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十一·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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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子里确实有以打猎为生的猎户，不过村田家不擅长那个，而且开着一家小小的酿酒屋，就算客人只有村民，也不愁吃穿之类。
所以村田没有迫于生计必须如何如何的压力，想做的事情如果提出要求，只要别太过分总是能获得许可。比如要求获得一整套的画具之类，以顺利升上高中为条件而简单地得到了应允。村田念的高中在山下的小城里，那三年除了假期每周都只有一天可以回去。如果遇见了大雪封路或者别的什么恶劣天气，虽然可以获得晚几天回校的许可，不过在可以预见这种事有可能发生的情况下，村田会干脆地留在学校。
假期的时候就去山里画画。
他并不画什么了不起的东西。没有经过正规训练，实话说也觉得没有什么必要。倒不是说他是画技依靠自学便有多了不起的神童，而是他大半情况下只是用很重很重的大片色彩在纸上涂鸦而已。
家人也知道这点，在满足他的要求的时候只是象征性地问他是否想要系统地学习，得到不需要那种东西的回答之后也没有多说什么。
事实上村田只是喜欢在纸上用一大块的绿色或者黑色把山画出来而已。
要说是画出来好像也很勉强了。如果不加说明几乎没有人能认出那是什么，以为是颜料打翻的结果的也不在少数。如果误会了的不是山里的村民，村田对这种事从来不加解释。就算是村民，他也最多只会说一句这是那座山罢了。反正就算解释了也听不懂，他们无法从这些颜色里感觉到那座山带给村田的感觉。
那是可以依赖的家人。无论多么令人想要逃离，又或者会给人好像有点压抑的错觉，那都是他的家人。
只有佐古只看了一眼就说出了那是他的山。
“这是你的家乡么？”
为什么会来找自己搭话呢？一个人呆在校园阴暗的角落里用颜料涂抹记忆里的大片色块，村田还从来没有在这种时候被人搭话。
“真是有压迫感的山啊。”
这么说着的时候佐古到底在想什么呢？
不可能就是因为这样简单的几句话便爱上他的。不过不可否认确实有某种关联在里面。
假期的时候村田会在山里呆上一个晚上。不管是下着大雪还是冒着酷暑，如果决定了要去，就不会更改。就好像在心里的决定是与那座山订下的约定，要是反悔的话会被报复的。
其实村田不是非要看着山才能画出自己想要的颜色，可是就那样呆在猎人的小屋里不去往窗外看也可以感觉到山的气息在身体周围萦绕，仅仅为了体会这种感觉也认为这样什么都不做地在山里呆上一天两天也无所谓。
所以根本说不上是去画画的。其实有时候到了下山的时候颜料也没有用过。
每次见到的山都是不一样的颜色。村田觉得自己说不定就是迷上了那座山的这一点。换句话说是迷上了全部。并不是单纯想要亲近这样的念头，而是想要据为己有。无法获得所以只能依靠画笔将自己所见到的涂抹在纸上，别人看不懂也无所谓。——不，应该说看不懂才比较好。
那不是用看便能了解的。
青色的黑色的绿色的白色的乃至红色的灰色的土色的。
连形状也没有，就是那么一大片一大片在纸上连绵不断。
“很美啊。”
佐古的感想不知道是恭维还是心里话。村田在第一瞬间觉得有些不高兴，并非是因为觉得被敷衍了，而是觉得被夺去了什么。
只属于他一个人的，只有他的眼里才能看见的。
“抱歉，打扰你了么？”
然后才第一次知道佐古的名字。对方有点笨拙地道歉说太失礼了。尽管村田心里也想说你这家伙太失礼了，结果最后却说了没关系有人喜欢我也很高兴。
因为一直有着自己是一个人呆在那座山里的错觉。好像是突然出现了一个敌人，在同时又因为对方与自己同为人类而感到一种安心。
这种话说出来会被当做怪人，所以村田只是对着佐古微笑了。
“我想要去东北的山里待一阵子呢。”
村田涂鸦的角落好像是佐古看书的地方，所以不止一次地在那里遇见。虽然互相并不多话，但也逐渐熟悉起来。村田没办法说是不是在这个过程中自己变得奇怪，总之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是那样了。而佐古则好像什么感觉也没有，一直用那种教师看学生的夹杂着温柔和稳重的态度对待他。
然后有一天他突然这么说了一句，接着笑起来说只是一个计划而已。
现在再回忆起他说这句话时候的表情和动作，村田突然觉得眼睛有点发酸。
是那座山杀死了他吧。这样突兀的念头冒了出来。因为自己的错——
只爱那座山的自己变心了的错。
作者有话说
第55章 十一·四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