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剑心通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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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气在阵法效果下暂时安静蛰伏下来，善尸虚像完全溃散，灵雨随之平息，空气中弥漫着雨后清新的气息，在雨中绽放的灵花仙草还在滴落点点雨水。
人群里是此起彼伏的惊喜的声音。
“诶！我的膝盖不疼了！”
“哎哟！我上次摔断了之后一直没好利索的胳膊长好了！”
“咳，咳咳！时疫之后我看不清的眼睛能看见了！我嗓子也好了！”
所有人脸上都露出了喜悦的不可思议的笑容，就连那些参加过不止一次佛诞大会的老人也同样如此。
皇帝站在祭台下，捋着长须，面上同样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这一次佛诞盛典之后，想必治理起来会更轻松些。大疫两年，皇帝也是吃不好睡不好，既是为了臣民，也是为了他的皇位。
现在臣民日子好过了，他才能坐得稳皇位，过上清平日子啊！
祭台上。
“呼，师父，看来是我们多心了，现在倒是很顺利，之后应该也不会出什么差错了吧？”
加固万古封印，最重要的就是在第一天，若是第一天不出什么纰漏，之后一般来说也都会很顺利。
了尘却沉默地摸了摸胡子，现在是很顺利……可是他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此时，天边一道流光如乳燕投怀一般飞入了尘手中，在他手里显出一段文字：“万不可松懈，还望小心。”
是虚玄送来的讯息。
那段文字很快随风而去，流光转动，又在他手上形成几个新的字：“若遇紧急情况，到危急关头，可找白路、游川泽二人。”
光芒彻底消散，再没有新的文字出现，了尘一颗心也有些沉了下去。
“罢了。”他叹一口气，这都是命数因缘！
“切不可掉以轻心，注意安全。”
寂海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倒是前几任国师好像明白了些什么，表情也严肃起来。
“希望当真能平平安安渡过此劫吧……”
“南无本师琉璃王佛。”了尘一步踏出，低颂佛号，万丈金身在他身后显现，这可不是几人营造出的虚影了，而是他的阿罗汉法相。
“如是我闻，彼时……”
方才还沉浸在狂喜中的民众又安静下来，静静聆听国师的话。
了尘国师微言大义，曾有传言，若是能听懂一分两分国师所言，日后生出的孩子也会更有慧根！
“……一切漏尽，圆满光明。汝今谛听，为汝宣说。”
游川泽与青崖纷纷断绝六识，了尘如今所讲并非当时慧定所言的那些相对浅显的道理，而是十分高深的佛门理论，并非修行之法。两人均为道门修士，没必要去听，听了也不可能学，还有可能令自己道心动摇，不如直接不听，还能落个清净。
了尘洋洋洒洒不知讲了多久，伴随着他的话语，空中又是异象频现，这是剩下几人在悄悄进行这下一步的封印。
气运、信念、信仰，三者源源不断向着封印而去，为封印添砖加瓦。那魔气好像当真被镇压了，在封印之下流动得极为缓慢。
之前因为封印破损而泄露的魔气也从世界各个角落丝丝缕缕被析出，无声无息流入封印之中。天空中的异象正好隔绝了所有人的视线，令人不至于发现这暗地里的动作。
了尘通过法相发出的声音空灵宏大，以声闻智慧烙入所有人识海之中，多年以后，若有机缘，便可通过这一段讲法踏入修行之道。
声闻智慧之法对他这个修为的修士来说，用出来并不容易，用完这一次，他之后很多年都会陷入虚弱期，只能用出巅峰期的一半法力。青崖没有说错，他们这次当真是下了血本，只为这封印能稳固。
“……想相为尘，识情为垢，二俱远离，清明自在。”
了尘罗汉金身也渐渐暗淡下去。众人本来如坠梦中，此时又蓦然清醒，顿时觉得脑海中好像多了些什么，纷纷感叹国师境界高超，法力无边。
了尘虽然虚弱，嘴角却含着笑，寂海那边到现在都还没出什么事，想来……
此时，异变陡生！
本已在封印下安静蛰伏下来的魔气化出龙形，四方天地都发出一声咆哮！
那黑龙之形渐渐分明，来势汹汹，几欲择人而噬！
万古封印好像活了一般，发出心脏鼓动一样的声音。黑龙顶着封印，漆黑的龙头上，长着一双如红灯笼一般猩红的眼！
“吼——”
了尘脸色忽变，再次化出罗汉金身，压在那封印之上，同时发出一声响彻四海的宏大声音：“佛诞大会暂时中止，所有人立即离开，不得滞留！”
所有人都傻了眼，只有青崖与游川泽立刻觉察出不对，当即解开被封锁的六识。在游川泽眼中，封印之上，已经隐约可见黑龙的影子。
那是魔气！那双猩红的眼睛正盯着大齐的气运之主，当今天子。
皇帝对此毫无所觉，只是对祭台上道：“国师！这是否不合礼数？从来没有……”
“你若是信老衲，就赶紧带着你的臣民离开！”
了尘双掌合十，口颂六字大明咒，另外几人同样如此，与魔气分庭抗礼。
皇帝再愚钝也知道事有不妙，冷汗津津流下，一直在寺外的亲卫开始疏散人群有序离开。
游川泽飞身上前，圣德剑划过一条闪亮的圆弧，滔滔星河自九天而下，浮浮沉沉，将已经逸散开的魔气统统绞杀！
“别过去！”青崖想阻止自家徒弟，可惜为时已晚，只好同样飞身而起，一口闪烁着黯淡金光的灵剑握于掌中，挥洒万千剑气。
不是他速度不及游川泽，而是他根本没想到，徒弟竟然就这么直接出去了！
他到底是不知道有多危险，还是嫌自己活得太长？
真是不让人省心的东西！
该死，还偏偏是这个时候！
恢宏的末运剑气不要钱一般洒出，剑鸣出鞘，发出一道划破九天的惊天轰鸣，道道雷光在云层中若隐若现，闪亮而恐怖。
天黑了下来。
即使是魔气，也有走向终结的那一日，宇宙万物，终将走向衰朽！
雷霆轰鸣，向那魔气黑龙直直劈落！堂皇恢宏的末运之力弥漫于天地之间，万事万物都将走向终结！风雷大作，气势确实恢宏，只是威力到底有所不足。
“该死……”青崖低低骂了一句，手中长剑舞动，万千如丝剑气如雨般纷扬落下，刺入魔气之中。
一时间，天地失色，日月无光，可其中威力几何，只有青崖自己才清楚。
他到底不是末运一道的修士，虽然两者有些相同之处，但再相似，究竟也是不同的。再打下去，非得暴露自己身份不可！
游川泽仍在纵身向前，脚踩一道如星河般闪耀的剑气，浩浩荡荡向那龙头斩去！
他心有预感，成败在此一举！
黑龙嘶吼，几乎马上要脱离封印而出！天幕上的雷霆来得更急、更多、更快，在青崖的指挥下伴随剑气道道劈下！
在灵雨下开放的灵花仙草受到影响，纷纷枯萎凋零。不过转瞬，充满仙灵神圣之气的祭坛就变成了一处硝烟纷飞的战场。
“游施主，老衲前来助你！”了尘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罗汉金身与本体同时双掌合十，双瞳睁开，爆发出一阵耀眼佛光！
“师父，不要！”寂海看见了尘动作，痛呼出声，年轻的脸上满是惊恐。
“无为安乐，涅槃寂静。”了尘指结莲花印，本来有些苍老的面容一点点变年轻，神色安静恬淡，又似乎有一丝满足。金身与他渐渐融为一体，而他身下，则出现了一头六牙白象。
“白施主，小徒就请……”他微微一笑，一切已经尽在不言中。
青崖差点咬碎一口银牙！
一个两个，都是如此！所有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却从来没考虑过他的意思！
“老和尚，欠本座人情，可是要还的！”
游川泽飞至高空，铺天盖地的圣德剑气已将天空染成一片汪洋星海，星海之中，又有一点星光清澈如水。
他手腕一翻覆，并不如何动作，心中已是一片清明。
什么是真，什么是妄？妄是迷失，是心之外求，世人入妄而不知真心，执幻为实，以妄修真。而剑修，当一剑破开迷茫，直取本心！
此剑不悔。
一去不回的浩荡剑气向龙头斩去，带着不可阻挡的决绝。
他之道，为圣人之道，为治世之道，为庇佑苍生，那面对这灭世的魔气，他就该迎头而上！
魔气围绕在他身边，营造出无穷无尽的幻象，有大梁上下一片盛世太平安乐之景，有自己父母双全天伦之景，有儿女承欢膝下颐养天年之景……也有白五韶仍好好在昆仑山上修行不曾陨落之景，有两位开派祖师俱在之景，有师尊不曾陷入心魔之景……
如此种种，不一而足。
这些魔气仿佛天生知道该怎么调动游川泽心中最渴望的一点，用尽全力去引诱他。而在黑色魔气中，还隐藏着猩红的血气与煞气。
凡人的欲念、贪求、我执，贪嗔痴三毒如附骨之蛆，缠上了游川泽的身子。
“呵。”
璀璨星光环绕，魔气与血煞之气如冰雪般消融。
游川泽双瞳在那一瞬间化为透明，无量星光在他手中升起，那是他心中汹涌的剑意。
他闭上眼，幻象烟消云散，一颗道心通透明澈。
剑心通明。
圣德剑落下，一瞬间极快，又好像极慢。
迟迟钟鼓初长夜，耿耿星河欲曙天，已经满是黑色魔气的天幕，裂开了一条金色缝隙。
“孽障，受死！”
作者有话说
第83章 剑心通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