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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被皇帝捡回宫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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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原有一国家,名为大璃国,虽建立不过百余年却已发展成为泱泱大国。若是往前二十年,大璃国还称不上是独树一帜的大国。因为在南边还有一个国力可以和大璃国相媲美的国家——南夜国。
正所谓,一山容不下二虎。二十五年前,南夜国挑起战争,两个大国不可避免地展开了一场大战。持续三年之久的战争结果是,大璃国挫败南夜国。
按照惯例,战后两国之间签订了一系列条约,南夜国除了要归还之前占领的大璃国的土地,还要向大璃国赔款,纳贡,送质子,送美人……据说啊,送到大璃国的众多美人当中还有南夜国人崇敬的舍子神女。
有传言说,这位神女是南夜国的国君主动送给大璃国的皇帝;而另一种说法是,大璃国皇帝见色起意,又存心想要侮辱南夜国,所以逼南夜国国君送来的。
当然,人们普遍偏向后者。
堂堂一国神女,高贵纯洁,神圣不可侵犯,却沦为敌国皇帝的身下人。这对南夜国人来说,是莫大的侮辱。对于他们来说,这种信仰上的侮辱比称臣赔款还要更加恶劣。
不管怎样,这一战可以说是直接奠定了大璃国中原霸主的地位。
当然,大璃国也并不仅仅只是靠打败南夜国而称霸中原的。其建立至今,已历经五任帝王,个个皆是明君。除了第四任帝王在位的后几年居功自傲,沉迷于酒色,荒废了政务。其它时间,五任帝王都是治国有方,国家亦内政修明。
除此之外,大璃国的开国皇帝在建国称帝那一天,便下令大璃国会永远开放国门,欢迎各国人旅居往来。因这一点,大璃国与许多国家在贸易,文化,宗教等方面都有许多交流。
大璃国的许多大城市,尤其是京城怀孟,便有很多形形色色的外国人。市面上也流传了许多专讲外国风土人情的书籍,价格虽不便宜,但需求量还是只增不减。
在这种社会风气的影响下,一向安土重迁的大璃人也逐渐离开自己的家乡,到外面的世界去打拼一番。于是,一支支商队组建起来,来往于各个国家之间,买卖商品,赚取钱财。让许多普通人一跃成为家财万贯的富绅。
商队离开中原,去往更远的国家,必经之路便是西域古国——依卑国。
依卑国虽地处黄金要道,每年收取的过路费可以说是天价,但奈何国家易生天灾,再多的钱财也耐不住此番折腾。依卑人又以游牧民族为主,生性勇猛,骁勇善战。
来来往往的财富让依卑人红了眼,便让他们起了邪念——强取豪夺。这种事一直都存在,但不过都是“小打小闹”的级别,有时候商队自己就能解决问题。
但近两年,这种状况突然一发不可收拾,依卑人的手段突然变狠,以往只是劫财不劫命,但最近发生了多起整个商队被屠杀的惨案。不仅如此,他们打劫的次数也变多了。以前可能只是几个月才出一回事,如今恨不得是一个月出几次事。
大璃国自然也出面交涉过,但只是治标不治本。
久而久之,依卑人的暴行甚至还殃及到了周边大璃国的百姓。本来在西北那样干旱的地区日子过的就苦,如今又有歹人作祟,百姓更是叫苦连天。
终于,西北地区的官员们联合上书,恳求朝廷能出面解决此事,还西北以和平安宁。
***
大璃国朝堂上,一众官员们正就西北问题吵得不可开交。
自收到来自西北官员们的上书,朝廷也很重视这件事情,但两国之间还未发展为交战局面,不可贸然派军队出面解决。尤其是,骚扰大璃国百姓的究竟是依卑士兵还是依卑平民还不得而知,虽然都是依卑人,但性质大大不同。
朝廷对此事也是争执不下,有激进的官员嚷嚷着要直接派兵灭了那群兔崽子,还有比较保守的官员建议不可贸然行动,应了解清楚情况再做决定。就这样,两派官员吵得不可开交,朝堂上是唾沫横飞,谁都不让谁。
坐在上位的年轻皇帝看起来不过二十余岁,但在这位上已经有数十年,这便是大璃国第五任皇帝——南宫霰。
南宫霰身穿龙袍,腰板挺直。脸庞光洁白皙,棱角分明,整个人像一把宝剑一样锋芒逼人,寒气威严。他紧抿着唇,一言不发,只冷眼看着底下闹腾的文武百官。
旁边站着的内侍总管徐庆此刻急得汗都要冒出来了,他一会儿看看底下的人,一会儿又看看身边的皇帝,眼看皇帝的脸越来越黑,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只是个奴才,在朝堂上哪有他说话的份。
就这样,朝堂上一时间陷入一阵诡异的吵闹中。
良久,可能是因为吵够了,也有可能是因为终于注意到皇帝还在上面坐着,他们这样当着皇帝的面吵好像不太好。但不管怎么样,底下的吵闹渐渐平息了。官员们一一站回原处,低着头,谁也不吭声。
朝堂上又陷入了一阵诡异的寂静中。
“吵完了?”一直沉默的南宫霰终于开了口,声音极淡,带着一丝玩味嘲讽的气息。
底下没有人回答。
南宫霰也没有发火,而是又问道:“吵出什么了吗?怎么解决西北的问题?嗯?”
仍是没有人回答。
南宫霰冷笑了一声:“原来你们吵了半天,什么也没吵出来啊!一个个的,倒真是好本事啊!”
听此,众官员们皆是冷汗直下。
南宫霰扫了一眼底下站着的人,点名道:“王御史,你怎么看?”
被叫到的王御史浑身一颤,只能硬着头皮回道:“回皇上,微臣以为,这件事牵扯到两国,不可草率,应当查明情况再做决定。”
南宫霰只“嗯”了一声。
有官员见皇上没什么激烈的反应,胆子也大了起来,便出列道:“臣附议,应该了解清楚情况才做决定。”
话音刚落,就有反对的声音。
一位官员也出列道:“皇上!臣反对!依卑人多次残害我国百姓,抢夺财物,罪大恶极,罄竹难书,不可饶恕。对于这样的行为,我们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张大人!你说的是容易,出兵只是劳民伤财。要是真打起来了,你出钱?你出人?”
“哼!要是真打起来了,臣必定尽力而为,倾家荡产也在所不惜。倒是你们,查明情况,查明情况。等查明情况了,我们也不用解决问题了。说不定啊,到时候西北那边的百姓都被残害完了!”
“你这是什么话,怎么能如此诅咒我们国的百姓!你……你居心何在!”
“张大人也是‘话粗理不粗’,依卑人近些时候越来越罪恶,若真慢慢查明情况,谁知道还会发生什么!”
……
……
看着底下又吵起来的官员们,南宫霰被烦得太阳穴突突地直跳。他也不管这么多了,直接呵斥道:“行了,都给朕闭嘴吧!”
此话一出,众官员们都噤了声。
南宫霰鼓着两腮,骂道:“你们今天一个个是都吃了火药吗?!吵吵吵,今天的早朝除了吵还是吵,结果什么都没吵出来。要是每天早朝都这样,朕看啊,也别想着解决西北问题了!连国内的事都处理不好,还想着国外的事!一个个的,还不如做梦去吧!简直吵得朕心烦!这件事,朕还要一个人再想想,退朝吧!”
说罢,南宫霰便起身离开。
有不怕死的官员还要说些什么,但才叫了一个“皇”字,就被南宫霰的眼神给吓退了。
南宫霰气道:“朕看谁在‘皇’一个试试?!”
说完,他向下面站着的一众官员们扫视了一下,摆手道:“滚吧滚吧,别站在这烦朕了。看得朕眼疼。”
听此,官员们都露出震惊的模样,又外加一点点小委屈。
在他们的印象里,皇上虽然也没少发过脾气,但从未像这样用毫不掩饰的嫌弃语气对他们说话,这让他们一时之间有些难以接受。众人也都纷纷推断,皇上这次是真生气了。
回清心殿的路上,南宫霰一言不发,跟在后面的徐庆也是大气不敢出。
刚刚踏进殿里,南宫霰便直奔椅子,一屁股坐上去后,又为自己倒了杯水。见此,徐庆忙要接过茶壶,却被他拒绝了。
南宫霰一口气将水喝完,然后将手里的茶盏猛地拍在桌上,嚷道:“气死朕了。一群臭老头子,整天在朕的耳边巴拉巴拉吵个不停。关键是,还吵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就是浪费时间。到现在,朕的耳朵里还都是他们的声音。朕要是英年早逝了,就都得怪他们。”
听到最后一句话,徐庆吓得冷汗直冒,忙道:“哎呦喂,皇上,你看看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哪有这么咒自己的。你可是真龙天子,肯定能长命百岁的。以后这样的话,可要少说,少说。”
南宫霰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没说什么。
徐庆又安慰道:“皇上,你想啊,那些大人们为这件事吵得这么厉害,说明他们对这件事上心了。这是好事啊!”
南宫霰嘲讽地笑了一下,道:“什么好事不好事的,不过是党派之间借这件事在较劲呢!”
听此,徐庆有些尴尬,他没想到皇上是这样想的。
“奴才对这朝堂上的事也不是很懂,但奴才也知道这件事也不是什么小事。奴才也帮不上什么忙,虽然……虽然刚才皇上那样说,但奴才想……还是要多听听底下人的意见。”
“行了行了。”南宫霰摆摆手,“你这些话,朕都听了无数遍了,朕做了那么多年的皇帝,能不知道吗?倒是你,朕发现你是越来越啰嗦了。”
徐庆笑了笑,自嘲道:“老了老了,奴才这是老了。”
南宫霰视线落在他身上,突然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哎,徐庆。你过来一下。”
“怎……怎么了?”
和南宫霰相处那么多年的经验告诉徐庆,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不过身子还是很听话地靠近了南宫霰。
南宫霰压低了声音道:“谁说你帮不了什么忙的?徐庆,朕现在就急需要你的帮助。”
徐庆不禁咽了口唾沫,问道:“什……什么事?”
“朕想出宫。”
听此,徐庆松了口气,语气也轻松了不少:“皇上,你吓死奴才了。奴才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你要是想出宫就直接出呗,但是一定要多带些人,也不能在外面待太长……”
“朕要去西北。”
徐庆:“……”
“不行!”
此时此刻,徐庆急得也顾不上什么尊卑意识了,直接开口就是拒绝。话音刚落,他就后悔了,心脏扑通扑通地直跳。就凭刚才那句话,南宫霰直接可以治他一个“大不敬”的罪。
果然,南宫霰的脸早就拉了下来,直直地盯着他看。
徐庆被他看得胆战心惊,小心翼翼道:“皇上啊,你可是皇上!西北那儿现在那么乱,万一出了什么事咋办!而且离的那么远,一来一回的得耽误不少时间。这万一朝堂内有什么事呢?还有啊,你这一去少说也得几个月,要是被有心人发现了怎么办!那么长时间,不好瞒啊!”
徐庆还要罗列去西北的种种不好,却被南宫霰打断了:“你说的这些朕都知道,谁说不好处理的。当年朕的父皇御驾亲征,一去就是三年,朝堂内不也是好好的嘛!又没发生什么大的变故。”
“可……可是皇上啊,当年先帝去之前那可是做了充分的准备。而且……而且先帝当时是有正当理由的,他是去保家卫国。你……你这说走就走……”
“谁说朕没有正当理由的!”南宫霰颇有些生气,“朕去西北又不是去玩!西北如今情况复杂,朕所了解到的都是底下的人汇报上来的,实际到底怎么样,只有底下的人才知道。徐庆啊,你不知道,有些地方上的官员坏的很,他们会把事情的严重程度放大或缩小。有时候,朕这个做皇帝的知道的都不一定是真的。”
南宫霰一句一句的,把徐庆哄得一愣一愣的。他伺候先帝时,就知道有些官员为了利益,确实会瞒报或谎报事情。此时此刻,他也不禁信了南宫霰说的话。
“可……可政务怎么办?”徐庆还是有些犹豫。
“这个朕自有安排,不会耽误事的。”南宫霰很是轻松。
“那……怎么向朝臣们交代?”
“这个简单,直接说朕病了就行了。”南宫霰无所谓道。
徐庆:“……”
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理由。
徐庆又想到什么,嘀咕道:“当初先帝离宫时,还有先皇后娘娘坐镇,你这……”
“嗯?”南宫霰瞪了他一眼,一脸的威胁。
徐庆忙站直身子,目视前方,一副“我什么都没说”的样子。
南宫霰道:“当年朕的母后主要是管理后宫的事,朕虽然没有皇后,但也没有后宫啊!也就不存在这方面的问题。”
徐庆嘴角抽搐了几下,心里默默想道:看起来你还挺骄傲。
二人又商量了一会儿有关南宫霰离宫的事情,才算把这件事定下来。虽说是商量,但其实都是南宫霰讲,徐庆听着。没办法,做奴才的,他也干涉不了自己的主子。可听着南宫霰如此细密的安排,不禁让徐庆产生了一种他这是密谋已久的想法。
终于交代完毕,南宫霰张开双臂舒展自己的身子,一副解脱了的样子。但手臂放下,他又露出惆怅的表情:“唉,要是皇叔在就好了,朕就不用那么操心了,他肯定能帮朕打理好这些事情。”
听到南宫霰这话,徐庆也跟着无奈,人人皆知,当今皇上南宫霰和他的皇叔南宫幕关系最要好。可以说,南宫幕是看着南宫霰长大的。但南宫霰登基后,南宫幕便被封王派遣到外地了。此后,这叔侄二人只能两年见一次面。
想了想现在的月份,徐庆忙安慰道:“皇上,算算日子,济南王殿下就快来京了,也就几个月的时间,说不定这段时间济南王殿下就在准备启程。”
听了徐庆的安慰,南宫霰嘴角扯出一抹笑容,期待之余,更多的是无奈与勉强。
事情安排了却,就在徐庆要离开时,南宫霰又突然叫住了他,神神秘秘道:“徐庆,你过来,朕还有事要安排。”
徐庆欲哭无泪,还有什么事需要交代的?!刚才说的还不够多吗?他心里叫苦不迭,但还是只能苦着张脸听着。
南宫霰没有直接说出来,而是靠近徐庆的耳边,耳语着。听到南宫霰所谓的“安排”后,徐庆的五官都快要拧到一起了,然后在南宫霰看不到的地方露出一副“这还是我看着长大的那个皇上吗?”的表情。
南宫霰说完后,就让徐庆离开了。徐庆转过身,叹着气,露出一副不知道同情谁的表情。
反观南宫霰,徐庆离开后,他把玩着桌上的茶盏,咧开嘴露出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