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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女性的原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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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米妮站在原地发了一小会儿呆，直到有人拍了拍她，她一脸凶狠地转过头去，却发现是那个留着长发的女孩子，“别发呆了，快跑！城防军要来了！”
“哦哦，好，去哪儿啊可是？”
那个女孩子并没有回答她，只是拉着她狂奔。
在走到高台边缘的时候，她一跃而下，费米妮习惯性地想要坐下来慢慢往下挪，那团墨绿色的火焰却突然出现在她心中，神使鬼差，她也直接跳了下来。
广场上的人群此刻已经四散而逃，那个女孩子拉着她钻进了一个巷子口，拐了几次之后拉着她翻进了一户人家的后院。
费米妮跑得气喘吁吁，浑身是汗，然而被这个女孩子拉着却让她感到格外有安全感。
那个女孩子在棚子里捣鼓了几番，拉起了被盖在柴火堆下的一块木板，一个黑黢黢的地道露了出来。
“快进去，一直往前走，别回头。”，她把费米妮往里推。
费米妮想问些什么，却没能张开口。
算了，就跟着跑吧，大家好像都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
地道里阴暗潮湿，每隔一段路头顶却有微光照亮，倒也不至于摔倒。费米妮几次感觉自己踩在了什么奇怪的东西上，然而此时不同往日，她只是咬着牙继续往前跑。
十六、十七、十八、十九···费米妮已经数不清路过了多少道微光，背后的女孩子终于开口，语气中带着阵阵欣喜，“我们到啦”。
她拉着费米妮停在了其中一道微光旁边，敲打了头顶三下，然后是两下，然后是三下。
听到那种沉闷空洞的敲打声，费米妮才发现，这些微光处原来是木板。那就是每一个微光对应一个出口？
吱呀呀呀
有人从上面把木板拉了起来。
“自己人自己人！”费米妮眯着眼，看到眼前好几把枪指着自己，握枪的人戴着黑色的面纱，看起来就像是柯南里的小黑。她还没来得及举起手，背后的女孩子已经大声喊了出来。
“是温蒂！温蒂也逃出来了！”其中一个“小黑”边喊着边放下了枪，其他几个人也把枪丢到了一旁，伸了只手出来拉她们，“爱丽丝，把火柴放下！别真的把地道给炸了！我每次看你点火就心惊胆战！”
费米妮从地道里钻了出来，她注意到脚下踩的都是黄沙，她们看起来正身处沙漠的某个洞穴深处。洞穴的高处点着火把，好几个女人正坐在毡布上，向着这边投来好奇的目光，她们膝盖或是手边都有着枪。墙边放着好几排木箱子，大部分被妥善封好，只有几个打开，有一个盖子上歪歪扭扭写着“香焦”。而在她们的身边，那个叫爱丽丝的女孩子叼着烟卷，正吹熄一根火柴，袅袅的烟被沙漠里的热风吹散。
“欢迎来到反抗军，你也可以叫我们归火者。我是领头的，叫我露比就好，露比·玛西亚。”那个刚刚开口的“小黑”摘下了面纱，向费米妮伸出手来。
她的右颊上有着一道长长的伤疤，这大概是每个人会第一眼注意到的。除却那道令人畏惧的印记，她的五官相当漂亮。她看起来身材相当高大，至少有一米八五，胳膊上饱满匀称的肌肉和她手上厚厚的茧子都在无声地向每个见到她的人诉说着，她绝对不是战场上的弱者。
“法兰克林留给我的‘礼物’”，虽然费米妮没有要问的意思，但露比笑着解释，可能是已经习惯了对方那一瞬间的惊愕。“他当时差点把我的头砍了下来，要不是爱丽丝在背后给了他一下。听说你今天在刑场把他···一头打出去二十五米远，我是不是应该得请你吃饭？”
法兰克林···是那个男人吗？费米妮想起那道血花，胃抽搐了一下。
“我叫···”费米妮犹豫了一下，“费米·妮斯特，你们就叫我费米吧。”
“欢迎你，费米。介意私下聊聊吗？我得了解今天发生的一切，你也可以先休息一会儿。”露比歪了歪头。
“嗯···不介意，但我不一定记得所有事情。”短暂的犹豫之后，费米接受了这个邀请。
说句实话，她现在脑子完全回不过神来，胃里也一阵阵翻滚，但她需要更多的信息。
那团火焰让她知道，自己现在恐怕已经不在原先的世界了。
甚至，她有点恐惧自己。
“好，我们到沙丘顶上去吧，那里能看到很棒的晚霞。”露比拍了拍她，走到墙边拿出了两瓶酒。
······
费米默默跟着她走出了洞穴，又在沙丘上爬了一段路，直到露比示意可以停下来。
此刻天色已经渐晚，天边的晚霞氤氲，如泼洒开的彩虹。坐在沙丘顶上，窸窸窣窣沙子流动的声音时刻响起。和城市里的人声鼎沸相比，听起来格外清冷。
露比随便在地上一坐，用门牙撬开了一瓶酒递给费米，自己又拿起一瓶。
费米喝了一大口，把自己呛到了，她平时滴酒不沾，此刻却觉得仿佛需要一些。
“我该先谢谢你，如果没有你，温蒂她们几个今天一个也回不来。这些年身边的人一个个死，我真的累了。”露比缓缓躺在了沙丘上，望着天，眼神有些空洞。
“一个个死？”费米此刻觉得胃已经完全不属于自己了。
“一个个死。帝国的走狗每天都在盯着女人，女童一出生，父母就要到敕令院去登记。前些年还有许多父母私下想办法为女儿开灵知，现在越来越少了。要不是堕胎和杀婴是重罪，帝国的男女比还要再往上升。行脚商跟我说在更北边，前些年能长到六岁的女童只有男童的三分之二。”
“剩下的呢？”费米也躺了下来。
“剩下的？有些被溺死了，有些在胎里就打掉了，还有些丢到山里，就说被狼叼走了。”露比发出了一声冷笑，“就连母亲，也不想要女儿。嫌恶她们，也不想她们来受苦。”
“什么是开灵知和帕斯维尔？”费米想起了今天那个男人···好像是叫富兰克林来着？在高台上喊出的罪名。
“你位格如此之高，却不知道开灵知？”露比一下子转过了头，盯着她。
“···我现在想不起来很多事”，费米撒了个谎，露比的反应比她想象的要大，这让她怀疑自己是不是说错了话。
露比一脸狐疑的盯了她好一会儿，但又摇了摇头，“算了，你都把法兰克林杀了，那总不会是间谍，他们也不要女人当间谍。”
“帕斯维尔是帝国严格管控的材料，只有用帕斯维尔开灵知，人才能感知到灵力、脑子才会好使。男人的特权就从这里来，帝国只允许男人使用帕斯维尔开启灵知。所以女人在他们眼里就是低等的生物，不能操纵灵力，脑子转不动，不能跟他们平等交谈。”
“我们管自己叫归火者，是因为帕斯维尔最开始属于女人，但后来男人们把它垄断了。现在很多女人都不知道这回事儿了，她们开始相信这本来就属于男人。我们就是要把本来属于女人的火种，还给女人。”
露比向着天伸出右手，然后狠狠攥住，慎之又慎地收回了拳，她还想继续说些什么，却发现费米开始抽泣。
“怎么啦小可爱···哎呀，我真的不是很会安慰人···”露比在沙地上打了两个滚儿，努力抱住费米，她魁梧的身躯正好可以让费米靠在她怀里。
“我好害怕···”费米抽泣着，“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还手而已···”
“我知道，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露比轻轻把鼻子埋在费米的发间，拍打着她的背，“第一次杀人都是这样的，我第一次吐了好久，明明是那个该死的男人想···□□我，我却总觉得对不起他。”
“那个卫兵，那个富兰克林，今天他们真的想杀我···为什么呢···我做错了什么···我做错了什么···”费米死死抓住露比披风的后摆，她努力把自己缩成一团，死死地抱着眼前的大姐姐。
“我们什么都没有错，可他们觉得生为女人就是原罪。”露比把自己的披风扯过来，轻轻地拭去她的眼泪和鼻涕，轻柔地吻她的额头，“永远，永远不要觉得自己有错，这是第一步。”
“我知道自己没有错···可是如果我不来这里，温蒂她们是不是就···为什么呢？为什么世界总是这样对待我们？为什么不睁开眼睛是蒙昧，睁开眼睛去看却是痛苦？”费米抬头看天，粉红色的晚霞一次次模糊又变得清晰。
······
“露比？”费米没有等到答案，抬头去看她。
“我怎么知道呢。”这位平日里永远威严的反抗军首领，此刻眼神却有些空洞、黯淡，“费米，我也是女人啊，我怎么会知道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