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时心事》临近深渊

6、第 6 章

　　言狮坐回到病床上，校医在，也不好躺的太放肆，但头还是很晕，架不住就瘫滑下去，头靠着医务室的简易病床，有点硌得慌，特别不舒服，看上去昏昏欲睡。

　　大概是有其他学生生病的原因，校医接了个电话迅速拿上听诊器快步走了出去，言狮才彻底放松躺了下去。何晞就是这个时候走进来的，还是那副冷冷的样子，看了半天，好像并没有打算开口。他不说话，嘴巴是平直的一条线，看起来更冷漠了些。言狮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干脆也不开口。直到何晞拿出耳机，轻轻放在枕头边。何晞刚动了一下腿，余光就看到言狮眼泪从眼角滑落下来，又立刻绷直了肩。

　　又是一阵沉默。

　　就在何晞以为她已经睡着的时候，她忽然开口说：“那些传言你都听到了吧。”

　　因为感冒的缘故，言狮嗓音沙哑带着鼻音，在不大的校医室安静的氛围里并不显突兀，只是听起来多了分落寞。

　　“我没想给你造成困扰，平常在学校里看到你，我都绕着你走。我也没想跟你有什么，所以，别讨厌我行吗？”

　　何晞愣了一下，眼睛直直的盯着言狮，过了半天，缓缓开口：“我没讨厌你。”

　　言狮眼睛亮了一下，又很快归于平淡：“不讨厌也没有多喜欢吧。”

　　何晞薄唇张开又闭上，最终抿成一条板直的线，无话可说。这道题怎么解都不对，高一的小姑娘，怎么和她解释都多余，说学业为重什么的都是虚的，她年级第一的成绩在那摆着，说多了反而显得借口可笑。

　　“那首叫‘烟火’，郭采洁唱的。”言狮回答了何晞昨天的问题，然后往被子里缩了缩，似乎是很冷。

　　“嗯。”何晞依然是没什么情绪，下一秒却打开医务室的柜子，又拿出一条被子盖在言狮身上，顿了顿又不知道接下去说些什么，转身离开了。

　　言狮不知道别人“怦然”是什么感觉，但自己好像不怎么样，心里酸酸涩涩的，像是不熟的青涩李子，反正怎么吃都没有任何甜味。

　　中午放学，言狮还是没有完全退烧，班主任联系了言立民说明情况。言狮就这样被接回了言家大宅，言家有私人医生，言狮有个头疼发热之类的小病小痛是不会告诉言立民的，言立民这个人宠女狂魔，总是会把事情弄的很夸张，这次也不例外，直接帮言狮请假了一个星期。尽管言狮一再强调，自己真的只是普通的感冒而已。但是对于女儿不小心割到手指都要叫救护车的人，说什么都没用。

　　别的家长都在担心孩子高中不好好学习，考不上好大学。言立民只想女儿少努力一点，做个开心的富二代。但奈何言狮是天赋型选手，好像也没做过让他担心的事情。

　　言狮不在，苏甜一个人略显孤零零。既没有免费的零食吃，也没有人陪伴吐槽老师、解题。

　　印刷室的老师送错了试卷，把高三一班的试卷送到了高一三班，班主任让苏甜和另外一个男生去高三教学楼换回来，苏甜屁颠屁颠的去了，难得出来有机会出来透口气，还能提前过来感受下明德高三的魔鬼生活，何乐而不为呢。

　　何晞在走廊看到苏甜的时候，恍惚了下，感觉这姑娘有些许的面熟，但是一时没想起来在哪见过，等苏甜进了高三一班教师办公室，他才后知后觉的想起，这是说言狮喜欢自己很俗的女生。

　　高中生的世界很简单, 其实只要某项稍微突出一些, 就可以成为风云人物举校闻名。成绩是一方面, 脸也是一方面，而何晞恰好两项都占了，那他的名字就长居学校风云人物榜首了，所以换完试卷出来，旁边的男生戳了戳苏甜问：“既然来了，要不要看看传说中的何大校草上课的样子？”

　　苏甜轻蔑的笑了下说：“跟我有毛关系，我可没那么俗。”

　　从男生说完那句话起，苏甜就觉得背后有道目光在盯着自己，直到何晞拦住了苏甜。一贯是冷冷淡淡的样子，但是今天似乎多了份情绪，好像是——害羞？

　　“她怎么样了？”男生好听的声音在身边响起，尾声有些许沙哑。

　　“被她爸接走了呗，就咱学校这破医务室，一上午都没能退烧也是服了，她这一回去，又得好几天见不到，呜呜......可怜的我。”苏甜义愤填膺的说完，有跺了跺脚以示对学校医务室的不满。

　　“很严重？”

　　“他爸就那样，喜欢大惊小怪，看到她生病，反正没个十天半个月肯定不会是让她来上学，初中就这样，这都高中了还是一点没变。”

　　“嗯。知道了。”何晞问完就要走，苏甜有些想笑，这人真是别扭，想知道不会自己联系么。然后又多余了一句：“你不会自己打电话给她？”
　　苏甜看何晞明显一愣就知道他估计是没联系方式，然后顺手写了纸条塞到他身上，说了句，不用谢，请叫我雷锋。

　　何晞坐在安静的教室中听着窗外聒噪的蝉鸣，忽然后知后觉地意识到——

　　这是言狮的联系方式。

　　但这种克制不住心意的自己让他有点不太舒服，他喜欢掌控一切，最好什么事都在自己的控制范围内。但最近自己对言狮好像关注的多了一些，从上次一起坐车没忍住和她听了一首歌开始。所以他破天荒的在数学课上跑神了，纠结了半天还是没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