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念》伊乔

27、像海水一样

　　当shirley带着Amy来见她的时候，苏苏不敢置信地望着她，目光直愣愣的，都忘记了要打招呼。她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个圆脸大眼睛的女孩子，赫然就是李香！shirley看到苏苏的表情不对，也疑惑地转头看看李香，不确定地问：“你们认识？”苏苏尴尬地笑了笑，点了一下头。李香如梦初醒似地指着自己，尖叫着说：“怎么是你？！”

　　苏苏见她瞪圆了一双眼睛，神情像极了一只张牙舞爪的猫，觉得有些滑稽，抿嘴笑了一下。“我怎么了？”她淡淡地问，眼里还含着一丝笑意。
　　“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想干什么？”李香显然没有一丝友善，万分警戒地看着她，语气有些咄咄逼人。Shirley皱着眉看着她们两人，几次想插言劝阻，但两人都没有理睬她，毫不示弱地紧紧盯着对方。
　　“你想太多了吧？”苏苏瞥了她一眼，“我来这里跟你可没什么关系。我还没问你，你怎么会认识shirley？你在这里读书？”
　　“我当然在这里读书了，我和shirley是同学，”李香骄傲地一昂头，“怎么，你不知道？我以为……”她撇撇嘴，“不过跟你没什么关系。”
　　“这么说，你只比我大一岁？”苏苏蹙着眉，有些不敢相信。
　　“哦？你已经二十三了？”李香挑挑眉，说话的神气竟显得几分天真可爱，一双美目娇俏地瞪着苏苏。

　　苏苏看着她警惕的样子，忽然觉得好笑。李香虽然每次见她都是咄咄逼人，但是她有真性情，直率，不故意讨好别人，心地并不太坏。或许哥哥喜欢的就是她的真性情。她低下头淡淡地微笑了一下，没有再和她针锋相对，而是温和地问她：“你读的是什么专业？”
　　李香看看她，有些疑惑的样子：“法律。你问这个干什么？”
　　“随便问问。”苏苏笑笑，又漫不经心地“随便问问”了几个无关紧要的问题，李香有些沉不住气了。她疑惑地把苏苏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又看看一直沉默的shirley，终于还是清了清嗓子，扭扭捏捏的问：“你来这边，你哥哥来了吗？”

　　苏苏笑容一顿，淡淡说：“他没有来。”见李香瞬间失望的神色，她又状似无意地说：“他在家里陪我嫂子呢。”她说的轻描淡写的，眼角撇到李香的脸，她一下子竖起了眉毛，咬着嘴唇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苏苏淡淡地答，见她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心里也暗暗惊讶。她注视着她的脸，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见李香眼圈隐隐发红，倒觉得自己有些过分。李香“哼”了一声，不知为什么突然这么敏感，掩饰地别过头去，嘴唇还微微嘟着。
　　苏苏心里叹息，也没有再说话，低下头抿着水。
　　Shirley见李香受委屈的样子，忙搂着她的手臂安慰她，看着苏苏的目光就有些复杂和责怪。苏苏心里也觉得复杂的很，她突然觉得李香不那么讨厌了，事情变得扑朔迷离。哥哥到底错没错？当然了，他和袁苹已经结婚了……她说服着自己。

　　***
　　苏苏和韩子辰的婚期定在圣诞。只有三个月的时间准备，确实是仓促了一些，但双方都很心急。苏苏一方面忙着筹备婚礼，一方面还在新学校的适应期，忙的焦头烂额。韩家为他们准备的新房已经基本装修停当了，只剩下家具和装饰品没有置办。
　　苏苏下课出来的时候，韩子辰已经等在学校外面了。苏苏停了一下，旋即神态自若地径直走过去。“今天你没课？”苏苏一边系安全带一边问。
　　“下午没课。”韩子辰淡淡回答，一边发动了车子，“你今天上了一天？累不累？”他转过头来看她一眼，虽然眼神很自然，话语也很平常，但苏苏觉得自己的脖子都有些僵硬，有些不习惯他这样的关心。她敷衍着答了，韩子辰也就不再开口。

　　昨天苏苏已经看中了一款窗帘的图样，今天两人再准备去看看实物。她看中的是一款水蓝色的兰草图案，看上去很有一种中国水墨的感觉，在这里很不多见，苏苏一看就很心仪。毕竟是自己将来要住的房子，她虽然对这个婚姻不抱什么希望，但对装修还是很上心的。苏苏一路设想着窗帘挂在家里的样子，想着要配什么式样的台灯，有些出神。

　　等真正看到窗帘的时候，苏苏却有些不满意。蓝色有些深了，光照上去不透，就显得房子里光线暗一些。“不喜欢？”韩子辰看苏苏皱着眉，淡淡地说，“再去看看那边的吧，好像是新货。”“嗯，”苏苏快步地向他指的方向走过去，努力镇定着神色。

　　苏苏一个一个细看着，老板跟在她身后很是热情。老板是个黑眼睛黑头发的小个子男士，手里指着，嘴里不断地夸赞着窗帘的品质和销量，笑容可掬地像个老好人。“喏，您看，这款窗帘是两周前刚进的货，这么几天就买了几百挂……”苏苏看看浓艳的火红色窗帘，微笑着摇摇头。老板见她不感兴趣，马上指着另一件表情夸张地推销：“这一款可是独一无二的面料，手感没的说，您来摸摸就知道了，来吧，摸摸呀！”苏苏有些无奈，见老板一副她不摸就跟她急的样子，只好伸手摸了一下。布料的手感很丝滑，但是苏苏对花样不喜欢，还是推辞了。
　　见老板转而要去介绍别的，苏苏硬着头皮跟上他的脚步，心里着实无奈，眼神向四周乱飘着。她见了这种热情的老板总是说不出拒绝的话来，很是没用。幸好这时韩子辰替她解了围，他和老板聊了起来，让苏苏自己看。苏苏知道他并不擅长和人交际，心里着实有些感激。

　　她轻松地自己绕着店堂转了一圈，很快就看中了一款。苏苏翘起嘴角笑了一下，回身去找老板他们，没想到老板竟殷勤地拉着韩子辰推销。她见韩子辰一脸不耐还勉强听着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唇边弯起一个笑容。恰巧韩子辰看过来，两人的目光在空中撞了一下，苏苏有些尴尬：“这个还不错——”她指着手边的淡绿色窗帘，避开他的眼睛。

　　“小姐的眼光真好！这可是我们这一季新出的款，透光特别好，颜色也漂亮。”老板唧唧喳喳的声音又追了过来，苏苏偷偷看了眼韩子辰，他眼里也有些无奈的笑意。她的脸悄悄地红了。

　　***
　　订到了满意的窗帘，两人的心情都不错，回去的路上轻松地聊着天。苏苏还是有些不习惯，答话都慢吞吞的，眼睛一直看着前方。突然她的电话响了，竟然是shirley。苏苏皱眉犹豫了一会儿，韩子辰问：“不接？”“噢，”苏苏愣了一下，慌忙按下了接通键：“喂，你好。”她说着中文，韩子辰转头瞥了她一眼，没有开口。
　　苏苏不知为什么有些紧张，匆匆忙忙地说：“有什么事？”
　　“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啦？”shirley的笑声从那头传过来，好像心情很好，“我和Amy在咖啡店，就是离你学校很近的那家——你要不要过来？”苏苏有些吃惊，电话里隐隐约约还能听见李香的声音，她皱着眉，很快说：“不用了。”
　　“为什么？”shirley听起来有些不高兴。
　　苏苏顿了一下，轻声说：“原本我不该说的，但是你还是离Amy远一点为好。”
　　“郑苏苏你这是什么意思？”shirley一下子火了，在电话里大叫起来，“我还轮不到你来管！Amy哪里不好了？你没有资格这么说她！”
　　Shirley的声音很大，苏苏听在耳朵里觉得很吵，不禁拧着眉。
　　“当我没说吧，她冷冷地说，“我只是好心，随便你怎么想。”她也有些后悔说这样的话，但想到shirley和Amy那么亲密，心里总觉得怪怪的。她“啪”地挂了电话，烦躁地看了眼窗外，呼出一口气。

　　“我们去海边好不好？”韩子辰歪着头看她，突然蹦出这么一句。
　　“海边？真的？”苏苏看着他墨黑的眼睛，忽然觉得心里的郁闷一扫而空，真的就莫名其妙地高兴起来：“太好了，我很喜欢海。”她微微笑着，像在无限遐想。
　　当真的到海边的时候，已经过了两个多小时。两人在路边随随便便吃了快餐，苏苏却格外地高兴。
　　“早知道这么远，就不要来了，”苏苏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看韩子辰。他笑而不语，只远远地望着大海，眼睛里好像有层层的海浪在翻滚。
　　苏苏脱下鞋子，把双脚小心地浸在海水里，感受着海浪一波一波地在她脚边涌动，那种感觉十分奇妙。虽然夏季的热度还没有过去，但温哥华本来是四季如春，夏天温度也不到二十摄氏度，苏苏双脚泡在海水里，感觉到有些微凉。但这种凉意让她心里也静下来，一时脑子里什么也不想，只享受着温柔的海风。

　　“在想什么呢？”韩子辰在远处的沙滩上徒步走着，放开了声音问她。声音远远传过来，夹杂着海风的味道，变得辽阔而温柔。苏苏心一热，觉得心境大开，也放开嗓子大声说：“我在想，如果婚礼能在这里该多好——”
　　她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脸上一热，背着身跑远了，听见韩子辰在身后模模糊糊的回答，声音里夹杂着笑声。
　　苏苏赤足蹲在沙滩上，捧着沙子，流沙从她的指缝里溜走，粗糙而温暖的触感让她很欢喜。苏苏轻轻地笑出声来，手心微微发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