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行坟墓》雅阙

19、竞技场的恶魔

　　维克多·马里奥？男人拖着柯妮丽娅的手腕，力度很大。他很生气？

　　“维克多将军？”柯妮丽娅下意识叫了他的名字，想让他知道自己被捏痛了，女孩突然大叫一声，“啊，她们为您准备的花还在威廉将军的休息室里！”

　　“不需要，我不喜欢鲜花。”

　　维克多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像是几百年才开口的模样。他的头发乱蓬蓬的，却还是隐约可以看见眉眼的锋利，他不像威廉那样柔和，身体每一处都充满了刚硬的气质。

　　维克多的休息室并不华丽，反而给人阴沉沉的感觉。只能睡下一个人的床、桌上带着露水的盔甲、还有那支长矛，几乎没有其他多余的东西了。

　　“原来你就是维克多将军啊！谢谢您为我解围。”

　　柯妮丽娅露出了灿烂的微笑，维克多漆黑的眸子愣住了。他好像看见了太阳，那是一轮带着希望火种的太阳，正在为自己漆黑的泥土增加温暖和光明。

　　维克多回过神来，低声说着话，像是在自言自语，“芭芭拉不会这样微笑的，她和我一样很少说话。谢谢你为我送花，请问你是什么人？”

　　“柯妮丽娅，我的名字。”

　　背后突然出现了铁器碰撞地面的声音，柯妮丽娅转身过来，发现一名侍女正在惊慌失措地整理着铁制酒杯，抬起那张脸倒是和自己有几分相似。

　　“芭芭拉，不用那么麻烦，你先去休息吧。”维克多望着芭芭拉微笑，芭芭拉回了维克多一个安心的笑容。看着维克多转身擦拭自己的盔甲和长矛，芭芭拉死死地盯着柯妮丽娅，她的眼睛里面仿佛有一团火光，想要把自己融化一样。

　　柯妮丽娅默默地瞧着芭芭拉转身离开的背影，低着头沉默。

　　她的眼睛很复杂，不只是嫉妒，还有计谋。

　　“柯妮丽娅小姐，您会看我的决战赛吗？”维克多转身望着柯妮丽娅，眸子里面带着些悲怆，柯妮丽娅笑着回答，“当然啦，我想看您获胜。”

　　“就算是胜利，您也会失望的。”

　　“为什么？”柯妮丽娅愣住了，她不明白维克多的意思。

　　“您将看到一个怪物，被所有人咒骂的怪物。”

　　“那个怪物会微笑吗？”这下换维克多迷惑了，他呆滞地望着柯妮丽娅，不明白她为什么发问，维克多幽幽地说了句，“微笑？”

　　“嗯，会微笑的怪物，也会很可爱。不是吗？”柯妮丽娅一句话让维克多仿佛从黑暗的小房间苏醒过来，阳光撞进了窗户散落在他的脸上。维克多从未如此认真地凝视过一个女孩，对方继续开口，“怪物吗？或许我也算是吧。”

　　“你……”维克多刚想开口，柯妮丽娅转身留下一个微笑，跳出了休息室，远远地跑开了。维克多对着自己锃亮的盔甲，开始缓缓勾起嘴角。

　　他清楚地看见柯妮丽娅离开时，手腕处透明的皮囊。

　　她是清洁者，所以她说自己也算是怪物。

　　——

　　竞技场已经进行了好几轮决斗，柯妮丽娅回到了克劳德身边，一头扎进了克劳德的怀抱，哇哇大哭，虽然眼泪没有挤出来几滴。

　　“发什么疯？”

　　克劳德一脸嫌弃地推开了柯妮丽娅，柯妮丽娅开始诉苦，讲述了自己刚刚经历的一切。肖恩同情地摸了摸柯妮丽娅的头，罗伯特学着肖恩的样子也去摸，柯妮丽娅装做要咬掉罗伯特手指头的模样，吓得罗伯特瞬间抽回了手指。

　　“葛兰陛下出现了。”肖恩在身边小声提醒，克劳德和柯妮丽娅不再说话，一切都恢复了安静。

　　士兵们率先来到葛兰的位置，为他打理好一切。传说中十三岁的君王带着礼貌的微笑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他和普通的孩子没什么两样，软乎乎的脸蛋、浑圆的眼睛、好奇的目光都不像是君王该有的状态。

　　克劳德远远地瞧着葛兰，他看着那双眼睛。葛兰的眼睛快速地停留在每个人身上，虽然不像是在寻找什么，却能抓住每个人的特征，那一双鹰眼。很快，克劳德和葛兰就对上了眼，葛兰愣了半会儿，头颅一垂似乎在向自己打招呼。

　　“葛兰陛下，接下来的决斗，您押注了吗？”

　　威尔伯家族的米哈尔笑眯眯地对着葛兰敬酒，顺便问了这样一句话。

　　“威廉使人轻佻，维克多令人心安。尽管各有各的实力，不都是属于我的光明骑士吗？米哈尔叔叔一定是支持威廉将军的吧？”葛兰的笑意从嘴角爬上了眉梢，“今天是维克多第一次在徳姆竞技场使用长矛，我来给他震震场。”

　　米哈尔尴尬的笑容停在脸上，喝完酒水讪讪坐下。

　　号角吹响，战鼓肃穆，栏杆铁门“哐当”一声被大打开。穿着骑士盔甲的两人从两个方向的出口走进了表演区，威廉走上表演区不忘给少女们送上漂亮的眨眼，他酷爱沐浴在少女们的尖叫声中。

　　对面的维克多则是正气凛然地行走着，身边约莫五个壮汉正在奋力捧着维克多的长矛。而威廉的金盾却是用精致的拖车给拽上来的，放在地面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声响，似乎把地面都砸碎了。
　　威廉和维克多对着葛兰的方向跪下鞠躬，等待着君王开始的口令。

　　“冯蓝此时正在派兵前往我卡修斯帝国边境，希望各位点到为止。展示自己真正的实力是出于对对方的尊重，但是绝对的实力还是留给战场上的敌人吧！维克多·马里奥，威廉·威尔伯，你们准备好了吗？”

　　“是的，陛下！”两名骑士齐齐回答。

　　“那就，开始吧。”葛兰盯着维克多的眼睛，微笑着点了点头。

　　表演区只剩下威廉与维克多。

　　威廉活动了筋骨，举起了属于自己的金盾，举着一把小巧的骑士剑，半蹲着身子等待着维克多的行动。他看着维克多一步步走向了属于自己的长矛，等待着他将长矛握在掌心的窘态。

　　“威廉！威廉！”

　　“维克多！维克多！”

　　助威声此起彼伏，一浪盖过一浪。

　　火光！长矛出现一道火光，旋转变成条状，簇而成团，点燃了维克多整个身体。

　　火光变成了带着诡异翅膀的虫子，飞舞在维克多的盔甲上，维克多的身体正在发生巨大改变。每一块肌肉都像火山迸发爆裂出一块块的强壮血肉，盔甲在电光火石之间直接炸裂开来，头顶的盔甲被维克多硬生生拔了下来，像是在捏橡胶一样捏瘪了头盔。

　　整张脸的青筋开始往脸上翻滚，牙齿变得巨大可怖，那是一个狰狞着的怪物的脸，那就是威廉说的——“竞技场的恶魔”！

　　维克多怒声咆哮，吓得所有人蜷缩起了身子。

　　长久的寂静，便是观众席的贵族们惊慌失措，少女们纷纷捂住了脸大骂怪物，逃跑的孩子们乱成一团。平民席的人们惊讶而又绝望，在街巷里日夜赞颂的骑士维克多竟然是个丑陋的怪物！人们的脸如同吃了苍蝇本能的反胃呕吐。

　　“怪物！他是个怪物！”
　　“这样的人怎么能成为勇士？他哪里值得我们赞美和歌颂啊？”
　　“威廉将军，打败他！打败他！”

　　民众的声音像杀人的刀片，活剐着维克多并不凶猛的内心。他愤怒地望着周围的声讨和怒骂，攥紧了长矛对着威廉冲过去，在快要接近的时候对着他的脖子猛刺过去。

　　“维克多表现得不好吗？怎么不继续为他加油助威了呢？”葛兰回过头来望着那群前先还在奋力为维克多呐喊的贵族们，调皮地嘻笑着，眼睛里面闪过残忍的光。

　　贵族们吓坏了，赶紧站起来为维克多助威，声音都快吼哑了。

　　“维克多，打败他！别让他嚣张！”柯妮丽娅全场最佳，撕心裂肺地怒吼着，克劳德突然有种不想认识柯妮丽娅的感觉。罗伯特什么也不管，跟着柯妮丽娅为维克多助威，肖恩也加入了助威队伍。

　　克劳德环视一周，所有人都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他们几个，顿时觉得有些心累。

　　威廉灵巧地闪避着维克多，骑士剑刺中了维克多的肩头，却发现对面没有疼痛的感觉，反而举起了那把骑士剑顺带举起了威廉整个人！威廉立刻松手，落在了金盾后面，看着维克多长矛袭来，离开举起了金盾挡住攻击。

　　移开金盾，威廉迅猛地蹲下身体朝着维克多的双脚踹了过去，那人像山一样无可撼动。翻身一滚从地面捡起了被维克多随意抛弃的骑士剑，威廉翻身入空，似鲤鱼打滚用骑士剑朝着维克多的头颅狠狠斩下，口中带着自己的喝声。

　　“当啷！”维克多用长矛抵住了骑士剑，怪物般的手臂直接抓住了威廉，将他整个身体往地面一砸。观众席发出惊呼，唯有柯妮丽娅在大声叫嚣着，“好样的，维克多！”

　　威廉头冒冷汗，身体开始发颤发软，撑着手臂一滚躲过了维克多长矛轮番猛刺。离开来到自己的金盾旁，举起了金盾想要抵挡维克多冲击过来的长矛。

　　“你不要白费力气了，这可是金盾！”金盾始终没有被戳破，但长矛给金盾施加的力量全部由威廉的手臂承受，他有些害怕了。

　　“呵。”维克多笑了，长矛对着金盾破损的地方奋力一扎，手臂肌肉暴起，维克多像怪物一样怒吼着。只听见铁器破碎的声响，咔嚓！长矛早已停在了威廉惊愕的眼眸前面。

　　坚不可摧的金盾，终于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窟窿。

　　场面变成了汗水和呼吸的领地。

　　葛兰第一个站起来鼓掌，眉眼弯弯的，“维克多，做得很好！”

　　身后的贵族和骑士们纷纷站立起来，跟着君王鼓掌称赞。平民们惊恐万分，吓得不敢说什么，也不敢跟着鼓掌，只能互相低沉着声音说道，“怎么让这怪物赢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