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大佬重生后》时扰

18、异象初显

　　被传送出去的韩鱼扯了扯衣袖，轻轻擦去了即将掉落的眼泪，她哽咽着说道：“染玉仙尊根本就没想过要我们去送死，不然他也不会让自己的分神跟进来。”

　　朱秦操控着剑向九州之一的南寒进发，在剑上苍白如纸的刘坤攥着朱秦腰间的衣物，艰难开口：“神迹太危险了。”

　　朱秦的面色并不是很好，“仙尊叫我们来神迹，难道不是要我们去送死吗？”

　　韩鱼操控着本命剑靠近了一些朱秦，“你们不知道分神的作用，但我知道。分神一旦成型，除非本体降临，否则是回不去的。所以……宁云死了。”

　　韩鱼红着眼眶，她有些痛心，“仙尊会留分神在我们身边，不就证明仙尊是担心我们的吗？仙尊又怎么会知道神迹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朱秦一时没了言语。

　　韩鱼还在说：“我知道你们讨厌大师兄，但是魔尊季燃真的该死吗？你们扪心自问，在破苏峰的三个多月来，大师兄是怎么对待你们的？”

　　刘坤沉默了，他想起了那日从晓月峰回来的大师兄，这人披着月光而来，身形瘦弱，气息冷淡，丝毫没有杀伐之气，反而有着淡淡的柔和，仿佛一切都没有放在眼里。

　　朱秦冷哼一声，“那是他会装。”

　　当初在破苏峰里看见季燃时，朱秦就被季燃震撼到了，无论是染玉仙尊教的阵法还是剑式，他都能以极快的速度学会，并且举一反三。

　　不单是天赋异禀，还长得很耐看，不是那种一眼惊艳的类型。而季燃周身散发的气息总能令朱秦侧目，看久了就会不自觉的被吸引。

　　朱秦不知道自己对这个魔尊大师兄抱有怎样的情绪，他本该尊敬大师兄的，但得知大师兄是魔尊季燃后，又觉得不该如此。

　　“如果不是大师兄送我们离开，你觉得在神迹里面我们能活命吗？在那个幻境里面，我们应该无法破阵吧？”韩鱼的情绪有些激动。

　　这些话在朱秦和刘坤听来有些刺耳，他们都陷入了幻境之中，险些精神崩溃。

　　韩鱼却不顾，她难以接受旁人对魔尊季燃的厌恶。何况还是跟大师兄有过交情的师兄？

　　“你们是从哪里听来的，魔尊季燃该死的啊？”韩鱼的声音有些凄厉，她体内就有一半的魔族血液，她能理解被冤枉的痛苦。

　　朱秦沉闷地开口：“长辈师叔师伯口中。甚至离开清风派，也没有人说魔尊季燃不该死的。”

　　韩鱼胸口剧烈起伏着，“难道你们不承认先前是大师兄救了我们吗？”

　　“就算是救了，那他也该死。一次小恩小惠算什么？”朱秦将视线下垂至左下脚，那壮阔的城池就在脚下。

　　刘坤没有开口，他并没有表态。

　　韩鱼久久没了言语，她为什么会觉得魔尊季燃不该死呢？

　　当初在煞谷之中，年幼的韩鱼差点葬身魔物口下，是魔尊季燃救了她。

　　还记得魔尊季燃对她说的第一句话竟是：“煞谷里居然会有人族？”

　　当时韩鱼很害怕，便没有吭声。

　　魔尊季燃一剑将凶残的魔物杀了，他的身子挡在韩鱼身前，似乎不想让韩鱼看到这种血腥的场面。

　　“煞谷里怎么还会有魔物？不都去了九荒遗蛮么？”

　　韩鱼听到的下一句便是这个，她强迫自己睁开了眼睛。视线里，韩鱼看到了一个长发如瀑，劲装窄腰的男人。

　　他的声音很好听，韩鱼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可没等她反应过来，她就已经在季燃怀里了。

　　“要是修魔，那就努力把自己变强，否则在煞谷里死的只能是自己。若是不修魔，就藏好自己的身份。”

　　韩鱼感受着季燃身上的温度没有说话，她的恐惧在一点点消散，她只觉得这人是光，很温暖。

　　当时的季燃也没理会怀中女孩是何想法，他带着韩鱼离开了煞谷，去了煞谷边境外的人族村落。

　　年幼的韩鱼只知道救自己的人要走，她跌跌撞撞地奔向季燃，嘴里含糊不清地喊着：“不要走……”

　　而季燃只是朝她笑笑，那红白相间的衣物也在韩鱼心里烙下了印记，久久不能释怀。只听见他说：“我是人人憎恶的魔尊，你敢跟着我？”

　　那声清脆的笑声绝对不像是被人人憎恶的魔尊能发出来的。

　　可年幼的韩鱼被吓到了，她停住了脚步，眼里的泪也断在了面颊上面，当她回过神来时，眼前已经没有任何人了。

　　这些都是韩鱼内心深处藏着的秘密，她不敢相信救她的人会是魔尊季燃，可是……后来她明白了。

　　这两百多年来，她已经从年幼懵懂蜕变得成熟稳重了。她未曾拜入清风派的时候，在边野处听闻了许多关于魔尊季燃的事情。

　　韩鱼得知魔尊季燃只是集结了魔族之后，没来由的松了口气。当有村落谈及魔尊季燃集结了魔族离开煞谷，保了村子太平的时候，韩鱼心里很高兴。

　　所以……年幼的韩鱼知道魔尊季燃不是坏人，他和煞谷里的魔物是不一样的。

　　尽管韩鱼在边境之地受了很多欺负，韩鱼也没有离开，因为她还盼着那个救她的人能回来看看她。

　　然后……再告诉他，我敢跟着你。

　　韩鱼在边境之地待了两年，她一直等啊等，可后来只等到了一个消息：魔尊季燃已经身死，魂飞魄散于衡水之畔。

　　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韩鱼支撑不住，哭了起来。告诉她这个消息的是村里三个顽童，他们叫骂着：“恶心的魔物，你就该死！你怎么不和魔尊季燃一起去死啊？”

　　石子树枝全部砸在了韩鱼身上，韩鱼是觉得疼的，可心里也很疼，一时间，她都分不清到底哪个疼了。

　　后来，韩鱼遇到了一个仙尊，他的面容很憔悴，双目有些涣散，但又有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寒，他是染玉仙尊。

　　是带韩鱼去清风派的染玉仙尊。

　　也是染玉仙尊告诉韩鱼：“不修魔就好了……”

　　不修魔就不会被村民欺负，不修魔就要隐藏自己的真实身份。

　　天生带着魔物犄角的韩鱼即使没有修魔，也会被村民知晓身份。因为她有着一半的魔物血液。

　　后来韩鱼觉得，染玉仙尊的话，不像是对她说的。

　　像是透过她的身影在劝告另一个人，一个……已经不存在了的人。

　　那么多年来，韩鱼的内心只是被隐藏了起来，她的真实想法，并不敢言明。魔尊季燃救了她，染玉仙尊将她的血脉隐藏，给了她新生，她本该……本该报答的。

　　可两百多年了，她还只是个元婴。

　　便是在神迹中，也只是个拖后腿的弟子。

　　“我不觉得玉燃师兄是假的。”刘坤说的很突然，他的眼神不知何时变得坚定起来。

　　即便是魔尊季燃伪装成了玉燃，可刘坤还是觉得，玉燃是真实存在的。

　　韩鱼只是抬眸看了一眼刘坤，没有说话。

　　朱秦却是不满地开口：“你也被骗了。”

　　“玉燃师兄的眼睛里没有欲望，他很干净的。虽然……我有些看不懂他。”刘坤说的艰难，可他却想着大师兄一直往山下跑，一直与他撞面的情景。

　　染玉仙尊明明已经勒令玉燃师兄不得外出，而玉燃师兄根本不听，每回都被他拦住了去路。

　　还记得当时玉燃师兄轻笑着说：“我是帮师尊下山买药的。”

　　刘坤自然知道真假，因为染玉仙尊在一开始就同他说过，玉燃师兄若是要下山，仙尊会亲自传讯给他。

　　刘坤也便照实跟大师兄说了，可大师兄竟跟他扯起了家常，“你怎么会想着来当守山弟子？这可是个苦差事啊。”

　　大师兄变得懒散起来，他靠在斜长出来的竹子上，神色颇为忧郁。

　　刘坤也只能答了大师兄：“守山弟子不同于内门弟子，守山弟子需要实力强，这就证明我实力比大部分弟子强很多，再者就是银两多些。”

　　大师兄哦了声，随后就迈着步子往回走了。往后的很多日子里，季燃都会往山脚下走一遭，跟刘坤东扯扯西扯扯，其目的就是希望刘坤能放他出去，并且不向染玉仙尊禀告。

　　这也是为何季燃会与刘坤熟稔的主要原因。

　　其实，季燃本可以让白小飞载着他离开的，只是这样太过招摇，当初季燃能无所顾忌，那是因为季燃没打算回破苏峰了的。

　　当初季燃去灵兽山的路径并非是刘坤守着的这条，灵兽山挨着破苏峰，很容易进去。

　　若是说怎么样能走出破苏峰，只有两条路，一条就是通过刘坤守着的这条路，另一条就是横穿灵兽山。

　　可是灵兽山深处有多可怕，季燃还是清楚的，就连虎皮兽一族都不敢轻易惹怒灵兽山深处接近神级的灵兽。

　　所以，季燃也是没办法了才时不时往山下跑，希望守山的弟子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殊不知他的这一切小动作都被染玉看在了眼里。

　　回神的刘坤面色极其难看，“快到了吗？我有些头晕。”

　　“快了，南寒里很多仙尊在合欢宗里，我们只要把消息传递出去就好了。”朱秦有些阴郁，他不知道为什么韩鱼、刘坤会偏向魔尊季燃。

　　刘坤咳嗽了声，“好……”

　　抵达合欢宗宗门时，迎面而来的是一个清冷女子，她容貌上乘，身形曼妙，女子开口便是：“三位因何而来？”

　　朱秦看了眼韩鱼，随后说道：“我们是清风派破苏峰的弟子，求见合欢宗的仙尊。”

　　赵婉芝默了一会，道：“仙尊们正在商议宋璞复活魔尊季燃的事情，恐怕无法与你们见面。”

　　她是不怀疑这三人身份的，他们身上的弟子服足够证明一切了。

　　韩鱼心惊，朱秦面色大变，他厉声道：“魔尊季燃明明就在神迹！”

　　赵婉芝听此面色微变，“跟我来。”

　　在赵婉芝身后的女弟子们皆是不敢妄言，大师姐做的决定，她们还不敢说不是。

　　朱秦再次御剑而起，紧紧跟在赵婉芝身后，“我们刚从九荒遗蛮回来，有要事求见合欢宗的仙尊。”

　　赵婉芝叹息了声，“我知道，十几日前，修真界的仙尊曾聚集在一起商议九荒遗蛮中神迹的事情。我们合欢宗没有去，是为了牵制散落在外的魔族。”

　　韩鱼轻声问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吗？”

　　“你很敏感。”赵婉芝操控着灵剑向合欢宗宁安殿飞去，“几日前，魔修宋璞在北炎用偷盗来的法器杀了数万生灵。那法器，就是坤虚宫的阴阳鱼。”

　　这话一出，不仅是韩鱼惊了，就连朱秦刘坤都惊了。

　　“北炎血流成河，不单如此，还有异象显现。不过那异象不像是天罚，倒像是有谁在故意伪装成天道，制造出天罚的假象。”

　　韩鱼张着嘴许久才道：“什么异象？”

　　“凡是在场的仙尊，额间一片火云印记，鲜艳异常。总之……你们见到之后就会明白了。”赵婉芝有些疲惫，她是合欢宗的大师姐，有太多事务需要她处理了。

　　合欢宗极其广阔，绵延群山皆是合欢宗的地域，即便是御剑也花了不少时间才抵达宁安殿。

　　赵婉芝收了剑，将令牌展示出来，拦路的弟子皆是纷纷退下，做出恭敬的姿态，低头不语。

　　朱秦这才发现，合欢宗并没有想象中的混乱，反而井井有条，十分清雅。

　　宁安殿坐落于南面的天痕峰，这里地势较缓，所建的宫殿亦是相当恢弘大气，两侧古木直插云霄，白玉铺成的阶梯延伸至大殿内里，远远望去，宫殿高耸，浮雕诡谲，震人心魄。

　　进去之后，韩鱼被眼前的一幕惊到了，三位仙尊面色发黑，唇色发紫，额间一片火云印记赫然在目。韩鱼能认得出其中一位，他是坤虚宫的苏宁仙尊。

　　“发生什么事了？”大殿前沿站着的女子沉声问道，目光直视赵婉芝。

　　赵婉芝将事情简略说完，就有仙尊沉不住气，冷声哼道：“谁知道这会不会是魔族耍的把戏？”

　　朱秦急了，也顾不得什么礼数大声说着：“我们从神迹出来，难道还有假了？魔尊季燃确实在里面，我们从九荒遗蛮出来，就没看见什么魔族，估计全死在神迹里面了，难道你们是怕了魔族不敢进去？”

　　如此目无尊长，大逆不道的话说出来，韩鱼的面色白了白。

　　刘坤扯了扯朱秦的衣袖，“别说了。”

　　说话的仙尊面色变了变，他欲要说话时，坤虚宫的苏宁仙尊开口了：“神迹有此变故，不像是假。我师弟师妹的讯息在几日前断掉了，我本意是想去九荒遗蛮探探踪迹，不料被宋璞暗害，变成这番模样。”

　　在场的仙尊皆是沉默下来。

　　他们来此的目的也是为了商议宋璞导致的异象，这件事已经超乎了仙尊的想象，他们无法判断这种异象是否是因为神迹而引起的连锁反应。

　　事发突然，仙尊们还未到齐，但合欢宗内已经聚集了二十多位仙尊了，由此可见，宋璞引发的异象是何等的严重。

　　苏宁气息萎靡，但由于他是仙尊，他的气场依旧是令弟子们压抑的，他开口问道：“神迹之中，可有什么异常？其他仙尊可还安然？”

　　“我们与仙尊分散了，神迹似乎有自己的意识，不仅有邪灵，还有阵法……里面一片荒芜，我们先前遇到的破庙不像是真的……可能也是一种幻像。”朱秦只能想到这么多了。

　　“当时我们在破庙时，明明使用了染玉仙尊的移动符咒，但还是被那个邪灵抓了回来。神迹里面的力量很强……”韩鱼说了一点小异常。

　　明明符咒能瞬息移动，却还是被邪灵抓住，要么是邪灵太厉害，要么就是他们处在的空间诡异。

　　但不管是什么原因，这都足以证明神迹的可怕。

　　刘坤挪动着干燥的唇，他艰难地说道：“神迹里面似乎不分日月黑白。我们都不知道过去多久了。”

　　合欢宗的仙尊虚无开口道：“我们前去神迹，直接将神迹踏平吧。”

　　此处没了韩鱼朱秦说话的地了，他们安静地向一侧站去，听着这些仙尊们的谈话。

　　“笑话，现在修真界混乱成这个样子，去神迹岂不是乱套了？”

　　有仙尊反驳：“这火云印记出现的偶然，何况只是在北炎见证宋璞杀虐的仙尊受到了诅咒，并不能算是整个修真界吧？”

　　诅咒一词的出现，令众仙尊哗然。

　　又有仙尊开口说道：“那宋璞死了没？他可曾受到诅咒？”

　　“没有，那霞光庇佑了宋璞，我们本能杀了他的。”说话的仙尊正是受到诅咒的仙尊之一。

　　“这还不能证明有真神在庇佑魔族？除了真神，还有谁能轻易将仙尊诅咒？”

　　此话一出，顿时寂静无声。

　　韩鱼顿感冰凉，真神庇佑？怎么可能会有真神？真神又怎么会庇佑魔族？

　　打破寂静的是合欢宗温竹仙尊，“既然如此，那更得去神迹看一看了。”

　　商议结束时，韩鱼还觉得有些恍惚。合欢宗会开启守山阵法，归属合欢宗的所有仙尊都会离开合欢宗，去往神迹。

　　坤虚宫的仙尊将会联系坤虚宫，届时坤虚宫的仙尊也将去往神迹。

　　而清风派……

　　来合欢宗的仙尊并没有清风派的仙尊，所以只能通过合欢宗的仙尊来向清风派传达讯息。

　　太诡异了。

　　韩鱼觉得太诡异了，不仅仅是因为突然出现的异象，还有清风派的作为。

　　合欢宗距离北炎是最近的，所以仙尊们在合欢宗聚集很正常。而北炎血流成河了，清风派却没有一个仙尊前来，这正常吗？

　　离得清风派还远的坤虚宫都有五六个仙尊前来，清风派未免太过诡异了？

　　正在混乱中的韩鱼被朱秦拍了拍肩，惊得韩鱼差点喊出声来，面色也更差了些。

　　“你怎么了？”

　　“没事……”韩鱼觉得没必要多说。

　　刘坤走的很慢，他看着韩鱼朱秦的身影有些模糊，随后拍了拍脸颊想要自己清醒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