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0月11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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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11日 00:13 江户-江户城
登记在吉田和子名下的车辆回到江户城时，时间已经过了12时。
由于已经到了城内的宵禁时间，一切车辆禁止进入内城，就算是在身份上有些许特权的和子也不例外，黑子野太助只能把车停在门外，静静等着警备员的通报。
佐佐木异三郎最后还是没能亲自把和子送回江户城，因为和子到了半途就因为嫌他太烦而让黑子野太助绕道先把人送回佐佐木宅，幸好前者今天已经看够挂名上司的好戏，很爽快地就下车了。
——反正他回去了也能用短信继续骚扰她。
只是在临行前也不忘膈应和子一下，佐佐木异三郎在下车后又从后座的车窗处探了半边身子进来，完全杜绝了和子恼羞成怒直接走人的可能：
“吉田大人有为任何事后悔过吗？”
坐到后座另一侧的和子斜睨了他一眼，不疾不徐地回答：“有哦。”
“刚才让你上车我就挺后悔的。”
“？”
“想想如果把见回组的局长一个人丢在真选组的地界里，再有个好心人联系真选组让他们把你送回家来，那场景一定很丢人吧，Mr.精英？”
佐佐木异三郎只思考了一瞬自己被近藤勋和土方十四郎送回来的画面，就退让地从车窗撤出去：“上司生气了就开始拿下属出气吗，真是糟糕的上司啊，你说是吧，白子君。”
“……是黑子野。”黑子野太助对他的话不置可否，只是纠正了一下自己的名字。
“不要再迫害黑子野了。”和子轻哼一声，“我的助理只有我能迫害。”
黑子野太助：……。
“……谢谢你不必要的补充，和子小姐。”
“再说了——”
和子的声音突然放大了一些，和每一次一样，所有人都会在这一声之后把视线聚集在她的身上：
“后悔是没有意义且无法改变任何事实的，所以我从不做后悔的事。”
车窗“唰唰”地往上升，防窥玻璃把佐佐木异三郎的白制服都一步步地刷上棕色。
“原来如此，真不愧是——”
——咔哒。
车窗完美地截断他的话，变成密闭空间的车厢内不停回荡着他最后的评价。
——「真不愧是……『弑兄证道』的妖女啊。」
回到现在——
黑子野太助在心底把坑人的佐佐木异三郎骂了三千遍。
第五次试图打破沉默失败后，他决定要骂佐佐木异三郎第三千零一遍。
不过还好，大概是他的怨气已经浓厚到打动上苍，一路上仿佛被禁言的和子终于开了尊口：
“现在这个时间……东西应该已经送到了吧？”
黑子野太助一时没能跟上她的话题，反应了一会才检查手机的信件：“……嗯，半小时前玲子小姐已经告知完成了。”
和子点了点头，侧头通过后视镜对上欲言又止的黑子野太助，有些疑惑地挤出单音节。
“玲子小姐通过这次应该已经暴露在银时先生面前了，要把那一方的眼线撤出歌舞伎町吗？”
合上眼略作思索，和子摇了摇头：“不……玲子那边应该早就暴露了，作为我在战场上救助的第一批孤女……银应该对她还有印象，只是一直容许她存在在街道之中罢了。”
“而且……玲子相比参与幕府的工作，更喜欢到处开店，随她吧。”
“……毕竟也一直靠玲子小姐那边的资金收入维持运作呢。”黑子野太助了然地点了点头。
“啊。”
“你今天怎么一惊一乍的，黑子野？”
“嗯……只是，”黑子野太助突然反应过来，并对两人之间的情趣表示不解，“所以银时先生一直都知道你的痴汉行为吗，和子小姐？”
“……。”
今天的吉田和子也在考虑杀人灭口。
♂♀
坂田银时看着桌面上的蛋糕盒，有些头疼。
刚刚才从居酒屋歪歪斜斜地走回家，坂田银时现在还处于微醺状态，但是却好好地拎起放在门前的蛋糕走到室内，期间没有吵醒先他一步回家的神乐，这才得以独享这一个，只属于他一个人的生日蛋糕。
印着「玲子甜品屋」的外包装完整地被拆开，约莫只有4寸的小蛋糕上挤满了香甜的奶油，被白巧克力包裹的新鲜草莓点缀在其中，红白相配让人很有食欲。
坂田银时先拿起斜斜地插在上面的巧克力块，黑巧打底，用白巧在上面写着「生日快乐」，单调而又苍白。
“……真是的，既然是生日蛋糕那就早点送啊，这不是完全过点了吗。”
小小的巧克力在坂田银时的抱怨中被整个丢进嘴里。
吉田和子的字本身是写得不错的，甚至早在跟随吉田松阳之前就得到大家的指导，所以也从来没有人看到过她写坏过的字，她娟秀的小字在村塾一众歪歪扭扭的字帖中格外扎眼。
但是也许毛笔和奶油裱花袋之间真的有壁，坂田银时有幸在每年的生日蛋糕上见识到她练字的过程。
——从一开始写得断断续续地像是一些无意义的笔划，到后来能勉强看出是在写字，到现在能像字帖一样工整。
就算是有心嘲笑她厨艺的坂田银时都闭了嘴。
不过……今年这个味道还不错。
坂田银时一边嚼着，一边起身到厨房把登势婆婆买的咖啡牛奶放进冰箱。
去年的巧克力不知是不是对方的蓄意所为，用的是浓度高达75%的浓巧，一口下去差点让身为糖分星人的坂田银时被当场送走。
……不……想想那个大小姐糟糕的厨艺应该不至于能想到这种程度的报复才对。
所以单纯只是失误啊？
坂田银时突然有些欣慰，转手把里面快过期的另一盒咖啡牛奶拿出来，一打开，浓郁的咖啡烘焙味混合着奶香侵袭他刚刚被甜品治愈的嗅觉。
“啧，倒是把这东西喝完再走啊。”
用烘焙味冲淡巧克力的甜腻，坂田银时嫌弃地皱着眉，直接拿起勺子剜下一大块蛋糕，试图弥补自己被亏待了的味觉。
坂田银时嚼了嚼，又嚼了嚼，如牛嚼牡丹一般咽了下去：
“……好咸啊？”
♂♀
唰……
轻质的木门被推开，德川茂茂看到在庭院中心站立的人这才稍微安心下来。
“你回来了，和宫。”
“……不是说了，平时叫我和子就好了吗？”
把手中已经喝空的咖啡牛奶玻璃瓶放下，和子回头看着站得比自己高一截的德川茂茂，身上还穿戴整齐，全然没有即将就寝的样子，当下也知晓原因，只是有些无奈地告诫：“身体为重哦，茂茂。”
德川茂茂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我没睡是因为一会还要去干活。”
“身体为重。”德川茂茂原封不动地把她的话回了回来，顿了顿，“……和子。”
和子的笑容多了几分真诚，但是也同样没有给予答复。
德川茂茂初次见到吉田和子时，才十岁。
当德川定定领着年轻貌美的吉田和子到自己的跟前，他还以为对方是伯父新纳的奥女中。
年仅16岁的和子确实有这个资本，甚至他还会为这位待人温和的姐姐落到德川定定手里感到可惜。伯父身体不好，但脾气古怪，德川茂茂虽然年幼，但是也常能听到有新侍寝的奥女中不出两天就惨死在御所的最深处，就这样无名无分地消逝。
这样的情感随着她被委任为自己的老师，随着从她身上汲取的学识，每一天都在疯狂增长。
——不希望她就这样被埋没。
怀着这样的心情，德川茂茂第一次提出可以让御庭番众协助她逃出大奥。
「茂茂大人，是以为我被囚禁在江户城中吗？」
在记忆里，那天的吉田和子也穿着与现在相似的浅色小纹，如朝阳般闪亮的双眼折出暖人的光。
“好像已经很久没看你穿浅色的衣服了。”
“不好看吗？”
“很好看。”德川茂茂不假思索地就答复，“这身中振很适合你。”
和子对这个评价有些意料之外，低头爱惜地抚了抚袖口的白花：“……少来了，明明是好看但不合适吧。”
“年纪大了，还穿这种风格的印花多少有点装嫩——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哦。”
明明就和年纪无关。
德川茂茂从廊上下来，走到和子的身边站定。
他比和子略高半个头，在这样的视角很轻易地就能看清她的表情和状态，乃至那一点微弱的懊悔也尽在掌握之中，并且再一次确认，和子确实更适合这样浅色的衣服。
和明艳的大红或知性的藏蓝截然不同，吉田和子现在更接近他印象中在书房向他教课授业的老师，会柔声地一遍又一遍把晦涩难懂的知识拆分揉碎，用娟秀却有力的字迹勾勒着江户的未来。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呢……？
是在她被叫「妖女」之前，是在她『弑兄证道』之前。
是在她前往宽政大狱之前。
“你只比我大六岁，没有很老。”
德川茂茂一语刚落，就立刻抢在和子抬杠之前补充道：“还和十年前我刚见到你的时候一样。”
和子生生地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一天不见，将军倒是变得油嘴滑舌了。”
“将军家代代都不会说谎。”
“——逼我闭嘴啊？”
闻言，德川茂茂微微低头：
“都是老师教得好。”
原来——已经十年过去了。
“夜晚真长啊——”
“但是黎明一定会出现的。”
“是啊。”和子打哈欠的动作停了停，“就让黑暗终结在我们这一代吧。”
他的十岁到二十岁，她的十六岁到二十六岁。
象征着两种立场的人在十年间都在为同一个目标不停向前。
“和宫静子内亲王。”
德川茂茂的声音同他本人一般平和，就算是在叫着和子的名讳也没有半分压迫，一如当年在教堂上虚心向学的学生：“江户的黎明，到底在何方？”
“茂茂大人，你就是江户的未来。”和子了然地给出与当年一模一样的答复。
「你可曾听闻……『大政奉还』？」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10月11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