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摩登新青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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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过不想这么快回家，但架不住这积古的老仆人唠叨，便溜溜达达往城里走去。
那老头还在唠叨：“……福晋让大少爷赶快把东西当了，咱们这样身份的人，是不好在街上跟那些流民一样闲逛的，哪有大家公子的做派……”
杨过最不耐烦听这样的话，脸色一冷：“我们这样身份的人……我们是什么身份？”
那老仆向来是见惯了大少爷的性子，仍不紧不慢：“咱们可是前朝的金枝玉叶，怎么能和这些平民百姓混在一起……”
杨过一边听他叙古，一边冷笑：“前朝都亡了，就只有阿玛还爱摆些臭架子。金枝玉叶？金枝玉叶还不是要去当铺？额娘的陪嫁，不也是一件一件当出去了？”
老仆是杨过父亲的心腹，听这庶出少爷说话这般不客气，只低声道：“少爷这话可说错了。”
“咱们皇上听说回了龙兴之地，如今各家的王爷都悄悄往那边送人哪！”
杨过之前就听说废帝已经到了长春，还改了个什么“新京”的名字，自家阿玛是个再顽固不过的保皇党，怕不是已经筹划着要前去觐见了。
……这样腐朽的旧家庭，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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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芙打马回家，自觉结识了一个新朋友，心情还在高昂的时候，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嚷嚷着就让人拿冰镇橘子汽水，又要冰淇淋。
服侍她的是个刚从乡下来的丫头，才留了头，怯生生的，如同一只小鹌鹑，缩脖子缩肩膀地给大小姐拿来了东西。
郭芙最见不得别人畏畏缩缩的样子：“怎么啦？我是能吃人还是怎么的？”
丫头缩得更厉害了，郭芙看她那副样子，真怕自己把她吓死，不由得扪心自问：“我向来是学校里交际的第一流，怎么她这么害怕我？”
丫头看着大小姐手里的马鞭，战战兢兢。
“我妈呢？”郭芙喝了一大口汽水，脸蛋红扑扑的，这才摘下帽子斗篷扔到一边。
“太太出去了，说让小姐自己吃，不用等她。”大小姐怎么还不把马鞭放下来呢？丫环胆战心惊，她刚从乡下上来，第一次见到这位大小姐，感觉自己见了仙女，但又生怕这位传说中的女霸王给自己一鞭子。
郭芙顺着她的目光，看到了自己手里的马鞭，哈哈一笑，小手一挥，将那马鞭扔到一边：“怎么，你怕这个啊，早说啊，我又不会随便打人。”
她几口喝完了汽水，站起身，蹦蹦跳跳往洋房后边的花园跑去，那乌黑的鬈发又丰又厚，像是一个洋娃娃。
丫环怔怔地，心里想，原来小姐也不是那么吓人，不生气的时候多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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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可惜，惹郭芙生气的人很快即将前来。
黄蓉才回家来没多久，给郭芙带了一盒巴黎公司的糖果匣子，这匣子好看得很，天鹅绒面，外面滚了一圈水钻，打开匣子一看，糖果流光溢彩，甜香扑鼻，郭芙心花怒放，她向来最喜欢这些，赶忙先剥了一颗。
正吃得眉开眼笑，丫环来报：“大小姐，武家大少爷来了。”
郭芙一听，脸上立刻皱成一团，只是嘟囔：“怎么又是这个酸溜溜的家伙？”虽然不想见，但武家与他父亲是世交，这可不是耍性子的时候。
现在正是革新的年代，人人追求个摩登，这位大少爷就是摩登一派顶顶新潮的人物，在社交上，更是声称男女大防都是陈腐旧套，早就该被革&命了的东西。本来郭芙对于这样新式的人，应该都是喜欢的，毕竟她母亲当年就是最早出过洋的一派人物，但武修文这个人，着实让人喜欢不起来。
但该有的礼貌不能少，郭芙换了一身洋装，红色裙子小漆皮鞋，随便把鬈发梳了记下，脖子上点了几点香水，薄薄的嘴唇上抹上点口红，嗯，对镜自揽，抛了个飞吻给自己，对自己说：“真漂亮！”
黄蓉忍俊不禁的笑声在门口响起来。
郭芙大窘，黄蓉笑吟吟走过来，将她的脸蛋揉了揉：“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的女儿当然是最好看的。”
这大小姐立刻神采焕发，精神百倍走下楼梯。武修文一见到郭芙这种时髦的装扮，登时连他们俩未来的孩子叫什么都想好了，他站起身来，将头上戴的那黑绒帽子摘下，极绅士地鞠了一个躬：“密斯郭，你好。”
平心而论，武修文绝对算得上一个白白净净、体体面面的新式青年，可他这新得过了头，让人不由得有些起腻。郭芙刚见过杨过那样的人物，怎么可能将他放在眼里？
武修文的玳瑁平光黑框眼镜一闪光，几乎闪瞎了郭芙，如今的时候人人都追求德先生与赛先生，连八大胡同的姑娘都要戴上眼镜装作女学生，更不要说是武修文这等时髦风流的人物。郭芙心里发腻，嘴上还要说：“密斯特武，你也好，你们兄弟今天怎么没有一起来？”
武修文规规矩矩地又坐下：“我来是要为密斯郭献上我刚作的一首新诗，他自然不用一起来。”
郭芙不爱读书，国文稀烂，只喜欢看白话小说，听诗不是她的爱好范畴，但新诗总比旧体诗能听懂些，于是按捺住自己去拿马鞭给武修文一鞭子的冲动，保持着淑女的微笑，听他有什么鬼画符。
“啊！密斯郭，你像一朵芙蓉，盛开在灿烂的阳光下！你的青春之美，就是我真正的缪斯！”
郭芙心里想，今晚吃什么？
丫环在一旁，只觉得这位少爷说的都不像人话。
“……密斯郭，将来可愿与我一同出洋，奔赴那真正的文明所在？”
郭芙心里想，对了，下周还要去见那个杨过，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人？嗯，他的衣服虽然干净，但到底不是最新的款式，我要不要送他一身呢？但妈说这样显得瞧不起人，要不要送他一张布票，让他自己去做新衣服呢？看他识文断字的，字写得那么好，一定是一个有知识的人，那么送书会不会更好一点？
她既这么想，便从沙发上跳下来，将那手腕上的坤表看了一看：“密斯特武，多谢你的诗，今天就到这里吧。”
“……”武修文被她打断，讪讪地停了下来，终究不肯死心，“密斯郭，晚上一起去电影院看一场电影，吃一顿大菜如何？”
“没必要，今晚我有法文课程。”密斯郭心硬如铁，密斯特武一方面不敢真的惹怒密斯郭，一方面仰慕西洋文明，绝不敢打断法文课，只得悻悻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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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日，郭芙依约来见杨过，心中不免忐忑，他真的会来么？
她将跟在身边的丫环支使开——丫环非跟着来，说小姐家一个人出来危险，也不够体面。
但郭大帅虽然有些旧式，他的太太却是个顶时髦的新派人物，女儿要出来自然没问题，但今天不许骑小马，必须坐家里的汽车！
司机就在车里等着，丫环看郭芙黑亮的漆皮鞋不管不顾地往泥地里踩，心疼得不行：“小姐，这鞋……”踩一下一个大洋就没了啊！
郭芙回头：“嗯？”
丫环把话咽了回去，小姐今天拿着马鞭呢。
这马鞭是郭大帅称作“师父”的洪七公所赠，这位可是个刺杀过前朝摄政王的绿林好汉，江湖中谁提起来都要竖大拇指的，郭芙从来崇拜英雄好汉，第一个便是父亲，第二个便是师公，对他赠与的马鞭，当然是爱之尤重，到哪儿去都要带着。
忽然她眼睛一亮，跳了起来：“喂！杨过！”
河边的少年回过身来。
他跟郭芙一样，显然今天也特地做了准备，只不过郭芙是换了一身浅绿的洋装，鬈发不再梳成西洋娃娃样式，而是盘了双髻，乌黑的头发中扎着一线粉红的绒绳，越发显得娇艳欲滴。而杨过则是换了一身衬衫马甲，与那日穿长袍相比，更像是一个时髦少年了。
郭芙对时髦少年向来不以为意，但对杨过今日的装扮却大加赞赏，虽然这马甲衬衫半新不旧，却叫他穿出一股清贵之气。
他手中还拿着一本杂志，想来刚才在等郭芙的时候，就在树下看书。
郭芙好奇地凑过去：“你看什么呢？”
杨过手一翻，那杂志的标题映入眼帘，赫然便是《新青年》三个字。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摩登新青年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