交道的人清楚她的脾气性子,连上前恭敬道:“莎夫人,此地是陌君上的地,您从魔域赶来想必累了,柴公子已经为您备好了屋子,不如先去歇歇,等……”
      莎音怜不耐烦抬起左手,掌心向外,那意思很明显,待面前想说话又不敢再接着说下去的魔君咽了咽唾沫。

      她冷笑道:“听闻暄山殿的卓仙君在此处,怎的?见一面都不许?”
      “……”冲在前头的魔君赔笑道:“现如今陌君上不在岭城,更是出不得差池。”

      莎音怜有些意外,她没收到任何消息说是陌彦不在岭城,这下倒是做什么事都不再畏手畏脚。
      手中转着刀似是在把玩,漫不经心说:“这样啊,那就行。”

      没有谁反应过来“那就行”是什么意思,那弯刀快如疾风闪在魔君面前,逼的他们节节后退。
      外头打斗声并不算小,卓文掐着时候赶的巧在外打的激烈之时将屋中门打开。霎那间,一把明晃晃的刀口被身前的人赤手握住。
      见着来人,也不算惊讶。

      柴泗手心流淌着鲜红液体,莎音怜也没料到自己的刀会被这曾经瞧不起的魔君躲避过去,更是没料到卓文会在此刻出现,最令人意想不到是突然出现的柴泗赤手去握住了她的弯刀。

      弯刀被主人召回,柴泗负手眯眼看向气焰高涨的人:“脾气也该耍够了,怎么一点事都不懂?”
      莎音怜不接受任何人来责备自己,哪怕那人是他哥也不行!
      “你邀我来做客就该想到今日的场面。”

      柴泗走向她,伸出的手刚想搭落在眼前人肩上,却被莎音怜不动声色侧了侧身子,避了过去,他的手就这么停滞半空中,很是尴尬。
      柴泗收回手还算镇定道:“许久不见直呼“你”是不是不太好?”
      莎音怜回他:“我觉得很好。”

      卓文目视着这二位,思绪开始回想起前日朝暮与他说的事。

      两日前俩人商议了许久,朝暮用了一步险棋,他出岭城办些事,顺带引诱莎音怜去岭城一趟。
      一听“引诱”二字,卓文撑住头正经道:“以色引诱?”

      朝暮整理着阵法图的手顿住,适才抬起头望向对面不知想了些什么乱七八糟东西的人,拧着眉道:“卓文。”
      “嗯?”卓文下意识应了一声。
      “据你先前所说,柴泗的身份不简单。”

      他曾怀疑过,也没再往细想,如今被朝暮细究着,察觉出了不对劲。
      “……柴泗怨憎陨铁,莎音怜是陨铁的小女儿。”不管是在哪一世,卓文始终看不透莎音怜,不为情不为爱,为何会无缘无故站在朝暮这一边?又为何会大义灭亲。

      在这一世陨铁死于朝暮的浮若下,对于一个正常有着情感的活物来说,都绝是做不到自己爹死了,倒像是什么事都未发生。
      怕是除了当年朝暮威胁她用半微将她整个脖子伤的血淋淋有那么一丝恨意。她从不曾背叛过朝暮,甚至在他离开的九年里,任劳任怨为魔域中事忙前忙后,虽嘴上有怨意,也没起反叛的心。

      卓文忽的问道:“她为何不向你寻杀父之仇?”
      “最想要陨铁死的不是我。”那双桃花眼中渗透着某段早已被埋入地的卑烈,“是莎音怜自己。”
      闻言,卓文愣了一瞬:“……什么?”
      他怀疑是自己听岔了,不自信又问了一道:“他们不是父女么?”

      “陨铁一生有俩子一女,在他年轻时候不满于自己的结发夫人,几经惨不人道的折磨,长长午夜奚落,最终如了他的愿,人死了。”
      “为何不满?”
      结发为夫妻,又怎么会是因为小事而闹得分崩离析,甚至到了魔性大发,做出令人颤栗之事。

      朝暮忆着那些碎片,一片片犹如刀子,刺的人浑身都疼。
      “他的那位结发夫人是当年为稳固陨铁的阿爹在魔域的地位时,被迫所娶,在此之前陨铁是有心怡人,只是奈何天不遂人愿,忽而有一日这心上人自缢了。”

      其中曲曲折折谁又能说的清,更何况那时的朝暮还是天地间的尘,后来降生听其旁一言一字,大概弄清了当年那段怨气颇深的事态,如今让他细说是不能了。
      “在魔域何人有这么大地位?”除了魔尊,卓文想不出还会有谁。

      “圣灵。”
      魔族圣灵,御凤凰,天生的神祇最靠近之位,在魔域哪怕是魔尊都会敬上三分。
      燃寿元降下重生之火此等惊天地的本领谁又不会眼红。

      万一运气好,结上了亲,诞下的孩子有朝一日得以修成大道飞升成神,那就是整个人妖魔三界都羡慕不来的福!
      又怎会放过这臆想,等到来日自己不知几辈孙子成了神,哪怕是死也能在鬼界耀武扬威番。

      “圣灵一脉有三支旁系,真正能坐上那位置的只有能收服凤凰之人,而圣灵终年来百年一遇,现身只得闭于幽灵修行。”
      无需朝暮再往下说,卓文神色凝重,为何会是百年一遇?又为何现身后常年闭关修行?

      都不过是因为,那位神州的神君在挑选着,究竟谁才是能破于黑暗的本事。
      而圣灵一心修行不过也是因为想着,自己万一呢,万一能有那个运气,再刻苦些,日日夜夜修炼,说不准得到机缘,能脱离生死,成为那不老不灭俯视众生供人羡慕又嫉妒的神。

      “所以……陨铁娶的是圣灵?”
      “是又不是。”
      “……”
      “那个时候魔域中有传闻,下一任圣灵即将现身,在当年三支旁系中有一位出类拔萃的女子,大多人断定她就是即将降伏凤凰的那位。”
      又怎会等的急,早早就做了主,让俩人完婚。

      陨铁又怎会肯,与家中人闹得极其不欢,直至某一日传来噩耗,那位心上人不知何缘故自缢了。
      虽说的不够明白,却是能想的到,究竟是被人挟迫还是叫人挑唆,而做这样的事的又是谁,大家心里都是有底。

      而后过了没多久就传出陨铁与“圣灵”完婚的消息,又过了几年,喜得贵子与千金。
      “暴戾越加恣意妄为,虽在外人眼里他极宠溺自己的三个孩子,但也给了他们“以身作则”,让其后的二儿子变得和他一般虐杀,莎音怜的嚣张跋扈。兴许是他大儿子年纪稍大了些,见着了自己阿爹那阴晦所做的不齿之事,有了反叛之心。”

      “后来呢?”
      在那样的处境之下,陨铁总归不会不顾及血脉相连的亲人。

      是他们都低估了。

      “自知管不住自己年纪尚轻的弟弟妹妹,他只能不多事,以求能保自己阿娘平安。”
      尽管有着诸多不理解不满,有着那强烈的反叛,却最终折在自己阿娘身上,若他反了,受苦的只会是他阿娘。

      “可最后……他阿娘没熬的过。”卓文深深吸了口气,闷声道:“……所以,陨铁的大儿子就是柴泗?”
      所有一切都能说清,为何柴泗会这么恨陨铁,一提及都是苦情。

      朝暮点头接着道:”柴泗反了,下场自是没弄的过城府极深的陨铁,受了重创,传出的话是他死了。”

      没有谁亲眼见到柴泗是如何死的,一传十十传百,就这么传下去,这人就是已经死的尸骨无存,谁曾想会被陌彦中途救下,亲自从魔域带来人界生活数十几载。
      而在柴泗反叛后,陨铁生了疑心,总是怕着剩下的那儿子会再生事端。

      加之他这二儿子可谓是真的不省心,杀气不减,更是对其下了死手。对莎音怜兴许是觉得掀不起多大风浪没多大防备,也就任之而去。
      却是不曾料想先是阿娘的离去,再到两位哥哥,她早就麻木了,每时每刻无一不在想着为至亲报仇,只是她要寻仇的人是魔域手握重权的陨铁长老,更是自己在这世间最后一位亲人。

      诸多不舍,万般无奈,她挣扎过却又被当头一棍打进泥地中,自此做了个让她不悔终生的念头。
      在前世莎音怜装作什么都不曾发生活了数十载,最终才能熬到在背后捅了那致命一刀。

      “柴泗没死的事若是传在莎音怜耳中想必也生不了什么事端。”
      发现昔日早该死了的亲人还好好活着,是高兴还是震惊?

      “不。”朝暮无情打破他那亲人重聚感动的画面:“魔族人最是讨厌炸死。”
      若是无意,那又为何十几年过去都不曾回去报个平安。
      卓文没在魔域长大,自是不知道,抱有虚心请教道:“会很生气吗?”

      见朝暮点头,卓文也能立马想的到依莎音怜的气焰,不得亲自上门找事?柴泗总归不能对自己亲妹妹动手。
      只要莎音怜来此闹事就少不了会扰乱柴泗,而在这时朝暮早就与外头的人取得不少联系,炸了村落中地痞流氓,陌彦不在,许多主意都得靠柴泗,他自会带出一部分魔君前去。

      岭城主力疏散,攻回来近在咫尺。

      而眼下这二位谁都不肯再往后退步,莎音怜扬起头,视线直直穿过柴泗,盯住门前一直屹立原地抱胸瞧着他们的卓文。
      “卓仙君许久不见,怎么这区区的魔君就能将你困于此地,是该说他们太厉害了还是你这些年没长进太无能了些?”
      卓文:“……”

      话并未有所不妥,却处处透着蔑视。
      换句话而言,莎音怜是不愿相信当年能凭着一把命剑就胜过她的卓文此时居然连这几十上百的魔君都敌不过。

      卓文挑起半边眉道:“莎夫人可以来试试。”
      不等人反应,弯刀从腰间转出犹如九年前奔身而上,只是这次卓文甚至连扶桑都不曾召出,一招符咒就定的莎音怜动弹不得。

      卓文学着她的模样蔑视说:“莎夫人这也不行啊,扶桑都没展现的机会。”
      话音不大不小,却是刚好入了在场所有魔君的耳,他们有的似是憋着气,肩无意抖动着,也有的惊的不知该上助莎音怜一把还是原地站立不动,犹豫不决之际都将目光移在不远处柴泗的身上。

      一边是陌君上的特下令看守的人界仙君,一边又是柴泗公子特邀来岭城的贵客——魔族的莎夫人。
      现如今陌君上去了北域,此地最大的就是柴泗,他们叛出魔族,唯有的庇佑只有面前的柴泗。
      不清楚莎音怜此番前来究竟是为了借“看望”卓仙君缘由,来处理他们这群背叛朝暮的魔君,心底始终绷着那条弦,毕竟莎音怜对朝暮在外人看来可谓是肝胆忠诚。

      “看来卓公子对小妹颇有不满,连无间阁的符咒都用上了。”柴泗站于一旁问道:“只是不知卓公子是不满魔族人还是单单不满我们?”
      卓文不带一丝表情回他:“自是不满你们。叛徒在哪都为世人所耻笑,叛出魔域,反了朝暮,倒是没想过莎夫人也会与这群叛徒同流合污。”说到这时,卓文抽手解开莎音怜身上的符咒,重重一掌打在她肩头,将人打出数丈远。

      柴泗上前接住人,卓文近些时日脾气越发古怪,很是让人捉摸不透究竟是为何生气,就连着这一次先是激莎音怜,让其主动上前当了这活靶子,又是不带一丝一毫的怜惜之意将人一掌拍吐了血。
      卓文淡漠道:“莎夫人还请好自为之!”

      莎音怜气愤想要再次上前却被一旁的人死死抓住手臂,她只得眼睁睁看着卓文转身回屋,“砰”一声将门死死关住。
      碰了一鼻子灰。

      “……”后知后觉间柴泗反应过来松开了手,劝着身边的人道:“算了,卓公子最近脾气性子急,你还是不要去惹他。”
      见人不说话,柴泗又道:“或许……卓公子以为你来此做客是投奔了君上,所以对你才会大打出手。要不我去与他解释解释?”

      莎音怜反驳他:“你说错了,并非是来做客,是来问问昔日兄长为何没死却不曾传好信回魔族?若不是两方结界被破,人魔两界相融,我来了这人界听闻了柴泗公子尚活人间的消息,是不是打算一辈子不相见?”
      朝暮对她所说的只言片语,原是不信,可从岭城传来的好奇,她走了这一趟。

      柴泗容貌并未有所大变化,可在莎音怜记忆中却很是淡,远远瞧见第一眼,血脉相连让其心忍不住颤栗着,她原是想这世间再无了至亲,却不曾料到还有一位从鬼界边缘爬回与她断了十几年联系。
      莎音怜的容颜可谓是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柴泗走的那年,莎音怜才七岁,懵懂无知却又深受身边的人事所影响,明明本该好好教化的年龄却被养成了嚣张跋扈的小姐,对其他挣扎过,却又无可奈何,只得埋下深深的亏欠,是他这做兄长的没有本事好好护着他的弟弟妹妹。

      被陌彦救的第一年他伤势太过于重卧榻不起,甚至经常精神恍惚,养了几年又听闻魔域中陨铁的二公子无声遇害惨死地头蛇之地,他发愣了许久,甚至时常会想虎毒不食子,怎么陨铁却能这么丧心病狂,根本不配为人父为魔族手掌一边权的长老。

      “并非是。”柴泗顿了会,不再去看她听了这话是什么表情,也许都不重要,“前些日子就在准备,只是没曾想你会来的这么快。”
      良久沉默,莎音怜盯着那扇门沉声道:“收手吧。”

      她紧握着拳,捏的泛紫也不曾松开,在外人看来,她气的急了,无从发泄,只得捏紧了这可以宣告愤怒的手。
      柴泗也没怀疑,顺着她这句话说道:“知恩图报不是说的好,君上对我有救命之恩,赐了我再生之日,我不能背叛他。”

      “哪怕会让你白白送了命与我为敌,你也要为他卖命?”莎音怜双眼发红,她想将柴泗拉回正轨,可也在恍然间想通了。
      若不是陌彦,柴泗早在十几年前就死了,又何谈今日卖命的说法,他明知陌彦所做有违天道,不管成败与否都得受尽世人唾骂,闹得太大惊动神州,会遭天谴,可也是义无反顾,为其鞍前马后无怨言。

      “小妹若是想在岭城多待几日也是无妨,其余的就不必再多说,我心中自有数。”
      话音刚落,一旁着急忙慌的魔君从外跑来,俯身在柴泗耳边说着话,只见人面露难色,随后摆了摆手,立刻冲着屋前的魔君下令道:“往东南一片的留下看住屋里的人,其余的前往偏村援助!遇上仙门中人不可硬碰硬,该避则避!”

      擦肩而过,相见不过短短数刻,莎音怜望着那道背影,手中拽住卓文方才趁那一掌传给她的符咒。
      她好胜却也不会像今日这般莽撞因卓文一句话就要动怒上前,卓文也不会因莎音怜轻蔑的一句话而蓄意报复。

      符咒不伤身,那一掌只是看起来用的力道不小实则并未伤及肝脾肺腑,无大碍。
      她尖锐的眼神再度望向那紧闭的屋门,留下的人少了一半,从上百到了将近六十左右,傲然转过身离去。

      岭城如大换血,大半魔君被撤走,可想在外被朝暮搅乱成什么样。

      *

      卓文小口喝着刚温好的茶,身后传来动静,他并未回头,反而给另一杯子中也倒好热茶,往自己最近的位置推了推。
      “先喝茶暖暖身子,刚温好的。”
      朝暮坐于他身侧,离开了将近月余,可谓是捅了大窝,让柴泗根本无瑕顾及身在岭城的人,外头发生了掀天揭地的变化,卓文也能料到,毕竟朝暮的本事他最是清楚,怎会有不成功的。

      朝暮喝了面前的茶,问道:“身子可有不适?”
      卓文如实道:“还行,毕竟灵术不是白修的。”说到这,他柔和笑了笑,望向一旁的人,灿灿道:“只是想你想的紧,茶不思饭不想的,这不都瘦了。”

      闻言,朝暮认真打量起他来,道:“哪瘦了?”
      他竟是半分都没看出来。

      卓文憋着笑,伸出手摘下铁板护腕挽起袖口,在人眼底晃了晃,露出洁白无瑕又有了一道极其突兀不深不浅已经结了疤的牙齿印。
      朝暮:“……”
      卓文:“……”
      朝暮:“…………”

      卓文:“你走前咬的,可是疼死我了,让我日日夜夜只得想你,朝暮你老实说,是不是对我下了相思蛊?”
      “可能是。”朝暮不避讳道:“若你心中无我,这蛊起不了作用。”

      “那怎么办呢?”卓文凑近了他,嘴角不经意往上扬起:“一闭上眼全是你,如何能不想?”
      说着就附在人耳边吐着热气,说:“这蛊当真是厉害的。”
      “……”朝暮发觉眼前人不对劲,以往的卓文虽爱说些撩拨人的胡话,但绝非是像今日这样……

      朝暮抓住卓文欲要往上的手,偏过头盯着他红了的眼,半响终于问道:“你喝酒了?”
      卓文笑了笑:“没有。”

      他本就不贪杯,更不是喜好饮酒之人,朝暮凑近确认身上的人没有那味,才肯将人给放开。
      “……是发生了什么事?”
      卓文微微摇着头:“莎音怜这两天使了符咒,我教的,于是她用传音符练练手,恰巧被我收到了。”

      又怎么会是恰巧,朝暮不拆穿他,只问:“然后呢?”
      “传音符中写了魔族人喜欢被另一良人示弱的情话。”
      “……”朝暮微不可查笑道:“嗯。”

      “不对——”卓文坐回位置,想起了不那么重要的一点:“妖和魔不一样,无间阁有没有什么规矩?”
      那些该不该干的都几乎是做了个彻底,这时说这些倒显得多余。

      还未等朝暮说话,卓文自顾自道:“算了,就算有也没事,大不了日后注意就是了。”
      他这副模样倒像要结亲问对方家中有何需遵守的规矩。

      “朝暮。”卓文张了张唇,喉间那句“等一切结束了,我们成亲吧。”被敲门声哽住。

      之前换炭的也总是时常来敲门,卓文都以各种理由打发了。
      最后一次敲门,卓文像以往那样的态度:“不方便,放在外面就可以了。”

      但这次敲门时间过于长,那怕他都已经说明了不方便,换炭之人仍旧没放弃,隔了会儿,又敲了一道。
      二人不约而同看向角落里屋中来换炭火的早在两个时辰前进来换过一次,这不说话,又不走的人并没有因为卓文的不待见而离开。

      卓文生了好奇,看了朝暮一眼,只见人会了意,当下隐去了身形,卓文这才去往门边,开门入眼的却是副极其眼生的面容。
      再往这人身后一看……倒了一片的人。

      那人只道了声:“打扰了。”
      卓文是想说:“你这不是打扰,是将这百方人都给打死了过去吧?”

      还是没说,只是想了。卓文发觉面前人是有些本事在手上,能挑这么多人还胜了,最为重要的还是他们在里面竟没有听到半分外面的动静。
      卓文再看回这人,问道:“阁下尊姓?”

      那人面色不改,道:“姓珞,单字愈。”
      珞愈。他与朝暮近些时日想要寻的人,外面也让人去找了,一直没消息,没曾想他竟然自己找了回来。

      只要不是处处透着阴险,看在能将这些人打的这昏迷不醒的模样,卓文敬道:“珞公子,久仰大名。”

      珞愈只道:“看守的人没半个时辰醒不来,公子还是尽早离开。”
      卓文与朝暮能在这待这么久,并非是他们打不过这数多的人,而就是怕的他们一走,在岭城地牢的众多弟子就很难再救出去。

      面前人寒气加身,太过于重,卓文想邀他进屋子里来取取暖,珞愈拒绝了:“不了,在下要去救门中其余弟子。”
      卓文看得出他绝非薄情寡义之人,可又为何这么长时间,他才出现?之前也是一直没信,这岭城派究竟是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之说?

      太多想问的话,都积于嘴边,让人费解。

      “岭城派的弟子都皆在地牢中,我……我们陪你一起去。”想说我,后一想着有朝暮,立即又改了口,称我们。
      珞愈往卓文身后看去,果真是有一人,见着眉心坠及那身青衫,他第一反应就是:“无间阁卿言若。”

      卓文道:“你怎知他就是卿言若?”
      无间阁弟子众多,怎么就一眼认了出来,卓文是记得在前世,珞愈向来低调,从来没有和朝暮打过照面,难不成是他在暄山灵殿中的七年,俩人见过?

      珞愈神色有异,别扭道:“我与卿公子这是第一次见,一路而来听闻了些传言,能在这见着,想必只能是那传言中的……人了。”

      传言……

      卓文顿时明了,全都怪那传言,传的话实在是让人不得不一下就猜中了。
      无间阁弟子虽众多,但此时此刻,此等困境,能在卓文身旁的除了卿言若又还能有谁。

      三人用了符咒之门去了地牢,一路和往常一样畅通无阻,根本就没有能想到他们会一二再,再而三来这地方。

      他们了解清楚,珞愈在雪顶天之时受了伤,被逖幽谷中的人相救,养伤到现在,一直是隔绝了外界的消息,出了逖幽谷听到有人在寻他,更是知道了岭城派发生了何种翻天覆地的变化,这才连夜赶了来,又是瞧见偏外屋子外面围了不少人,想着里面肯定关着的是什么大人物。

      卓文问道:“你是用了什么法子,不发出声响之下将那片地的魔君折翻了?”
      珞愈回道:“迷魂散。”

      实在是打的人丝毫没有还手于地。
      “那且不是要费不少。”
      想起在那外面的魔君数百,都敞在露天之下,都用迷魂散,是得有多阔绰,眼也不眨就甩了这么多出去。

      珞愈却微微笑了,他道:“反正也不是自家的,用着也不会心疼。”
      这神情倒像是把哪个仇家的迷魂散全拿来了,用来出气的,撒了就撒了,高兴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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