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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亲爱的左邻右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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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月一派坦然,并不觉得有何不妥。
李玉却低下了头,只管盯着自己的脚尖,奇窘无比。
空气缓缓的停止了流动。
于是,孟月只能站了出来,空旷的笑着,“不是什么大事,”四面一看,“你们也知道的,李大叔这人心里有鬼还爱甩锅,你们不在跟前儿了,他那张嘴可不就闲不住要搬弄搬弄是非了么,哈哈。”
李玉随即附和道:“我们都有自己的判断,不会因为他几句挑拨就以为侦探真有问题——”
“我有什么问题?”冰棱似的嗓音从头顶直坠到他们脚边。苏末已经站到了比祁刈还要高的位置。仰头望去,只能瞥见一道冷峻的下颌线,跟他充满胶原蛋白的面容陈列出泾渭分明的陌生。
这时候孟月李玉理所当然的指望祁刈给出一个像样的说法。
祁刈只好轻咳一声,试图维持着某种微妙的平衡,“李大哥会怀疑侦探,也是人之常情。”他立定到苏末身侧,征询道:“要不咱们边走边说?”
“是是是!边走边说边走边说!”孟月错身而过时,朝李玉挤了挤眼。
于是一行人继续爬楼模式。
苏末也就简短的说明了自己发现烟灰但没声张的原因。
“也就是说,你确实早就发现了烟灰。”孟月喘着说。
“是。”
“那就不好办了。”孟月叉着腰缓了缓,“你看啊,你当时就站窗台边,相当于你占着那个位子不给别人接近,咱们出于信任也没过去多看一眼,假设后来我们也没发现,那这个线索不就只有你一人掌握了吗?”
苏末淡然应对,“你们检查窗台只是时间早晚问题。”
孟月诧笑道:“那你有没有想过,在我们发现之前,凶手也有机会消除这条线索。”
苏末脚下不停,只留给他们一个水远山遥的背影,“他没机会。”
“不是……侦探大人!你都打哪儿来的自信?你要观察凶手的反应,我理解,但你一声不吭就进了那个发光的墙,我们对这条线索又不知情,不能帮你监视凶手,万一凶手趁我们不注意把窗台上的烟灰处理了干净,那你说这算谁的责任啊?”
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就是苏末一个人的责任。
苏末一顿,回身在墙上映出一道单薄的剪影,声音也从枝头飘落,“不会的。”
至于下文,那是没有的。
孟月自觉碰了一鼻子灰,却无论如何不会和侦探发难,于是含笑转向祁刈,而祁刈望向了天花板。
李玉掏出手机,点亮了显示屏,“十二点十分了。我们是不是先把他们救出来再说?”
的确,眼下有更重要的任务需要完成,但即便完成了,冷漠人格如苏末也不觉得有所谓解释的必要。毕竟萍水相逢,只有共同目标,没有互相信任,解释得再清别人也未必会领情。
本来时间就足够悠长,气氛也并不松弛,眼下聊天也聊不下去了,一个个的只得埋头赶路。
然而祁刈是那个不识趣的,就要哪壶不开提哪壶,“有没有一种可能,凶手不在我们之中。”
李玉累得不行了,却很快接了下去,“你是说,我们这些人吗?”指了指在场四人。
这话听着有种绑票的嫌疑。
“从一开始我们就预设了凶手必定在我们七人之中,当然,这也无可厚非。不过,是不是也存在另一种可能性,就是这名凶手其实躲在暗处,观察着我们的一举一动,截至目前还没有现身。”
“怎么可能?”李玉立即反驳,“这不符合——”
“咳咳咳咳——!!!”猛烈的咳嗽把即将逾越雷池的李玉给拉了回来,孟月使劲朝她眨眼,意思是:你又差点违反游戏规则!
李玉干哽了一下,从惊魂未定到面露难色也就转瞬之间的事。
祁刈扶了扶鼻梁骨,只当无事发生。
“对不起……”李玉小声说,“我好困,又累……脑子完全不够用了。”
“没关系!”精神饱满如孟月甚至还笑得出来,“正常现象!咱们还是边走边说,我就怕他们打起来了,你们也知道,那几个脾气都不好,现在被困在一起,真打起来了跑也跑不掉,万一弄出个几死几伤,对咱们好人不利。”
咦?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
“帅哥,你继续,别被我给岔开了。”
无语归无语,祁刈还是边跨阶梯边道:“我一直在想,我们去洗手间的这个时间段,谁能对张大哥下手。”
孟月弯下了腰,几乎是趴在楼梯上匍匐前行,“嗐!去的路上肯定是不可能的,我一直盯着呢!没人能在我眼皮子底下消失!”
“那……回来的路上呢?”李玉问。
孟月笑道:“回来也不可能,我也盯着呢!”
“那……”
“只有进入洗手间。”孟月侧过脸,对祁刈高深莫测的一笑,“我和小玉可以互相作证,你们几个嘛就难说了。”
孟月似乎从一开始就倾向于凶手在他们这些男性之中。
李玉点头,“是了,你们进去了好久,我和孟姐都等得不耐烦了。”
“他们在里面打起来了。”祁刈道。
“谁和谁?”
“李闹,陈成。”
“又是这俩冤家……”孟月扶额苦笑,“诶对了,当时李老头在干嘛?”
“我们都在一起。”
“所以……”孟月陷入了思索,喃喃说道,“我们都有不在场证明。”
李玉靠着扶手休憩,抽出点气力道:“这么看得话,大家都没可能干掉宇哥了。”
“也不是。”苏末平直地道,“你们分别入厕的这段时间无法为对方做不在场证明。”因为女生厕所的构造是两排隔间。
这人还真是不鸣则已,一鸣就能冻结空气和人丁。
孟月缓步停下,望着梯级上的苏末缓缓笑道:“侦探,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和小玉最多用了三分钟,我们是同步出的洗手间,你觉得这么点时间能杀得了谁?”
祁刈赶忙打圆场,“侦探的意思是,咱们这些臭老爷们儿都是在彼此眼底下解决,没法分身去别的地方。”说完冲苏末递了个眼神,“是吧侦探?”
苏末怔了怔,十分勉强地点了点头。
孟月意不在闹事,因此嘴巴一瘪,略过不提。
祁刈拽了拽苏末胳膊上的布料,二人前后脚的拾级而上。
“至少从我们目前掌握的信息来看,我同意李玉的说法,我们都没有充分的时间回到货梯口谋害张大哥。”祁刈话锋一转,“除非——”
“除非什么?”李玉仰头。
“除非楼层之中有我们不知道的机关密道。”
“什么?!”
“凶手趁我们不注意,动用了这个捷径从我们视线范围消失,再次回到了货梯口杀害了张大哥。”
孟月敏锐的意识到另有玄机,瞪着祁刈的背影道:“你好像是在说,女洗手间的隔间里就藏着这个密道。”——毕竟男洗手间的各位都是站着解手,没人进过隔间。
李玉脚下一崴,差点摔跤:“不是吧……那、那不是只有我和孟姐……”
祁刈回身对孟月报以微笑:“我只是在排除每一种可能性。也可能是一种障眼法,就好比——凶手故意让我们以为,张大哥是在停电后遭遇了谋杀,其实在停电之前他就死了。”
孟月和李玉顺时停住,苏末则微拢着眉心斜睨着他。
他也不卖关子,“我之前就在想,这件事有个不能忽视但又很容易被忽视的疑点。”一到这种环节,他就不由自主地扶着下巴,“不管是不是我们其中一人所为,或者是别的什么不相干的人,在用钝器击杀张大哥的瞬间,都很难不遭遇反抗。就算在黑暗的环境里,张大哥因为放松警惕没有反抗,那也很难不发出一点声音。可现实却是,张大哥就是这么安静的死掉了。”
“你别忘了,我们在洗手间的时候,听不见外面的声音也是可能的。”孟月道。
“如果是这样,凶手就必须在我们进入洗手间的时间里击打张大哥。可我们在去洗手间的半道上就已经停电了,凶手要如何得知我们进洗手间的准确时间呢?”祁刈分析道,“靠猜或者算,都是一种赌博,因为谁也预测不到,李闹因为停电大发雷霆,导致大家乱作一团。”
“这是其一。其二,以张大哥的个性,居然能做到在停电期间安静得一匹,这也不正常吧?只是因为我们太专注自己的视角,忽略了反常。”
一阵沉寂过后,孟月叹了口气,“好,算你说得有理,那凶手又是用了什么办法在停电之前就杀害了死者呢?”
“不难。”祁刈看向苏末。
苏末一愣,旋即明白过来,“香烟?”
祁刈微微笑道:“没错!正是香烟。香烟里放了迷药,或者干脆就是毒药,只不过我们被血流成河的画面迷惑住了,以为死者死于钝器所伤。这也能够解释,为什么凶手不去处理窗台上的烟灰。”
“为什么?”李玉扑扇着两只大眼睛真诚发问。
苏末沉声道:“因为留下的烟灰对凶手没有威胁。”
祁刈笑意一敛,点头,“如果毒是下在烟蒂,凶手处理烟蒂就好了,压根儿不用在意窗台上的东西。”当然也就等不到凶手的反应。
“原来是这样!”但是很快李玉意识到了什么,环视三人,各投去一个惊惧的眼神。
祁刈一语道破:“所谓的不在场证明从一开始就不存在。”
当问题的关键不在于凶手需要具备充足的作案时间或不为人所知的空间,而是谁有机会下毒,那么——
“也就是说,所有人,都具备作案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