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砂痣之弃子》太平洋君

58、第 58 章

　　一张张狰狞可怕的面孔织成大网，朝着弱小的猎物盖下来。

　　“啊啊啊——”女孩尖叫着醒来，身边的女警立马过来抱着她安慰。

　　“不要害怕，我们会保护你的。”

　　章天骐在一边看着，他不上前，怕受害者看见男人再次被刺激。

　　“真是群畜牲，你不是有人吗？找找那个线人，打听打听。”

　　“不关你的事。”章天骐就这么直冲冲地怼了回去，重案组里有不少精英，他们看不起他，经常阴阳怪气，所以他也懒得硬凑出修养来。

　　连续三天死了两个北堂的骨干，堂主再也坐不住了，他派褚裟前来应对警察，比起死了人，还是被警察盯着更讨厌。

　　“怎么是你？”
　　章天骐确实想过要跟褚裟见面，却没想过会是这样的场景，在审讯室里。

　　“我也不想的。”褚裟无奈地一笑，堂主要他做管账是为了应付警方的调查，看似风光无限，那些傻子还嫉妒他被堂主偏爱，实际上他就是提前安排好顶包的冤种。

　　“明白了。”
　　章天骐很快清楚了其中的门道，他起身离开了，把问话这个任务交给了孟琪，回避是担心自己心软。

　　“人都有心，会心软，我不会小心眼儿，回头见。”褚裟很是体贴理解章天骐，宛如男版的解语花，叫人心生喜爱。

　　“走吧你。”孟琪不理解章天骐的心情，说好了让她问话，自己来了，对方又站在那里做柱子。

　　“孟警官，你真是……”褚裟并不急，他坦荡地回看章天骐，“怪可爱的。”

　　“别这么不着调，认真点。”

　　“好的，我会配合，请您尽管问好了。”

　　“你要留下看？”

　　“不用管我。”

　　“你们北堂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小地方，人的眼睛就小。”褚裟指了指自己明亮的大眼睛，像桃花一样明艳。

　　“你说什么呢？”

　　章天骐知道褚裟卖的关子，他点了点头，示意孟琪继续问。

　　“你和黄大刚、中村加岛是什么关系？”

　　“头顶着一片天，脚踩着同一块地，路却有很多条。”

　　“别卖关子，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天热时，土里就有很多种虫子，要用铁锹挖出来，太阳一晒，会死，但它们一直活在潮湿阴暗的土里，在荒无人烟的野外，没有人挖。”

　　“他是在胡扯什么？”

　　听着同事们不耐烦的抱怨，章天骐揉了揉眉头，他听懂了褚裟的话，却不是很想和对方交流，私心可能会让自己偏袒褚裟，这是不应该的。

　　褚裟也清楚章天骐的为难，但他也不能明说其中缘由，“很多事，我不想看见，它们不是因为我出现的，我不能结束它们，充其量只能做个见证者。”

　　“别这么贬低自己，你可不只是见证者，搅弄风云的人物，居然在这里自怨自艾，我看了都觉得他们有眼不识泰山。”

　　这话一出，褚裟变了脸色，因为来了一位陌生人，他不确定对方会带来什么样的麻烦。

　　“好孩子，辛苦你了。”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的老人拍了拍孟琪的肩膀，他慈祥的眼神看向褚裟时多了一些审视，“让我跟他说说话，可以吗？”

　　“王爷爷，您怎么来了？”
　　孟琪平日里有些大小姐脾气，但看见老者统统没了，只剩下恭敬和紧张，这是她父亲的师父，恩情比山高。

　　“小子，你过来，就让我这孙女出去歇一歇吧。”王□□知道孟琪不是褚裟的对手，便把人支走，见章天骐似乎和褚裟有点眉眼官司，于是叫人过来，“我今天便看看这新社会里出了什么牛鬼蛇神。”

　　褚裟本来有些困，听到这话觉得惊奇，他有了精神，细细打量王□□，又去端详章天骐的样子，问话的语气还带着点天真，“您想怎么对付我呢？”

　　不是个省心的，王□□好笑地摇头，并不着急，更不动怒，他确实有的是手段来对付顽固的嫌疑人，“你看起来年纪不大。”

　　“有二十二了。”

　　“看来你姐姐把你照顾得挺好，还是小孩样儿。”王□□唠家常，他像个慈爱的邻家爷爷，一笑就有褶子，没有半点审讯时的咄咄逼人，“你们做了什么，我大约能够猜到一些，仔细想想，对清楚社会蛀虫有益，我也不想针对你们。”

　　换个傻的，估计要因为这些话软了心，很难继续嘴硬，褚裟见惯了佛口蛇心的人，不知道该信谁，索性谁也不信。

　　“好，这办法好，谁也不能哄了你。”王□□的段位很高，似乎什么也不能让他失去冷静与随和，说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也听褚裟跟自己打哈哈。

　　虽然没有要紧事，但章天骐在一旁越来越紧张，他不明白为什么王□□要来，对方这么大年纪，根本不适合进重案组来负责调查强度极高的连环杀人案。

　　“来认认尸首。”王□□不叫法医离开，他是自带了个法医，跟他一样老，两个人说话做事都慢，本应该退休在家喝茶养花的，现在却不顾老胳膊老腿地跑前跑后。

　　“我是他的同事。”

　　章天骐的眉毛一跳，他的心也跟着一蹦，直窜到嗓子眼儿，难道褚裟是不准备给自己留一点儿退路了吗？

　　于是，在王□□开口前，章天骐上前严厉地训斥道，“你这害人不浅的混混，现在承认你们是一伙儿的了吧？老实交代，看我不让你坐个十年八年的牢，少在这里惹老人生气上火。”

　　“你要是真想处置他，不早找到罪名给他关进去了吗？”王□□直接点破章天骐那点心思，他没必要为了泥鳅费心费力，有更大的鱼，“我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你只要抓住了，少判几年是没问题的。”

　　褚裟笑笑，不以为意，他疑惑地反问，“我有犯什么罪吗？”

　　“冥顽不灵，没关系，你清楚自己应该怎么选择，不然也不会一开始就对……”王□□打量了一下章天骐，“孟琪是个好孩子，她想做出一番事业来，我是长辈，帮帮她也是应该的，选对人很重要。”

　　褚裟在老神在在的王□□和天才神探章天骐之间来回看，然后问王□□有酒没有，他渴了。

　　“好孩子，我不会害你的。”

　　没被选择的章天骐并没有生气，相比于没有背景和地位的他来说，王□□的承诺的确更让人心动，只是有些伤心，毕竟褚裟为了保全自身，一开始选的人是他。

　　“一丘之貉！统统都是利益之徒！”

　　肖峡怕拍桌子的章天骐把自己刚接的热水打翻了，有些忐忑，要是前辈被热水烫了，估计心情更差，他灵机一动，决定转移前辈的注意力，“不如去审讯室听听他们说的什么东西。”

　　“你要不要回忆自己是个什么蠢东西？”章天骐把档案袋一丢，也没使劲，毕竟东西还有用，不能糟践，“离开我的视线，让我清净一会儿。”

　　“他这几天一直都这么阴阳怪气吗？”尹沅目送章天骐离开，她并不好奇，只是随口一问。

　　“那位老前辈还把王法医请来了。”

　　“两个老头不足为惧。”

　　“尹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尹沅意识到自己把心里话说了出来，她头脑简单，不会算计，想不到弯弯绕绕。

　　“如果我出事了，别管我。”

　　“姐姐，姐姐。”
　　七岁的褚裟掉了许多牙，长出了上下四颗门牙，他吃得有些圆润，有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见尹沅不搭理他，气愤地龇牙咧嘴，像胖头兔子。

　　尹沅抬手摸了摸弟弟的头，柔软卷曲的头手感很好，“我不会走的，你是我弟弟。”

　　“侄女啊，这是怎么了？究竟是因为什么才如此大动干戈？”陈军不耐烦的样子在看见尹沅后收敛了起来，褚裟会思量，但尹沅不会，他有很多顾忌，穿鞋的就怕对方这种光脚的。

　　“孟琪在查我们，之前章天骐没查完的，被她知道了。”

　　“敢惹北堂，她是不想活了。”

　　“嗯。”尹沅还记得褚裟的吩咐，只提孟琪的莽撞，不提她的倚仗。

　　“鱼儿上钩了。”

　　“很快北堂就是我们的了。”

　　寂静的夜里，两个人的声音被风吹散，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褚裟原本不想配合，但他见王□□暗示要治罪章天骐，犹豫了一会儿后，竟主动要求做诱饵。

　　“你真要这么做？”孟琪很惊讶，随后要求所有人都配合褚裟做局，她想做出一番事业来，这是个好机会。

　　“别毛躁。”王□□指点了两句，他看了一眼章天骐，把人叫到一边儿说话，“你不会怪我吧？”

　　“不会。”章天骐只能回答这个，尽管他心里愤怒至极，但也知道这是褚裟摆脱困境的机会。

　　孟琪觉得章天骐过于看不起自己，连褚裟那样的病秧子混混他都推崇备至，可她那么努力查案子却总是被讽刺为娇小姐。

　　“组长，我自然相信你有能力。”

　　“不，你不相信，你始终觉得我不行，等着吧，我会让你刮目相看的。”

　　“好。”章天骐不反驳，这位大小姐想要成功并不是难事，她父亲的人脉会铺出一条宽阔而舒服的大路，一颗石子也不会留。

　　孟琪和章天骐是不一样的，一个是有背景的警二代，一个是从底层混上来，拼死拼活得来的功劳都被“精英”夺走的老刑警。

　　西餐厅里，烛光晚餐，杯酒往来，本来是很美好的一晚，可惜这是个局，叫人没胃口吃饭。

　　昨天，褚裟就跟孟琪等人拍了照，然后被发在网络上，大家都知道他已经彻底背叛了北堂。

　　“能不能别折腾我的红酒了？”褚裟很少小气，但他实在不能继续看章天骐糟践上好的红酒，“这是我存在这里的，本来想和你分享一下，谁能想到你……哼，气人。”

　　章天骐本来还在生闷气，他气褚裟那天后躲着自己，他气褚裟用自己做诱饵，可目光一落在对方的侧脸上，气立马消了，“你还气上了。”

　　“对啊，反正我是无赖出身。”

　　“少把自己跟那些人相提并论，等你帮警方调查出凶手，把北堂的烂根挖出来，就不一样了。”

　　褚裟觉得不会有什么不同，但看章天骐满怀希望，便不打击对方的善意，“作为朋友的话，你真是个怪好的人。”

　　作为女主喜欢的人就不怎么样了，男主章天骐是个自负的人，他始终讽刺挖苦看不起女主孟琪，却在一次次替对方解决麻烦中，爱上了这个笨拙却真诚的女人……

　　孟琪好歹是父母千娇百宠出来的，不知道为什么，她居然对同自己不假辞色的章天骐心生好感，总想证明自己。

　　“不理解，孟警官，你们异性恋都这么不挑吗？”这是褚裟刚开始的态度，他后来倒是对章天骐有了改观，但看章天骐对孟琪的态度，还是无法赞同。

　　孟琪在暗处看到吃晚餐的褚裟就是一口气堵在心口，对方太过真诚的问题让她不忿，却也来不及做点什么，事情就发展到如今的地步。

　　“我毕竟是他们的管账，是被拉出来顶嘴的家伙，应该会重视那么一小会儿吧。”褚裟很乐观，他兴致勃勃地切牛排，“得意须尽欢，以后不一定能有这排场了。”

　　“你是真乐观啊。”

　　“我不乐观，就这一身的病，情绪一波动便晕，早找根绳吊死了。”

　　“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还真不错，我是坏人，你还愿意给这样的承诺。”褚裟撇撇嘴，似乎不太愿意，“那我也承诺吧，一定帮你彻底解决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