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関]狐者异之目》小神明

79、十六·四

　　总觉得要说些什么才对。虽然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但如果只是沉默着会显得很蠢。或者也不是很蠢，介意的依然只有我而已。但我有时候觉得这种几乎纯心理性的感受本来就无法得到他人的认同，即使别人从未感受到我这种无法控制的自我鄙夷，也无法阻止我沦落于对自己的批判中不可自拔。

　　尽管有时候越是急于脱身，越容易泥潭深陷。

　　“京极……”
　　“虽然不知道你们之前在说什么，不过我大概知道你是怎么认为的。”
　　“哎？”
　　仿佛是故意要让我惊讶一般，京极堂微微挑起一边的眉毛作出了令我不知该如何回应的发言。不过我对京极堂了解我的想法这种事早就习以为常，要是哪天他对我说不知道我在想什么，我想我大概才会觉得惊讶吧。所以那一声不自知的“哎”，与其说是对京极堂的发言感到惊讶，还不如说是对于话题的突然转换有些不适应而已。
　　——会被骂的。
　　认定京极堂对我刚才的胡乱猜测了如指掌，连自己也觉得自己像是知道要被家长揪着耳朵责骂的小学生一样，不自觉地低下了头。
　　“只要是活着，就总会与他人产生这样那样的关系。这一点不可否认。”
　　京极堂的语气倒也不像是在责怪我，只是和往常一样不在乎有没有听众地在说教而已。
　　“但并不是所有关系都有意义。比如说即使我和你之间有着许多年的交情，但事实上并非你的所有事情我都知道，而今后在你身上发生的事也不可能全部都与我有关系。要求我对你的所有行为负责，那是绝对做不到的。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嗯。”
　　很合理的结论。但事实上如果真的会有人对京极堂提出这样的要求，那也应该只有我吧。因为对自己负责太过辛苦，所以不负责任地将自己的所有行为都交给京极堂去负责。这拗口的关系大概京极堂已经清楚地感觉到了，所以才借着说教的机会要我趁早打消这个念头。
　　不过已经太晚了。我对眼前友人的依赖恐怕早就已渗入骨髓无可救药了。

　　“……我可没有肯定地说那是有关联的。”
　　我不愿后悔自己那无可救药的依赖症，所以硬生生将话题扯回了木场所带来的新发现上面，并且一开口就是连自己也听不过去的借口。
　　——我也没有说一定是那样——这可不是什么高明的说法。
　　“只是根据那些关系推论出他们的被害之间存在某种关联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吧。”
　　“我没有说不可能。由于活着而无法与他人断绝来往是人类作为社会性动物的特征，因此很难有某个人的某个举动对他人而言完全不造成影响，当然相对的也不可能有某个举动是纯自发性的、不曾被任何人影响的，由此才会产生人类行为的各种所谓动机。但也正因如此，在某些人的状态或经历中寻找共同点时，常常会得到多余的结论。这就说明了动机的不可靠性。像是大爷那样的刑警的工作，说到底就是找出人们之间的各种关系，如果非要说的话也包括由这种种关系而产生的行为动机，然后将这层层关系中无关紧要的部分剥离、同时也就剔除了完全不必要考虑的动机，最后到达一般所谓的真相，也就是结论。”
　　京极堂一边说一边露出厌恶的表情，我想他大概是对自己一直提到动机这两个无法说明任何问题的字眼而感到厌烦吧。
　　“我再说一遍，那是他们的工作。即使有这样那样的缺陷存在，也是刑警这个机构的工作方法，并且确实是可以使这样一个庞大的机器正常运作的合理方法。但是——”
　　那个【但是】则是向我说的。京极堂脸上的不耐烦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令我感到紧张的严肃气氛。
　　“关口君，找到犯人不是你的责任所在。”
　　可是他却没有像我以为的那样、说我的胡思乱想会变成一种中伤，虽然连我自己也觉得那不合适地将众人联系在一起的做法很有可能导致什么未曾料想过的后果。
　　“你对这件事没有任何责任。”
　　京极堂重复了一遍，脸上的表情不知为何让我回忆起昨天醉酒以后迷迷糊糊看见的那张仿佛居高临下的脸。——与现在这种忠告似的表情不同的、悲悯的神情，那真的出现在京极堂的脸上过么？我感到有些不可思议，所以大概是我记错了吧。
　　“我……”
　　“无论是菊川还是夏生，交给大爷他们就够了。你这种半调子的推测，什么忙也帮不上。”

　　我是被嘲笑了么？还是被安慰了？

　　与前一天夜里相同的铺天盖地的头痛，令人无法思考。

作者有话说

　　作者表示求死不能……
话说京极师傅你这样安慰小关老师鬼才听得懂呢= =【请参考小关老师醉酒发飙场景【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