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本格推理》电露泡影

26、亲爱的左邻右舍

　　“可怜哟，眼珠子都滚出来了——”孟月拖长了音，只有细听才能听出压抑在下面的浮夸。“满地上的是什么？”顿了顿，扬声：“哎呀！血！血！”
　　偏偏李玉顾不上分辨，本来只攥着祁刈的臂膀，而今将额头抵上了他的肩胛骨，恨不得钻出一条逃生通道。
　　祁刈没奈何的，“你睁眼看看。”
　　“不、不！”
　　他想把她从身上摘开，转念想到初入这个世界时背上的罪名，于是放弃了肢体接触，换成好声好气地说：“你孟姐逗你呢，你自己看一看就知道了，什么都没有。”
　　李玉犹犹豫豫地升起了颅顶，经由祁刈的臂膀遮挡了半只眼，这才有胆量窥觑屋里的一切。
　　“孟姐！”
　　孟月开怀道：“哈哈！怕你太困，跟你开个玩笑！”
　　与一直凝聚在门口·活泼的气氛不同，苏末沉默地在房间里转了个圈。
　　祁刈问道：“有什么发现没有？”
　　苏末拉出办公桌的一只抽屉，没看他，回道：“有这个时间，你可以自己看一看。”
　　他来到他身边，低头，“这里应该就是物业办公室了。”
　　苏末拿出抽屉里的一叠文件纸，“显而易见。”
　　“这里面总有一些线索吧？”孟月打开进门右手边的书柜，两手叉腰的审视着鳞次栉比的文件书本。
　　李玉瞪眼看着，“这要查到什么时候去了！”
　　孟月回头道：“现在的问题是我们要搜证还是要找人，我个人的建议是搜证。”
　　李玉不免担忧，“那要是……万一，他们出事了怎么办？”
　　孟月摇头：“就他们几个不把人打来吃了就不错了，我劝你别为他们操这份没用的心。”
　　“话是这么说没错……”
　　“你们怎么想？”孟月追问祁刈苏末。
　　祁刈眼观鼻鼻观心，继而观向苏末。
　　苏末满脸：“？”
　　祁刈在转移正面回应方面可谓驾轻就熟，“你是侦探你说了算，我都听你的。”
　　这下倒好，另两个也把注意力集中在了苏末脸上，就像他脸上本该写好了答案。
　　迎着嗷嗷待哺的目光，苏末按下一阵叹气的冲动，启唇道：“监控。”
　　孟月立即响应道：“对啊！我们可以通过监控找他们！”说完，掉头跑了出去。

　　几人站在弧形桌前，正在分配各自重点查看的监视屏。
　　李玉一边走神一边仰脸打了个哈欠，忽然眼睛一亮，“你们看！是不是他们？”
　　最上排左上角的监视屏上，灰黑的画面里，不时闪现几只发着绿光的圆点，像萤火虫也像恐怖片里常描绘的鬼眼。
　　“什么都看不清！”孟月就差把脑袋伸进屏幕里去一探究竟了。
　　李玉怀疑道：“这块屏是不是坏掉了？怎么黑乎乎的？”
　　“不是。”祁刈右手掌撑着桌面，盯着那块屏目不转睛，“是电梯。他们被困在电梯里了，跟上次一样，连应急灯一起故障的电梯。”
　　“什么？”李玉又盯着屏幕确认，“不会是我们之前坐的那个货梯吧？那可太险了——”冲孟月投去一阵抱歉的眼神，“差一点，又害了大家。”她指得是自己曾提议搭乘货梯来物业办公室，幸好孟月及时阻止了她。
　　孟月只有陷入思考且还未思出个所以然时会露出格外沉稳的一面，“我们只能确定他们离开那会走得是楼梯，那之后有没有换乘电梯就不知道了。换乘也不一定会坐货梯，毕竟才出了故障不是吗？正常人的心理都会规避一下。”
　　李玉小声道：“不过也有人觉得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刚修好的电梯不会出故障。”
　　孟月讪笑道：“也有一定道理，毕竟他们几个都不正常，谁知道他们的脑回路会怎么样。”
　　“……”祁刈差点没控制住表情。
　　“坐电梯应该是他们从物业办公室离开以后。物业办公室就在一楼，我们被困在三楼，这么短的路程，没必要走了楼梯又坐电梯，太折腾。”祁刈说明道。
　　“你们看。”又不知什么时候，苏末走到桌子另一头，仰脸踮脚望向最上排右上角的监视屏。“这个电梯里有柜子。”
　　他们仨立马涌上去围观。孟月步子最快，几乎就要把苏末撞到桌上，然而祁刈一只手抓住他的胳膊把他捞了回来。
　　“谢谢……”苏末站定了侧了侧脸说。
　　祁刈一面专注于监视屏一面道：“这次道得很及时。”
　　“？”
　　李玉一声惊呼，“是那个故障货梯！”
　　孟月点头，转而走到左侧监视屏位置，抬头看去，“那么，这个就是客梯了。这栋楼有两个客梯，故障的是哪一个？”
　　“另一个客梯在这。”苏末指了指最上排右二的监视屏。
　　大家顺着他的指示，在货梯监视屏左边的监视屏里发现了明亮的电梯。
　　“这个红灯。”祁刈低着头，指了指桌面，“一直亮着，上面写了个阿拉伯数字1。”
　　“说明故障的是客梯1？”孟月道，“问题是，我们怎么知道客梯1是哪一个？”
　　“物业肯定知道。”祁刈道。
　　孟月笑道：“帅哥，咱现在的处境，到哪儿去提溜一个物业过来指点迷津啊？”
　　李玉愁眉不展：“那可难办了……”
　　忽然一阵杂音，只听苏末道：“你们被困在哪座电梯？停在几楼？”
　　“……”
　　好似担心他们没反应过来，苏末按着弧形桌面靠上正中的圆键，贴心解释道：“这有个按钮，可以和电梯里的人对话。”
　　祁刈由衷的庆幸自己与苏末成为了盟友，虽然地位还不稳固，但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会努力把自己焊在这个位子上，谁也别想把他赶走！更重要的是，他多想给把苏末选为侦探的成员每人一朵小红花。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以来，第一次感受到让苏末成为侦探是个多么正确的决定！
　　“你笑什么。”苏末用可疑的眼神打量他。
　　祁刈轻咳了两声，调整好面容，凑到了苏末身边。
　　这时，桌子挡板后方传出一个熟悉的声音，“听得……是我……我们……被困……”杂音总是出现在关键位置，把他们想要获取的信息全部阻断。
　　孟月扶额，“这破楼破得还挺全面，连物业办公室都是破的。”
　　“未必。”祁刈道，“我记得我们被困的时候，没有杂音。”
　　“你的意思是——”
　　“喂你！”房间里回荡着熟悉的声音，“我们……你们……赶紧……我们……”是李闹。
　　李玉跺了跺脚，“现在要怎么办？”
　　祁刈伸出手，“我来。”
　　苏末也就往旁边让了让。
　　祁刈按住按钮，定住故障电梯的监视屏，吸了口气：“楼层——楼层——楼层——报数——报数——报数——”
　　房间陡然陷入沉寂，跟墨色海面上摇摇欲坠的扁舟似的，因为有被夜与浪的唇舌卷没的危险，扁舟上的人随时提着一口气，连呼吸都变得微乎其微。
　　片刻，李闹与嘈杂的声音一并响起：“十九——十九——十九——”
　　孟月恍然道：“我明白了！是规律！”
　　祁刈又问：“客梯——左右——”词与词之间停顿一秒，同样的词组重复了四遍。
　　这次是李男高亢而洪亮地回道：“右右——右右——”
　　没等他说完，祁刈放开了按钮，对他们道：“走！”
　　离开房间前，李玉由衷的感叹道：“这样也行？”

　　爬楼前，他们象征性地看了看楼梯旁的货梯，再没人提出乘坐货梯的可能性。
　　五分钟后——
　　李玉一边跨越着阶梯一边丧气道：“这要爬到什么时候去了！”
　　一向精神活现的孟月不遑多让的站出来鼓舞士气：“就当锻炼身体了！总比困在电梯里强！”
　　祁刈倒是一跨就两级台阶，爬一段停一段，等他们接近了再往上。
　　李玉气吁吁道：“要不……你先去？不用、不用、非等我们……”
　　祁刈回头：“公平起见。”再看苏末，“你呢？”
　　苏末克制着没有大喘气，勉强向他投去询问的眼神。
　　祁刈斟酌道：“我的意思……要不要吃颗糖？”
　　苏末显然认为他没话找话，瞪他一眼，低下头继续爬楼。
　　祁刈嘀咕道：“我也是一片好心……”
　　又过了两分钟——
　　孟月扶着楼梯扶手，看了看墙壁上“9楼”的标识，暂且停下来歇了歇脚。
　　祁刈朝她比了个大拇指，“孟姐这身体素质——”
　　孟月颧骨泛红，一面大口呼吸一面道：“这个我承认……不是我说，姐姐我年轻十岁，在座各位都不是我对手。”
　　李玉不禁问道：“孟姐，你是做什么的呀？这大半夜的就没见你打一个哈欠！”
　　孟月狡黠一笑，“你就当我平时广场舞跳得多，比你们这些年轻人爱动弹！”
　　祁刈侧耳倾听，并没触发游戏惩罚，看来是在故事设定以内。
　　他状似无意的叫了声“李玉”。
　　李玉正累得两手撑膝盖弯下了腰，眼见是要失去三七分的发型风采，凭借身体惯性答应了一声。
　　“李大叔说了什么导致你们吵了起来？”
　　李玉站他下面几级台阶，抬起头咽了两口唾沫，没明白过来。
　　“我和侦探不在的时候，你们因为什么吵了起来？”
　　静默些时，李玉瞳孔紧锁，盯向侧上方扶着扶手的孟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