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霄》林兰馨

43、第 43 章

　　“当时谁都没有想到今后两个人竟然会生出如此多的纠葛，包括瑶瑶自己，即便裴九卿一直出现在她的面前，可是瑶瑶却从未将他放在眼中，直到裴泓大婚后半年，一次夜宴群臣，先帝或许是出于醉意，或许是出于某种忌惮，所以说出了一句话，得萧家女者得天下，当夜裴泓就来了萧府刺杀，亲自前来，而瑶瑶也一个人在房间坐了整整一夜，最终裴泓还是让她失望了，第二天一早，父亲就上书，先帝大怒，废除裴泓太子之位，贬黜京城，当时瑶瑶还是劝父亲的，可是父亲当时只说了一句，他说他是先帝的太子侍读，废裴泓不是父亲的意思，而是他观察先帝的神情举止得出的结论，而废裴泓也不是针对他个人本身，而是因为裴宏与萧忆瑶的情谊天下皆知，功高盖主锋芒毕露仅此而已。”从先帝到裴九卿似乎萧家都无法改变这个结局，不免让萧衍有些唏嘘，盛名之下所带来的不仅仅是荣耀，这也是瑶瑶始终一力承担下全部责任，不愿意将萧瑾儿牵涉其中，就是因为如此，可惜最终的结局都没有改变。

　　“瑶瑶不爱裴九卿，只是在裴泓一事之后，萧家的存在已经分外尴尬，当时的局面论能力而言，瑶瑶的看得上的就只有裴子臻以及裴九卿二人，虽说瑶瑶与裴子臻青梅竹马，但是却是兄妹之情，而且裴子臻无意于帝位，所以瑶瑶选择了裴九卿互为支持，最终扶持他登上皇位，可是瑶瑶并不爱他，在当时而言并不爱，可是她还是选择嫁给了裴九卿，因为当时的局面，只有萧家的鼎力支持，裴九卿才能坐稳皇位，同样的也需要的裴九卿的支持，所以出于对萧家的维护，她选择了嫁给裴九卿。”眼前浮起的一幕是当年的十里红妆，冠盖京华，眼红的凤冠霞帔

　　“后来呢，她爱他吗？”

　　萧衍苦笑了一声：“爱和不爱除了瑶瑶自己，恐怕谁也说不清楚，若是不爱，又岂会在怀有身孕之际为了他求父亲退出朝野，若是爱，又怎么可能在一夕之间断的那么干净，就连恨也只是因为父亲，东若国的大将军可以死在战场，却不应该死在他忠于的皇上手里，仅此而已。”

　　上官听雨其实很想问那个孩子最终的结局是如何，可是看着萧衍略带萧瑟的侧颜，突然什么话都说不出，也许对于萧忆瑶而言，从来无法原谅的不是裴九卿，而是她自己，因为所有有资格对她说原谅的人都死了，所以除了向前走之外，别无选择。

　　经过数日的修养，孜鸢的身体已经大体无恙，足以下得了床，所以偶尔也会坐在屋檐下听着各家女眷的聊天，几天观察下来，的确一切都如孜玉，这伏虎村地处偏僻，平日人迹罕至，更无留宿，除了每月的采购之外，基本不与外人接触。

　　第一眼见到白候以及村中的其他男人之时，孜鸢就已经注意到了他们每一个人或多或少留着胡子或者是头发遮住了眼睛，而且他们的眼中都透露出的浓浓的不善排斥，看来对于自己的到来，这些男人都是持以反对意见的，只是迫于家中女人的意见，所以不得不同意下来，只是也从未有过好脸色给她，时时提防着，甚至不经意间都能看到身后的树丛以及其他隐蔽地方偶尔露出的一片衣角。

　　是否应该夸赞一句呢，果然不愧为昔日的京城护军，若非知道他们的身份分外小心，怕是根本就无法发现他们的行踪。事情已过去了三年了，原来连你们也会心慌惶然，只是你们心慌的是被你们杀死的人呢，还是被裴九卿追杀的你们自己呢？大约是后者吧。

　　天气很好，大雪消融，太阳照在身上让人有一种懒洋洋的感觉，惬意，孜鸢身上披着羊毛毯子，看着身边围着的一个个女眷在缝着棉鞋或者棉衣，一针一线都绣的很是仔细，偶尔也会扎上手，可是脸上还是喜气洋洋的，不禁有些莞尔。

　　“这些其实都是些很繁琐的事情，可是看着你们又突然觉得即便是在繁琐的事情都会变得很开心很幸福。”

　　“因为想着有一天自己在乎的人会穿着自己缝制的衣物就会觉得很幸福。”说这话是老三家的嫂子雅清，宽松的衣服掩不住微微隆起的腹部，她已经怀孕五个月了，巧的是除了她之外，村子里不约而同的也有好几个怀孕了，可在这之前，村子里没有一个小孩。

　　是因为觉得三年过去了，觉得差不多了，所以才决定要孩子了吗？同样也是因为有了孩子才会分外警觉，孜鸢低头的那一瞬，笑容变得有些诡异：“原先我对我外子（相公）也是如此的，费尽心思花费数日做一份精致繁琐的糕点，见到他很开心的吃的时候，就会觉得一切都不算什么了。”

　　闻言，倒有位女眷唤作朱妍的生出来一些兴致问道：“那后来呢？”话刚说完，她就觉得不合时宜了，而那厢的孜玉也不断的向她示意，的确，若是有相公在身侧，又何以会落到如此田地。

　　孜玉轻轻叹了口气，正要想法缓解这份尴尬的时候，孜鸢已经开口了：“后来我才知道他想要的只是我家能够在他事业上予以助力，再后来就是你们所见到的我这幅模样了，他应该以为我已经死了吧。”

　　“其实......”先前说话的朱妍看着孜鸢状似毫不在意的神色，也觉得分外尴尬，竭力想安慰，可是却不知道该说什么，犹豫了半天才说道：“其实人生之中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你看像我们之前不也是......”

　　她这话一出，大多数女眷的脸上都变了，朱妍也再次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越发拘谨，多说多错，到后来索性就和其他的女眷一起寻了个理由搬了椅子回去了。

　　不过片刻功夫，原本热闹的场上就只剩下孜玉和孜鸢两人了，面对后者的不解，孜玉笑了笑，对着她说道：“此事与你无关，只是缘由于她们自己心中的心魔，可是她们却不明白，正是因为不愿意去直视，所以才会更加痛苦。”

　　“似乎.......伏虎村的每个女人背后都有一个故事，甚至连提起都是不愿的，我很好奇伏虎村究竟是什么样的村子，伏的又是什么样的老虎，而孜玉你可以以这样的语气提起这些事想必你也有属于你的故事，那么你能否看透直视呢？”

　　孜玉笑了笑并未多言，只是起身上前牵着她的手，直到带着她去了村口的小山坡上，黄色的土地上竖着一块青石碑，上面用朱砂描绘着三个大字“伏虎村”。

　　“不曾向你提起倒不是其他的原因，只是有些事很难用三言两语就能说的明白，的确伏虎村和一般的村落不一样，这里聚集的全是些对世事不抱希望的女人，”孜玉站在山坡上望着南边的方向，带着怀念的微笑：“曾经我也是一个任性胡闹的孩子，让父母操碎了心，直到我十二岁那年，父母早逝，留下我和一个年仅五岁的幼弟，我跪在父母坟前，弟弟用那稚嫩的声音问我，姐姐以后是不是这个家里我只有你一个亲人了，从那一天起，弟弟就成了我生命中的唯一，哪怕再苦再累我都觉得很开心，因为只要有弟弟和我还在一起，那么我们彼此就是一个家，仅有的亲人，直到三年前泾川一役，就是大将军萧誉阵亡的一战，我军与蛮族大战，全军覆没，我弟弟也在其中，尸骨无存。”背对着孜鸢抹去脸上泪痕的她没有看见对方瞬间攥紧的手：“后来我就浑浑噩噩的过来很久，直到遇上了徐亮，他对我的确很好，千依百顺......这就是我的故事，至于其他人，你有没有听过西琉这个名字？”

　　“听过。”不知道是何原因，孜鸢的声音变得有些低沉，对于孜玉言语中明显的停顿都没有在意：“三年前横行肆虐，烧杀抢掠无恶不做的马贼头领，有数千人之规模，武艺高强，一时间连各地府衙都奈何布料对方，直至对方嚣张的将势力迁居到京城京郊一带，当今皇上亲自下令动用亲信部队将其剿杀于落凰山，当夜落凰山被鲜血染红，其后皇上更下令斩以西琉的头颅，将其尸身鞭尸之后悬挂于城门之外受人唾弃。”

　　“对，就是那个西琉，当时他们所经之处，无不哀嚎遍野，伏虎村的女人大都是都是经历过这场变故的，或是因此事丧失亲人，或是在此场变故中……受辱，后又经历波折，对于世事以及人情冷暖已经失去的信心，后来因为各自的丈夫又恰巧的又聚在了一起，只是历经如此变故之后，所有人出于对外界的一切心生厌倦，已经不想再活在他人的闲言碎语之中的，所以各家的男人出于对我们的宠溺，甘愿隐姓埋名，所以迁离了原先的地方，到了这里过起了半隐居的生活。”

　　“你觉得他们真的是这么认为的吗？”对于孜玉的话，她有些不屑一顾，慢慢上前几步走到石碑面前，手摩挲着石碑的边沿，说道：“如果一切真的如同你所说的，那么这块石碑上刻得就不会是伏虎这两个字，伏虎伏虎寓意的可是一个潜伏的老虎，虽是潜伏了，但是随时准备着蓄势待发，你说能让一些人明明极为不甘心，却还是过着让自己不喜得生活，仅仅是依靠你们的不喜欢，仅此如此吗？”

　　孜玉定定的看了她半晌，喃喃自语：“或许秀珍救你对于这个村庄而言，是个错误的选择。”

　　“也许对你来说会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因为我可以让你知道被隐藏起来的真相。”孜鸢话说完未过多久，已经听到由远及近传来的声音，两人的视线都向山坡处望去，是村中男人骑着马回来了，看见孜玉和她站在一起，似乎所有人的面色都略显不善，尤其是陆良，看到这一幕的时候，脸色唰的一下的板了起来，急忙拉过孜玉上马就蹬蹬蹬就快步走了，可是那一刻他却忽略了孜鸢凑在孜玉耳边低语的一句话：“既然你的弟弟曾经是你的一切，那么我就告诉你一个关于你弟弟身亡的重要秘密，代价是……”

　　马蹄的声音渐行渐远，而其他人也大多只是在瞥了一眼孜鸢之后就策马离开了，留了她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山坡之上，带着诡异难辨的笑容：“影。”

　　黑色的身影瞬间出现在她的面前，她捋过耳际垂下的发丝，轻声说道：“你会相信欺骗，仇恨中产生的爱情吗？”

　　萧影一愣，不知道为何小姐会突然问出这样的问题，但是出于忠诚，在思虑片刻之后，他就给出了自己的答案：“不会。”

　　“正好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影你说那些女人会怎么想呢，她们欣赏自己男人的大度，可以面对着自己妻子的不贞而毫不在乎，却根本没有想过，他们根本不是不在乎，而是不需要在乎，因为……移花接木向来是裴九卿最擅长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