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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故人 ...

  •   乘月被内侍叫了一声,回过神来。

      内侍战战兢兢:“您没事吧?”

      刚才这人的神色真可怕,他差点产生出一种被人掐着脖子窒息而死的错觉。

      乘月牵起嘴角,目光覆上一层寒冰。

      连妃娘娘,连寄云,容得下一个侍女的孩子,却容不下他!他做错了什么?那些人竟将隳国之患的罪名安在一个年幼无知的孩子身上?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江沅从长华殿出来,见那内侍腿抖得如同筛糠,又转眼一瞧,乘月眸中泛赤。

      他轻轻蹙眉,挥手让内侍走了。

      内侍如蒙大赦,忙不迭跑去了长华殿。他要是再多在这里待一秒,都得被自己憋气给憋死。

      江沅垂眸,手中凝出淡淡的灵气覆在乘月肩上触之即散,乘月眸中赤色也随即消散。

      “随我去个地方。”

      乘月看着江沅的背影,问道:“你知道灵魄草是什么东西?”

      江沅似乎轻笑了一下,声音听得不真切。

      “知道如何,不知又如何?”

      “你知不知与我无关。”乘月目光泛冷,“不过我乐见其成,甚至恨不得那一天早日到来。”

      “你,”江沅微微侧头,缓慢而温和的声音似乎可以蛊惑人心,“我真为你感到可惜。”

      乘月冷笑:“难道这不是拜你们这些国师所赐?”

      因为高寅一句“参商双星相冲,灭澧国之国运”,他的命就这么被舍弃了。他也想恨赵瑾,明明是双生子,为什么被放弃的是他?可他也知道,这不是赵瑾的错。只恨他们的命,都不在自己手中罢了。

      “那你可就错怪我了。”江沅语气轻柔,浅色的双眸却冷淡如冰,他遗憾似的叹道,“不过若你想找高寅报仇,是没有机会了。”

      两人刚走不远,碰上了正往回廊走的沈昭。

      沈昭一见乘月,便停住了脚步。他踌躇不前,不知该如何开口。倒是江沅意味深长地看了看身侧的乘月。

      沈昭犹豫许久,最终还是上前一步。

      “国师大人,可否让在下与您身侧之人借一步说话?我有些事情想询问一下。”

      江沅微微颔首:“可。”

      “多谢国师大人。”

      沈昭看向乘月,还未开口,便见乘月径直向前走去。沈昭只得跟在他身后,一直到远离了回廊,乘月才停了下来。

      这里长着几树柳叶桃,枝顶红花灼灼,十分繁茂,将两人的身影完全遮挡了起来。

      沈昭见眼前的人不说话,于是斟酌开口道:“你叫乘月?我见你有几分面熟,不知我们以前是否在哪里见过?”

      “看来这些年你过得很好,这才过了几年,就将以前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了吗?沈昭。”乘月看向他,目光如坠寒冰。

      他可是日日夜夜都忘不了那一天的痛苦,可这个人却敢过得如此心安理得。

      沈昭恍然一惊,看着乘月冰冷的目光,竟感觉自己坠入了无尽的深渊,周围一瞬间仿佛冰得刺骨,让他手脚开始麻木起来,而他的额角却冒出了细细的冷汗。

      过了许久,他咽了咽干涸的嗓子,艰难开口问道:“你……你到底是谁?”

      他的声音里带着轻微的颤抖,内心惊疑不定。

      乘月盯着他的双眸,掩去了眸中的戾气。

      “你刚才还叫过我的名字,这么快就忘了,记性真差。”乘月目光停在枝顶红花上,“这花开得真好,只可惜,不是槐花。”

      沈昭脑中一片空白,他只听见自己耳边回响着那一句“不是槐花……槐花……”

      “你……你究竟……”

      沈昭盯着乘月离去的背影,口中喃喃道:“是他,是他!阿钰……是阿钰回来了!不,不可能,阿钰早就死了,他早就死了……”

      江沅再次见到乘月,他脸上已经不见之前的沉重。

      “看来聊得不错。”

      乘月难得温和:“还要多谢国师大人的成全。”

      两人来到一处偏远僻静的宫殿,宫殿很小,也远不如其他地方华丽。侍从更是少之又少,只有两三个人懒懒散散地歇着。

      这个地方,看起来如冷宫一般萧条。

      一个侍女见江沅进来,连忙用手肘碰了碰身边的人,迎上去行礼。

      许是听到了外面的声音,从殿里出来一个内侍。

      其他几人见他出来,纷纷退下了,脸上带了些恭敬害怕的神色。

      江沅问:“萧怀,九殿下近日如何?”

      “九殿下一直在按您说的做,不曾懈怠。”萧怀长相阴柔,面上没什么血色,甚至连嘴唇都微微泛白,看起来死气沉沉。他行礼也是不卑不亢,微微低头,连脊背都没有弯多少。

      萧怀带两人进了内殿书房。

      里面只有一个十来岁的孩子正在认真练字,手上的毛笔拿得端正,他坐得也端正,看起来十分沉稳。

      “国师,你终于来看我了。”赵琂抬头看过来,高兴地放下笔。

      江沅拿起桌案上的纸张,声音温和。

      “九殿下进步了许多。待陛下寿宴之时,您可誊写一份《万寿经》呈礼,陛下看到一定很欣慰。”

      “我会好好誊写的。”赵琂点点头,神色淡了几分。

      “九殿下,这是臣最后一次来看您,之后臣不便再来此处,若有什么事萧怀会替您解决。”

      “我知道的。”赵琂很清楚自己的处境。

      众人都知明帝宠信国师,而国师若与某位皇子关系密切,任谁都会多想,更何况明帝本就心多猜忌,那就更不得了了。

      赵琂抿了抿唇,又问:“国师,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何我这样一个不起眼,又不受宠的皇子,让国师如此关照呢?”

      “受人之托。”江沅神色平淡温和,看起来倒像是真的心怀慈悲关爱他这个不受宠的皇子。

      赵琂本想问那人是谁,可他知道就算问了,国师也不会说。既然有人可以让他摆脱以前的生活,那他就好好把握住现在,等以后国师愿意告诉他了,再去向那人道谢也不迟。

      江沅走后,赵琂脸上笑容消失,看起来阴沉了许多。

      “萧怀,我不想写这劳什子《万寿经》。”

      萧怀温声道:“殿下,只要您耐心一点,早晚都会得到您想要的一切。”

      赵琂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块玄墨滕蛇玉佩,眼中露出几分脆弱与怀念,现在看起来到真像个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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