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时心事》临近深渊

5、第 5 章

　　言狮转身下车时，后面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什么歌？”

　　言狮愣了下，正想说话，校车司机有些不耐烦的说下不下？其他同学还赶着回家呢，言狮只好快速下去。

　　耳机是言立民在欧洲出差时给言狮带回来的礼物，beyerdynamic的一款有线耳机，外观很普通，音质是对得起它的价格。

　　洗漱完躺到床上时已经十一点多，言狮却翻来覆去睡不着，该怎么开口问耳机的事情呢？万一他没看到掉在车上，自己要是问他要，是不是有种索赔的意味，如果不问，对方会不会直接丢掉呢，毕竟是beyerdynamic的耳机，几万块钱直接丢了，言狮有些舍不得，但如果他能好收着的话，送给他也未尝不可，如果言立民问起来就说不小心丢了，让他再给自己买一副。下车的时候他问自己那首歌，是不是证明他其实并没有睡着，而是任凭自己分享歌给他，这样的话，他是不是也没那么讨厌自己？想来想去，没有头绪，不知不觉也就睡了，睡是睡了，却做了一夜乱七八糟的梦。

　　俗话说“六月的天，小孩的脸，说变就变。”可言狮觉得北京九月的天气也同样阴晴不定，昨天还是艳阳高照，炙烤大地，早上起来电光忽闪几下就能下一场瓢泼大雨。言狮早上起来洗漱的时候听见屋外隐隐有闷雷的声音，洗漱完打开窗户，一阵寒意，王叔买好了早餐已经在楼下等着了，学校秋冬校服还没发，言狮只能打开衣柜拉出件外套，套校服外面。

　　车的后排放着纸皮袋子，里面是三明治和纯奶，言狮没有动，有点瓮里瓮气的说：“早啊，王叔，今天好冷，还是把空调关了吧。”

　　王叔一脸疑惑的说：“没开空调啊，今天是有点降温，立秋了，一场秋雨一场寒，注意保暖。阿狮，你是不是感冒了？”

　　言狮抬起胳膊用手背贴在额头试了下，没感觉特别热，便开口道：“没有，可能是突然降温有点不适应。去学校吧。”

　　十五六岁的孩子像是一个个行走的小太阳，加上教室人多，中央空调一贯是十月以后再统一关闭。言狮早上在车里只是觉得不舒服，在这教室趴了一会儿就愈发严重，声音懒腔懒调透着沙哑，时不时咳嗽几下。苏甜推了推言狮吓了一跳说：“你这体温都能煮鸡蛋了，怎么你这黑带一段也会感冒？”嘴上是调侃，但是行为却是非常暖心的，立刻搀扶着言狮直奔医务室。

　　校医拿了电子体温计，显示39.5，烧的厉害，言狮皮肤白皙，有点血色就特别明显，这会像是个熟透的虾。言狮听完没再抬眼，垂着眼皮一副困恹恹的模样，生病的人总是兴致不高，话都不想多说一句，这点在言狮身上表现得尤为明显，平常她见谁都是热情大方的模样，每天脸上都挂着笑，好像和谁都能相处的不错。但是细想你会发现，她对谁都一样，看着热情，其实疏离，苏甜算是唯一的朋友。

　　校医开了退烧药给言狮，偏头朝隔壁病床上点了点，意思是让言狮在医务室休息，退烧了再走，但是今天都是正课，言狮不想苏甜浪费时间在这陪她，毕竟陪不陪，病都是这样，不会因为有人陪就能好的快一些。苏甜犹豫了下还是选择去上课，毕竟对比言狮自己是努力型选手，一松懈就可能死的很难看。不过没走一会就跑了回来，带了杯热水放在言狮床头，然后往她怀里塞了手机，贴着言狮的耳朵悄悄的说：“我把你手机拿出来了，你要是无聊就看会。我放学立刻来看你，对了，要帮你做课堂笔记吗？”

　　言狮摇了摇头，这会浑身无力，连指尖都不想动弹。

　　这天的大课间天公不作美，闷雷滚了一早上，终于化成了倾盆大雨。课间操是做不成了，这二十分钟就成了自由活动时间，除高三以外，高一教学楼上楼下的学生开始撒欢疯闹，刚迷糊睡着的言狮被吵醒了，校医见言狮醒了便拿出体温计又量了一遍，39，好在退了一些，但是看小姑娘的脸色还是差的可怕，于是说：“你再躺会，要是还不能退烧，就打电话让家长给接吧，去医院看看，咱这医疗设备有限。”

　　言狮没说话，轻轻点了点头，实在是没有什么力气，嘴也干的厉害，但是懒得起来打开保温杯喝水。

　　课间操作废，高三改成了自习，其实不自习也未必有人会出去撒欢。明德高中高二下学期就开始给学生施压了，真正到了高三，大家已经进入拼命状态了，没几个人作死的去浪费时间。但要说没有，何晞就是一个奇葩，他摸了摸口袋里的耳机，犹豫了下还是去了高一教学楼，没转了一圈并没有看到言狮，心想白来一遭。说不定她也没有多喜欢这副耳机，一早上过去，也没见她问自己要，自己还巴巴跑来送。结果刚到转角就听到两个男生鬼鬼祟祟的抱着一堆零食说：“言狮应该还在医务室，这会肯定孤单寂寞冷，你说，我现在过去，能不能趁机俘获校花芳心？”另外一个男生在旁边加油打气道：“据说生病的人是最虚弱的，我觉得你有希望。”

　　何晞听完，皱了皱眉，心里有些地方不舒服，但到底是怎么不说服，自己也说不上来，但这种情绪确实是第一次出现，只是这种情绪没有持续很久，很快就被另外一种担忧的情绪代替，言狮生病了一个人在医务室！

　　雨下得太大，走廊地面被打湿了一半，走起路来有些滑，何晞看着两个男生一路慢腾腾地走进医务室，言狮刚好从病床上做起来喝水，样子恹恹的，带着病态，但又好像有一种别样的味道。仿佛这个时候的她是真正的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需要被保护的小姑娘，没退烧头依然很晕，鼻子又堵得难受，不想玩手机也不想动，但实在渴的没办法，只好爬起来喝口水。两个男生把零食一股脑的都塞到言狮床上，害羞又支支吾吾的安慰了几句，便脸红的跑开了。何晞以为言狮会把那些零食收起来，毕竟相熟一些的女生好像都挺爱吃零食，却只见，言狮慢吞吞的把零食整理了下放在校医桌子上说：“老师，给其他同学分了吧。”

　　医生不解的说：“感冒确实不适合吃这些，但是可以等病好了再吃，毕竟也是你同学的一片心意。”

　　言狮有些为难地说：“我......我爸.....不让吃别人给的东西。”

　　校医大概三十岁左右的样子，说话温温柔柔的：“哈哈，可以可以，这么大个的小姑娘，还保留着幼儿园作风呢。”

　　言狮知道老师调侃她，也不恼，有点无奈的笑了笑说：“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