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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钰笙走了，留下一地鸡毛。
柏崖打着趣道：“青崖师兄，这么些年来，爱慕你之人甚多，可真正敢一亲芳泽者只有这钰笙仙子，你就这么将人赶走了？钰笙仙子秀外慧中，修为了得，赶走了一个钰笙，之后怕是再难找到……”
“你若是不想要你这条命，大可继续说下去。”
青崖神情冷若冰霜，丹霄的红光几乎压制不住。
“青崖！”这是何虞楚。她一是担心青崖完全失控，二是担心闹出事来。
“师尊！”游川泽在自己师尊身边呆了十几年，很清楚他到底有哪些话是不能说出来，其中重中之重便是关于容貌与爱慕之事，同时他也多少明白了为什么师尊放着这么多人不挑，偏偏选了自己做弟子。
师尊本来就是修行的杀戮大道，这些年压制杀念一直压制得很辛苦，万一被柏崖师叔彻底挑起杀心，真对同门也下了杀手……诸天万界，怕是没有师尊的容身之处。
“师尊，师尊你冷静些，柏崖师叔不过是说笑，师尊你看看我，别被杀念控制了心神，啊？”
青崖这个不稳定的样子，没人再敢上去。而修为超过青崖的几位长辈，明显也不愿意插手这样的事，到最后，青崖身边竟然只有游川泽一人。
“师尊，你看看弟子，你看看弟子啊？”
青崖喘着气，双眼紧闭，不稳定的红光到处乱窜，勉强咬牙挤出一句话，“走……”
“诸位师长，弟子便先带师尊走了，还请恕罪。”
眼见圣德剑载着两人离开了承天殿，何虞楚才慢慢露出一个笑，而玉宇则是长袖舞动，狠狠扇了柏崖一巴掌！
圣德剑一路疾飞，带着两人回了玉衡峰。
青崖脸色依旧难看，似乎压制得极为痛苦。
“师尊！师尊你没事吧！师尊！”
游川泽半抱着青崖，声声充满关切与焦虑。
“带本座……去……太虚幻境……”
“快……快！！！”
感应到自己的小徒弟，青崖还能勉强再压制一二，可要是游川泽再不快些，青崖怕一个失手，自己的徒弟就会死在丹霄剑锋之下。
这一次的杀念，远比渡九霄问道雷时来得更汹涌。
他曾经能杀了沈琼英这个孽徒，现在却不能杀钰笙，更不能杀对自己万分敬重的小徒弟。
游川泽不知青崖心中想法，却不敢耽搁，匆匆穿过剑池便将青崖送入太虚幻境中，之后才长舒一口气，有功夫想自己之前的心绪变化。
“啪！”
玉宇的广袖抽在柏崖脸上，抽出一条深深的红色浮起。
柏崖修为不及青崖，但也是二劫阳神的修为，因为并非人族的原因，肉身比人族修士更是强悍。而玉宇这一抽便起了红印，可见这一下到底下手多重。
柏崖捂着脸扭头，避过玉宇的目光。
“孽障！你！你竟然！”
玉宇的声音向来是空灵玄妙、无悲无喜的，但这一声实实在在蕴满了怒气。
“……师父。”
“给我滚去反思！”
“……是。”
何虞楚看着这对师徒仿佛打哑谜一般的对话，心中叹气：“老四，你掂量着些，我去看看青崖。”
玉宇是何虞楚亲眼看着破壳的，自小就养在太虚道祖身边，极富道性，情绪淡薄，待人向来和气，何虞楚从没见过玉宇发过这么大的火气。
可对于自己这唯一的徒弟，玉宇生了这般火气。
怒其不争罢了。
玉宇拂袖而去。
何虞楚叹气叹得更深了些。
“柏崖，你好自为之。”
“是，掌门。”
“你也不是孩子了，怎么不明白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你青崖师兄的逆鳞，你非要去碰，唉。”
何虞楚化身遁光飞往玉衡峰。
承天殿里人都散了，只留着站着一动不动的柏崖，与围在柏崖身边的崔琦。
“师父……”
“你可觉得好笑？”柏崖挑起一只眼，眨也不眨地盯着崔琦。
“没有，我知道师父你大约并非出自真心，只是……”
“哈哈，哈哈，谁知道是不是真心呢！我自己都不知道！哈哈！”
柏崖捂着脸，指缝里渗下点点水痕。
“师父……你还有我，实在没必要在青崖师伯一棵树上吊死。”
柏崖置若罔闻。
过了好一会，柏崖才放下手，脸上光洁，好像什么事情也不曾发生过。
“走了，回琅月峰。”
钰笙仙子上门，表示与师尊有结秦晋之好的意愿，不论师尊愿不愿意，自己心里咯噔一下算是什么事？
若是成了，师尊多了可以携手一生的道侣，自己有了一位修为高深的师娘，自然是好事。若是不成，也就是维持现状，不好不坏。
可自己为什么会因为这样的事情而心里有异样的感觉？
师尊对自己处处看顾，处处维护，自己对师尊也是顺从，少有做违背师尊意愿之事。
可是……
游川泽再一回想，自己自四岁时被师尊所救，此后经年，心中心心念念皆为师尊。所行之事，不过为再见师尊一面，与报父母家仇而已。
得报大仇后，更是一心一念随师尊修行，少有下山，眼里心里，都只有师尊一个。
师尊是他几十年人生里最为亲近之人，他大概也能算是师尊几千年人生中最为亲近之人。
倘若仅是如此，自己还能用师徒的关切之情来解释。
因自己尚有家人爱护——虽然明叔算是家仆，但自己心里是视明叔等人为亲人的，可师尊却只有自己一个。掌教虽为师尊的师尊，于师尊有教养抚育之恩，可掌教毕竟不是师尊一个人的掌教，她还有更多的弟子，更大的昆仑要管。
而其他同门，普通弟子就不说了，都是对师尊爱慕有余而亲近不足，内门的师兄弟也因为师尊所修大道，而与师尊不甚亲近，就算是柏崖师叔，也多半是拿师尊取乐，而并非真正亲近。
故而师尊的亲近之人，只有自己一个，硬要算，那便只能再加一个师尊喂养多年的白鹿。
但白鹿不开灵智，怎好与人相比？
所以不论怎么看，若是师尊能得一道侣，从此再多一亲近之人，都不是件坏事。
可自己偏偏因为有人欲与师尊结亲而觉得难受，神思不属，心中恍惚。
为什么，为什么？
什么情况才会见到另一人要与人结亲从而心中酸涩？
游川泽曾经没体会过，周围人也没有这样的经历，但是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这样的心情只会是……
对自己师尊，生了妄念，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游川泽狠狠抽了自己一个巴掌。
剑池里的风呜呜吹起来，有人进来了。
“川泽，你好端端没事打自己做什么？你师尊的情况与你无关。”来人是何虞楚。
“师祖？”游川泽回过头去，“没……没事。”
何虞楚活了多少年？自然能看出游川泽心里藏了心事，不过她没兴趣问到底发生了什么，开门见山道：“你师尊进了太虚幻境？”
“嗯，我亲手把师尊放进去的。”
“唉，青崖他便是这样的脾性，”何虞楚长叹一声，“罢了，我便在这守着，若是过些时日他自己出不来，怕是要你进去把你师尊捞回来。”
她正色：“这有危险，你可愿意？”
顾不上想这么多，游川泽直接道：“自然愿意！”
不论师尊的过往，也不论自己的心意。师尊厌恶别人对他起不该有的心思，那自己作为师尊的徒弟，只要永远把这样的思绪藏在心里，藏上一辈子，那也算是一种永恒……
太虚幻境里。
青崖的双眼被血糊住，看不清前方，青崖却丝毫不在意，也不放出神识，只是如死尸一般躺在黄土地上。
“大哥你看……这个小崽子看着瘦但骨相不错，养一养说不定能卖出大价钱。”
“我看也是，看起来像是逃难来的，再观察两天。不过他那头鹿倒是不错，把这小子卖了，还能吃上上好的鹿肉。”
“那怎么现在不动手？”
“再饿他两天，现在不是动手的好时候。”
“嘿嘿，还是大哥你想得周到。”
青崖听到了，但青崖丝毫没有动弹的意思。
暗地里窥伺之人窥看了两天，青崖便这么一动不动地躺了两天。
就在外人接近自己之时，青崖猛然跳起，瘦小的身躯持着与自己格格不入的丹霄剑，一剑封喉。
温热的血珠飞溅在青崖稚嫩的脸上。
场景倏尔变化。
丹霄出鞘便无回，不管前方何人，青崖都是一剑斩去，血光泼天。
“死！都给我死！别过来！滚啊！”
场景再变，青崖依旧是一剑一剑不曾停下。
不论是谁，只要一剑杀去，总能杀出一方清净天地。
阻我道者杀！
青崖的眼睛红了，一身青衣被染成了血色。
“噗嗤。”
丹霄不知刺入了谁的心脏，青崖却不知道被谁的温暖怀抱抱了个结实。
“师尊，不要生气了好不好？师祖说，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是谁？
“师尊……”
“师尊……”
“师尊……不论如何，弟子总在你身边的。”
眼前的一片血红渐渐清朗起来。
“师尊！师尊！你清醒些！”
青崖睁开了眼，眼前空无一物。
他从太虚幻境里掉了出去。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