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美妙旅程 ...
-
梦野久作不是一般的小孩。
许是异能力的影响，他的智力发育水平远超同龄人。然而，无论拥有多么优质的先天条件，倘若没有接受到良好的引导和教育，同样会在走上歧途。
被不由分说关了几年，梦野久作的心理状态岌岌可危。
起初，他也只是一位普通的男孩，虽然生在危机四伏的横滨，却称得上家庭和睦，生活幸福。直到梦野久作四岁时，觉醒了异能力脑髓地狱。诅咒娃娃黑色的大眼睛足足占据了半张脸，有一种诡异的可爱。小久作喜欢他的新玩偶，也不吝于向陌生人释放自己的善意。
然而，他的异能力很快被人发现。孤立无援，众叛亲离，梦野久作不得不加入港口mafia。
曾有一段时日，他也拥有短暂的自由，能够跟在太宰治身后，接触港口mafia的事务。然而，某次异能力暴走后，首领就把年幼的梦野久作关进了地下。
梦野久作难以融入这个日新月异的世界。
他坐在沙发上，手足无措。中原宅邸里一切陈设都是新款，梦野久作甚至找不到电视的开关。
他本以为自己是来谋杀的，然而太宰治抢走了他的娃娃。就算梦野久作想要动手，也无法使用异能力。仅凭薄弱的身体素质，他全无胜算。
反正首领没有限定任务时间。不如等太宰治那家伙现身再说。梦野久作自欺欺人地想。
班尼特坐在沙发上，苦思冥想接下来的计划。
按照太宰先生的意思，他和雷泽最好不要踏出家门。班尼特不敢乱动中也先生的东西，万一霉运作祟，造成财产损失，未免辜负了中也先生一片好心。他不识字，玩具储备也都送给了织田作家的孩子们，想不出究竟有什么合适的娱乐。
班尼特摸了摸后脑勺，道：“久作，你有什么想玩的吗？”
梦野久作摇头。他无所谓。
比起玩什么，他更在意和谁一起玩。连少年都不算的男孩很怕寂寞，只要不是一个人唱独角戏，哪怕是工作，也别有一番趣味。
雷泽思忖道：“……捉迷藏？”
班尼特道：“捉迷藏的动作幅度是不是太大了？久作身上还有伤。”
雷泽道：“那……打牌？”
谈及打牌，最深入人心的自然是七圣召唤。自七圣召唤发行以来，它就迅速成为了提瓦特大陆上风靡一时的娱乐。猫尾酒馆的酒客，时常设下牌局，切磋一二。雷泽对此有所耳闻。他甚至有一套七圣召唤的卡组。
班尼特扶额：“七圣召唤的话，我记不清规则了……”
梦野久作捧着脸蛋：“班尼特哥哥不用担心。我很好养的。”
梦野久作越省心，班尼特就越歉疚。他左思右想，最终还是决定给小久作讲故事。爱丽丝妹妹喜欢故事，想来梦野久作也不会拒绝。提瓦特的故事与横滨截然不同，拥有蒲公英、风车菊和小灯草的独特风味。
他清了清嗓子，道：“久作。我给你讲故事吧。”
梦野久作其实不喜欢听故事。但他没有拒绝。
在港口mafia地底的那段日子，他把首领施舍的童话书翻来覆去地看了几百遍，倒背如流，一字不差。童话故事未免太过虚假，仿佛天外轻飘飘的云朵。
他望向班尼特，眼神清澈。男孩脸色惨白，两颊消瘦，没有同龄孩子的婴儿肥，眼底的黑眼圈清晰可辨。梦野久作看上去比爱丽丝还要小一些，正是调皮捣蛋、嬉戏打闹的年纪，气质却像饱经风霜的成年人。
班尼特遴选一番，决定讲可莉小妹妹的冒险故事。
第一个故事发生在低语森林，大名鼎鼎的火花骑士，背着塞满蹦蹦炸/弹的小书包，开始了她的冒险旅程。蒙德城外山连着山，郁郁葱葱，生机盎然。草地是嫩绿色的，柔软，青翠，夹杂着甜丝丝、黄澄澄的花。树木常青，日落果酸甜多汁，苹果爽脆可口，树莓与落落梅别有一番风味。倘若肚子饿了，或者嘴馋了，可莉便会跑到星落湖炸鱼。鱼的口味各有不同，花鳉肉质醇香、少刺多脂，鸩棘鱼鲜嫩无比、齿颊留香，但光有鱼肉是不够的，一条美味的炸鱼还需考验厨师的功底。火花骑士不擅长烹饪，但运气很好，因而火候往往恰到好处，炸出的鱼怎么也吃不腻。声势浩大的爆/炸多半会惊动巡逻的西风骑士，倘若可莉惹出什么乱子，比如不小心把望风山地炸平，便会被闻风而来的琴团长带回骑士团关禁闭。
女孩的生活很简单，寻找宝藏，游山玩水，制造爆/炸，因为爆/炸被关禁闭，又在禁闭室钻研新型炸/弹。
梦野久作神色恹恹：“火花骑士，也要关禁闭吗……”
是不是拥有强大力量的孩子，都要被管束起来呢？
班尼特道：“因为可莉小妹妹做了错事。如果做了错事，单单道歉是没有用的。琴团长关可莉小妹妹的紧闭，是为了让她记住，让她往后不要再犯。”
梦野久作道：“但是，她不是屡教不改吗？”
班尼特笑道：“没办法，这就是所谓小孩子的特权。”
“蒙德是自由的国度。可莉是自由的。只要不影响到别人的自由，可莉做什么都没关系。”
自由……多么虚无缥缈的东西。梦野久作心道。
自从他觉醒异能力的那一天起，梦野久作就失去了选择的权利。
班尼特讲了半天，说得口干舌燥。雷泽取出一杯假日果酿，钩钩果的清甜香气传来。
班尼特倒也不是光说，他时不时会拿出一些可莉相关的小物件：手工编织的毛绒玩偶，豆豆眼一大一小；被班尼特的坏运气影响、从而被火焰烧焦的四叶草；阿贝多为妹妹设计的文字游戏，纸面上写满稀奇古怪的符号；造型可爱的炼金术蜡笔，无论怎么使用都不会变短……
午饭也在班尼特的叙说中度过，主食是月亮派，香甜、湿润，既有黄油的奶香，也有兽肉的咸香。配套的餐品丰富多样，有鲜香嫩滑的冒险家蛋堡，有香甜软糯的甜甜花酿鸡，也有口感清凉的薄荷果冻。
原来真的有童话世界啊。梦野久作心想。
那么，会有救灰姑娘于水火之中的仙女教母吗？
“如果久作生在蒙德城，一定会是风属性的神之眼。”班尼特道，“风神大人会很喜欢小久作的。”
班尼特的霉运势不可挡，半日下来，中原中也宅邸的家具平白无故坏了不少，好在没有造成任何生命危险。班尼特同中也先生打了电话，一直是忙音，他不懂机械，只好暂且搁置。
班尼特其实并不擅长说故事，又被接二连三的意外事件影响，讲得断断续续，前言不搭后语，但梦野久作偏偏听得入神。
直到班尼特搜肠刮肚，实在找不出冒险故事，他不得已扭过头，道：“雷泽。”
雷泽歪了歪脑袋。
班尼特道：“我都讲了这么久了，你也说一个呗……”
雷泽道：“故事。不会。”
班尼特道：“不用费尽心思去编故事，说说你的回忆就好了。你和可莉玩了那么久，想必有很多有趣的经历。”
雷泽有些茫然。
班尼特叹了口气：“说不好就算了。不用勉强自己。”
雷泽吸了吸鼻子，道：“……老虎来了。”
班尼特等了半晌，依旧没听见雷泽的后半句。他有些无奈，道：“没有这么短的故事。”
一个简单的故事，起码要把人物和情节说清楚。
雷泽道：“不是故事。”
他站起身，望向窗外。如今已是黄昏，薄暮冥冥，晚霞是绚烂的金黄色，如同一滩打碎的温泉蛋。斜阳散溢出浅金色的光芒，将路面上的雾气渲染成寡淡的金黄。
班尼特道：“欸？起雾了吗？”
雾气遮挡了班尼特的视线，以至于他看不清远处的建筑，也看不到马路上穿行的车辆。然而，一抹乳白色突兀地闯入视线。
班尼特瞳孔地震：“居然——”
“居然是真的老虎！”
一只体格壮硕、毛发浓密的白虎，在街道上闲庭信步。与常见的老虎不同，这只老虎周身散发着淡淡的白光，额间镶有一颗红宝石。
班尼特有些纠结：“老虎的话，应该不能随便出现吧……？”
白虎似乎嗅到了猎物的气息，张开血盆大口，露出尖锐的獠牙。
班尼特定睛一看——这只老虎正追逐着一个白发男孩。贴身的短袖短裤，狗啃般的刘海，对五头身小朋友来说过长的背带……正是中岛敦。
雷泽道：“敦！”
他冲出门，一把拽住四处逃窜的中岛敦，把他拉到房间中暂避一二。中岛敦撑着上半身，满头是汗，气喘吁吁。
男孩的声音细若蚊呐：“雷泽先生……”
班尼特为他倒了一杯温水——险些再度制造出一场轰轰烈烈的水壶爆炸——示意男孩放轻松，他已经没事了。老虎循着中岛敦的气味窜入后院，把洁白平整的墙面磨出道道爪痕。
中原中也宅邸的安全系数相当高。为了避免重力使发酒疯，造成某些不必要损伤，建筑墙体经过了特别加固，一般的火力无法突破。
中岛敦面如土色：“我……”
班尼特道：“别急。你慢慢说。”
中岛敦道：“谢谢！”
他接过水杯，咕嘟咕嘟灌了一大口。
少年道：“外面的老虎……我叫中岛敦……”
“起了雾……乱步先生不见了……我想去找社长，却被老虎追着跑……老虎想吃了我……”
他垂头丧气：“我还是太弱了。如果是乱步先生，或者社长的话，一定不会被老虎追得满地跑。”
雷泽摇头：“不对。”
班尼特道：“欸？”
雷泽道：“不是这样的。”
他笃定道：“老虎，很强。老虎就是敦。”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美妙旅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