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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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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灰色面包车停在不远的地方看热闹,曼琦反复确认着那个熟悉的身影是不是她父亲。
“干爹,那个人是老九吗?他身后那个是不是我爸?”
峰哥好似没听到,独自念叨:“段梁言这个不知好歹的小子,还真以为弄了一个小码头就在南浦站稳脚跟了。”
“干爹,那个人真的太像我爸了,可是他好几年不出海了,他的腿也没办法出海的。”曼琦看着那边剑拔弩张的氛围,心提到了嗓子眼。
峰哥言辞闪烁,“你看错了,那怎么可能是你爸……”
曼琦的眼睛一秒也不敢离开那个身影,真的太像了!
“干爹,我下去看看。”曼琦忍不住下车去确认。
峰哥想抓住她却慢了一拍,追下车,“曼琦!曼琦!”
峰哥绝对不会让曼琦出现在那群人的视线里,因为老九身后那个人就是曼长江,并且,跟老九出海赚钱还是他亲自介绍的。
如今老九惹上了段梁言,峰哥就必须隐藏自己和老九的关系,否则会很容易引火上身,尤其他刚和段梁言交过手,被搬出来大做文章就得不偿失了。
“曼琦,你听干爹说,你不能过去,很危险!”峰哥扯住曼琦。
曼琦的眼睛依旧不肯回转,“我要去确认那人是不是我爸!”
就在两人拉扯的时候,那边聚集的人群突然爆发激烈吵嚷,老九突然掏出一把刀挥舞起来,寒光刀刃晃的人发毛。
就在情形完全不受控制的瞬间,峰哥捂住了曼琦的眼睛,混乱的喊杀声传来,曼琦也跟着失控的哭出声。
刚刚那几眼她分明可以确认刀影下的人就是爸爸,她不会认错的。
终于,在喊叫声停下的时候曼琦掰开了峰哥的手,她看到了这辈子永远无法忘记的画面,一个男人倒在血泊中,被血沁湿的裤管下露出一假肢……
“爸……”
曼琦的喊声再次被峰哥堵在掌心,她拼命挣扎着想要奔过去,最终却被拖回车里,浑身瘫软。
再醒来时,她已经躺在自己的床上了。
峰哥坐在不远处,整个人深陷在烟雾缭绕之中。
“干爹。”
峰哥立刻掐灭了烟,“曼琦你醒了。”
“干爹,那个人怎么样了?”曼琦急切的问,希望听到那人即便不是爸爸也要相安无事的好消息。
空气沉寂了好久,“曼琦,你爸他……没了……”
峰哥不敢看曼琦的眼睛,说完就深深垂下头,一副陷入巨大的悲痛中的样子。
“干爹,你瞎说,你不是说那人,不是我爸吗?”曼琦的声音抖成筛子,眼泪瞬间连成线。
“爸……”
“爸爸……”
“我要去找我爸……”
曼琦哭的惨烈无比,峰哥顺势把她紧紧抱在怀里,“孩子,我会替你爸讨回公道的。”
*
五天后。
峰哥端着饭菜敲曼琦的房门,“曼琦,给干爹开门,你已经好几天没吃东西了,身体要紧。”
没有应答。
“我刚从警局回来,事情基本落定了。”
话音刚落,门被打开,曼琦憔悴虚弱的站在门口,“段梁言被抓起来了吗?判死刑了吗?”
曼长江被捅伤的时候曼琦虽然被捂上了眼睛,但她看到了他们对峙的画面,也看到了两伙人箭在弦上的紧迫,看没看到那个瞬间跟本不影响最后的惨剧发生。
段梁言就是那个杀人凶手。
峰哥搀着曼琦回到房间,叹息道:“曼琦,这个段梁言来头不小,他应该是动用了关系,人被无罪释放了。”
曼琦瞪着红肿的眼睛摇头,“不可能!光天化日之下杀了人,怎么可能?我要去找……”
峰哥把曼琦拦在门口,“曼琦,结果已经尘埃落定了,你去找也改变不了结果,我这几天已经找了很多人,都撼动不了这个结局,他给了二十万赔偿金,都在这张存折里。”
峰哥把存折交到曼琦手中,曼琦尖叫着要撕掉被峰哥抓住了手腕,“曼琦,人死不能复生,你爸死的冤,但只要你好好活着,就一定能替他出头。”
曼琦怔怔的看着他,“我要好好活着,给爸爸报仇,报仇。”
“是,振作起来。”
曼琦擦掉最后两滴眼泪,眼里的悲痛被一种坚决取而代之。
*
情人湾码头。
一场雨过后,海边的潮湿还未散去,忙碌的渔船们卸货后一如往常的在过秤处登记。
集装箱内,肖光站在段梁言面前欲言又止。
“没什么事就去工地监工,别在我眼前杵着。”那件事过后,段梁言对身边人骂的更狠了,没有半点好脸色。
那天如果不是肖光去指着鼻子痛骂老九,老九应该不会直接亮刀子,后面也许就更不会有伤亡时间发生了。
“老大,这几天你都不让我们说话,但那天真不是我先动手的,是老九,他把阿冰先划伤在先你也是知道的,老九他失手把自己人捅了这是警察都认定的了,你怎么还跟我们过不去呢……”肖冰不吐不快,无论如何也要说出口。
段梁言的拳头狠狠的砸在桌上,这一下他憋了五天了。
“我让你去谈条件,你们把人谈死了!”
肖光被吼的向后躲了一下,偷瞄段梁言阴沉的脸,“老大……”
“滚。”
肖光离开后,段梁言沉寂了很久,因为那个意外惨死的人,也因为他没能阻止这一切而颓丧。
尽管老九被扣押等最终判决,他也主动拿出二十万让警察交给死者家属做额外的补偿,但终究还是需要时间去消化这件事。
*
立冬。
海水已经碰不得了,冰的刺骨,渔船需要入深海才能有不小的收获,不少渔民带着三五天的干粮踏上行程,码头每天来往的船只肉眼可见的少了。
情人湾附近正在建设的海鲜市场已经封顶,马上进入内部装修阶段,段梁言依旧每日迎着东方的鱼肚白出门,背着乌黑的暗夜而归,一如既往。
这天,肖光带着肖可去医院做透析回来,一进门就看到了桌上摆着的生日蛋糕。
“可可,生日快乐。”阿冰拿着寿星帽走过来扣在肖可头上。
段梁言从厨房里走出来,端出了今天最后一道菜。
“言哥哥,是你亲自下厨给我做的菜吗?”肖可明明激动的都快哭了,可声音却小的可怜,最近她身体状况很不好,精神状况很差。
“可可,你言哥哥为了你第一次下厨做饭,今天可要多吃点。”肖光把妹妹领到桌前坐下。
段梁言摘下围裙,认真的看着肖可,把一块肉夹进她碗里,“可可,你最近乖乖吃药透析,过阵子我和你哥就带你去换肾。”
肖可点点头,眼泪在眼圈里打转,肉塞进嘴里嚼了好多下都没能咽下去,食欲实在是太差了。
最后,肖可只吃了几口蛋糕就回房间了,三个大男人守着一桌子菜眉目紧锁。
“肖光,明天你去把车卖了,剩下的我想办法。”段梁言又提起了卖车的事。
肖光不答应,“车不能卖,卖了咱们开啥,可可能再挺一阵子的。”
这话说的一点信心都没有,但段梁言已经为他们兄妹做了太多,肖光不想亏欠太多。
阿冰也不同意,“哥,要不然我回家跟家里亲戚凑点,车不能卖。”
段梁言沉默了片刻,“这事就这么定了,明天你去联系卖车,我去联系医生做手术。”
“老大……”肖光的话被段梁言的电话铃声打断。
“段梁言,我能见你一面吗?”电话里陌生的女声却把开场说的很是熟稔。
“……”
“两个月前,我们见过面,我还睡过你的床。”曼琦淡淡的说着,敲打着段梁言的记忆。
那张几乎快被遗忘的脸突然在段梁言脑海里闪现,是她。
“怎么?最近仙人跳生意不景气到不择手段了吗?”段梁言疑惑中带着讽刺。
能接到这女人打来的电话,不是意外这么简单的事。
对面轻笑,“我要和你做一笔生意。”
“我不和女人做生意,更何况是你这种女人。”
曼琦丝毫不受段梁言的冷语刺激,“我们也算打过交道,至少我知道,这个生意你一定愿意和我谈。”
段梁言无意再周旋,正打算直接挂电话,那边竟然提到了肖可。
“我有治疗尿毒症的祖传特效药,你买我就卖,你不想买就算了。”
段梁言把电话重新移到耳边,“我凭什么信你。”
“你可以不信,但我相信你绝对不会拿一个病人的性命作赌注。”曼琦回答的干脆利落。
“好,你约个时间地点。”
挂了电话,肖光和阿冰一头雾水,不知道是什么人能让段梁言短短几分钟内表情如此复杂多变。
“老大,谁啊?”
“不早了,去睡吧,明天车依旧拿去卖,阿冰替我去联系医生。”段梁言的计划丝毫没有变动。
阿冰马上问,“哥,你明天有事啊?”
段梁言眉心一皱,“你话太多了。”
“哦。”
那天晚上段梁言睡的很不踏实,梦的片段里竟然有一个女人模糊的身影,在他身下纠缠着。
这是两个月以来他做的第一个梦,关于那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