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者的复仇》哭泣的瓶子

10、第 10 章

　　第二日，卫舟在门口看到一个小袋子，里面放着一管护手霜。

　　他打开轻嗅了一下，淡雅的百合花香瞬间弥漫了整个鼻腔。
　　袋子里还有一封信，信封处甚至用红色的蜡做了封口，蜡上印着一朵莲花。

　　【见字如面，希望它对你有帮助。你的邻居。】

　　卫舟也没想到李清那么社恐的人，还会主动送礼物。不仅如此，还这般郑重的用火漆封缄。要知道这在以前是贵族之间传信才用的，现在也只会给重要之人。

　　他自己对李清重要吗？

　　卫舟不解，也只能归咎于萧柯对里世界的影响。

　　他未曾再想更多，今天因为不用上班，就准备去超市采购一番，要知道他来的匆忙，很多东西都还没有准备齐全。

　　市中心最大的商超内，他推着一个最大号的购物车，一路慢慢寻找着自己所需要的东西。

　　可能是因为今天是周日的缘故，超市内人很多。男女老少分散在各处，孩子们拉着大人要这要那的，气氛很是热闹。

　　卫舟穿着一身中式风的休闲服，一手插兜的站在货架旁挑选着物品。

　　他的视线从一排排漆蜡上扫过，然后拿起其中一个金红色的仔细查看起来。

　　这时，一个身材圆胖的中年女人突然靠近。她有些不确定的看了好一会儿，才开口。

　　“小卫？”

　　收回握着漆蜡的手，抬眼看了过去。

　　“您好。”卫舟露出一个微笑，看着这仅有一面之缘的房东太太。

　　“哎呀，真是你啊，我还以为看花眼了呢！”房东太太开心地笑了起来，连忙推着购物车靠了近。

　　其实这话说的就很不对了，现在在这附近，卫舟的身高完全是鹤立鸡群。他往那一站，对任何人都是俯视的角度，只要认识他就不存在有看花眼的可能性。

　　房东太太的态度很奇怪，前天给了钥匙立马就跑，现在看到他甚至还会感觉惊讶。

　　谁没事看到自己的租户会惊讶啊，又不是什么稀奇事。

　　卫舟眯了眯本就上挑的丹凤眼，一时间气势有些锋锐，原本正在靠近的房东太太立马停在了原地，脸上的笑容都变得有些僵硬起来、

　　“大姐，我们是不是该聊聊。”说着，卫舟侧身微微靠在购物架上，直接堵住了去路。

　　男人硕长的身姿微微倾斜，额间的碎发被头顶的空调吹的乱飘，当他低头看向房东太太时，拉长的后颈露出了一小节攀附在颈椎线上的暗纹。

　　某处购物架后面，一双眼睛正透过凌乱的物品看向这边。

　　对此，卫舟也并非不知道。他虽然因为里世界的原因暂时失去了力量，但并不表示警惕性也没了。

　　可他并不是很在意，反而觉得萧柯世界里的人和他的性格果然很相似。

　　这时的房东太太整个人都很不好，她貌似意识到了什么，一时间有些羞愧，都不敢和卫舟对视。

　　“那个，我给你降房租？”房东太太小心翼翼的提议道。

　　卫舟挑眉，而后换了个双手抱胸的姿势。

　　“你觉得我缺钱？”

　　这话问的，愿意在市中心租他们这个老小区的，大概率还是真缺钱的。可她看了看卫舟这通身的气质，又有些不确定了。想了想，她还是开口道：“要不，你换个小区，我在其他小区内也有房子的，就是房租可能要贵一些。”

　　房东太太的话音刚落，卫舟还来不及开口说什么，一个声音就从他身后传来。最先发现来人的房东太太突然愣了一下，然后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

　　只听那是个少年的声音，用一种欢快的语气打着招呼。

　　“卫舟哥哥，你也来逛超市了啊。”

　　卫舟一回头，手臂就被抱住。他低头看去，是齐小溪。

　　少年今天竟换了一个发色，把头发染回了黑色。身上也没再穿那些奇奇怪怪的衣服，而是很正常的红色校服。

　　他高高地仰着头，一张俊俏的小脸上满是惊喜，貌似能碰到卫舟让他很开心。

　　而这时，原本扶着购物车站在原地的房东太太，像是突然反应过来，想要偷偷摸摸地溜走。

　　齐小溪和卫舟一起转头看去，房东太太吓得一机灵，整个人瞬间僵在了原地。

　　卫舟轻笑，语气温和地开口道：“您刚才说的房子···”

　　话还没说完，房东太太就已经惨白着脸，连购物车都不要了，两手拼命摇动。

　　“不不不，我刚刚想起来了，其他地方的房子都已经租出去了。我，我还有事，就先走了。”说完，房东太太就跑了，看背影很是狼狈。

　　“哎？！”卫舟抬着手，表情有些奇怪。

　　一直抱着他手臂的齐小溪连忙把他的手压了下来，面上也露出疑惑的表情。

　　“卫舟哥哥，你准备换住所吗？”

　　因为年少，齐小溪的表情看起来极为自然天真，还有一些舍不得。

　　卫舟心里倒是没有这个想法，但是原本他还想找房东太太好好聊聊的，但看现在这个情形，他只能另找时间了。

　　“我没准备搬家，就是对1001的事情比较好奇，就想再问问房东太太，毕竟很多细节她知道的肯定比你们多。

　　两人推着车开始移动，齐小溪自己倒是什么都没挑选的样子。

　　“你们？卫舟哥哥你还见过其他人？”

　　卫舟低头看了眼齐小溪的发旋，然后点头道：“已经见过了李清和夏忆，我和李清还在同一个地方工作呢。”

　　在卫舟看不到的地方，齐小溪低垂着的脸上，露出了一个阴冷的表情，后槽牙都咬得吱吱作响。

　　正在挑选物品的卫舟动作一顿，然后很自然的拿起一瓶护发素放进购物车内。

　　“卫舟哥哥，那你一定很辛苦吧，李清那个人半天吐不出一个字，你和他一起工作，一定很不舒服。”齐小溪说着，还乖巧的把卫舟购物车里堆积的物品一样样整理好。

　　“那倒没有，毕竟我和他两班倒，能接触的时间应该不多。你这样的年纪可能不怎么会和他接触，但其实他人还不错。”

　　两人聊着天，转过了一个又一个购物架，最后终于到了结账的出口。

　　卫舟的大号购物车里，东西堆的老高，还是齐小溪帮着一起才弄完。

　　别看齐小溪个子不高，看起来也很瘦弱，但手上力气是真不小，他帮着卫舟提了两个袋子，重量都不轻。

　　“卫舟哥哥，我有骑电动车，你不用打车的。”看到卫舟拿出手机准备打车，齐小溪连忙开口道。

　　卫舟看了看齐小溪手里提的，他身边地上放的，有些不确定的开口道：“放得下？“

　　齐小溪露出了一个闪亮亮的笑容，放下袋子，就把卫舟往身后阴影里推了两步。

　　“卫舟哥哥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把车骑过来。“说完，齐小溪转头就跑了。

　　卫舟看着少年的背影，摸着下巴思索着。

　　他并不是没有发现房东太太的异常反应，可他想不明白的是，如果齐小溪真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房东太太为什么还会把房子租给齐小溪。

　　是的，卫舟所租住的公寓的那一整栋楼都是房东太太的，她是妥妥的包租婆。

　　这样的人有钱自然就能搞点权，可她对齐小溪竟然那么惧怕，这就很奇怪了。

　　除非两人之间有什么关系，或者说是房东太太有什么把柄被齐小溪握在手里，所以不敢反抗他。

　　而后卫舟又想起其他两人，整体来说，李清和夏忆也算不上是正常人。李清他暂时还没发现什么，但夏忆昨晚到底是自己摔的还是和别人打架受的伤他还是看得出来的。

　　更何况，他还感知到在夏忆的房间里其实还有第三个人，当他离开再回来时，那个第三人已经消失了。他不确定第三人是谁，很有可能是其他楼层的住户。

　　同时，卫舟也发现，整栋楼里，他现在认识的都是每一层1号室的住户，而每层其他两户的人他都没有见到过，连生活气息都很淡薄。

　　这就不得不让他感到怀疑和异常了，更何况他现在所租住的1001室还死过人。

　　正在卫舟思考的时候，齐小溪终于回来了。

　　少年额头上满是汗珠，两个脸颊都是红扑扑的。

　　他骑着一辆车体较大的电动车，迎着风踩着刹车停在了卫舟的面前。

　　“卫舟哥哥，等急了吧，我们快点回家吧。”

　　卫舟听后点头，不管有什么疑问，都可以回到小区内解决，这大热的天他现在是真受不了。

　　齐小溪拎起两个袋子放在脚踏板上，然后又把另一个放在了前车篓里，袋子太大，还差一点就会挡住视线。

　　卫舟原本想自己提着那个袋子的，但齐小溪不肯，很是自信自己会骑得很好。

　　最后，车子是卫舟骑着的，因为他够高，不用担心视线被阻。而齐小溪抱着一个最小的袋子坐在后座上，两人之间也就隔了这个一个袋子。

　　路上，太阳晒的人头脑发昏。齐小溪抱着袋子的手还努力空出了两根手指，小心翼翼地牵着卫舟的衣摆。

　　很快，他们就提着袋子回到卫舟的公寓里。

　　卫舟离开前并没有关掉空调，大门一开，齐小溪整个人就摊在了他家的沙发上。

　　他打开冰箱，把买到的东西分门别类放好，购置的一些摆件也一样样摆好。

　　齐小溪年少，精力旺盛躺了没几分钟就又贴了上来，咋咋呼呼的给摆件的位置提意见。

　　卫舟看了看日头开口问他：“你家长呢，今天在家吗？”

　　“怎么了？”正在床头调整摆件角度的齐小溪愣了一下，然后看着卫舟问道。

　　“快中午了，你家大人要是不回来，你就在我这里吃吧。”

　　“哇，好啊好啊，我要吃卫舟哥哥做的饭。”齐小溪开心的几乎跳起来，转身就奔向了冰箱。

　　中午，卫舟简单的做了两个菜。

　　吃饱后的齐小溪终于消停了，抱着肚子在沙发上昏昏欲睡。

　　卫舟也没让他回家，只是把少年赶到床上去。

　　等他洗完餐具回来，齐小溪已经盖着被子，睡得脸颊通红。

　　他不禁失笑，只能把切好的果盘放在了床头柜上。

　　看着少年稚嫩的小脸，他上前捡起被踢开的被子，小心盖好。

　　这时他注意到，在齐小溪的手臂上有好几道疤痕，看起来像是刚刚自己扣掉了结痂，颜色都还是粉红色的。

　　卫舟皱眉，轻轻把衣袖撩到肩膀上，发现疤痕还在往里面蔓延。他找来一些碘伏消毒棉签，把能看到的地方都简单清理了一下，这才静悄悄的拿着两个袋子离开了家。

　　安全门锁扣上锁的声音很轻，原本躺在床上的少年慢慢睁开了双眼，忍不住轻轻摸了摸手臂上的疤痕。

　　而这时，卫舟已经敲开了901的房门。

　　夏忆一脸傲娇的看着他，露出一个他怎么来了的表情。

　　卫舟也没管他，把手里的的一个袋子打开，里面全是各种冷冻蔬菜和水果。

　　他越过夏忆，打开冰箱把东西塞进去，完全没管夏忆一脸被震傻了的表情。

　　甚至，在离开时，因为夏忆整个人都靠在门边，他还伸手把人往后推了推，然后直接了当的把夏忆的房门关上了。

　　两人之间一个字都没说，不，应该说卫舟压根没给夏忆说话的机会，整个过程两分钟之内就解决了。

　　卫舟离开后，夏忆站在门内，鼻子和安全门就差几毫米就撞上了。

　　他就那么站着，眼睛正好能够透过猫眼看到外面的情况。

　　他看着卫舟进了电梯，也没忽视掉卫舟手里还拎着的另一个袋子，电梯慢慢下行，最后停在了4楼。

　　夏忆瞳孔猛地一缩，脸色瞬间就黑了。

　　而这时的卫舟刚刚从电梯里出来，直接就走到了401室门口。

　　他正准备抬手敲门，突然动作一顿。

　　一股糜烂的味道从门缝向外蔓延，那是血肉腐烂的气味。

　　卫舟抬起的手轻轻放下，最后还是在门上敲了敲。

　　沉闷的声音在楼道里回荡，直到卫舟又敲了几下，门内才传出脚步声。

　　“谁？”门内有人问道，声音很低，听着像是李清的声音。

　　卫舟皱起眉头一松，轻声开口道：“我是来送回礼的，能开开门吗？”

　　门内安静了片刻，卫舟也很有耐心的站在原地。

　　终于门被打开了，但也只开了一条缝。

　　透过门缝，卫舟发现市内的窗帘都是拉上的，光线很暗。这让他有些看不清站在门内的李清，只能感觉到一阵冷风从门缝内吹出来，很冷。

　　门内的男人只露出了一只眼睛，他看了卫舟一眼，然后才开口。

　　“回礼？”

　　卫舟抬起手，露出了手里的购物袋，笑了笑开口道：“我很喜欢你送给我的护手霜，这是回礼，希望你会喜欢。”

　　男人盯着那个袋子看了一会儿，这才伸出手接过，但很快就把手缩了回去。

　　卫舟注意到男人穿着长袖，连手背都被衣袖遮住了。

　　“谢谢，我今天有点不舒服，下次再请你进来坐坐。”接过袋子以后，本就狭小的门缝变得更小了，男人的声音听起来也有些异常。

　　“好的，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助的话，你直接上楼找我。”卫舟轻笑说道，然后转身离开。

　　直到卫舟的背影完全消失不见，房门才慢慢关上，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黑暗中，男人打开手里的袋子，从里面拿出一盒包装精致的火漆蜡。他盯着看了好一会儿，才把视线转向书桌。

　　书桌上摆着一些火漆印章的精致小工具，其中，一枚印章倒在正中间，上面隐约能看到一朵盛开的莲花，只是在印章把手上有几枚散乱的血红色指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