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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1、第151章 ...


  •   又是一月过去,距离与李承宗的大婚之期还剩下不到两旬的时间,程子芩接下金灵递来的月事布,内心五味成杂。虽然,对于例假仍会准时造访的大概率事件,程子芩一早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真到了它要来“遣送”她的时候,她的内心还是十分的挣扎。

      “金灵,帮我收拾一下,过几日我要回一趟十常斋去看看师父。”程子芩一边看着今日野辞真送来的账本,一边尽可能装作稀疏平常地吩咐道,但还是引起了金灵的不解。

      “过几日?”金灵问道,“太孙殿下也一起去吗?”

      “他不去。”程子芩否认道,“大婚之前,我应该要回去叩拜师父的。近日朝中事务繁多,就不必麻烦太孙殿下了。”

      “可是……”金灵有些犹豫,她还想细问却被程子芩刻意打断。

      “难道你不想陪我一起去太白山看看吗?”程子芩笑着问。

      “啊?这一次我也可以去吗?”金灵喜出望外地喊道,之前程子芩每一次出远门可都不曾带过她的。

      “嗯。”程子芩点了点,接着问:“现在愿意帮我去收拾衣物了吗?”

      “嗯嗯嗯。”金灵疯狂地点头,立马哼着小曲儿下去操办。幸好现下天气已经转暖,回太白山的路况也会安全许多。

      打发金灵下去后,程子芩看向放置在桌案上的腰袋,她缓缓拿出里面的明月珠不舍地摩挲起来。也许这就是“斩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了吧。

      是日晚,程子芩由于身体不适,早早地就躺在了寝殿的床榻上休息。李承宗如往常一样处理完公事后就马不停蹄地赶回了凝香苑,一个人用膳、沐浴之后,便推开门回到了程子芩的身边。

      “你今日怎的如此乖巧?”李承宗宽衣解带,躺上床榻,从身后搂住程子芩笑道,正想要继续调侃调侃她,却忽然摸到被她眼泪浸湿的软枕,担忧地问道:“菀儿,怎么了?”

      程子芩吸了两下鼻子,却没有转过身,沙哑着嗓子回复道:“身子不太舒适。无碍。”

      李承宗的手不自觉地抽动了一下,长长地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虽有失望,但也如释重负,再怎么说也算是尘埃落定了,虽然这不是他最想要的结果。

      “无碍。”李承宗安慰道,紧紧地将程子芩搂入怀中,随后又将他温热的手心覆盖在程子芩的小腹上,轻声道:“这几日好好休息,其他的事情不必担忧。”

      “嗯。”程子芩点了点头,紧紧地闭上眼睛,“过几日我想回一趟太白山。”

      “好,我陪你去。”李承宗回应道。“正好我也想请孙神医诊诊脉,看看是否是我坠崖后还有些隐忧未除。”

      “不必了。”程子芩拒绝道,“近日圣人身体欠安,宫中事务又多繁杂,殿下实在不宜离京。”程子芩说完转过身,看着李承宗接着说,“我带金灵同去,有她在,殿下可以放心。”

      “唔。”李承宗点了点头,看着程子芩略微红肿的眼睛,不禁笑道,“回去见见你师父也好。听淑韵说,你们娘子在大婚之前都会有些内心不安,这很正常,你不必紧张。我让长路亲自护送你们。”

      “嗯。”程子芩又乖巧地点了点头。看着李承宗温柔体贴的模样,她的眼泪止不住地又涌了出来。

      “难怪世人皆说娘子本性是属水的,看来我家菀儿还是属泉水的。”李承宗一边为程子芩擦拭着泪,一边揶揄着她,惹得程子芩忽又破涕为笑。

      “菀儿,你变了。”李承宗忽然心疼道,其实他本不想带给她如此之多的压力与痛楚的。

      “你也变了。”程子芩回应道。与她变得越来越不讨自己喜欢比起来,李承宗却变得令她越来越难以割舍。

      “这便是喜爱吧。”李承宗笑道,“可以令冰雪解冻,也可以令枯木逢春。”

      “冰雪解冻?”程子芩回味着,忽然反应过来这是李承宗又在用一语双关嘲笑她变得爱哭鼻子,便轻哼了一声,“你确是枯木,我才不是冰雪。”

      “菀儿说得都对。”李承宗宠溺地笑道。

      “承宗,”程子芩唤了声,轻轻抚摸着李承宗的脸颊,道,“无论相聚与别离,无惧前世与来生,请你相信,此生我都钟爱于你,也请你不要忘记。”

      “嗯。”李承宗认真地点了点头,“我不想前世,也不贪来生,我只要和你今生今世与你相守便可。菀儿,”李承宗将程子芩搂入怀中,紧紧地握紧拳头,“凡事有我,别怕。”

      “嗯。”程子芩微微一笑,闭上了眼睛,任由泪水又肆意打湿了李承宗的衣襟。他当真是这个世界上待她最好的人,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再像上次那样,害得他差点失去一切了。

      七日后,程子芩在凝香苑寝殿的衣橱里留下了一封信以及那颗李承宗曾赠予她的明月珠,她思考再三,又拿起一套华服盖在了信和明月珠上。再一次慢慢走过凝香苑的每一处角落后,程子芩终于狠下了心,转身走出了凝香苑的大门。金灵搀扶着程子芩坐进马车,密探首领长路一声令下,御者挥动了马鞭,骏马的鼻子哼哧了一声,立即摆动马蹄,载着程子芩出了曲池坊,头也不回地朝着太白山的方向驰去。

      “娘子可是又晕车了?”刚出城外不久,金灵便看着程子芩苍白的脸色,满眼关切地问道。

      “嗯。”程子芩点了点头,虚弱地说:“告诉长路,待会儿到了驿官,还是为我准备一匹快马。这马车我是真的坐不了。”

      “好。”金灵掩鼻笑道。她掀开帷幔对着马车外骑马随行的长路吩咐了两句,接着便又拿过一小罐橘皮递给程子芩,说道:“这是太孙殿下专门为你准备的,据说可以缓解晕车之症。娘子闻闻?”

      听到太孙殿下四个字,程子芩的心中划过一阵刺痛,她接过小罐嗅了两下,一阵橘香入鼻,果然胸口的闷腻之感瞬间缓和了许多。

      “太孙殿下待娘子是真好,待你们大婚之后,一定能琴瑟和鸣,举案齐眉的。”金灵笑道,眼中满是对未来的期许。程子芩略显苦涩地笑了下,这表情出现在正在晕车的程子芩脸上,倒是不会引起金灵的注意。

      一个时辰过后,程子芩一行人终于抵达了最近的驿馆。早已满头虚汗的程子芩刚被金灵搀下马车就立马跑到道旁扶着路边的树就是一阵呕吐,这情景像极了那日她刚从太白山里出来的那一幕。

      “不行了,真的不行了。”程子芩摆了摆手,接过金灵递过来的茶水漱了漱口,转过头对着金灵吩咐道:“我们先在驿馆稍作休息,然后我还是换上男装骑马先回十常斋。你跟着马车慢慢行,我让长路留下来护送你,不用着急,也不必担心。”

      “什么?那怎么能行?”金灵立马反对道。“临行前太孙殿下千叮万嘱让我一定要照顾好你,怎么可能让你一个人先走?”

      “没什么不行的。”程子芩又吐了一口,转过头虚弱地看着金灵道:“除非你想看我吐死在路上。”

      “这……”金灵也为难起来,她思来想去,终于做了最后的妥协:“那让长路随你先行,我有御者和剩下的密探同行,娘子不必担心。”

      “也好。”程子芩应道,嘴角提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

      过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长路挑出了两匹快马,程子芩也换好了男装,同时收拾好了一个随身携带的包袱。

      “走吧。”程子芩骑在马背上吩咐道,待长路也翻身上马后,程子芩又回过头看了金灵一眼,好似有满腹的话语终不能说出口,良久才汇成了一句:“金灵,照顾好自己。”

      “嗯,娘子放心。我最多也就晚到一两日而已。”金灵说罢莞尔一笑,这笑容令程子芩不由得想起了在东宫佛堂院初见她时的那一日。

      程子芩没有回应,只是冲着金灵微微一笑,旋即便转过身,脚下用力一夹马腹,大喊一声“策”,拉紧缰绳便驾着马向着太白山的方向奔去。待长路反应过来的时候,程子芩早已冲出了几十步远,他赶紧也挥了一下马鞭快速跟上。他要是把程子芩给跟丢了的话,只怕皇太孙李承宗一定会要了他的小命。

      看着程子芩远去的背影,不知为何,金灵的心中隐约感觉有些不安。她一边思索着,一边又坐进了马车,一抬眼便看见马车里大大小小的箱盒。

      “应该不会有什么变故。”金灵自我安抚道。毕竟程子芩特意给师父、师弟们带的东西都还留在马车里呢。想到这儿,她便放下心来,对着御者吩咐了一声也赶紧继续赶路。

      程子芩驾着马,一口气跑出了十里远的距离才稍稍减慢了些速度,等长路跟上来。长路一路跟着后面,几乎拼尽了全力才跟得上程子芩的背影。等他好不容易追平了速度与程子芩并驾齐驱了一段,忽然,又听程子芩惊呼一声,勒马停下,随即长路也赶紧跟着停下脚步,调转马头,折回到程子芩的身边。

      “娘子可是有事?”长路关切地问道。

      程子芩懊恼地敲了一下脑袋,烦躁地说:“方才更衣时大意了,太孙殿下赠我的檀木簪让我给忘在马车上了。”

      “哦,无妨。”长路松了一口气,道,“幸好不是落在驿馆。在马车上不会丢,迟几日便也能送到十常斋的。”

      “唔。”程子芩点了点头,忽然又是一阵惊呼,面色惶恐地说:“完了完了,你这么一说,我倒不能确定到底是把它落在驿馆,还是在马车上了!”

      “啊?”长路一脸的无语,但又不好表现得过于明显,只好卑微地试探着问:“娘子再想想呢?”

      程子芩努力地想了想,反倒越想越迷糊了。

      “不行,越想越记不清了。唉——”程子芩悔恨地叹了口气,随后又看向长路说道:“看样子,得辛苦你折返一趟了。”

      “这……”长路面露难色,跑路对他来说完全不值一提,可如果把程子芩一个人留下,万一出了什么意外,他可就没法和李承宗交待了。

      “放心。”程子芩看穿了长路的心思,她翻身下马,指了指道旁不远处溪流岸边的一块大石头,道:“我就在那块巨石处等你,你快去快回。”

      说罢,程子芩便牵着缰绳带着马往道旁的溪流边走去,没再给长路留下任何讨价还价的机会。长路回头看了看来时的路,又转过头看了看程子芩笃定的背影,内心剧烈地挣扎了一番过后,还是一咬牙调转马头往回奔去。待长路的背影消失在程子芩的视野后,她的脸上忽然浮现出一个机敏的笑,转而这份笑意又平添了几分苦涩。

      “唉——”程子芩这次是真实的发自肺腑地叹气。她站起身,整理了两下衣物,又抚了抚马头,牵起缰绳带着它回到了马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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