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川》狮子的太阳

67、入古混沌

　　柔川一行自嶓冢山而出，一路都没有再遇见之前的情况。

　　嶓冢山位于西方，他们则要去往极南之处的古混沌，送他们出来的鬼兵给他们指了方向，便火急火燎地跑回了鬼城，隔壁罗浮山朱黎鬼帝给他们嶓冢山的鬼帝来了信，让她速速将这两尊煞神送走，千万莫要耽搁。

　　朱黎鬼帝的事迹在冥府里早已不是什么秘密，没成想他这一轮值又碰上了。

　　郦珠有些内疚：“若非因我之故，你们不必有这一遭，都是我的不是。”

　　柔川道：“无妨。”又道：“你可知你为何会晕阙？”

　　“那滴眼泪里，有万物的哭声。”郦珠道，“太多了，比我之前听到的加起来还要多得多，那些声音涌进我的心里，差点挤碎了我的心，我听得到却什么都做不了，身体便选择了沉睡。”

　　“不过现在没事了。”郦珠双手交叠放在心口上，“它睡过去了，我就不会再听到那些痛苦的声音了。”

　　柔川从来没问过郦珠的来历，郦珠也从来不提柔川的来处，她们都知道自己只不过是对方生命里的一个过客，时间到了，就要分离。

　　既然她已经没事了，柔川就不会多管下去。

　　玉渊伸手从空气里划过，他道：“这里的灵气未免太过浓郁。”

　　灵气缠在他的手指上，想要被他容纳在身体里，顺着他的经脉流进内府，期待着终有一日为他而战。

　　“给你一个忠告。”柔川道，“别用这些灵气修炼。”

　　玉渊甩甩手，将纠缠在他指尖的灵气甩去，他看向古混沌的方向，那边的灵气已经浓郁到化成厚重的白雾，将古混沌和雾墟海都遮住了。

　　“好。”玉渊应声。

　　玉渊唤出神木剑，带上柔川和郦珠，朝着灵气最浓郁的地方飞去。

　　古混沌的入口本就不易寻，如今又被掩在了灵雾之中，走到后来，连玉渊都难以分辨方向，只能落到地上寻找新的路。

　　这样浓郁的灵气里，魔族只怕是待不住的，他们打算抓个外逃的魔族来带路。

　　柔川道：“我们只能这么瞎找？”

　　郦珠本就看不见，眼下也无所谓，她对灵气也没有需求，因而也不像玉渊那样还要抵抗着来自灵气的吸引与舒适。

　　“小白。”郦珠喊了一声，小白应声而出，‘嗷呜’的叫了一声，柔川对于蛇能发出这样的声音感到十分惊奇。

　　小白抬起身子在白雾里晃了晃，牵着郦珠往某个方向走去。

　　玉渊收起剑，拉住了柔川的手，“我不想走丢。”

　　柔川一哽，只能由着他牵着。

　　说起来，在寻找补天石这件事上，她好像并没有什么用处，那么那位太微仙尊为什么要她和玉渊一起来找呢？

　　是因为过去那个她吗？

　　柔川摇摇头，算了，都决定了不要过去了，就不要再为这些事伤神，等找到补天石，她就和他们没有关系了。

　　“到了。”郦珠道，小白回到郦珠的袖子里，神情有些恹恹的。

　　柔川和玉渊两人看着周围没什么变化的灵雾面面相觑，这到哪里了？

　　一道声音传来：“这日子没法过了，我们去人间闹上一场，死也痛痛快快的去死。”

　　玉渊靠近柔川一些，压低了声音道：“魔。”

　　附和之声响起，看来还不止一只魔溜出了古混沌，玉渊拍拍柔川的手背，放开了她的手，拔剑破开了眼前灵雾，一群埋头往外蹿的魔族便显露了行迹。

　　一魔大叫道：“不好不好，定是第一魔君追来了，快跑快跑！”

　　领头那个将说话的一巴掌拍下去，道：“看清楚点，哪个魔会穿得那么素净。”

　　两白一黑，的确素净。

　　“八成又是来寻无根天水的，那雾墟海里都不知道淹死了多少了，还敢来。”那魔气呼呼的，怎么就只有他们这些魔受不了这么浓郁的灵气，妖族和人族跟疯了一样一个个往雾墟海里蹦，活似嫌命长一样。

　　“九荒仙境玉渊，前来拜会诸位魔君，烦请领路。”

　　那魔想也不想便道：“都死绝了，见什么见。”

　　玉渊道：“想必这位便是第四魔君了。”

　　对面那魔脸色变了变，他身边一魔道：“第一魔君好似就是去赴的九荒仙境的约，只怕要回来了，咱们还是快走罢，别被第一魔君堵个正着。”

　　第四魔君脸上僵了僵，“要走也得把这几个人杀了，免得被第一魔君抓回去审问，再供出我们来。”

　　这群魔族顿时张牙舞爪地冲了过来，玉渊长剑一扫，剑尖抵在第四魔君喉咙上，道：“我来解古混沌之危，烦请引路。”

　　第四魔君拼命往后撇去，他手里这玩意比周围这些灵气还恐怖，叫他一阵阵地毛骨悚然。

　　第四魔君大喊：“你说解就解？我们七位魔君联手也不过能将这破天河水移到雾墟海去，你一人，如何解？莫不是想趁机攻进古混沌，灭了我魔族？你休想！”

　　“我有一计，用不用在你们。”

　　第四魔君又要破口大骂，忽一道声音从旁边传来：“何计？”

　　玉渊收回剑，看到灵雾里走出来一个负手的女魔，却是第一魔君。

　　第四魔君一见第一魔君，登时脸色大变，这怎么流年不利成这样，早知道就不和这几人废话，早早跑了多好。

　　第一魔君朝第四魔君道：“老四这是知道本君回来了，特地来迎？”

　　第四魔君点头哈腰：“是是是，知道您回来了，这不是这些死灵雾又浓了几分，怕您迷了路，我这不就带着小的们来接了。”

　　第一魔君知道他的心思，却不揭破，只道：“你有心了。”

　　第四魔君腰压得更低，豆大的汗珠滴了下来，第一魔君没再看他，而是问玉渊：“仙尊有何妙计遏制眼下的情况？”

　　“妙计谈不上。”玉渊道，“日前得了一滴泪，想着古混沌可能用得上，便过来看看。”

　　“一滴泪？”第一魔君拧眉想了想，道：“天女泪。”

　　那这的确算不得妙计，但是比起如今的境况来说，倒是要好上许多。

　　“那便多谢玉渊仙尊了。”第一魔君道。

　　玉渊挑眉，“魔君拿什么来换？”

　　第一魔君有点吃惊：“换？”

　　第四魔君迅速站到第一魔君身后，粗声道：“换什么换，君上，咱们联手，还怕拿不下这几个修仙的？上！”

　　魔众上前一步，第一魔君一个眼神扫过去，顿时吓得他们后退了两步。

　　“想来是仙尊有所求了。”第一魔君淡然道，“我族与人族和妖族达成了共识，在劫难彻底过去之前，会是暂时的盟友。仙尊既然连天女泪都愿意拿出来，想是极有诚意的，只要是我魔族有的或是能做到的，本君都愿意换。”

　　玉渊道：“我要进河白战场。”

　　第一魔君脸色微变，那是上古战场，第一位魔尊就是死在这个战场上。

　　说死其实也不尽然，魔尊乃是天地之间诞生的第一缕魔气所化，死后魔气复归，会诞生一位新的天魔，此天魔生来便极为强大，这个天魔会承袭上一任魔尊的力量，成为魔族新的主人。

　　世人只知河白战场在古混沌里，却不知，其实是河白战场孕育了古混沌，只有魔族才能在这样的环境了生存，弱小的人族连古混沌都未必呆得下去，竟然妄想进入河白战场。

　　第一魔君道：“你可知河白战场里充满了神魔之战留下的残念，便是本君也不敢轻易涉足。”

　　玉渊道：“这就无需第一魔君担忧了。”

　　第一魔君衡量片刻，终是觉得这些天河之水的灵气压在身上实在太过憋屈，便道：“你若非要进去我也不拦着，但是是生是死都与魔族无关。”

　　“自然。”玉渊道。

　　第一魔君抬手：“请吧。”

　　第四魔君逃命不成，又听有了解决的办法，便又屁颠屁颠地跟着第一魔君回去了，暂时的解决办法也是办法，要不是实在待不下去了，他也不会起了偷跑的念头。

　　第一魔君主动给第四魔君找了个借口，他也乐得顺着台阶下去，于是便都回去了。

　　第一魔君敲了敲界门，界门处便透明了一下，有个病怏怏的声音道：“动作快点。”活似做地下交易的。

　　此一行都进了古混沌，古混沌里倒是没有那么厚重的灵雾，想来也是，魔界里要是和外面一样，这些魔族早就郁闷死了。

　　第一魔君背在背后的手一动，第四魔君和跟着他离开的众魔顿时化作几团黑雾融进了第一魔君身体里，第一魔君斜了守着界门那魔一眼，吓得他匍匐在地不断讨饶。

　　不过第一魔君没有杀他，只带着玉渊三人去到那天窟之下。

　　古混沌其他地方的灵气还算薄弱，唯有天河水落下之处，浓重得连玉渊都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天河水被强行改变了流向，哗啦啦砸在雾墟海上，溅得大浪飞起，气势斐然。

　　玉渊取出天女泪递给第一魔君，柔川去看郦珠，她没再有异样的反应。

　　第一魔君弹出一枚令符，“一直往前走，走到连魔都不敢停留的地方就能进河白战场了。”第一魔君道：“看在太微的面子上，本君最后劝你一句，最好别去。”

　　玉渊收好令符，道：“多谢。”

　　第一魔君不再管他，扭头进入结界，领着其余五位魔君要以天女泪封住这恼人的天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