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终成结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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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雷涌动，九荒遗蛮被乌云压顶，一股前所未有的压抑感向人族九州蔓延开来；天下生灵被天现异象打击心神，无比恐惧即将发生的事情。
清风派里的仙尊面色惨白，他们等待着最后的审判。
高台之上，黑袍被烈风吹出巨响，穿着黑袍之人，面色冷峻，神情凝重，他沟壑纵深的脸上开始颤抖，随后口吐鲜血。
“天下……大乱了。”
这一句话不再是黑袍老者所言，他代表的是整个清风派的存亡，他的言语，不再是他的所思所想，是天命所定。
占卜之言令众仙尊面色惨白，云梦峰老祖慕容宿更是站不住，险些倒在他身后的仙尊身上。
晓月峰峰主贺朝岚喃喃自语：“他不该去神迹的……”
黑袍老者白色的胡须被血液浸透，他目光呆滞，最后理性回归，高亢地说了句：“誓死守护清风派！”
赶至九荒遗蛮的仙尊们皆是感受到了一股极其可怕的力量，这种力量不同于他们使用的灵力，是一种能压制他们灵力的力量，是他们从未见过的力量。
韩鱼跟在其中，心中五味杂陈，体内的血脉之力还在不断躁动，想要迎合着什么。
朱秦离开了，他赶去了清风派，要将神迹的原委告知于清风派。或许也是……不愿意面对九荒遗蛮而选择去的清风派。
受到诅咒的仙尊并没有来，他们在天地变化的时候陷入了昏迷，韩鱼很难想象，身为仙尊居然会变得这么脆弱。
这就是鸿沟。
是神迹里面的变故才导致这幅模样，面对神迹里的未知，就连人族仙尊，都不足以抵抗。
神迹的显露，真神在庇佑魔族，这些都足以证明修真界即将变天，而迎接他们的，或许就是真正意义上的生死存亡。
去往神迹的仙尊深知这个道理，但他们一定要去，因为不去，就没有任何谈判的机会。
真神……即便是真神也不能摧毁修真界。
九州南海境地，芙蓉岛。
“琴之，你那时去清风派，染玉可有说什么？他……唤你去清风派做什么？”洛安风揽着琴之的腰身轻声问着。
炼药师拿着灵草的手陡然攥紧，神色微微异样，他暗暗咬牙，“你先放开。”
“不放。”
“放浪形骸！哼，你做兄长的也不知道关心关心他，跑来问我作甚？”琴之有些生气，他将灵草扔在了面前的桌上。
“怎么能这样说我呢？是琴之太诱人了。”洛安风凑近了琴之耳侧，下颚抵在琴之肩上，轻声笑着。
琴之有些不太自然，身后这人太黏人了，完全不像染玉，最后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声：“你和染玉的区别太大了吧？”
洛安风蹭了蹭琴之的脸颊，声音苏软：“我与他并非亲兄弟，只是在清风派时，我年长于他，对他有些帮助，又与他一见如故，觉得可怜便认他做弟弟了。”
琴之有些哑然，“难怪你从不在意他。”
“我在意的，只有琴之。”
琴之受不住，快速挣脱了洛安风，转身看向洛安风时，他的腰身抵在了桌边，没地可退了。
看着琴之害羞的模样，洛安风忍不住莞尔，“都这么多次了，琴之也还会害羞，真是令我惊喜呢。”
“你再乱说话，小心我让你躺一辈子。”琴之将桌上的灵草抓了过来，用灵草指着洛安风。
“琴之舍得？”
“你！你！！”
“好了，不挑逗你了，等会又要生气了。”洛安风收敛了神色，变得儒雅起来，他的面容很清俊，笑起来总是沐浴春风的模样。
琴之缓了一会，闷声说道：“你既然认了染玉，就应该了解了解他，你可知道他……他……”
洛安风察觉到了琴之的不自然，便猜测到了些什么，“他有喜欢的人了？”
琴之微微有些惊讶，“你……你怎么知道？”
“都在一起那么久了，琴之在想什么，我能不知道吗？”
“……”
琴之深吸了口气，“他确实是这样，可他喜欢的人是魔尊季燃。当时我为魔尊季燃探查伤情的时候，发现他神魂有异样，而且不止是神魂，就连身躯，也是诡异非常。”
洛安风趁着琴之说话的间隙凑近了琴之，当琴之说完时，洛安风又理所当然地揽住了琴之的腰身，“他喜欢，就由他喜欢。”
琴之被洛安风的动手动脚惹毛了，“你干什么？！”
“别害怕呀，不会怎么样的。我真的那么差劲吗？下次温柔点。我们去那边绿荫下吧？那边凉快。”
琴之抿紧了唇，不肯吭声了。
洛安风引着琴之去了外面，还不忘打趣：“琴之面皮真薄，应当学学染玉，先前不管我说什么，他都不为所动。”
扯到染玉，琴之开口了：“你当兄长的，一点用处都没有。你可知他……”
琴之说不下去了，他憋红了脸，不知该怎么说下去。
“他还动手了？”
“嗯……总之，魔尊季燃没有那么简单，而且，染玉本身也很奇怪，我说不上来。”
洛安风拉着琴之坐下，他撩起琴之额间的一缕杂发，“染玉被清风派献祭过，染玉是年幼时来的清风派，当时他已经是接近突破真神的境界了。”
这个消息令琴之震惊。
年幼时怎么可能到达那样的境界？
没等琴之回过神来，洛安风的下一句更是掀起了惊天骇浪，他说：“清风派里的很多长辈，他们都吞噬过染玉的灵力，以此突破至仙尊。”
洛安风说得比较轻快，但他的眼神却有些泛寒，“不过那老一辈估摸着死得差不多了，毕竟染玉现在都是一峰之主了。”
琴之心底窜起一股寒意，他不明白，身为大派的清风派怎么会做出这种糊涂事来？这种夺舍旁人灵力的事，又与魔修有何区别？
但是，琴之还是存有疑虑，“染玉为何幼时便是……”
“因为他来历不简单啊，几千年前，上空曾显露霞光万丈，灵兽长跪不起的景象，染玉就是那时，被清风派捡回来的。”洛安风拉出了琴之的手，一边胡乱揉捏着。
琴之说不出话来了，他觉得难以置信。
洛安风却是温柔笑笑，拇指摩挲着琴之白皙细软的手背，仿佛在摸什么稀世珍宝。
洛安风一直在等，等琴之回神。
过了好一阵，琴之才微微抬眸，露出了不解的表情，“那染玉……”
“他会知道怎么做的，前半辈子，他过得很苦，后半辈子，随他怎么过吧。如果魔尊季燃是染玉喜欢的人，那么我不会出手干预的。毕竟，我也没真正走进过染玉的心呐……”
琴之忽然笑了声，“若真是那样，或许也挺好的，希望他们能一直在一起吧。”
“我们也会一直在一起的。”
洛安风认真的话，倒是烫了一下琴之的心，他半天才闷声说道：“修真界变天了，我们真的不掺和吗？”
“琴之想去的话，那我们就去。”
“你……”
“不过那里太危险了，琴之就别去了。我去看看就好。”
被堵住话的琴之不满地看着洛安风，“不准。既然你都说了，那就交给染玉他们自己去选择好了。修真界变化是因为神迹而起，而真正能决定因素的，除了染玉或许只能是魔尊季燃了。”
“琴之在担心我？”
“随你怎么想。”
“哪怕修真界只存在一天，琴之也愿意与我待在一起？”洛安风目光灼灼，双手握住了琴之欲要挣脱的手。
琴之红了面庞，他有些恼怒，“我除了你，难道还有别人不成？”
洛安风笑容更深了，他俯身凑近了琴之，在他耳畔低语道：“白日淫喧，我就只想做那昏君。”
琴之还想说什么，却被洛安风堵住了嘴。熟稔的亲吻依旧会令琴之头昏目眩，不知东西，只能任由身前这人放肆侵.略。
……
抵达九荒遗蛮深处的仙尊们被强大的气流掀飞，有些来不及躲避的，被神迹坍塌的余波震伤，神魂俱损。
神迹在众仙尊面前坍塌、崩溃，甚至来不及用神识探查里面有什么，就被一股来自真神的力量碾压。
九荒遗蛮险些被夷为平地。
幸存的韩鱼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魔修宋璞救了，待她意识到自己被魔修架在腰间带着走时，惊呼了声：“刘坤师兄！”
宋璞只是轻微瞟了一眼即将被古树砸死的刘坤，心中猛然一跳，魔尊季燃帮这个弟子稳固了魂魄。
几乎在瞬息之间，宋璞一只手提起了刘坤的衣襟，躲避了即将发生的危险。
来不及做出任何思考，宋璞只能拼命向来时的方向撤退。如今整个九荒遗蛮都在颤抖！整个天下都是一片灰暗！
得到上古法器阴阳鱼加持的宋璞勉强在强大力量碾压下退出了九荒遗蛮，只是经过那些茅草屋时，有片刻的停顿。
上空中的混沌漩涡在不断搅动，一股股连接上空的力量在不断汲取天下间的灵力，仿佛在补给些什么。
真神即将降临，他们要撕裂空间缝隙！
被甩下的韩鱼身上火辣辣的疼，身处九荒遗蛮时会有股力量在腐蚀身躯，她娇嫩的皮肤被灼伤了。
“魔尊季燃呢？”
宋璞的声音冰冷，他半张爬满黑色纹路的脸上是像毒蛇一样的阴鸷，冰冷。
韩鱼已经混沌了，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听到这人喊魔尊季燃时，顿时紧张了起来，“你找他干什么？他已经死了！”
“他回来了是不是？告诉我啊！”宋璞掐住了刚刚爬起的韩鱼，眼神骇人。
被掐住双臂的韩鱼险些叫喊出声，实在太痛了。
“你放开她！”刘坤拿着剑指着宋璞，他的眼神也变得冷了起来，“你又是谁？魔族不应该全都死在神迹里面了吗？”
宋璞意识到了什么，他松开了韩鱼，大步向刘坤走去，“季燃救了你，你一定知道他在哪里对不对？”
刘坤退后了一步，他在恐惧。
“神迹……墨如初应该死掉了吧？他骗我……他骗我只要找到契合魔尊季燃的身躯季燃就会回来，他在骗我！”
面对神情激动的宋璞，刘坤的剑拿不稳了。刘坤只是一个破苏峰的守山弟子，即便是实力比其他弟子强上一些也还只是个弟子。
他怎么会不恐惧一个存在了好几千年的魔修呢？还是跟在魔尊季燃身边一起开疆辟土的魔族大将呢？
“你……你是宋璞！”韩鱼此刻才想起来在人族九州里还有魔修在兴风作浪，但能将他们从九荒遗蛮中带出来的，就只有被众仙尊围剿还能安然的宋璞！
被点破身份的宋璞只是笑了笑，看着刘坤的眼神仿佛在看别人，神情温柔得不像是会屠杀千万人的罪恶魔修。
他在喃喃自语：“也只有你会这样做了吧？还是那么爱多管闲事，也只有你才敢和正派走那么近了吧？为什么要和蝼蚁在一起呢？”
宋璞的最后一句话说完，指尖掐进了刘坤脖颈处的肉里，“我最后问一次，他在哪里？”
眼中的一切温柔散得一干二净，此刻在刘坤面前的，正是那个屠了北炎数万生灵的可怕魔修！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而每一秒都成了煎熬，刘坤在面临死亡的压迫，韩鱼亦然。
刘坤不愿意告诉宋璞大师兄的下落，他紧咬着牙，神色头一遭倔强而愤怒。
这幅模样的刘坤落在宋璞眼里，却是不知死活。
几乎在宋璞要动手的时刻，韩鱼开口了。
“在神迹里面！”
韩鱼费尽了全部力气，她艰难而苦涩地开口：“在神迹里面，他撕裂了神迹的空间，送我们出来了。”
宋璞松手了，刘坤摔在地下，脖颈处的紫红异常显眼。宋璞带着些嘲笑，“他看见墨如初了？”
“我们不知道。”
“呵呵……墨如初该死啊，他可比我该死多了。神迹，呵呵……”
宋璞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嘲讽着谁，他没了戾气，只是沉重地向九荒遗蛮走去。
那块地方波动着诡异的气息，似乎能将一切生灵淹没，碾碎。
……
通过无尽空间的季燃转移不了多远，他还在九荒遗蛮。
气息压迫十分难受，季燃背着染玉走在这个充满诡异气息的地方，这里已经被莫名的力量荡平了，古木变成了焦炭，踩在上面，沾了一脚的黑。
季燃身上滴血，他不在意，只是不停地说着：“你快醒醒啊，我鞋都脏了，该换你背我了。”
“你死了，破苏峰怎么办？那些弟子怎么办？你养的那些胭脂水粉怎么办？”
说到这里，季燃才想起当初他刚醒时，破苏峰里一堆的胭脂水粉，想来，那些都是染玉故意找来代替他的吧？
“你怎么也不找得像一点啊？他们丑死了。”季燃在笑，可他笑得很难看，“你还欠我解释呢，你为什么要喜欢我啊？”
苦苦支撑的屏障护住了染玉，可季燃却没力量护住自己了，在九荒遗蛮中行走，如同在刑场受尽千刀万剐。
可季燃不在乎，他浑身滴血了也不在乎，他还在说：“就因为当初我招惹了你吗？可我只是喜欢你的皮相。对你来说，是不对等的。”
短暂沉默了片刻后，季燃又开口了：“你当初，为什么要救我呢？也是你说的，弱小不是原罪，不应该因为弱小，就活该去死。”
“所以我爬到了魔尊的位置，可是真的好苦啊。可你真的，好甜。太甜了……就像是奢望一样……”
“可我不知道你是染玉，我喜欢染玉，就是喜欢他的脸而已……可是……可是我……”
“我分不清了……”
分不清是喜欢皮相，还是喜欢染玉了。
血液在不断滴落，季燃丝毫不在意，可有人在意了，这人声音沙哑，指尖冰凉，“放我下来。”
季燃微微颤栗，染玉在碰他。
沾了些季燃血液的冷白手指触碰着季燃的脸颊，轻柔得不像话，像是怕碰碎了般，小心翼翼的。
“季燃……”
这人又喊了句。
季燃忍不住颤栗，想他陷入昏迷时，染玉也是这般喊他的，不同的是，这回带了些松懈的柔色。即便如此，季燃还是觉得心好疼。
“我听见了，所以，你是喜欢我的。”染玉的声音是哑的，他的气息还是好弱啊。
指尖滑落，季燃的心又开始剧烈跳动，他在慌张，他在恐惧，他只能颤抖着声音说着：“别睡。”
“放我……下来吧。”
“你敢这样说，我会拿刀捅你的。”
一声轻笑近在耳畔，只是这声音太轻了，里面还带着些宠溺的意味。
季燃还在走，九荒遗蛮很大，他不知道自己走到哪里了，但他一定要走。
染玉庆幸地说着：“我也喜欢你。”
季燃愣了，随后又是笑，“你喜欢我什么？我只是喜欢你的脸，这算什么？”
“我喜欢你爱闹腾，你不喜欢我也没关系，只要我喜欢你就够了。”
染玉的话，再次让季燃不能平静。
那日踩着染玉本命剑回破苏峰时，染玉回答过他的。所以……染玉喜欢的，自始至终都只是他。
不知怎么，季燃觉得鼻酸，眼里总有什么要夺眶而出，“不够，一点都不够。”
染玉勾起了唇角，轻轻在季燃耳畔说着：“我也觉得不够。”
是不够的，可他没办法了啊。
他的存在就是导致修真界无法突破真神的原因，也是因为他，修真界里的灵力会变得无用起来。
千年之后，或许就没什么人能修炼突破了。十万年前，正是魔族与真神一战，才导致这样的混乱啊。
那断掉的史书，正是真神苍烛一手撕裂的啊。他也只是为了……为了护住一个人。
季燃久久没有话语，他觉得难受，染玉又说道：“可是，比起再次失去你，我又觉得庆幸。”
姬清扶是魔族的魔神，是苍烛一心守护的人，可当初那场战役，又何尝不是因为两相对立而产生的偏见呢？
魔神降临，怎么会让修真界安然呢？
染玉不能走，他是压制真神的力量，是他削弱了真神，也正是因为如此，那些真神才想要染玉去死。
他不是人，他什么也不是，他只是苍烛用秘法从真神手里抢夺来的神魂拼凑出来的‘人’罢了。
所以，染玉不能走。
但季燃可以。
染玉在贪恋，他想，就让季燃再背他一会吧。晚些，就再也碰不到了。
即使很难受，染玉也还是支撑起了一道脆弱的屏障为季燃遮挡迎面而来的伤害。
“你在干什么？你又在说什么？”季燃苦涩的恼怒起来，“你做那么多，可有问过我的意愿？你想死吗？”
“不想死，但我想这样做。”
“你仗着自己是仙尊，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即便是仙尊，也会死的！”季燃没想到染玉还要为他浪费灵力，他只觉得生气。
染玉却心甘情愿，他说着：“我当然知道，不然魔尊季燃也不会死在我的剑下……”
季燃倒吸口凉气，“我没死，你没有杀我，是我自己想不开想死在你的剑下的。”
染玉没再说话，他很疼，可却觉得安心。最后的时光，就让他贪恋一会吧。
季燃也不吭声了，他思绪很乱，觉得十分难受。身上是疼的，但季燃早已经习惯了，他不在意，可他在意的是染玉说的那句‘我又觉得庆幸’，他在庆幸什么？
九荒遗蛮的上空显露出诡异的红光，在漩涡之上，一道道上古真言传出，震荡九州。
“魔神姬清扶该死！”
“残魂染玉该死！”
“枉顾真神之言，该死！”
“魔子该死！”
……
季燃发现染玉在颤抖，他安慰道：“那些老骨头就是脑子有病，看谁谁都该死。”
染玉轻不可闻地笑了声。
当初在九州之上，魔尊季燃何尝不是这般叫嚣九州仙尊？仗着自己实力强，便将九州仙尊贬低的一无是处。
可若是真心去查，便会发现魔尊季燃根本就是在口嗨。他和那些真神不一样，那些真神是在喊话，是真的动了杀心。
……
姬清扶被真神压下，咳出了血。在这九荒遗蛮中，空间被封锁了，九州不会遭受到波及。
这股力量姬清扶熟悉，正是苍烛的。
此刻姬清扶放肆大笑，他笑得眼泪都快掉了。那张绝尘的脸上是凛然的恨意，“有本事就下来啊，来杀了我啊！干嘛躲着我？”
没有得到回应的姬清扶彻底癫狂了，他不顾反噬带来的伤害强行运起魔神之力。
封锁的空间被姬清扶扭曲，他抓来了季燃。这个被染玉扔出九荒遗蛮的魔子。
心神奔溃的季燃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他紧抓着姬清扶，双目猩红，神情病态，“怎么样救他……我该怎样做？”
姬清扶仿佛在看小丑，他突然明白季燃对染玉的情意了，他在嘲笑：“原来你也是被抛弃的啊……哈哈，成为魔神杀上去啊。你这么弱，想要的东西当然会消失的啊。”
季燃踉跄了两步，心神再次受损，是因为他弱，所以才会变成这样的，他才会被染玉扔出九荒遗蛮……这都是因为他太弱了。
上空光芒大盛，空间彻底撕裂，无数真神法则缠身，出现在了上空，无人敢望其项背。
更是看上一眼都会神形俱灭的程度。
九州人人自危，唯恐遭受波及。但九荒遗蛮处被金光法则缠绕，透不出任何气息来。
在九荒遗蛮之外的仙尊们皆是心神俱震，道心坍塌。他们不单是恐惧真神的气息，还在恐惧于他们之间如同天堑般的差距。
韩鱼拿起树枝朝金光法则碰了碰，那树枝瞬间自燃化作了灰烬。
不单是树枝，只要是触碰到金光法则的东西都将化成灰烬！
合欢宗虚无仙尊被眼前的场景毁了道心，修为无法再精尽一步。她先前说的踏平神迹简直就是个笑话。
温竹仙尊拍了拍虚无仙尊的肩，“吾辈生死早已看淡，修真界绝不能这样消亡。”
“上空是真神，真神还存在！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真神不是已经消失了吗？”
“真神要毁灭修真界吗？”
“我们根本不是真神的对手！”
……
韩鱼已经说不出话来，她看着刘坤眼里有泪，她就看着刘坤掉起了眼泪。
大师兄还在神迹里面，染玉仙尊也还在神迹里面，神迹里面就只有他们逃出来了，是大师兄帮他们逃出来了。
可是……可是……
不应该是这样的。
一切都好像是不真实的，明明十几日前，大师兄还在破苏峰指导弟子修习阵法的。明明十几日前，染玉仙尊还在玄武场教训大师兄的。
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韩鱼受不住了，她低了头，放肆哭着。
刘坤几番张口，却都没有说话。他找不到安慰的话，就是他们自己，恐怕也会死在这场浩劫当中。
九荒遗蛮中的是神，是真神！
……
姬清扶的血染了苍天，血红色的霞光变得朦胧而诡谲，一切都变得迷离起来。
数万真神凌空直视姬清扶，一言一行皆能扯动万法本宗，那虚空中凝聚的法则一道一道压在了姬清扶身上，欲要将姬清扶压得魂飞魄散才肯善罢甘休。
姬清扶周身气息大变，属于魔神的气息直击真神法则，一片废墟之下，皆是虚无。
法则尽数溃散，在姬清扶身前的，是一个长相清冷，看似无情无欲的苍烛真神。
“你终于舍得出来见我了？”姬清扶嘲笑了声，他面色苍白，唇角处却被真神法则压出了血迹，添了抹艳红。
苍烛冷漠地看着姬清扶，“你扰乱神界，搅动修真界，这就是你想看到的？”
姬清扶的面色冷了下来，略带了些失望，“你下来就是跟我说这些的？”
“你该死。”
姬清扶死死盯着苍烛，想要从他眼里看到别的情绪，可是没有。苍烛就是想要他死。
一时间，姬清扶觉得可笑，“好啊，我该死。和你对峙十万年了，该结束了……这不就是我等着的结果吗？”
回想起曾经的种种，姬清扶再也没了念想。他在神迹中等了那么久，换来的也不过是苍烛的一句‘你该死’。
不再多言，姬清扶的剑指向了苍烛，他冷漠而带着些嘲讽地说着：“我会杀了你，然后带领魔族的魔神诛杀真神。”
刀刃擦着苍烛的脸颊而过，姬清扶的剑上带了一丝血迹，魔神法则毁天灭地，血红的天色也变得灰暗起来。
血在滴落，姬清扶只是看着被真神法则撕裂的肌肤嘲笑了声，他是赌赢了啊。
苍烛根本不喜欢他。
还有什么可留恋的呢？
十万年的等待还不够么？还需要执迷不悟么？不需要了。
苍烛面对魔神法则神情凝重，最后只能在姬清扶接近他身前的时候将真神法则释放到极致，好抵御魔神法则。
有点疼。
姬清扶只是觉得有点疼，他在最后攻击的时候撤去了魔神法则，就连剑也丢掉了。
苍烛的长剑贯穿了姬清扶的腹部，这回并没有血雾喷溅，有的只是决然的嘲笑，“苍烛……我不欠你什么了。”
不欠了，那些细碎的爱意也只是他一厢情愿的泡沫。谁让他身为魔神却要招惹一个真神呢？
恍惚之间，姬清扶看见了一个影子，那个影子疯了般朝他奔来。可是，姬清扶迟钝地想到，还有谁会这样呢？
许是看错了。
染玉冷漠地看着苍烛奔向姬清扶，他的眼里没有任何情绪，他收回视线，面向上空之中高高在上的真神，他的面色变了。
愤怒和憎恶在这张本该没有情绪的脸上显现，染玉剑指真神，“季燃呢？”
真神没有回应，苍烛却将姬清扶身前的真神杀了，假冒苍烛的真神无法抵抗来自杀伐真神的力量！
血液再次将灰暗的天空染红。
真神的死亡，印证了苍烛彻底脱离了真神，堕入魔族！
在上空的数万真神面色变化十分精彩，有真神呵斥了：“苍烛，你在干什么？！”
苍烛接住了即将倒下的魔神，他眼里的恐慌是真切的，是令姬清扶无法忽视的。
姬清扶却冷笑了声，“我就是死还能看见你，真是造孽……”
他想，或许他就是想看见苍烛露出这种表情，就是想看着他面上的清冷孤傲被撕裂的模样，露出只在意他的神情。
所以，姬清扶没有抗拒苍烛的搀扶。
感官在弱化，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可他却觉得够了。
他累了。
染玉怒了，他抑制不住自己的焦虑与恐慌，他能感受到的，季燃在这里，可是在哪呢？
是真神。
是真神将季燃藏起来了。
获得真神力量的染玉掩下了苦涩的情绪，他捏紧了本命剑，一道长虹自染玉剑尖划开，撕裂了法则空间。
数万真神被染玉的剑气掀起，只能仓惶规避。他们怎么也想不到，一个被创造出来的灵体居然能有这么强大的力量，竟然能撕裂法则！
九荒遗蛮焦黑的地表被一层淡蓝色的光晕笼罩，神级阵法在顷刻间刻画完毕，染玉打下符印，灵纹彻底成型！
整个九荒遗蛮成了战场，可疑的是，在九荒遗蛮中还幸存的生灵得到了治愈，一切又变得柔和可亲起来。
真神能制造法则，但不能改变天地法则，而染玉做的，竟是将天地法则融入了自己的法则当中，这种做法，绝无仅有！
真神不再沉默，无数道细小的金光刺向九荒遗蛮，它们在空气中全部凝聚在一个点上直击染玉！
大战开始，染玉也就不会停下。
不论是修真界里对抗魔族的战役，还是面前应对的真神战役，染玉丝毫没有惧意，唯一让染玉产生惧意的战役只有他与魔尊季燃的最后一战。
这些所谓的真神，当真至纯至善了么？
答案是否定的。
就像是这场战役，真神无视下界禁制执意来到修真界，这对修真界来说是极其可怕的灾难。
若不是金光法则产生的异空间，九州大陆又怎么可能承受得起真神法则？
面前的这一切又何尝不是姬清扶策划出来的？可他只是想要一个答案。他觉得是真神不容他，不是苍烛不容他，可当他知道苍烛也想他死时，他是绝望的。
可即便如此，姬清扶也没想拉着苍烛和这群真神去死。
难道魔神和真神也不能相融么？
就像是修真界里不能和魔族相融？
这些问题真神已经不在乎了，他们只想拿到属于自己的力量，修真界对他们来说，或许并不重要。
成为真神，就能开辟一方世界，修真界如何，又与他们何干呢？
只是他们的力量因染玉削弱，整日担心受怕，害怕魔神会一个个将其杀掉。如今群起而攻，何尝不是在忌惮魔神的实力呢？
方才的法则碰撞足以证明了，数万真神合力打出的法则仅仅是将姬清扶打成重伤，可若是打成重伤还不够，因为他们要尽快杀了姬清扶，只有这样，苍烛才赶不及来救他。
一切似乎都朝着真神所希望看到的那样发展，可是他们忽略了一个事实。
姬清扶身死，苍烛岂会无动于衷？
当初制约魔神和真神相互残杀的理由不正是削弱真神的力量么？
因为要削弱真神的力量，才会有染玉的存在。不过是过去十万年，真神又想拿回属于自己的力量，不是很可笑么？
魔族凋零，魔神的数量远不如真神，本该是真神压制魔神的，但姬清扶就是个异数，他竟能在无数真神的手下不落下风，处于不败之地。
也正是因为这样，魔神和真神有了一战的资本。两相对立，产生了有我无你的局面。
染玉重伤，他半跪在地，血染的衣袍早已分辨不出原先的模样，他那墨绿的瞳孔里，折射的是冷光。
他想要的，他会自己夺回来。
染玉能感受到季燃的气息，只是那道气息太诡异了，似有似无。染玉变得急躁，他的恐慌不弱于苍烛。
有些真神下来了，以一种高傲而又轻蔑的姿态下来了。数万真神中，大部分真神还在上空观望。
“你该死了。”
这句话像真言一样，宣判着染玉的死刑，而真神抬剑的下一秒，一股极其强横的力量直接将他掀飞了出去，砸在了金光法则上。
这道金光法则笼罩着九荒遗蛮，是苍烛给修真界的护罩，任何触碰到金色法则屏障的生灵，无一例外化作了吹灰。
真神也不例外。
季燃轻笑了声，他神情轻蔑，“哎呀，不小心手滑了。”
置之死地而后生，季燃挣脱了真神的束缚，撕裂空间而来。
染玉听到声音，几近不可察觉地颤栗了番，他抬眸看向站在自己身前逆着光的背影，他几近无力。
支撑身躯的力量此刻像是被抽干净了般，无力动弹了。
“染玉，我发现只有拥有力量，才可以站在最高处，才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你怕吗？”
染玉神情温柔，轻声说道：“怕。”
季燃顿时忘记了他要说的话，他回过头来埋怨似地看了眼染玉，“你变了。”
染玉神色深沉，他唇角有笑，此刻的他力气回来了，他晃了晃身子，站了起来，在季燃身后说着：“我怕你回不来了。”
季燃冲着染玉放肆一笑，“那就和我一起杀，杀到他们止战为止。”
只能这样了。
真神忘记了苍烛力量的可怕，亦然忘却了魔族即将崛起的天道预言。
姬清扶之所以知道季燃能成为魔神，何尝不是窥探了天道呢？只要能成为魔神，那么天道之力不可阻。
魔族……自始至终都会有他的一席之地啊。世间需要黑白左右平衡，力量也是。
天地混沌，日月无光，人族九州被天道之力庇佑，加固了苍烛的金色法则，隔绝了一场足以毁灭修真界的可怕灾难。
姬清扶在梦魇之中恍惚看见了苍烛，那个冷淡而高不可攀的人终于哭了，他想要去触碰他，可太模糊，太远了。
既然模糊，就不看了。
太远了，就不碰了。
“我赌赢了，即便是我死后，魔神也依旧会有魔神季燃带领，我已经没有遗憾了。”
姬清扶似乎在喃喃自语。
这个赌注，是在赌魔族的未来。
而姬清扶的另一个赌，是赌苍烛的真心。尽管苍烛没有应约这个赌，但姬清扶还是自己赌了。
他觉得自己赌赢了，可却觉得心缺了一块。还是不赌的好，至少只是等待，心还在。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终成结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