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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相拥 ...

  •   钥匙与锁孔碰撞出温馨的脆响,门缝后泄出的淡淡灯光此刻显得是那么的美好,俞今戴着金属边框的眼镜坐在沙发上凝视着面前的纸箱,听闻门口的动静之后便抬起头向单与文看来,唇边展现出了一个温柔的笑。
      男人带着门外的热气横冲直撞地向她走来,他单膝跪在沙发上,给予了一个热烈又绵长的吻,将那温柔的笑意吞入口腔,他揽着俞今的肩膀不肯放手,几乎是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突如其来的吻让俞今错愕了一瞬,但湿润和温暖让她自动仰起了脖子,不知为何,她能感受到单与文隐隐的悲伤,便伸手抚了抚他的头发,毫无保留地配合着他的吻。
      二人吻至气喘吁吁才肯罢休,俞今被单与文一把捞入怀中,稳稳地坐在了他的腿上,他将头靠在俞今的胸口,一声不落地听着她有些剧烈的心跳,手臂紧紧地禁锢着她的腰身,仿佛怕她跑走。
      对一个人的爱与关心宛如本能,她的脸颊靠着单与文的发顶,双手环抱着他安抚他的心。此刻的单与文仿佛一只害怕被弃养的小狗,固执地守着俞今让她动弹不得。
      俞今听到了今天单与文和他母亲的对话,基本能料到这场对话很难气氛融洽,她有些自责自己让单与文和家人产生了隔阂,手指不自觉地就摩挲起了他的耳鬓。她希望他快乐,即使这代表着她需要退出他的生活,她也依旧这么希望。
      可分别的话说不出口,她也并不想说,她不是那种自大地认为分手就能解决一切问题的人,单与文对她体贴入微,在她下坠的时候托住了她,那么她也要这样做。她双手捧起单与文的脸,看着他浅棕色瞳孔中映射出的自责,轻轻地吻了吻他的眉骨。有些事情逃避许久,看来她得去问清楚了,她在心中这样想到。
      她看得出单与文有些烦闷,就隐瞒了她今天去医院找他一事,继续捧着他的脸亲来亲去,眨巴着眼睛对他装可爱,单与文被亲得有些痒,一时轻笑出声,眉间的郁色消散了一些。
      他这才注意到地板上散落的一箱东西,有些好奇地发问:“这都是什么?这么多。”
      俞今起身从他腿上离开,盘腿坐在地上摆弄着这箱物件,头也不抬地回答:“这些是广笙的遗物,我今天去她的大学了,还碰到了彭琅。”
      单与文闻言也跟着她坐在地上,佯装不高兴地戳了戳她的腰:“不是说好了一起去,怎么你又抛下我,而且还遇到彭琅,万一出事怎么办。”
      俞今对着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后又面带愁容地说:“本以为最大嫌疑人就是彭琅,现在发现完全搞错了方向。”
      单与文疑惑地眨眨眼,拿起了放在一边的遗书,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结果。
      俞今继续说道:“今天从宿管阿姨那里听说,之前广笙被人污蔑,说她被大学老师包/养,一时之间传的沸沸扬扬,还引的学校介入调查,可能这才是她自杀的原因。但我还是看不懂这封遗书,总觉得哪里还有秘密没有揭开。”
      单与文摸了摸她的头,同意了她的观点,并且默契十足地发问:“聪明如你,一定也要到了广笙室友的联系方式吧,这次你可不能再甩下我独自行动。”
      俞今顺势就倒在他的怀里,头枕着他的肩膀放空大脑,单与文温柔又带着一丝不解的嗓音从头顶传来:“为什么排除了彭琅的嫌疑?”
      她的视线落在一旁的遗书之上,语气中带了些无力的悲哀:“死前最后的心声化成了遗书,遣词造句却委婉地像个谜语,一是有难言之隐,二的话,应该是怕第一个看见遗书的人伤心吧。”
      她将视线移至天花板,似是在喃喃自语:“彭琅是个愚钝的男人,他的心计不足以逼死广笙,而且他把广笙的手机交给我了,没有删除任何东西,但却干净的毫无端倪,虽然目前还没有证据,但我有种直觉,有些秘密,广笙连彭琅都要瞒住。”
      是什么样的秘密呢?或许是广笙不知道如何向彭琅诉说被人污蔑包/养一事,那事关女孩子的自尊。或许可以不在意陌生人的评价,可在爱人面前仍需要声嘶力竭才能自证贞/洁和忠诚,这种父/权社会给女人带来的羞耻心足以杀死一个什么也没做错的女人。
      她作为律师见过也听过太多匪夷所思的案情,这让她不禁想到了更坏的可能,如果广笙与老师有染是真的呢?广笙有且仅有的恋爱经历便是彭琅,两人的开始并不够浪漫与健康,她对男人、对爱情可能都有错误的理解,同时作为一个自小被单身母亲抚养长大的女生,在这种前提下,无论是自愿还是被强迫,一个富有学识的大学老师,会不会让她做出了错误的选择?
      她不敢再往下想了。
      夜已深了,两人都有些疲惫不堪,单与文的疲惫来自于和父母之间不算太愉快的对话,俞今的疲惫来自于这桩自杀之谜,心中思虑过重,他们分别在各自的房间内辗转反侧却无法入睡,最终是俞今主动敲响了单与文的房门。
      “睡了吗?我睡不着,想和你一起睡”,俞今朦胧的声音隔着门板传进了单与文的耳朵,他还没来得及说好,俞今就已经打开房门走了进来。
      她身上带着与单与文相同的香气,那是因为他们用着同一套洗护用品,这种微小的连接让人雀跃,也让他们更加亲密。她轻车熟路地钻入单与文的怀中,享受着他富有弹性的肌肉和舒适的体温,这是爱人所带来的,无法替代的安全感。
      单与文感受着俞今的发丝拂过他的脖子,微弱的痒意让他有点想笑,俞今的手脚冰凉,脸颊也带着凉意,让他不自觉就抱紧了她,这种温差抚平了他烦躁的心。
      他想起了今天从母亲那里听闻的关于俞今的身世,她从未详细提起过,他能想到应该不大圆满,只是没想到这么不圆满,心中的怜爱之意更甚,趁着夜色他轻轻发问:“你有怪过你的父母吗?”
      俞今本就没有睡意,一双眼睛在黑夜里清醒地亮着,她今天听到了单与文对母亲的质问,或许看似圆满的家庭也仍有着一些遗憾,她最是知道被父母中伤的滋味,心里带着劝慰的想法,清了清嗓子回答道:“当然怪他们了。我父母之间的爱情仿佛话本里的典型悲剧,太过曲折离奇导致我这个‘爱情的结晶’没什么存在感,他们没能做好父母该做的,爱情破碎之后就逃避了家长的责任,怎么能不怪他们呢。”
      单与文将俞今抱得更紧了一些,努力融化她那些不合心意的童年,却又听见俞今话锋一转:“不过后来随着我逐渐长大,他们在我心中不再只是父母,我爸去世的时候年龄与我相仿,那时我的妈妈也只是个初入婚姻却收获一片狼藉的年轻女人,如果我用平等的身份去审视他们的话,其实可以理解他们的行为,甚至替他们感到伤感。”
      起初的时候心中还有气愤与委屈,但现如今的俞今早就已经平静了下来。年幼时子女对父母的期望把他们捧上了神坛,但实际上父母也只是常人,他们的懦弱、退缩与不敢面对是人之常情,这也是俞今长大之后才逐渐明白的。
      她记得母亲那望向自己的眼神里透露着想念与闪躲,也记得储藏室中被藏起的父亲的画作,油画中怀有身孕的母亲笑得幸福,他们曾真心实意地做好了孕育新生命的准备,只是命运弄人,又或许是缘分不够。
      身后的单与文沉默地抱着她,他们十指紧扣,依偎着互相安慰。睡意渐渐袭来,俞今用脸颊蹭了蹭单与文的手臂,她的嗓音像是动人的安眠曲,她小声说:“长大的好处就是,不用再依仗别人给你答案,睡吧,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未能遗传的艺术天分转化为了过人的善良与共情力,这让俞今比常人更容易理解别人的悲伤与无助。她理解父亲自杀的决绝,也理解母亲逃走的失魂落魄,她甚至能理解罗弋的挣扎与忏悔,可她一度不能理解自己。
      她不理解自己的心软,不理解自己的理想主义,她怪罪自己内心的不忍与善良,这让她像是童话故事里手无缚鸡之力又傻乎乎吃下毒苹果的公主,仍由别人将她中伤。然后她变了,她假装迟钝与冷漠,选择去做一个对世界冷眼旁观的人,她控制自己的同理心和共情力,用理性和客观武装自己,却阴差阳错地未能拉住走向死亡的广笙。
      她觉得自己在不断地下坠,无论怎么做都是错,无论怎么走最终都会来到悬崖边,在最为不知所措的时刻,单与文出现了。
      在喷泉下落的那一秒,单与文奇迹般地出现在她面前,接住了她的眼泪和她的心。他与别的男人不同,不会步步紧逼仿佛围捕某种猎物,他总是毫不吝啬地表达爱意。她不是需要被谁拯救,只是想在每个控制不住下坠的时刻,能有一个怀抱托住她,只要一下就好。
      单与文做到了,他的真诚和热烈稳稳地托住了俞今,她终于觉得不再下坠了。
      身后的男人传来均匀又绵长的呼吸,俞今小心翼翼地翻了个身,在夜色中望着眼前的单与文。男人的睡姿有些可爱,把头埋在层层叠叠的被子之中,好像一只被毛巾裹住的小狗,这么可爱的人,怎么能让他被辜负呢。俞今抬手轻轻摸了摸单与文的脸颊,暖融融的,她在心中轻轻地复述:“我会一直陪在他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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