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川》狮子的太阳

61、询问下落

　　石妖趴在地上哼哼了半天，最终还是屈服了，说道：“几百年前，我本在岐邙山修行，某天我在山里头睡觉，翻身的时候不小心把山给拱倒了，我的石头也洒了一山，我便急急忙忙去捡，偏这时有个仙人冲过来说我拿了他的石头，这我哪能认，这可都是我好几百年攒下来的石头，怎么能给他呢？于是我们便打起来了。”

　　“那仙人好歹毒的心思，他引着我一边打一边往山下去，到了化沙河旁我才反应过来不对劲，那化沙河就是我的克星，石头掉进去全给化成沙子了，我哪里敢再打下去，急忙要跑，那仙人哪里会放过我，我跑不掉只能由着他抢走了我的石头。”

　　石妖一团地坐着，继续道：“再后来，我细细清点了我的石头，结果发现我的石头一颗没少，全部都在，便又开心的回到了岐邙山上。”

　　“谁知没过多久，那仙人又回来了，这回一句话都没说就对着我下死手，我吞下了那珍藏了许久的石头，同他战了个天昏地暗，后来他掉进了化沙河，我躲进了石头缝里，逃过一劫。”

　　那魔族领头听得不耐烦，道：“那补天石呢？”

　　石妖瞪了瞪他，又道：“再后来我从石头缝里爬出来，就见有颗灰扑扑的石头就在化沙河旁边，竟然没有被化成沙子，顿时觉得惊异，它长得虽然不好看，但是它厉害啊，居然不怕化沙河，可惜它离水太近了，我不敢去捡，就在旁边躲着，打算骗个凡人去帮我捡。”

　　魔族眉头越皱越紧，听着它东拉西扯说不到重点上，想上手揍它。

　　石妖仍是不紧不慢地道：“我还没等到凡人路过，那石头就被一只鬼捡走了。”

　　“鬼？什么鬼？”总算听到一句有用话的魔族问道。

　　“我哪里知道那是什么鬼？我能知道它是鬼就不错了。”石妖翻着白眼道。

　　素商问道：“那你如何知道那石头就是补天石？”

　　石妖记起她说过要给它流彩石，便堆起一个笑脸：“那个仙人说的。”

　　素商皱眉：“所以补天石去了冥府？”

　　石妖道：“这我就不知道，这都三四百年前的事情了，后来我就搬到了这里来，也没有再听说过补天石的消息。”

　　素商觉得这事情就算说出来也不妨事，这石妖一开始为何绝口不言，便道：“那方才我问你，你为何不说？早说了，也不必打这一场。”

　　石妖扭捏：“你一问，我就说了，那我多没面子。”

　　素商竟无言以对。

　　魔族见它真的不知道别的事情，便带着手下离开了，冥府又如何，大不了打上门去讨要。

　　石妖眼巴巴地看着素商，素商不由好笑，却仍是将流彩石给了它，石妖收了石头，打算找一块石头躲起来睡觉，它不想再换地方了，这里砸了就砸了吧，等它睡一觉起来，就都好了。

　　柔川叫住了石妖，石妖转头回来看她，柔川道：“这颗石头，你从何而来？”

　　石妖立刻蹦了起来，这是它的石头，什么时候被拿走的？一定是它被那条奇怪的蛇掀翻的时候，被她偷走的。

　　柔川一皱眉头，威压迎头而下，石妖一阵哆嗦，又怂了，它怯怯地看着柔川，心里觉得害怕，比面对那个用心剑打它的仙人时更加恐惧。

　　它只能道：“雾墟海附近捡的。”

　　它的每一颗石头它都记得很清楚，哪怕是被它吃进肚子里那些，它都清楚地记得它们的牺牲。

　　柔川覆手将这枚灰蓝色的石头收下，并不打算还给石妖。

　　石妖顿时更委屈了。

　　玉渊见状，取了一块玄青石出来递给石妖，石妖收下了，这才慢慢走了。

　　柔川看了眼玉渊，没说话，又不是她让他给的。

　　“它很……孤独……”郦珠抱紧了小白，道：“我听见了它的心声，它很孤独，我们能来这里和它说话，哪怕是来抢石头的，它也很高兴。”

　　柔川道：“它朝你冲过来的时候，也很高兴？”

　　郦珠不说话了，过了一会儿，又道：“它说很久之前曾有一个仙人，没事就来找它谈心，叫它不要因为抢石头而糟蹋山林，但是她已经三百年没有来了。”

　　柔川奇道：“你竟能听见生灵的心声吗？也能听见我的？”

　　“不能。”郦珠摇头，“但如果很多……很多很多人一起说相同的话时，我就会听到。这座山上每一块石头都算是石妖的本体，它在想便是所有的石头都在想，我又刻意去听，于是便听到了。”

　　而若是寻常时候，她是听不见人的心声的，除了刚离开虚井的时候，她才一出来，便被世人的哀嚎笼罩了，无数生灵的呼救声扑进她的耳朵里，挡都挡不住。

　　玉渊见她二人说话，便叫了素商，问道：“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素商想了想，决定从头开始说：“弟子领命前来寻找补天石，更在神谕殿下令之前。当时天河水泄的时候，我正在师尊身旁，师尊急着赶去凡间阻拦天河水，嘱咐我带上人立刻去寻补天石，只是当时九荒仙境和神谕殿都乱做一团，一时寻不到合适的人，我怕误了时机，便孤身上路了，又将事情告知褚安仙长，请他另安排人前来助我，倒不曾想是师叔亲自来了。”

　　“我曾在一本游记上见过关于石妖的传说，它既有收藏石头的喜好，想必对补天石会有所了解，便想着过来问问，这才寻了过来。却不想我才找到石妖不久，魔族便至，与我起了冲突，差点便放跑了石妖，不得已临时休战，紧跟着仙尊你们就来了。”

　　玉渊皱了下眉，既然都让素商前来寻找补天石了，师兄怎么又急急将他赶了出来，他怀疑柔川来历吗？

　　“魔族呢？”玉渊又道。

　　素商道：“方才那群魔族所说倒也都是实情，魔界虽不在人间，但雾墟海却在，海水水位上涨，最先遭殃的一定是古混沌，他们自然也着急。据他们所说，魔族七位魔君齐齐出手，才使得天河水流向雾墟海，否则魔界只怕已经被淹了，他们也着急要堵住那个窟窿。”

　　玉渊这才想起来自己守了柔川三日，这三日里根本没有理会过竹楼之外的任何事情，便又问道：“妖族作何反应？”

　　素商道：“苍梧之地封闭了界门，他们虽在浮山之畔，却因界门关闭及时，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妖王也没有什么反应。”

　　素商也听说了她这位师叔从浮山带了两个女子回了竹楼，而且三天没有出现的事，想有些事情他可能还不知道，便又继续道：“师尊的意思呢，我们现在要做两件事，一是补天，只是补天石只存在于传说之中，却并没有人真的见过，补天石要找，但也不能只将希望放在补天石之上，还是要寻找其他的补天之法。”

　　“二则如今洪水还在凡间肆虐，助凡间诸国渡过此劫是当务之急，只怕抽不出太多的人手出来寻找补天之法，只待凡间之灾缓解，才会有足够的人前来寻找。”

　　素商道：“话虽如此，日前却也收到师尊传信，前来寻找补天石的不止我们九荒仙境，其他仙门也会抽调人手去寻。”

　　玉渊听罢，道：“那我们便去一趟冥府。”

　　素商道：“罗浮山便在附近，或可从此入。”

　　于是四人又往罗浮山赶去，冥府的罗浮山在凡间却是一座叫做罗浮城的凡城。

　　此城受洪水之灾不重，却也略显萧条，被淹掉的地方时实在太多了，城外的河流之上不时还有尸体飘来，他们的城池虽未受灾，可城外的粮食基本上都淹了，来年吃什么都还是个问题。

　　是以这座城看起来便有些死气沉沉的。

　　素商道：“鬼城要夜间才会开启，眼下时候尚早，不若我们先进城修整，夜间再做打算。”

　　玉渊道：“可。”

　　才靠近城门，却听得一阵喧哗，城门口围了许多凡人，七嘴八舌地说着话。

　　略一细听，却是在说插在城门之外的剑。

　　天河水泄的那日，这些飞剑从天而来，往城外这么一扎，就改变了冲向罗浮城的洪水，没几天，洪水便退去了，这剑却还留在原地，拔也拔不起来。

　　今日来了几个仙门弟子，见此城已无洪水之危，便要将这些剑收回九荒仙境。

　　素商解释道：“师尊广诏天下，所有断剑皆由九荒仙境赔偿，有主的断剑便由执剑者自行送往九荒仙境更换，至于其余无主之剑，则由九荒仙境弟子确认已无洪水之危后尽数带回九荒仙境。”

　　太微仙尊这主意倒是打的好，以无主之剑作为赔偿，他九荒仙境就是出了个人力运运剑，名声倒是全占了。

　　不过眼下看来，他们在回收无主之剑这件事出现了点问题。

　　那剑拿不起来。

　　拔剑的弟子涨红了脸也拿不起剑来，哪怕是一把断剑他也无法撼动半分。

　　人群中的一个弟子见到了玉渊一行之后，拨开人群走了出来，径直走向了素商：“师姐！竟在此处遇上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