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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失忆 ...

  •   京州,宁安城外。

      “关姐姐,你怎么又在这里吹风?你的伤才好了不久,当心身体。”

      窗边的女子轻掩窗扉,才转身笑着回道:“秋夕,现在每天听你这么唠叨,若哪天你不唠叨了反而还不习惯了。”

      秋夕将她拉到屋里坐下,又握着她的手暖了暖。

      “那我就天天在关姐姐耳边唠叨,到时候你可不要嫌我烦。”反正公子说要把关姐姐看好的,这点小事,包在她身上。

      关柔神色微怔。

      她怎么可能一直留在这里呢?关柔?她对这个名字还是有些陌生,听了好些天,仍然不习惯。心底有一个声音一直告诉她,她不叫关柔,她叫……

      她叫什么?她想不起来。甚至连自己之前的是做什么的都一片空白,没有一点记忆。

      她的焦虑和不安一直隐藏在心里,她觉得自己忘记了很重要的事情,非常重要,可这些她从未让秋夕看出来过。

      连羽告诉她,他是在一个山林里救了她。当时她身受重伤,不省人事。若非碰巧,连羽也遇不上她。

      关柔已经在这里待了快十天,却从未见过秋夕口中的公子。

      不管她问秋夕还是连羽,他们总是三缄其口。

      她想起刚醒来的那天——

      她一睁开眼,就感觉到肩膀处轻微的疼痛。伤口已经被人处理好,包扎了起来,鼻尖还闻得到浓浓的药味。

      她抬眼打量了一番,虽然这个屋子看上去简简单单,但还是看得出来有人精心收拾过。

      这到底是那里?她明明记得上一次醒来还是在马车上,怎么现在又来了个陌生的地方?

      正想着,一个黄衫姑娘提着食盒进来了。

      见她倚在床边,赶紧将食盒放在桌上一脸欣喜地跑了过来。

      “姑娘,你醒啦。”

      那姑娘小心翼翼地将她扶了起来。

      黄衫姑娘约莫十五六岁的样子,笑起来甜如蜜,脸颊还有一个酒窝,让人一见便心生好感,想跟着她一起高兴。

      “这位姑娘,请问这里是……”

      “姑娘叫我秋夕就好。”秋夕笑着开口解释,“这里是京州宁安城外,这个院子是公子的,我是奉公子之命来照顾姑娘。姑娘有什么事找我就好啦,统统包在我身上!”

      说完不等她再问,又跑去倒了一杯温水笑盈盈地递给她。

      “姑娘刚醒口渴了吧,快先润润喉,我把粥端来。”

      “不用了,我过去吃就好。”

      她的伤已经好了很多,虽说有些疼,但是并不妨碍她走路。

      秋夕见状,将她慢慢扶到桌前,盛了一碗粥给她。

      粥熬得很是精细,里面还加了一些药材,入口有些药味,却并不难喝。

      秋夕坐在桌前双手捧着脸,若有所思。

      “看来陆宴的医术比他这个人靠谱多了。”

      “陆宴?”关柔问,“是他救了我?”

      “他就是拿钱办事,真正救姑娘的是我们家连公子。”秋夕好像是想到了什么,凑近关柔说,“陆宴这个人虽然医术好,但他太讨厌了!姑娘要是见到他一定要离他远远的!”

      “这是为何?”

      秋夕冷哼一声,鄙夷道:“他这个人平日里浪荡惯了,最喜欢调戏漂亮姑娘,就像姑娘这样的。所以千万千万别搭理他。”

      秋夕气呼呼地鼓着脸,模样可爱又好笑,惹得关柔笑着点头。

      秋夕见她答应,又笑出了酒窝。

      关柔着实喜欢这个古灵精怪的姑娘,仿佛在她身边嘴角都一直是扬起来的。

      “你比我小,若是不嫌弃,你可以喊我一声姐姐,我叫……我……”

      她皱了皱眉,脑中一片空白,竟然想不起来自己叫什么,更不知道自己以前是做什么的。

      “你的名字是关柔,我叫你关姐姐好不好?”秋夕看着她,笑得甜甜的。

      她微微怔住,心里觉得这个名字没有一丝熟悉的感觉,可看见秋夕笃定的目光,她还是点头道:“好。”

      秋夕很开心,脸上带了些薄红,笑盈盈喊道:“关姐姐。”

      门外进来一个人,身着黑衣,佩着一把剑。

      秋夕见他手里提着一包东西,两三步跑过去将东西抢过来抱在怀里。

      “连羽,算你有良心,记得买糕点来讨好我们。”

      连羽坐在一旁,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唉,我这大老远跑到见云斋好不容易买到了糖梨酥,你知道我有多不容易吗?到这里你连一口水都不给我倒。”

      “这次用的是你的银子?”秋夕拆开油纸包,开心地拿起一块糖梨酥放进嘴里,“糖梨酥,太好吃了!关姐姐你快尝一尝!”

      秋夕拿起一块递过去,见关柔咬了一口,眼神亮晶晶地望着她。

      关柔点头认同,这糕点的确是好吃,入口酥软,唇齿留香。

      连羽喝了一口茶水,只能眼巴巴地望着。

      这当然不是他的银子!但这是他辛辛苦苦去买的,等了好久,他也好想吃啊!

      连羽眼不见心不烦,拿起纸包塞进秋夕怀里。

      “出去吃,我有点事要和……呃,关、关姑娘说。”

      秋夕瞪他一眼,抱着油纸包出去坐在了台阶上。

      连羽叹气,不再管她,从怀中掏出一块布,里面放着一支海棠簪。

      见关柔毫无反应,他摸了摸鼻子,解释道:“这是你当时刺我的那一支。我这伤口到现在还痛着呢。放心吧,我把上面的血迹都仔仔细细洗干净了,保证你一点儿都看不到。快拿去。”

      关柔接过簪子,刚一触上去,就有一种熟悉的感觉油然而生。

      她只是模糊地记得,当时她在马车里醒过来,就见到了连羽一个人,误以为是遇上了劫匪之流。

      对!是她用簪子刺了人,情急之下,她身上也没有别的武器,就只能拔下头上唯一的簪子当作武器,还想着大不了同归于尽。

      她微垂着头低声道歉,连羽还有些不好意思。

      这件事他有责任,该自责、该道歉的是他才对,若不是他误了事,也不会成现在这个样子。

      “连公子,我能不能问一些问题?”

      “姑娘叫我连羽吧,公子我可担不起。我也就是在我们公子手底下办事的。”连羽慌忙摆手,“你尽管问,我知无不言。”

      “你是在哪个山林救了我?”关柔定定地看着他,“又如何刚好救下我的?”

      “我……我奉公子之命去办些事情,谁知回来的路上碰巧看见一个人躺在树下,我过去一看,你浑身都是血,气息微弱,于是便将你带回来了。”连羽扣着茶杯,言语里有些紧张。

      关柔微微蹙眉,问:“那你们是如何知我姓名?”

      “这可不巧了,我们公子之前见过你几次。”

      那就是说连公子认识她?知道她是什么人?

      “可否让我去见见连公子?我想问问他一些关于我的事情。”

      连羽面露为难:“不是我们不帮你,关姑娘,我们公子最近有要事在身,行踪不明,归期不定。不过等公子办完事回来,他定会来探望姑娘,到时他自然会告诉你一切。公子让你先在这里安心住下,养好身体。”

      连羽一边说一边偷瞄,见她似乎是没什么怀疑,才暗暗舒了一口气。

      “那什么,我去把陆宴带过来给你把把脉。”

      秋夕听见了,撇嘴道:“陆宴现在怕不是又跑到寻芳阁去了,他这段时间天天被你从那儿逮回来,怎么就不长长记性,老老实实待在这里,非要跑去那儿,还美其名曰,‘我是大夫,去寻芳阁只是为了给那些姑娘看病’,我还不知道他那个人吗?肯定是跑去借看病之名,调戏人家漂亮姑娘了。你们这些男人,除了国师大人和公子,没一个好东西,哼!”

      “小丫头乱说什么!”连羽赶紧拿起一块糖梨酥堵住她的嘴,这才看向关柔,干巴巴地解释,“她这丫头吃多了就开始胡说,别理她。”

      秋夕瞪大眼,嘴里吃着东西说不出话,提起脚去踢他。

      “我去去就回!”连羽躲过几脚,飞快地消失在了门口,几步就不见影子。

      “算你跑得快!”秋夕坐到桌前一边吃一边喝,“关姐姐,等会儿陆宴来了,你千万要记住我说的话。他这个人很烦的,你要是理他一句,他能回十句出来。”

      她脸上的残渣还没擦完,连羽就带着一个蓝衣青年进了院子。

      那人闲庭信步地走在连羽旁边,手里还悠哉地扇着一把折扇。扇面上写着苍劲有力的四个字“积石如玉”。

      “你整天举着扇子手不累吗?”秋夕白他一眼,“又不是大热天,我看你数九寒天里扇扇子别人会觉得你这里有问题。”秋夕指了指她的脑袋。

      陆宴慢悠悠走过来:“像你这样的小丫头是不会懂的。”说罢手一翻,又把扇子换了一面,而这一面同样是四个大字“列松如翠”。

      “瞧见没?”陆宴指向上面的字,“我扇的不是风,是品格。”

      秋夕不屑撇嘴:“还品格呢,我看你是脑袋有病,医不自医。”

      “你不懂。”陆宴不缓不急地坐下,“‘积石如玉,列松如翠’。知道后面是什么吗?我这个人向来是比较含蓄的,不然这扇子上就得写后两句了。”

      “你干脆给自己镶个金身得了,”秋夕道,“‘郎艳独绝,世无其二’,你要说这是国师大人我还会夸你长了一双慧眼。”

      连羽生怕他们又吵起来,直接把陆宴的扇子抽了出来。

      “你们俩别争了,这不是让关姑娘看笑话吗?”

      秋夕哼一声,坐在关柔身边盯着陆宴,像盯着豺狼虎豹似的。

      陆宴当做没看见,对着关柔笑弯了一双桃花眼。

      “关姑娘,请伸出手来,在下替你把脉。”

      关柔伸出手去,看着旁边秋夕虎视眈眈的样子有些哭笑不得。

      “再喝几幅药调理一下便可。不过这失忆症还是需要些时日了,慢慢来,总会好的,不要急。”陆宴写的药方被秋夕拿过去揣进了怀里。

      见关柔对他道谢,陆宴从连羽手里拿回折扇,又扇了起来。

      “不必客气。关姑娘若是有什么不舒服,尽管来找我陆宴。在下别的不敢说,这医术自问还是不错的。像姑娘这样花容月貌的人,在下都会十分优待……”

      “行了行了,没事了就赶紧走。”

      连羽把陆宴拖了出去。

      陆宴的声音渐行渐远:“你们这用完就撵走,也太过分了!本公子不就多说了几句话嘛……”

      秋夕笑了笑:“关姐姐不用在意,习惯就好了。”

      关柔问道:“秋夕,你家公子要何时才能回来?我感觉自己忘记了很重要的事情。”她一回想以前的事,就会心神不宁,心里越发慌乱。

      “哎呀,关姐姐你不要想那么多,我家公子他事情特别特别多,所以可能没有空闲时间。总会见到的,你先不要急。外面那么危险,你就安心在这里住着,我会保护好你的。”秋夕掏出药方,“我先去熬药了啊,等会儿再来陪你。”

      关柔看着秋夕忙不迭跑出去的背影,愈发疑惑。

      不至于吧?怎么她一提起关于连公子的事,一个两个都找借口跑了。  

  • 作者有话要说:  积石如玉,列松如翠。
    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出自《白石郎曲》宋·郭茂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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