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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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先生沉思了半晌，而后道：“有许多事我都记不太清了，一时竟不知从何讲起。”
“都说‘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不如就从初遇讲起吧。”我试探地开口
清先生点了点头：“也好，你们作为旁观者，也许会有不同的看法。我身在其中一叶障目，始终不得解脱。”
仍记得那年春雨沁润，蔚山的桃花开了满枝。岩清被鸟鸣唤醒，瞥见院外的桃花绯色正浓。早晨的花瓣露水未尽，酿出的桃花酒香醇无比。他忙活了几日，终于将酒埋在树下，只等来年孤月独酌。
未尝酒香，意外先至。一队官兵打扮的人行至院中，闯进岩清的房里。他喜爱的紫弦琴和书籍被推翻在地，正欲上前，便被人用铁链束缚。动静太大，惊起了苏老太师，最后只余一地狼藉。
岩清被关在狱中整整两月，牢房昏暗，不见天日，只得以送饭时间判断昼夜更迭。起初的日子格外难熬，刑讯的工具摆在岩清面前，无处可逃。后来情况好些，但时有官员狱卒在他门外走动私语。他惶惶终日，夜夜惊悸。
就这样过了两月，那日狱卒打开了房门，一队身着风雨阁官袍的护卫将他从地上架起。走出牢房的那一瞬，新鲜的空气争相涌来，炽烈的阳光打在岩清的脸上。此刻，他才意识到，夏日已至。
狱卒在他身后阴阳怪气道：“你倒是个幸运的，岩氏满门抄斩。若不是凤主在朝中护你，让你入乐今楼为奴，恐怕你没几天日子可活。现下出了这牢狱，便可在帝都逍遥快活了。”
领队长风看了狱卒一眼：“放肆，岂容你置喙。”
好似当头一棒，击碎了岩清在狱中的所有希望。他敬重的父亲，竟通敌叛国，罪无可恕。他一路上浑浑噩噩，不知被带往何处。恍惚间只记得入了一风雅的院子，而后被人关在一间厢房中。
待岩清回过神来，环顾四周，听见屋外连绵不绝的丝竹声。他顿时明白这是何处，一张脸惨白无比。他颤抖着拔出发上的木簪，木簪尾部锋利无比，是他在牢中日日所磨。
他在手腕上划出一道深长的口子，血顺着木簪滴落在地，洁白的地毯仿佛缀上几朵红花。房门被人推开，一道清丽的女声在他耳边响起：“就算你自挑手筋，也改变不了身居乐今楼的事实。”
那女子上前夺下他的木簪，而后掏出袖中的手帕捂住他的伤口，吩咐身旁的长风道：“去请医士。”
“凤主为何要救我。”岩清盯着手帕上的绿凤，内心悲怆。
“岩国公为保你甘愿赴死，苏老太师不惜上书替你求情，蔚山臣子在朝中为你辩驳。时局所迫，本宫不过是顺水推舟。”凤主裘佳道
“此等活法，与死何异？”岩清哑声道
“岩清，你是老太师弟子，文采斐然，有蔚山第一人之称。若你身死，令蔚山众学子寒心，令天下学子寒心，朝堂将万劫不复。”裘佳冷冷道
岩清听后没有答话，只是沉默地站在房中。日光从门外倾泻而来，他一半在明一半在暗，阴阳相隔。他皱了皱眉头，瑟缩着朝暗中移步。
医士匆匆赶来替他疗伤，裘佳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给他讲述岩国公一事的前因后果。
岩清只是反反复复道：“我不信父亲会通敌叛国。”
“此事岩国公已认罪，且人证物证俱在，无可争辩。你久居蔚山，不谙朝堂。若非如此，本宫也不会保你。岩国公罪该万死，你身为国公府世子理应同他共赴黄泉，望你今后好自为之。”裘佳见他冥顽不灵，语气不悦。
此等初见，不算风花雪月，倒也刻骨铭心。裘依和夏容漆听后，一时无言。他二人无法体会清先生当时的处境，说再多都是无用。
清先生见他二人沉默，只是笑道：“人生多坎坷，不必记在心上。走吧，一起去尝尝我酿的桃花酒。”
“先生，都过了十几年，那桃花酒还在？”我有些不可思议
“去年酿的，原来的酒早已饮尽。可惜你二人没有口福，陈年老酒，醇香悠远，只一杯，就够醉人心魄。”清先生有些惋惜
“这有何难，明年酿下，等上个十几二十年，终能一尝。”夏容漆道
“世事无常，也许唯有酒岁长远而至美。”清先生感慨道
岩清酿的酒甘冽香甜，裘依和夏容漆一杯接一杯，醉倒在桃树下。岩清命人将他们扶回房中，一人对月独酌。裘佳还从未尝过他酿的酒，如今想来也算一件憾事。人生须尽欢，切莫空对月。
作者有话说第6章 第 6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