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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破阵 ...

  •   乘月被二人一边一个架住,动弹不得,他皱了皱眉,说:“你们去就好,为何要拉上我?”

      “有你在事半功倍。”裴恙笑得灿烂,“反正也快到了,你就安生跟我们去吧。”

      乘月叹了口气,索性靠在马车里闭了眼。

      一个时辰之后,三人又站在了熟悉的客栈前。

      裴恙看着流露出复杂神色的小二,小声对身边二人说:“我们要不要换个客栈?这小二好像不大欢迎我们。”

      声音虽不大,但店小二耳朵尖,这句话清晰地传进他耳朵里,他赶忙陪笑招呼:“客官您这说的是哪儿的话?快快快里边请。”

      他殷勤地擦了桌凳,又说:“您许久没来,小的甚是想念,甚是想念。要不怎么说咱们秦州好呢?来过的人都流连忘返。”他是高兴有银子挣了,岳老板应该也是吧,毕竟谁不喜欢银子呢?

      小二倒了一壶热茶端来,笑呵呵地离开了。

      这回他们坐在窗边,恰好能看见街市上来来往往的人群,热闹又繁华。只可惜他们每次来秦州都是因为有事情做,还没好好去看看秦州这个地方。

      “你们看,那是不是青和?”

      裴恙伏在窗口探头,指着青色道袍的人,若不是被郑荀拉着,他当即就准备出去。

      那人转过头跟旁边穿着同样道袍的人说话,脸一转过来,裴恙就道:“这不是来得巧了吗?”

      郑荀打量了一眼,青和与他同行之人手里皆抱着一个手臂长的木盒,想来应该是下山办事的,他们若贸然前去询问,青和也不好向旁边的人解释。

      裴恙这会儿已经出去了,郑荀忙跟在后面,在他即将走到青和跟前时,郑荀大声道:“你别走那么快,等等我。”

      青和停住了脚步。

      “你这么大声做什么?我又不耳背。”裴恙被郑荀拉住,两人就站在青和身后两三步的位置。

      郑荀见青和注意到这边,笑了笑,又说:“我们先好好逛一逛这里怎么样?等戌时再回客栈。”

      青和回过头,似乎看了一眼客栈的方向,便被身边人拉走了。

      “回客栈,别看了。”郑荀率先走了回去,只留裴恙一个人望着青和离开的方向欲言又止。

      裴恙:“……”等等,这样是不是显得他很呆?

      ……

      天将黑未黑,街市上的灯笼也亮起来了。

      三人在房间里等着,郑荀和乘月坐在桌前,只有裴恙无精打采地趴在桌上。

      戌时一过,没等多时,便听见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门刚被敲响,裴恙便立刻打开了门,小二一脸惊疑,手还保持着敲门的动作。

      “客官,有个人说是你们的朋友,在楼下等着呢。”小二尴尬一笑,正说转头走,冷不丁撞见身后站着本应该在楼下的人,吓得他护着油灯往后窜了几步。

      对方虽然裹着黑色的衣裳,还遮了半边脸,但裴恙还是一眼便认出是青和。

      裴恙侧身让出位置,把周围和楼下都仔细看了一圈,才关了门。

      一段时间不见,青和已经形销骨立,眼下泛着青黑,整个人从原来的一棵青竹变成了枯竹似的。

      裴恙问:“你这是怎么了?”

      青和看了郑荀一眼,突然起身似乎是要跪下,被他身边的裴恙和乘月一把扯了起来。

      “有什么话好好说,你这样怪吓人的。”见青和老实坐着不再起身,裴恙才松了手。

      他叹了口气,神情乞求:“请三位信士救救我师父,他想让师父万劫不复,师父说只有你们可以帮忙破阵。”

      郑荀问:“你师父……是那棵赤松?”

      青和垂下眸,掩去目光里流露出的愤恨。

      他的师父原本是千山观的明酉道长。

      明酉道长身怀济世之心,对谁都温和亲厚,深得千山观众人的崇敬和喜欢。唯独他的师弟子午对他恨之入骨。

      子午一直不满祖师爷将道长之位交给明酉,他偷学禁术将明酉引入阵中,并施咒将其困在道观赤松之内,让明酉与赤松合二为一,日日受剥皮之苦,裂骨之痛,永世不得解脱。

      他对外说明酉道长四处云游去了,不知何年回来,于是将道观交给了他。

      起初,青和也是信的,可时间长了,子午道长的野心就藏不住了。

      原本清明的道观,变成了藏污纳垢之地。他不择手段大肆敛财,只要钱财足够,哪怕在观里神龛上供奉恶鬼他也不管。

      若是师父在,他绝不会允许道观变成这样一个肮脏的地方。

      青和言辞恳切,满眼乞求:“我知道这件事很为难,但现在只有你们能帮我,若你们答应,今后有用得到我的地方,无论生死,在所不辞。”

      “你为何这么确定只有我们能帮你?或者说,只有他才能帮你。”

      乘月带着冷意的目光让青和一愣。

      或许现在只有他们两人才明白这个“他”指的是谁。

      青和神色犹豫,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不该说,他怕说了之后,对方不愿冒这个险。但如果不说,又凭什么让人相信他?

      他沉默良久,最终还是开了口,却始终不敢看几人。

      “师父说,这位信士可破阵。”

      顺着他指的方向,郑荀满头疑惑:“你是说我?可我什么也不会啊?”

      青和终于抬头对上他的眼睛,笃定道:“是你,师父说的话不会错。”

      乘月道:“你要如何保证他的安全?”

      青和从颈上解下一面小玉牌递过去,纵使十分不舍,思量过后还是毅然决然将它塞进郑荀手里。

      他解释道:“这是五岳真形图,小时候师父给我的。”

      “不行不行,这太危险了,阿荀可不能去。”裴恙十分不赞同,那老道士如此阴险,万一落他手里,岂不得跟他师兄一样惨?再来十个五岳真形图都不好使。

      见二人皆是不同意的态度,青和目光带着希冀望向郑荀,但对方垂着眸似乎也没有这个意愿,他自知无望,眼中黯淡,低声说了句“叨扰了”,他也不能强迫别人。

      在他心灰意冷将离开之时,郑荀叫住了他。

      “我可以试试。”

      简简单单几个字,让青和心中重生希望,他干涸的眼眶浸润出眼泪,对着郑荀跪拜下去,却又被人扯了上来。

      身边两人皆是不赞同的目光,郑荀朝他们宽慰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三日后,亥时,千山观。

      据青和所言,子午道长自从因为献药得了明帝青睐,就不时常在千山观里了,这倒是给他们提供了方便之处。

      趁着入夜,千山观众人已经歇息,青和带着三人到了子午道长住的地方。

      这里是单独一处房间,比其他道士住的地方要大上许多,周围清静,并没有其他人住在这里。

      乘月上前一步查看,手还未触到房门,便感觉到一股抵抗之力,并且有隐隐灼热之感,他不动声色地收回手,低声道:“这里被设成了结界地。”

      郑荀点点头:“事不宜迟,我进去就好,你们在外面等我。”

      几人轮番推门,尽管门并未上锁,可无论他们使多大力气,这扇门依然纹丝不动,并没有开门的迹象。

      见这样行不通,几人一时犯了难。

      裴恙扒在门缝里看了半天,嘟囔道:“真是个邪门的老道士,屋子里也布置得这么邪门。”

      乘月蹙眉微思,看着门缝突然灵光一闪。

      片刻后,裴恙手里拿着刚从树上摘下来的一片叶子,疑惑道:“你让我摘这个做什么?”

      “附物之法。”乘月淡淡地回了一句,手中赤色微光一闪而过,眨眼间郑荀就不见了,剩下旁边两人惊讶不已。

      裴恙手里捏着叶子翻来覆去看了看,惊奇道:“阿荀,你听得见我说话吗?”

      过了片刻传来郑荀的声音:“你别翻了,我头晕,想吐。”

      裴恙忙小心捧住了树叶,按乘月的指示将它投进门缝之中。

      叶片落地又变成了郑荀,地上还躺着那片树叶。

      郑荀四处环顾房间,随处摆放着八卦符篆,多而杂乱,反倒有些阴森森的。

      再往里面走,倒有一处干净地方,摆着一个复杂的八卦图,只不过被一座神龛压住了。他上前看了看,神龛上什么字都没有,既然无字,也不知奉的是什么。

      神龛之后的墙上还挂着一副画像。他仔细一看,依稀有点眼熟。

      画上的人长须长眉,慈眉善目,手持一柄拂尘,除了道袍干净整洁,这俨然就是当年吃了八个蒸饼的老头!

      画像左下方写着一行小字:念尊师忘尘子。

      原来他真不是个神棍,竟然还是千山观的道长。

      郑荀压下心头的震惊,仔细搜寻着密室入口,可墙壁和地上并没有任何痕迹。他一边观察,一边晃了晃手里碰到的东西,一般密室不都是将机关装在不起眼的地方?

      香炉不是,八卦图也不是,还有一座神龛……他手放上去动了动,神龛底部虽然放在案上,但似乎可以转动。

      他顺势一拧,神龛慢慢转到了背面,上面写着几排小字,只不过好像被人磨去了,辨认不清。

      当神龛转过去后,过了片刻,画像后的墙壁开了一扇门,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里面透出丝丝幽红的微光。

      郑荀刚一踏进洞口,那扇门就从上至下关闭了,一阵幽寂之感迎面而来。他现在顾不得背后,只能顺着那处微弱的光源找去,

      越走近,光源越强,待他走到光源处,才发现发光的是一颗珠子,也不知道是不是青和说的他师父的汲阳丹,如果不是它,此处也别无二物了。

      借着光他才看清楚,悬空的珠子下是一个巨大的石刻盘,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文字和怪异的图案,从中央散出几条细线,细线的顶端还放着一个黑漆漆的盒子,而现在他就站在石盘中央。

      他试图发现一些异常,可毫无所获,整个空间没有任何声响,他甚至不确定这里还是不是与外面那间屋子相连。诡异又平静的地方,就是最为异常的。

      他在黑色盒子旁蹲下去,直觉告诉他不要触碰,可离得越近,他左胸处隐隐开始冰凉寒冷,冻得发疼,好像盒子里有什么东西在引诱他,又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他的心脏里破体而出。

      就在此刻,在静谧的空间里,他似乎听到了一阵轻微连续不断的“哗啦啦”的响声,声音越来越清晰,就像是无数根铁链逐渐拉紧、摩擦、碰撞、交缠在一起。

      直到这些声音清晰地出现在他的耳边,不,准确来说声音是从他的头顶处传来。

      他连忙远离了黑色盒子,这才看清楚,原来刚才铁链的声音不是错觉,而是石刻盘中央四散的细线变成了真正黑黢黢的铁链,数不清的铁链交缠在一起,紧紧束缚住那颗发光的珠子,而珠子的光芒逐渐微弱,时隐时现。

      冰冷刺骨的铁链不知何时穿过他的脚边,石刻盘也轻微晃动,好像有开启旋转的趋势。

      他忙着注意那颗珠子,一时不查,被铁链绊倒在石刻盘上,手掌不知蹭到何处,似乎被什么尖锐之物划破了,只觉得一阵冰冰凉凉的疼痛。

      他正想站起来,石盘却突然旋转起来,一缕微弱的红光从他贴着石盘的手掌处延伸出去,顺着上面繁复的纹路,直指中央。

      郑荀心里暗道不妙,因为此时他好像听见了开门的声音。

      他顾不得疼,连忙爬起来正说要躲,头顶那颗珠子似乎被铁链松了松,见状,他伸手拿了那颗珠子揣在怀里,再来人之前躲进了暗处。

      幸好这里除了石盘之外都是黑漆漆的,而且他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只摸着这墙壁有些奇怪,坑坑洼洼的,一点都不平整,像是用什么东西随意堆积起来的,他甚至担心自己一靠上去,稍微使点力气这面墙就会散架。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人影逐渐出现在石盘中央,现在没了发光的珠子,周围几乎被黑色淹没,但奇怪的是在中央位置又有一点微弱的光透出来——是从那个黑盒子里,说是幽蓝又不准确,还透着点白。

      “是何人敢闯我千山观盗取宝物?”子午道长大喝一声,话里带着威胁之意,“若是再不滚出来,待贫道抓住你,可就不会这么简单放过你了!”

      他怎么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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