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川》狮子的太阳

13、洛银下山

　　玉渊回领着五只灵兽跑出来迎接柔川，他脸上的担忧还没有褪去，在见到柔川安然无恙之后，才绽开一个浅浅的笑容。

　　柔川忽然就解释了一句：“今后还会有很多这样的时候。”

　　玉渊回知道这是柔川在安他的心，但是今日的情况实在太过恐怖，他完全没办法冷静。

　　柔川又问白泽母兽：“当初灭世之时，你在何处？”

　　大白泽道：“睡着了，醒来的时候这个小家伙偎依在我身边，我也是后来才知道这世上发生了这样大的事。”

　　柔川又问：“你可知你族妖主里曾有一位是神界之主？”

　　大白泽顿了顿，道：“密海底下有一位活了不知多久的玄武，它若这样说，那想必是真的，只是我并不曾知道这个传说。”

　　看来玄武所说，当时他们被迫陷入沉睡一事是真的了。

　　无尘仙君飘了进来，对于她师徒二人赤脚光足的行为略有几分无语。

　　无尘仙君问：“海底的裂痕有多大？”

　　柔川道：“和迷途山那个差不多。”

　　她后来帮了老乌龟一把，将它翻回来了，这才看见了那道裂痕，比起天上的差远了，但若任由它扩张下去，长成下一个天之裂痕也不是不可能。

　　无尘仙君又道：“三司台怎么说？”

　　柔川道：“修补即可，没必要再全部封一次。”

　　无尘仙君顿了下才点头，又道：“你不必担忧青陵山，自放心去便是。”

　　“行。”

　　柔川立刻送客，无尘仙君也毫不留恋地飞走了，玉渊回听得懵懵懂懂的，不太懂，又不知该不该问。

　　柔川道：“日后我可能不会长居众生殿，如密海底这样的情况这世上还有许多，而今青陵山的情况你也看在眼里，一时没有那么多的人手用，我需得自己去寻这些裂缝的踪迹。你好好在众生殿待着，和池清池学炼丹也好，和太蘅长老学练剑也好，亦或是自己学符阵也好，看你心情便是。”

　　玉渊回有些难过，才回来的师尊又要出门，他情绪低落下去，又道：“洛银师叔还没有回来吗？”

　　太蘅长老要负责上千个弟子，他和他们处不来，也不能时时单独占用太蘅长老的时间。

　　柔川也反应过来，道：“洛银师姐自请下山，匡扶凡界，除邪镇恶，你可去寻栾珩师兄，他会留在灵渊天宫。”

　　“还有一事。”柔川道，“灵渊天宫要开春支山，让入道弟子入内修行，我想你也去。不过你如今虽已入道，但是我不在的时候你不要进春支山，若太蘅长老来寻你，你照实说便是。”

　　“是，弟子记下了。”又问：“春支山是什么地方？”

　　柔川道：“是个关押恶兽妖兽的地方，你们需要学会怎么战斗。”

　　玉渊回脸色变了变，又恢复坚定，柔川又道：“具体如何做，我还不知道，不过这事还不急，灵渊天宫也不过寥寥几个人入道罢了，到时候我会在场，你不必担心。”

　　玉渊回放心下来，领着一堆灵兽回了自己的榻上，把该收的东西收起来，然后对着榻发呆。

　　收还是不收呢？

　　按他师尊的性格，当初若不是他只吊着半口气了，未必会给他一张床榻，而今他已行动自如，算起来其实已经不需要了，但是他有点不想收。

　　不然偶尔他师尊回来他又不在的时候，师尊可能会直接忘记他这个徒弟的存在。

　　最后玉渊回决定还是不收了，若师尊不许他放着，那到时候再说。

　　柔川不知玉渊回心里几番拉扯，仍旧虚悬在大方剑下盘腿而坐。

　　玉渊回收拾好了东西，去寻他师尊，见她闭目修炼，也不再打扰，在地上坐下，也开始修炼。

　　师尊在的时候，总会叫他心安。

　　洛银很快就要再次下山，整个青陵山的人都来送她，太蘅长老借机教育新弟子们要向他们的小师姐看齐，争取早日负剑下山，锄强扶弱，匡扶世人。

　　栾珩落在最后，远远地看着，柔川飘到他身边，道：“好大的阵仗。”

　　栾珩眼中是化不开的担忧，他道：“她生在青陵山，长在青陵山，只知人间疾苦，不知人心险恶，此行只怕是凶险重重。”

　　柔川道：“既然不放心为何不跟着去？”

　　栾珩收回目光，道：“她有她想做的事，我自然也有我要做的事。”

　　柔川看着山门处，第一次见到了无倾病歪歪的妹妹，无根浮萍一样缀在无倾身旁，好似只要无倾松松手，她就会随风飘散。

　　自从知道了无倾护着借走玉渊回气运的人后，柔川一次都没有去探究过这两人，以及他们背后的目的。

　　她还没有很好的接受这件事，一切都只是她的直觉，她并没有任何证据来佐证无倾就是她的师尊。

　　众生殿十二金玉柱上并没有无倾这个名字。

　　很多全灭的仙门尚且有朋友记得，而她的师尊似乎连朋友都没有。

　　这其实是件很奇怪的事，那个时候即便仙君众多，如她师尊这样的人也不该籍籍无名，但事实上就是没有人认识他。

　　又或者其实有人认识，只是没有人愿意告诉她。

　　三千多道灵魂是缝补天之裂痕的针线，如果他离开了，天上不会那么安静，那么也许从一开始他就没有被封进裂痕里。

　　但是也确实死了。

　　她还理不清这些事情，只能先行按下，但是不论如何，玉渊回总是无辜的。

　　柔川忽然道：“我这小徒弟托付给你了，务必给我好好教。”

　　栾珩顿了一下，犹豫道：“仙尊……”

　　柔川道：“趁着他们都在送洛银师姐，我就先走了。”

　　柔川走得飞快，栾珩看着和他一样被留下来的玉渊回，道：“老规矩，每日日出前，众生殿外，我等你。”

　　栾珩丢下约架一样的话就走了，玉渊回看了很久柔川离开的方向，他希望自己可以快点变强，强到也可以下山，可以随时追随师尊。

　　池清池打量着柔川走了，才悄悄摸过来，道：“仙尊又下山啦。”

　　玉渊回幽幽地看着池清池，看得池清池一阵肝颤，急道：“你师尊不会打你了罢……”

　　玉渊回急急打断池清池：“我师尊待我极好，并不会打我。”

　　池清池拍着胸口，道：“没打就好，没打就好。”

　　玉渊回道：“师叔害我。”

　　池清池有些心虚，道：“我拿着那仙丹心里总是不安，因炼它所用的玄焰金猊内丹是你师尊给的，便想赠与她，谁知仙尊避之不及，我才想到给你的，你们师徒一体，你收了也便算她收了罢，就当给我这个便宜师叔求个心安，好不好？”

　　玉渊回本就不是有脾气的人，见她如此可怜，又因柔川也叫他收着就好，于是也就不和池清池计较了，转而道：“清池师叔，往后可还教我炼丹吗？”

　　池清池忙答应下来：“教教教，自然是教的。”

　　玉渊回道：“明日午后，我在众生殿外等你。”

　　玉渊回约架完毕，踏上小仙鹤往众生殿飞回去，路上被人拦了。

　　玉渊回躬身道：“无倾师叔。”

　　整个青陵山他辈分最小，来来往往的仙人也罢弟子也好，不是师祖就是师叔。

　　眼前这个十岁的孩子，他也得恭恭敬敬喊上一声师叔。

　　本来他师尊要是不认无尘仙君做师叔，他也不会是辈分最小的，好歹能与众人平辈相称。

　　无倾瞥见玉渊回腰间挂了片金灿灿的叶子，问道：“师侄这是什么？瞧着眼生，从前也不曾见你带过。”

　　玉渊回对无倾还算有些好感，他在灵渊天宫弟子院学艺时，无倾从未欺负过他，见他相问，便答道：“师尊赠我的，是辨心金树的叶子。”

　　无倾收回手，又问道：“你如今可还在学剑？”

　　“自然是学的，师尊虽不执剑，却请了栾珩师叔教我。”玉渊回道，“听闻无倾师叔已然入道，还未恭喜师叔。”

　　无倾眼里看不出情绪，只道：“同喜。”

　　玉渊回又同无攸道：“也恭喜无攸师叔。”

　　无攸点了下头，显得冷冰冰的，她和无倾道：“起风了，我要回去。”

　　无倾便和玉渊回道别离开，玉渊回摸了摸金叶，方才金叶子要亮不亮的，不知是何缘故。

　　他想不清楚，干脆也不去管了，等师尊回来问问就好了，不过师尊好似不太喜欢无倾师叔的样子，上回无倾师叔邀他进屋去喝茶，才说了两句话，师尊便回来了，看见他们站在一起的时候，脸色肉眼可见的变难看了，那时他还以为是自己惹恼了师尊，如今看来，只怕两者皆有。

　　索性如今师尊待他极好，他并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玉渊回的修炼很有规律，早上习剑，下午炼丹，晚上画符和修炼，偶尔和池清池锻造丹炉，偶尔同太蘅长老锻剑，几乎是废寝忘食的在修行。

　　他不知道柔川去了何处，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回来，只是希望师尊回来的时候，可以清楚地看见他的进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