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花》集NG

8、其八

　　然而我没有想到的是，当我将手放在门上时候，大门竟然同时被对向拉开了，门的那面，站着与我面面相觑的是同样一脸震惊的陈鑫茉，正是那个父亲一再强调不要告诉陈海钏阿姨消息的陈鑫茉。

　　“唉？安顾生哥哥回来啦！我刚刚还打算出去找你呢。”她瞪大了眼睛看着我，隔了几秒才注意到身后的的虞春唯。在更早几年的时候，虞春唯的父亲还没有像现在这般落魄，她也和我与安雅一起参加过陈鑫茉的五周岁生日，不过所谓女大十八变，陈鑫茉貌似并没有认出她来。显然，陈鑫茉也注意到了我和虞春唯手牵着手，但她装作没看见的样子抱起我的另一只手就强行将楞住的我拉向屋子里，嘴里还一边大声说着：“你回来的可真晚啊，在其他地方浪费了太多时间了啦，爸爸妈妈，安顾生哥哥回来啦！“

　　意料之外的发展打乱了我的步调，开门前那种视死如归破釜沉舟的因恐惧导致的愤怒诞生的勉强称之为勇气的冲动，还有其中夹杂着的几分得意洋洋的炫耀，早已烟消云散，我在脑内准备的多种方案和解释也失去了用武之地。几乎是脑内一片空白地被陈鑫茉拉进会议室，只见到父亲和陈鑫茉的父母围坐在房间正中央长桌的一角，似乎正相谈甚欢，他们面前还摆着一些精致的盘子，而陈海钏阿姨则完全不见踪影。我还敏锐地注意到，那扇通向后花园的玻璃门把手上，原本存在的我和妹妹在书房秘密阳台上看到过的锁链不见了。见到我被陈鑫茉拖进房间，他们也停止了交谈地看着我，气氛瞬间安静下来。

　　环顾房间，我猛然发现安雅竟然也穿着正装，坐在离那三人最远的另一个角落看着临街的窗外，脸上似乎还挂着泪痕，我猜测这意味着她看到了我和虞春唯手挽手的画面，我感到一阵莫名的心虚，甚至比现在被人注视着的尴尬还要强烈许多。

　　“说过很多遍了，女孩子家的，在外面不要那么泼，还拽着人家安顾生算什么样子。”陈鑫的妈妈施丹霞的责备打破了沉默，不过就她那宠溺的语气，如果真能起到什么修正作用才叫奇怪呢。

　　“我也是好久没有见到安顾生哥哥了嘛。”果然在女儿的撒娇下，施丹霞的态度马上软和了下来，任由陈鑫茉继续粘着我。

　　“顾生啊，正好你来了。”陈鑫茉的父亲陈景点燃了一支烟但没有放到嘴边而是架在烟灰缸上，眼睛瞟了我一眼又重新落会自己的女儿脸上，“我和你爸爸在讨论一件事情，不过还是觉得应该问问你的意见。”

　　陈景叔叔的语气很严肃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可是又有什么是需要和我一个十三岁的小孩子说的呢？我等待着，时间似乎也和空气一起凝固了。没有开窗，房间里有些许闷热，眼前的三位大人似笑非笑，身旁的陈鑫茉的圆脸也掩藏不住喜悦地仰起嘴角，身后的安雅却静默得几乎要抹消掉自己的存在，还有被留在门外的刚刚确立关系的虞春唯。我感觉自己好像站在群山之间的洼地，聚集的水汽让我实在难以顺畅的呼吸。窗外的雷声隐隐作响，天空在密谋着孕育一场暴风雨，我惴惴不安地预感到今晚注定会是个不平凡的夜晚。

　　“我想，让你和陈鑫茉订娃娃亲。”陈景叔叔以波澜不惊的语调似乎在谈论一件晚饭吃什么这样平常的事，随后他还补充道，“这是陈鑫茉自己的意思，我和你爸爸也已经同意了。”

　　突如其来的消息打的我措手不及，明明才刚和虞春唯确立了关系就来了一个如此的噩耗。我不敢说不，也不能说同意。且不说陈家控制着整个海蜃市商业帝国即便是父亲在他们面前也不得不奴颜婢膝，联想早上父亲还千叮咛万嘱咐地不要让我把陈海钏阿姨的事告诉陈鑫茉现在却和陈家三口其乐融融地齐聚一堂，就能猜到他大概是想要和陈景叔叔达成某种协议，而交易的东西就是我和陈海钏阿姨。

　　大雨已经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打在窗户的玻璃上发出滴滴答答的敲击声，但这个时候的我却没有心情欣赏这来自大自然的奏乐，雨点如同擂响的战鼓渲染着紧张的氛围。

　　房间里的各人怀着不一样的目的，却都等待着我的选择。陈鑫茉那闪烁着期望的目光让我不敢直视，但即便是隔着门虞春唯的视线更让我的良心感到火一般的灼烧。

　　“我……”

　　“咚咚咚”清脆的敲门声打断了我的回答。

　　“这是厨房新做的小饼干。“进来的人是虞春唯，她穿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上的女仆装，不动声色地经过我的身边将手上的托盘放在父亲面前的桌子上。我注意到她的手上还沾着一些没擦干净的面粉，推断这些饼干应该是她亲手做的，也才意识到我已经在这里站了许久了。

　　虞春唯带来了新鲜的空气，也像是往一潭死水中投下一块石头，激起我心中一阵情感波动的涟漪，还打破了房间内凝固的时空让一切动了起来。陈景夫妇俩看起来并没有认出虞春唯只是在她的邀请下拿起了饼干尝了一口，而父亲在她进来的一瞬间就变得坐立不安生怕她会坏了自己的计划，就连一动不动的安雅也有了反应发出一阵衣服摩擦的声音，身边的陈鑫茉不知道是因为虞春唯换了装而且背对着没有认出来还是故意的也没有表明现出自己刚刚见过她的样子。

　　“真不错啊，你们家招新厨师了吗？”陈景叔叔咬了一口饼干发出赞叹，或许是看出了我的迟疑，他趁机扯开了话题。

　　“哦，是，是啊。“父亲心不在焉地应答。

　　“顾生啊，你也拿几块饼干，先和妹妹们出去玩吧，那件事以后再说也不着急，现在我和你父亲还有事情要谈。”得益于他的善意，我暂时得到了喘息。

　　“我想去花园玩。”陈鑫茉倒是也没有什么异议，因为她有足够的自信我不可能违抗她的意愿。

　　“不行！“父亲猛然站起来，环顾四周被他吓到的人后又尴尬地坐下，用手帕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我的意思是，这花园荒废了很久，很久都没有人进去了，现在又是晚上还在下雨，让他们进去怕是有危险。”

　　如果我没猜错，陈海钏阿姨应该就藏在花园里，就在那个我曾经吓唬虞春唯时候用到的红砖房子里，大概如果我同意了娃娃亲的请求爸爸就会趁机提出要求。不过我并不知道父亲要提出的要求是什么，就像我不知道为什么父亲为什么警告我不要让我把陈海钏阿姨的消息说出去，也不知道几年前陈海钏阿姨为什么突然离开。

　　由于外面在下雨，所以也不能到大街上去，因此我们仨只能到我和妹妹的房间玩。急急忙忙安顿好两个妹妹后找了个借口下楼，我问女仆：“你知道虞春唯在哪吗？”虞春唯虽然说不上常来，但家里的仆从也都认得她。

　　“哦，虞春唯小姐是吧，她在我的房间里呢，您快去吧。”她听到我的询问后几乎是两眼放光的兴奋，在我离开后还掩着嘴偷笑。

　　不过我没有时间去思考她为什么这个样子，快步按照她的指示来到了房间。

　　“抱歉，我也没想到事情会这个样子。”我推开门就向虞春唯道歉。

　　“唉？”此刻虞春唯正在脱下身上的女仆装，不过貌似并不介意我没敲门就闯进来。我这才明白女仆的异常表现的原因。

　　和安雅营养不良导致的瘦骨嶙峋不同，虞春唯的身体更加的丰满，不过相比匀称来说可能要更胖一点，就像是古希腊油画上的女子一样有着蜂蜜般滑嫩丰腴的赘肉。不像贫瘠的安雅，虞春唯确实是有好好得佩戴着合适的胸罩而且也确实有这个必要，棕白色的制服此刻正褪在腰上刚好能露出腰身的曲度，而向下延伸的线条又不禁让人浮想联翩，白丝勒紧的腿固然有着雕塑一般的美丽，堆叠的裙摆下和丝袜之间露出的那一片丰满的肉色就像一个蜜糖罐更令人垂涎。

　　“怎么了？一直盯着我看也不说话。“她露出不好意思的微笑，原本就红润的脸庞更添了一层粉嫩。

　　“没，没什么，我是不是要先出去一下？“不敢接触她的眼神，我低头看着自己交叉摩挲的指尖。

　　“不用啦，我很快就换好了，而且，我们是情侣不是吗？“她的话语让我再次抬起头直视她虽有不足但仍显曼妙的身体，见自己的计谋得逞，她发出一阵清脆的笑声。

　　就像她说的一样，她确实打心底里认为我们是情侣，因而在我面前没有一点害羞地慢慢宽衣解带脱下长裙露出还稍显稚嫩的内衣，然后再拾起旁边矮凳上自己的校服换上，一丝不苟地系上袋子扣好纽扣，把衣褶抚平把每个边角都整理到最合适的位置。她的动作丝毫不拖泥带水，也完全没有什么刻意的掩饰或者作秀，只是她似乎故意放慢了动作就仿佛她并不是在更衣而是在进行一场艺术演出，她肆无忌惮地将身体的每一个部分展示给我看，一切是如此的自然，以至于我完全忘记了我们才成为情侣不过数个小时，完全忘记了刚刚与陈鑫茉婚约的危机迫在眉睫。外面的雨仍然在下，打着树叶就像在拂动扬琴，就连隆隆的雷声此刻也失去了其锋芒好似间歇响起的一阵欢快的木琴。我感到世界在为我们奏乐，万物为爱情起舞，一切似乎笼罩在一层粉红色的滤镜之下。

　　终于，虞春唯完美地打扮好了自己，略微歪头对我露出一个大概是我见过她做出的最夸张也最灿烂的笑容：“我们，分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