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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五)切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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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许久,兰若终于开口道:“我的名字,公子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为什么?”
兰若笑道:“我又不是惜芳阁的姑娘,寻常女子的名字,只有家人叫得。公子问来作甚么呢?”
尚谨一时语塞。
“再说,我们以后,也许不会再见面。”兰若说完,也不顾下雨,从屋檐下走了出去。
雨下了一整夜。第二日中午方才放晴。
一个风尘仆仆的青年男子来到长安街上一个叫“一品居”的酒楼门前。
“一品居”是京城开了十几年的老字号,里面的师傅是来自全国各地的名厨,因此这酒楼里八大菜系的菜肴都煮得十分地道。
“一品居”里最有名的菜式也多以“一品”为名,如浙菜“一品锅”,川菜“一品熊掌”,闽菜“一品蟹抱蛋”,鲁菜“一品豆腐”等等。
“一品”表示高贵,因为开在最繁华的长安街上,酒楼价钱自然不菲,来这里吃饭的人,个个衣着光鲜。
而眼前这位年轻男子,从他那身满是灰土的粗布衣衫,就看得出他并不是来吃饭的。
他来到柜台,对掌柜道:“老板,招切菜的人吗?”
正在算帐的掌柜闻言一惊,抬头看他一眼,满脸堆笑道:“客官方才说什么?”
“听说这里招会切菜的人。”
“不错。客官是来应聘的?”
“是。”
“既如此,看客官一路风尘,请先用餐便饭吧。”掌柜扬声道:“小伍!”
一个小二颠颠地跑过来,“掌柜,什么事?”
“这位客官说要来店里切菜,先请他去顶楼雅座吃顿饭,再带他们到后院试试,看切得怎么样。”
酒足饭饱,小伍带着那男子来到后院的一个地窖。
地窖里黑漆漆的。小伍点了一盏灯,男子才发现前面不远处有一道向下的石阶,仿佛通向无底的深渊。
小伍笑道:“请。”
密道中十分气闷,石阶忽上忽下,不知走了多久,两人方来到一个稍觉宽敞的所在。
男子打量四周,全是石壁,奇在这里虽然是地下,却不再有气闷的感觉,反而有阵阵微风,清爽地吹来。
小伍将灯放到一个石桌上,笑问:“不知阁下尊姓大名,是什么来历?”
“在下余正行,是太行山无影剑明铮的弟子。”
他话音一落,角落里忽然传来一声冷笑:“明铮算什么东西。”
余正行闻言大怒,唰一声从行囊中抽出剑来,“躲在那里骂人的,你又算什么东西?”
那声音懒懒地道:“小伍,不必我出手,你来试试他。”说着抛过一把剑去。
小伍接过剑,答应声“是”,向余正行道:“余少侠,我向你介绍一下一品居的规矩。你我比武,点到为止,三十招之内若不能赢我,请再回去修炼两年。”
余正行在太行也算是一号人物,哪里受过如此轻视,心中早已怒火中烧,当下大喝一声:“少罗嗦,出招吧!”
“不必试了。小伍,请他出去。”角落的声音忽然冷冰冰地道。
余正行好比被人当头泼了一头冷水,呆立当场。
那声音的主人终于从黑暗中走出来,却是一个三十多岁,形容落魄的青衫书生。
书生也不看他,走到石桌边坐下,倒了一杯酒,自言自语似地道:“这般心浮气躁,便有再大的本事,如何能做一名刺客呢?”
余正行不忿,想试试这书生的本领,便一剑刺向他握杯的手。
书生站起身来,不着痕迹地避开他这一剑,紧接着余正行只觉腋下一麻,长剑“当”的一声跌落在地。
小伍将余正行带了出去。
密道里,余正行好奇地问:“方才那人是谁?”
小伍笑道:“他的名字,我还不配知道呢。我们只称他‘试刀堂主人’。”
青衫书生仍在石桌边自斟自饮。
忽然,一只纤纤素手取走了酒壶,一个温柔甜美的声音道:“不要再喝了”。
书生已有三分醉意,抬起眼,笑道:“阿冰,你怎么来了?”
来人在他对面坐下,是个身材修长,一身白衣的女子。她用白纱掩住了面孔,只露出一双柔媚的眼睛。
“听说有人要来店里切菜,过来悄悄热闹。”
书生摇头叹道:“如今来做刺客的人越来越多,这个月来了两个了。只可惜人才匮乏,合格的太少。”
“也不是什么好行当,何必都来趟这浑水。”阿冰叹道,“不过,有件事我一直很好奇,我当初只三招便败在你手上,你为什么留下了我?”
“武功不好,可以练,但性格是改不了的。”书生笑道,看了看她面上的白纱,“何况,你只能在黑暗里生活。要知道,最适合做刺客的人,就是不得不做刺客的人。”
“那么你呢?我知道你来一品居是为了钱。但做刺客,能赚到的比你现在要多的多。为什么你五年来只肯做试刀堂主人?”
书生转动手里的岫玉杯,叹道:“阿冰,你今天的话太多了。”
这时,小伍走了进来,“阿冰姑娘,掌柜叫你。”
阿冰便跟他走入密道。
书生心道:“这次不知要死的是谁。”
他饮尽最后一滴酒,转动石枢,一扇石门缓缓开启。
门外竟是一间书房。
“试刀堂”其实是一个小山丘中的洞窟,有两个出口,一个通过上下曲折约一里长的密道,与“一品居”相连,另一个通往试刀堂主人的家中。
堂主的家是个倚山而建的园林,亭台楼榭,古木奇石,还有几亩大的一个碧绿池塘。在京城见到这样的处所,还让人误以为到了苏州。
书生来到回廊上,一个丫鬟道:“启禀老爷,回春堂来了位新的大夫,正给夫人诊治。”
书生点点头,问道:“这位大夫贵姓?”
“复姓端木。”
书生忽然停住脚步。
端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