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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命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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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悦和沈阙安骑马在官道上行进，沈阙安单手策马，另一只手放在剑鞘上，一脸警惕。
容悦看着沈阙安这样紧绷的样子，忍不住觉得有点好笑：“师兄，你也太夸张了，这是官道，不用这么紧张吧。”
沈阙安闭了闭眼，再睁眼时，已收敛了所有神色：“可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你也注意点。”
容悦耸耸肩：“光天化日之下，怎么可能……”
哒哒的马蹄声传来，容悦回过头去，远处扬起沙尘，似乎有一个镖队正在朝他们飞驰而来。容悦勒马向路边避让，顺便提醒沈阙安。
容悦：“好像来人了，稍微让一让吧。”
就在镖队和二人几近擦肩而过之时，路边忽然冲出了一队黑衣人，朝着镖队杀了过去，还有几人朝容悦和沈阙安劈砍过来。
容悦迅速取下背上的弓，策马拉远距离，几箭连发。
容悦：“什么情况！”
沈阙安拔出剑护住容悦朝后躲，迎面忽然又冲过来一队人马加入了混战。
容悦左右四顾，有点摸不清情况，简直想要大喊一声，我们只是路过！不要误伤！但是在这种混乱的情况下，估计也没人能听到她的声音。
新加入的人马队尾有一辆装饰奢华的马车，一个看起来十七八岁的少年掀开车帘，快乐地从车上跳了下来，一边跳一边大喊：“沈哥哥！我来了！”
容悦转头看向沈阙安，发现他扶额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车帘再次被掀开，一个穿着粉色襦裙的美貌侍女正手忙脚乱，一边扯着被夹住的裙子一边试图拉住少年。
“少爷！少爷你等我一下！注意安全！”
看到这一片混乱的景象，容悦一时有些愣神，与此同时，一个黑衣人突然一转攻势扭头朝她刺了过来。正巧少年也冲了过来，她来不及反应，腰间一紧，沈阙安一手揽着容悦，一手拉着少年腾空而起。
“沈哥哥！我飞起来了！”
半空中，容悦只听见少年没心没肺地大笑着。
“阿令，抱歉了。”
容悦听到沈阙安说了这样一句话，而后她腰间一松，失重感骤然传来，她下意识惊叫一声，在这一瞬间，一个青色衣袍的男子冲了出来，沈阙安轻哼一声，重又揽紧了容悦，反手把少年朝青衣男子扔了过去。
青衣男子下意识双手接住了少年，一手揽在他腰间，一手抱着他腿弯。
少年还在大叫着。
二人大眼瞪小眼地僵在原地，青衣男子脸色铁青，连忙松开手，少年掉在了地上，摔了个屁墩儿，哎呦哎呦地叫唤了起来。
青衣男子闭了闭眼，硬是挤出一丝笑容，伸手把少年从地上拉了起来。
沈阙安揽着容悦落在地上，单手结果了黑衣人的性命，其余人慌忙逃窜。他低头看向怀里的容悦，想要询问她情况，却发现她正捂着胸口，两颊泛红，眼里亮着光，直直盯着那个青衣男子。
沈阙安心下一沉。
容悦小声说：“突然觉得心跳得好快。”
那个粉裙侍女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对着青衣男子施了一礼：“谢谢这位公子。少爷！我就说让你慢点跑，差点就出事了吧！”
少年摸着头，笑嘻嘻的，一脸浑不在意：“姐姐别生气，这不是没事了嘛。沈哥哥！又见面啦！”
青衣男子咳嗽两声：“这位……呃……公子没事就好。”
这厢，遇袭镖队的镖师匆匆赶来，对着众人施了一礼：“谢谢几位出手相助，诸位之恩，我王谦没齿难忘，几位若有任何需要，尽可吩咐在下。”
容悦的目光就没离开过那个青衣男子：“没事的，我们也没帮什么忙，倒是这位公子……不知公子姓甚名谁？”
青衣男子微笑着看向容悦，大大方方一拱手：“在下冷夜冥，一介散修，幸会。”
容悦连忙回了一礼：“我叫容悦！这是我的师兄沈阙安。”
冷夜冥生着一双多情的桃花眼，眼底含笑的时候极为潋滟，似乎能让人沉溺在他的眼眸中。容悦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完全移不开眼睛。
少年一脸兴奋地揪住她的衣袖：“容姐姐好！我早就听沈哥哥提起过你，原来你这么漂亮啊！”
容悦有些呆愣，看向沈阙安。
沈阙安指了指少年：“这位是千枫山庄少庄主孔令。我之前下山时与少庄主结识，之后一直是书信往来的好友。”
而后，他凑到容悦耳边，用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小声说：“孔令出生时胎毒未清，心智始终有如稚儿。”
容悦点点头，恍然大悟，连忙堆满微笑看向孔令：“你好呀孔令，这位姑娘是？”
粉裙侍女摆摆手：“奴婢林梓欣，不过是服侍少爷的侍女，不必在意我，把我当透明的就好了。”
冷夜冥关切地看向容悦：“容姑娘没受伤吧？”
容悦对上他充满关切的眼神，脸色越发羞红：“我没事！多谢冷公子关心。”
她几乎控制不住自己脸上的肌肉，只会一个劲地冲着冷夜冥笑。心脏越跳越剧烈，她忽然觉得自己的大脑分成了两部分，一半对着冷夜冥尖叫，一半担心自己会不会因心跳过快猝死。
冷夜冥小步往前挪：“不必如此客气，叫我夜冥就好了。”
容悦微笑着：“好，你也叫我容悦就行。”
沈阙安冷着脸打断这两个人的互相推拉：“就要这么站在官道中间说话吗？”
孔令连忙举手：“不如这样，大家跟我去我家坐坐吧！之前一直和沈哥哥通信，邀请他带着容姐姐来我家，但是他一直不来……今天正好是机会！”
容悦又含羞带怯地看向冷夜冥：“冷公子……夜冥也一同去？”
孔令爽快答应：“可以可以！人越多越热闹！”
沈阙安咬紧牙关，甩了甩袖子：“走。”
*
千枫山庄在江湖上极为有名，其以制香发家，一粒枫子诡价值千金。
容悦曾在《四海图志》中读到过千枫山庄的相关的故事。第一任庄主曾经只是个寺庙的和尚，在机缘巧合下研制出了枫子诡这一香料。相传枫子诡不仅气味馥郁，最重要的是在点燃后，人就能够在梦中见到自己最想念的人。每一代的千枫山庄庄主都会在而立之年左右制作一次枫子诡，约有百粒，全天下都在等着那一刻。
第一任庄主因着枫子诡赚得盆满钵满，建了千枫山庄，又持续研究其他香料。到如今，千枫山庄已基本垄断了越国的香料业。
只是她没有想到，千枫山庄这一任的庄主……竟然是个先天不足的痴儿。
一行人进入了千枫山庄，容悦眼尖，看到了几个人正在花园中闲逛。为首的锦衣华服的男子不住地往门口瞟，似乎在等待什么。那个男子看起来与孔令年龄相当，长相倒是眉清目秀，就是一身遮掩不住的酸气破坏了他整个人的气质。
那人看到孔令，眼睛一亮，快步走了上来，将几人截住。
“呦，带这么多人回来？”
孔令有点害怕地向后瑟缩了一下，林梓欣连忙上前站在孔令身边。孔令似乎觉得自己得到了支持，脸上努力扯出了一个笑容：“承弟！我邀请朋友来家里玩！”
容悦的眼神在两个人之间梭巡，猜到了华服男子的身份。
路上沈阙安曾对她说过，孔令有个弟弟名叫孔承，是孔老庄主收养的孩子，因为孔令先天不足，老庄主担心制香技艺失传，所以在外找了个看着伶俐的男孩传授制香技术。
她看着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总觉得孔令好像很害怕孔承。果然，下一秒，孔承厌恶的话语就印证了她的猜测。
“别叫我弟弟！我才没你这个傻子哥哥。”
他用不屑的眼神打量了一番容悦等人，眸光闪了闪，在容悦的脸上多停留了几秒，而后充满恶意地说：“你这个傻子还能有朋友？怕不都是看上了咱家的香料吧。”
听到这话，孔令不高兴了：“你胡说什么！沈哥哥他们都是好人！不许你胡说八道！”
“没脑子的东西，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容悦一时不知应该作何反应。她猜到这兄弟二人关系差，但是没想到竟是如此剑拔弩张，这时，站在旁边的侍女林梓欣向前一步，挡在孔令面前：“二少爷，麻烦你嘴巴放干净点。我们少爷是千枫山庄少庄主，轮不到你一个外人说三道四。”
这下孔承的怒火被彻底激了起来，好像这话戳到了他的痛处。他上来就要动手打林梓欣，孔令连忙阻拦，被孔承一把推倒在地。他一脚踩在孔令腿上，孔令的腿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孔令抱着腿发出哀嚎。
容悦浑身一颤，刚才一连串的事情发生的太快，这回终于反应过来。她冲了过去，一把抓住孔承的手腕，把他压倒在地，手扭在背后。
林梓欣也连忙去扶孔令，却发现孔令的腿动不了了。沈阙安走了过来，蹲在孔令身边，查看他腿部的伤势。
孔承被容悦压倒在地上，拼命挣扎，声嘶力竭地喊道：“我们自己家里的事情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管！明明我才应该是庄主！凭什么让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傻子来当！就因为他是亲生的吗！”
坐在地上的孔令脸色苍白，满头冷汗，沈阙安摸了摸他的腿，做出判断：“骨折。”
林梓欣立刻怒了：“孔承你给我等着！”
“容姐姐，你放开他吧。”
容悦意外地看向孔令，他依旧一脸痛苦之色，但刚刚那句话切切实实出自他口。容悦想了想，放开了手。孔承从地上爬起来，刚想朝容悦发作，目光触及到冷夜冥握住刀柄的手，又把话咽了下去。
他咬着牙，色厉内荏地甩下一句话：“谁等着还不一定呢！秋雨，秋水，我们走！”
他甩着袖子带着两个小厮离开，几人也无暇管他，围在孔令身边。
林梓欣心疼地看着孔令的腿，又不敢随意搬动，急得团团转。
沈阙安叹了口气：“我先背他回房吧。”
“谢谢沈公子！”林梓欣扶着孔令到沈阙安背上，沈阙安小心翼翼地背着孔令离开，临走前看了容悦和冷夜冥一眼。
容悦目送着他们，身后传来冷夜冥的声音。
“容姑娘倒是很仗义。”
容悦摇摇头：“也算不上仗义，只是看不惯那种嘴脸。”
冷夜冥上前几步，站在容悦身边，也看着几人离去的方向：“这家人的相处方式倒是有趣。那位孔承少爷明明不是亲生，却耀武扬威颐指气使，也不知道背后是何依仗。”
容悦觉得冷夜冥似乎话中有话，她细细想了想，想起之前沈阙安偷偷告诉她孔令的情况，冷夜冥并不知道，于是转述：“我师兄说，孔令少爷出生时胎毒未清，所以心智有如稚儿。或许正因如此，老庄主才收养了那个孔承吧。”
冷夜冥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如此。我云游四方，耳闻千枫山庄大名已久，今日却也是第一次到访，没想到是如此景象。”
容悦觉得自己寻觅到了知音：“我也是！我以前只是在《四海图志》上看到过千枫山庄，知道是以香料闻名，这也是第一次到来呢！不，不如说我是第一次出远门。”
冷夜冥感兴趣地挑了挑眉：“哦？不知道容姑娘家住何方？”
容悦这才想起，自己似乎之前并未介绍过自己，脸一下子涨红了：“啊，失礼了，还没向公子介绍。我和师兄是闲月派弟子，此次下山是为了参加武林大会。你呢？”
她低下头，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心里暗自思忖：我这是突发了什么疾病，这辈子都没觉得脸这么频繁地发烫。
冷夜冥看着她绯红的脸色，露出志在必得的笑容：“在下只是在四方游历的一介散修，不值一提，能见到容姑娘与沈兄也算是有缘。在下也是想要去往武林大会观摩一番，不如之后一起同行？”
“当然可以！”还没来得及思索，容悦就脱口而出答应了。
冷夜冥朝她靠近了一步，容悦能够闻到他身上的冷香。她一抬眼，发现他的胸膛离她不过几寸。
距离……距离太近了。
她听到他低低地笑着：“还有，之前都叫我夜冥了，怎么这会又改口成公子了？”
容悦嗔怪道：“还不是你一直一口一个姑娘地叫我，我当然要礼尚往来了。”
这话说的有些娇憨，容悦心下一惊，他们明明只是刚刚认识，为什么她就对他如此没有防备？她总觉得似乎哪里不太对劲。
听到她这样回复，冷夜冥笑得越发开怀了：“好吧，那我可以叫你小悦吗？”
容悦听到自己喜悦的声音：“可以的……夜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