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郁》玫瑰椰子水

4、送快递

　　距离大学毕业已经过去了5年，而距离两人相识已过去了8年，俞今看着远处的常凛，心中的苦涩却是未曾减少一分。不是没有设想过两人再相遇的场景，毕竟是同行，这些都是既定的概率问题，只是没想过再次见面的时候仍然会有一种被重新扔进漩涡的破碎感。
　　常凛还是那个常凛，外表优越的家伙即使年龄增长也还是优越，他看起来比年少的时候带了更多的侵略性，可能是因为从他的朋友圈得知他爱上了撸铁，也可能是因为俞今已经知道了这个男人温和的外表下实际上有着一颗自大的心。俞今站在电梯门口，当常凛准备抬头的时候，她一脚跨进了电梯，隔绝了本能相遇的视线。
　　电梯门正要合上，又缓缓打开，步入的人正是常凛，俞今装作无动于衷，实际上屏息以待，手心都冒了汗，却发现对方根本没认出她来。她暗自失笑，时隔多年又能相遇说明两人还是有缘，但从大学时期开始就一直是自己在遥望对方的背影，在校园里相遇常凛也从没认出过自己，即使此刻电梯里只有彼此二人，多么难有的时刻，常凛还是认不出自己，只能说明两人果然有缘无分，他还是那个在人群中永远看不见自己的人。
　　常凛和俞今要去往同一楼层，稍稍推测一番就反应过来了，原来今天要和同事会面的债权人律师就是常凛，她最近的案子没有相关交集，只是听同事提起过这事，看来进了所也不需要打照面，今天的相遇只是单纯所处空间的重合，称不上重逢，更和浪漫无关，只是又一个只有俞今看见的擦肩而过。
　　直到常凛开口：“为什么假装不认识我？”
　　常凛不是没认出俞今，他知道今天要来的是俞今所在的律所，运气不错，还没跨进写字楼的大门就看到俞今了。俞今的个子生得高挑，因为工作装扮又穿了高跟鞋，顶着不自知的美貌，头发随意的挽起也足够在人群中鹤立鸡群，半身裙下露出的小腿更是白得人晃眼，太久没见，常凛不禁感叹，他总是忘了俞今有多美。
　　他自然也看见了俞今神色复杂地望向自己，又装作无事发生快速步入电梯，常凛为了赶上同班电梯几乎是小跑而来，他以为他在进电梯的瞬间会看到一个慌张的俞今，却没想到她站在原地连眼皮也不抬，泰然自若的放空，仿佛进来的只是个陌生人。他有意无意地打量她，看着她搭配得当的首饰和微卷的长发，特别是她明明看见了自己，周身围绕的还是这种不咸不淡的气场，竟生出一种怅然若失感。
　　俞今听到这句话后差点翻了个白眼，并且的确小幅度地落实了，她转过头，与常凛对视了一下，然后堆起社交假笑，“你好啊，好久不见，常凛。”常凛看着她的笑容，心中涌起焦躁，她变了，她一直是很难把控的人，常凛很清楚这一点，但现在的她已经连抓都抓不住了，从语气到表情都是如此的轻飘飘，一转眼就飘散在空气中。他虽然自知自己是条件优越的男性，但也没有自大到觉得俞今这么多年还能够对自己念念不忘，特别是这几年彼此工作都逐渐步入正轨，微信消息连群发的节日祝福都不曾发给过彼此，曾经那点特别的联系，时至今日终究还是断了。
　　……
　　前台找来俞今工位，贼兮兮地说：“小俞，有人找你，是大帅哥哦~”。一番挤眉弄眼，几乎是和周围所有同事都大肆宣传一番，就连路过的合伙人都略带深意地对她笑笑，俞今心中大喊不好，不会是常凛这家伙来刷存在感吧，胃里不知为何竟然泛起一种古怪的挤压感，只想让人退避三舍，但作为得体的成年人怎么能被区区大学时期的暧昧对象打败呢，俞今撩撩头发潇洒走向玄关处。
　　单与文站在前台处把玩着手里的包装盒，心中有点紧张，也不知道是第一次来律所还是因为第一次主动来找俞今，他又怕俞今对他露出客气的笑容，又怕俞今不对他笑，还是像上次在医院分别时露出那种戒备的眼神，他紧张到抬头死盯着律所的灯牌，盯久了眼神都无法聚焦，突然听到身侧有人叫自己，赶紧尴尬又紧张地迅速转头。
　　只见俞今潇洒走来，垂散的头发随着她的步伐摇曳，今天她穿了高跟鞋，每一步都走得缓慢，和上次的碎花裙不一样，这次她穿了更加修身的裙装，勒出了纤细的腰线，单与文本就被律所灯牌闪瞎了眼，此刻的俞今更是显得动人，这一步步仿佛走在了单与文心上，他更紧张了。
　　俞今走近后发现来的人不是常凛，大松一口气，发现来的人是单与文，又进入戒备状态，她站定在距离单与文三步的地方，礼貌地准备开展对话，结果单与文看见她以后，直接跨了一大步站在了她面前，她想后退，但鞋子不便，有些踉跄，单与文扶了她一把才得以站稳，俞今顿时有些恼怒，这人好奇怪，上次在医院里就对她拉拉扯扯，这次又来律所找她，而且为什么这么没有边界感啊，总是一步就打破合理的社交距离。但看到他脸上的笑容，又觉得是自己太警惕了，单与文的瞳色似乎偏棕，目光清澈，他直白地盯着自己目不转睛，不知为何让她想起了曾经养过的那只小狗，配合那种傻里傻气的笑容，都能感受到他是发自内心的快乐。虽然光靠对方颜值就放松警惕已经是俞今这辈子不会再犯的错误，但他散发出来的氛围实在太快乐太柔和，让人不知不觉就收起了锋芒。
　　“单医生，找我有什么事吗？不会才隔了一天就碰到什么麻烦需要找律师了吧？”
　　单与文赶紧摇头，晃了晃手中的包装盒，“不是撞坏了你手机吗，给你送来个新的。”
　　俞今困惑不解，寄个快递不就好了吗，还亲自送来，虽然医院离这里近，但也犯不上跑一趟。出于礼貌也不好直接问出口，便接过包装盒摆弄。正在此时常凛从会客室离开，看见门口杵着的俞今和另一个陌生男人，不禁挑了挑眉。那个男人对着俞今的脸傻笑，看样子不像她的当事人，好像还送来了什么东西，难道是新男友？常凛皱着眉头走上前去，故作热络的把手搭在她背后，和她打了个招呼。俞今吓了一跳，下意识就往单与文的方向靠，这个突然地靠近让单与文也吓了一跳，他也下意识地护住了俞今的肩膀，这场面突然变成了单与文和俞今一起紧张地望着常凛，而且单与文的手还揽在俞今的身侧。常凛无语，这不是自己想要的局面，明明是想要拉开他们的距离，怎么两人还搂到一起去了。随着常凛一起从会客室离开的还有陈俊煜，本来只是出于礼貌将常凛送到门口，结果就看到这两男一女的修罗场，他只能默默围观，不敢出声。
　　“好巧，既然碰到了，等会儿一起吃饭吧。”常凛的语气和内容都太过随心所欲，听得俞今胃里不适感更甚，她不喜欢这种感觉，不喜欢这种突然地邀约，特别是来自于关系微妙的人，到底是长大了，不再是那个总是遥望对方的小姑娘了，对于这种“海王”，她只想翻白眼。
　　单与文见俞今没说话，心里有些着急，这突然冒出来的男人又是谁，看着和她很熟的样子，难道是男朋友，但看着又好像没有那么熟的样子，只能偷偷地看看她的侧脸，想要从她的表情里看出什么有用信息。
　　俞今烦得不行，上手就揽在单与文腰后，笑吟吟地对常凛说：“不好意思啊，我已经跟他约好吃饭了，改天吧。”
　　在旁围观的陈俊煜突然一个箭步冲进了三个人的阵型之中，拍了拍常凛的肩又握住了常凛的手，一边说着：“常律师啊，你和当事人那边还是要再沟通，转和解可能是对你们最有利的”，一边就把常凛带到了电梯口，俞今对陈俊煜出于感谢的笑了笑，挥了挥手和常凛告别。
　　单与文在俞今身旁有些看不懂现在的场景，侧头看了看俞今揽在他腰上的手，又看看她的侧脸，迷茫地眨了眨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