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川》狮子的太阳

44、柔川示威

　　后雅对朱烛城的除夕夜并不是很感兴趣，沉丹姝和赵江却一定要拉着她出去走走，也不能撇下无倾无攸，于是他们便一起出了门。

　　红烛庙的烟花放完之后，人群也逐渐散去，沿街的商贩也结束这一年的辛劳，收拾了铺子准备归家。

　　几个有些格格不入的仙人便碰到了一起。

　　沉丹姝问玉渊回：“你好些了吗？”

　　玉渊回脸上带着笑意，道：“好了。”

　　后雅道：“仙尊，我们何时启程回青陵山？”

　　“除夕已过，现在就启程。”柔川道。

　　正在说话的几人都停下来看着柔川，启程这件事来得猝不及防。

　　过了年就走原来是这个意思。

　　柔川见几人脸色有异，便道：“有何问题？”

　　众人连说没有，洛银倚在栾珩身上，道：“仙尊，我还有些虚弱，不若我们再多留一日？”

　　柔川道：“都能出来闲逛，想来已是大好。”

　　赵江悄悄挨近了玉渊回，附耳道：“帮忙劝劝你师尊呗。”

　　玉渊回义正词严：“我听师尊的。”

　　赵江一阵唉声叹气，又不敢同柔川求情，其余几人都不敢有异，于是众人便往城外而去。

　　云心抱着两只小仙鹤在城里游荡，看她的样子应该是刚饱餐一顿，两只小仙鹤也懒洋洋的，见了玉渊回，便一蹦一跳地来围着他打转，云心不由骂道：“两个小没良心的。”

　　沉丹姝和赵江对这一对小仙鹤很是好奇，便也聚在玉渊回身边。

　　他们一起经历过这一场大战，本来沉丹姝和赵江还有些无法面对自己曾经对玉渊回恶语相向，但见玉渊回并不介怀，便也都放下了。

　　后雅走在前头，柔川落在后头，无倾来了柔川身边，道：“仙尊。”

　　柔川嗯了一声，并不问他有何事。

　　无倾又道：“仙尊，赤焰金猊的兽骨能否赐予我？”

　　柔川一时没回应，无倾第一次跟她要定神珠的时候，她是稍微有些冲动了，完全没有顾及到玉渊回。

　　赤焰金猊的兽骨倒是没说好要给玉渊回，不过如果他要是要的话，倒也不是不可以再考虑一下。

　　毕竟无倾又不认她。

　　玉渊回第一时间发觉了他师尊在看他，便问道：“怎么了？师尊。”

　　“你找到锻剑的材料了吗？”柔川问道。

　　玉渊回愣了一下，脑中忽然一片空白，见到师尊背影时感觉到的那种恐惧又一次涌上来，但他依旧不知道为何恐惧。

　　“没有。”玉渊回道。

　　柔川道：“玄焰金猊和赤焰金猊皆死于我手，若以此两兽兽骨为材，锻一双剑，如何？”

　　“我不要。”玉渊回下意识地拒绝。

　　柔川没有问他为何不要，转而将两块兽骨都给了无倾，“你与无攸各拿一块。”

　　无倾躬身道：“多谢仙尊。”

　　无攸皱着眉，看起来似乎是有些不情愿，但还是同柔川道谢：“谢仙尊。”

　　柔川其实一直在刻意忽略无攸的存在，毕竟这是夺走她徒弟气运的人，看多了她怕一个忍不住真上手抢回来，那就不好了。

　　无倾收了两块兽骨，心情和抢定神珠时又有不同，上次是震惊，震惊柔川居然问都不问就把定神珠给他了，亏他想了许多理由，没成想到最后一句都没用上。

　　而这次要兽骨，他依旧是当着玉渊回的面要的，他知道玉渊回在找锻剑的材料，但是他从进春支山到下青陵山，从来没有完完整整地猎杀过一只妖兽，也不曾得到过什么天材地宝。

　　玉渊回要锻剑就只能问他师尊要材料。

　　玄焰金猊和赤焰金猊的兽骨，是这世间顶尖的锻剑材料，寻常兽骨根本无可比拟。

　　他开口要时，不是没有希望过看到玉渊回委屈又震惊的表情，不过他这次的表情有点出乎意料，似乎有些避之唯恐不及。

　　无倾觉得有些无趣，无攸警告地看了他一眼，无倾便挨在她身边，没再继续说话。

　　待出了城，柔川看了一眼云心，云心顺从地变回饕餮本体的样子，将众人都驮在了身上，两只小仙鹤也安然地缩在饕餮身上偷懒。

　　柔川站在饕餮的头顶，给后面几个伤未好全的弟子挡着风，怀里的小白泽和手里的长明灯都不动分毫。

　　“仙尊。”后雅仰头看着柔川，道：“那些恶灵来的十分突兀，那样多的恶灵若在朱烛城附近盘踞，我们之前不会没有丝毫察觉，此事奇怪，不需探查吗？”

　　“恶灵自南方而来。”柔川道。

　　他们几个养伤的时候，她根据城主的叙述到城外去查探过，恶灵出来的地方有一个被藏起来的裂缝，和她封起来的那些并没有区别。

　　后雅又道：“一南一北，如此距离，他们的行动岂能避人耳目。”

　　柔川道：“它们和我们走的不是一条路。”

　　后雅见柔川心中已有计较，不必她多事，便安心坐下休息。

　　饕餮直冲入青陵山仙门，因有柔川在前，没有受到任何阻拦，才过长仙台，柔川便将饕餮和她背上的人都丢下，如流光一般落入三司台。

　　司晨司暮都没料到他们这个时候回来，三司台的殿门被吹开的时候，两人正在互相推诿到底是谁的失误导致北方朱烛城一事没有被及时发觉。

　　镜妖才感觉到柔川的气息便缩回了八方真灵镜里不敢探出头来。

　　司晨司暮照旧恭敬地朝着柔川躬身道：“见过仙尊。”

　　心里却一阵警惕，云心偷跑并且和柔川仙君一起离开了青陵山，然后他们就发觉了八方真灵阵图上来自北方的变故。

　　柔川仙君那样怒气冲冲地离开，回来之后第一个要找的就是他们三司台。

　　司天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背对着大门坐着，没给门口那尊浑身都散发着煞气的仙尊半分眼神。

　　柔川跨入三司台，三司台的殿门在她身后合拢，司晨司暮立刻便被她散开的威压压得跪了下去，再无法动作半分，只能说仙尊上门揍人都还记得把门给关上，给足三司台面子，没让他们丢人丢到底。

　　司天似是无所察觉，来自仙君的威压一点点攀升，司晨司暮不止无法动弹，一身灵力也无法运行抵抗，连身上的骨头都开始碎裂。

　　司天无奈叹了一声，右手轻抬，一股无形的灵力将他二人笼罩住，分担了部分的威压，两人得以喘息，司暮连忙道：“仙尊何故问责？还请明示。”

　　柔川轻笑：“没什么缘故，就是想来欺负欺负你们，如何？”

　　司暮哑然，司天道：“是我要杀他，与他们无关。”

　　柔川道：“是我要欺负他们，与你无关。”

　　司天轻叹，道：“你会后悔的。”

　　“我不会后悔。”柔川的灵识顺着她的声音铺天盖地压下，司晨司暮被压得摔在地上，骨头都不知断掉几根。

　　柔川拂袖而去，司天闭上眼睛，鲜血从她唇畔流出，细细的一缕，鲜红的血液顺着她的下颌滴下，在半空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司晨有些担忧：“司天主上……”

　　司天轻轻摇了摇头，镜妖从八方真灵镜里探出头来，见柔川已经走了，便眼泪婆娑地围着司晨司暮打转，司晨司暮各自接好了自己的骨头，安抚了下镜妖，三司台便又恢复了安静。

　　云心站在三司台之外，柔川走的时候余怒未消，云心也不敢拉着她问自己怎么办。

　　没有人来管她，三司台对于她的私自离开没有任何表示，甚至连一句责怪的话都没有，云心甚至有些担心在这么放纵下去，有一天她真的就跑了。

　　玉渊回在看到柔川直奔三司台之后也反应过来，是因为司天想要杀他，于是刻意隐瞒了朱烛城发生的事。

　　如玉渊回这样好性子的人也生了几分怒气，倒不是为他自己。

　　前往朱烛城的除了他，还有青陵山现下最优秀的弟子们，还有无数北迁的凡人，他们都有可能在朱烛城这场变故里死去。

　　而司天居然为了杀他，就将这些人的生死置于不顾，事实上也的确有许多的人因此而死。

　　柔川的怒火都留在了三司台，玉渊回见到她的时候，已经感受不到她身上丝毫的怒气。

　　“怎么不进去？”

　　玉渊回站在云锁之畔，大仙鹤出来迎他，又和小仙鹤凑在一块，他也只怔怔地站着。

　　“师尊？她为什么要我死？”玉渊回问道。

　　柔川道：“有我在，没人能杀得了你。”

　　玉渊回摸向眉心处，道：“这是师尊什么时候给我的？我怎么不知道？”

　　师尊留给他的应该是一道类似于灵识之类的东西，会在他危及性命的时候保护他，同时也能告诉师尊他发生了什么。

　　柔川指尖一点金光点向玉渊回的眉心，道：“这是我的金印，我的灵识可为你阻挡一击，为的是给你争取逃命的机会和时间，不是让你在捡回一条小命之后，继续拼命的。”

　　玉渊回逃避柔川的指责，继续自己的问题：“师尊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柔川心道，这个徒弟总算不再是之前小心翼翼的模样了，便道：“你第一次入春支山之后。”

　　玉渊回回想了下，大概就是那个时候小白泽忽然对他亲近起来，想来也是因为师尊金印的关系。

　　柔川点了点玉渊回眉心，道：“上回是因为我不曾与你说过，便不同你计较，往后若遇到这样的情况，记得先逃跑，凡事有我。”

　　玉渊回道：“若是师尊，可会逃？”

　　柔川道：“自然不会。”

　　玉渊回坚定道：“师尊不会，弟子自然也不会。”

　　柔川看着玉渊回，想告诉他他身上又不曾背负着众生殿的使命，可以不用这么拼命。

　　“师尊，我们回去了。”玉渊回道。

　　柔川抬头往前看去，前方是云锁，云锁之后是众生殿，玉渊回早已被自己拉进了众生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