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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芬太尼 ...

  •   唐年护着玄陆离刚走到到旅馆门前,就撞见衣衫破烂才从墙里蹭出来的三德子。

      两方一照面,三德子便慌张地扭头就跑。唐年没打算放过他,对着他仓皇逃窜的背影,抬手就将手心的飞刀甩出。

      三德子没跑出两步大腿就被刺中,一个趔趄狼狈地扑倒在地。

      “接着跑啊!还想跑哪去?”

      三德子抱着腿痛得在地上打滚,看唐年走近一边畏惧地往后退,一边心虚地讪笑道:“糖糖,我没要跑。这不是想着出来接你嘛。你这刀怎么还往自己人身上扎呢。”

      “别放屁,起来!”

      唐年揪起三德子,用刀尖抵着他的后腰,逼着他一步步往前走,“进去,我们的帐,一笔一笔算。”

      -

      唐年先将玄陆离扶到床上躺好,才腾出手教训缩在角落里的三德子。

      她反手拎了把椅子驾在三德子身上,一只脚用力踩在椅面上,直截了当地问道:“晶体哪去了?”

      椅子的四个腿将三德子牢牢地困在角落里,他费力地抬起头看着火气冲冲的唐年,一脸茫然地回道:“我不知道呀。我只是按照你的要求把货送走,至于它的流向我怎么会知道呢。”

      “我要求?”唐年皱起眉,厉声恐吓道:“我要你载着货在码头等我!你把货送走干屁!”

      “不是呀,我是去了码头。正等着你的时候,来了个渔民塞给我张字条,说是自称唐年的人留下的。那人还报出了我们的暗号,这我才信了他的。我按照字条上的交待,在码头找到青山号渔船。刚把东西搬上去,船就开走了。”

      三德子说得句句诚恳,言至关键之处,更是直接从口袋里掏出字条,强忍着刀伤挣扎地起身递给唐年。

      “糖糖,我真的没骗你。这就是你的字迹,我不会认错的。”

      唐年狐疑地拿过字条,在灯光下检查起来。

      确实如三德子所说,上面正是她自己的字迹,连语言表达都像极了她的风格,甚至还零星附赠了几个她时常搞混的错别字。

      如果唐年不是本人的话,或许都要相信这字条就是她自己写的了。

      “看来是有人模仿了我的字迹,既骗了我又骗了你。”

      三德子见唐年相信,刚想要松一口气,就听到她紧接着问道:“那你这些天去哪了?为什么刚才一看到我就要跑?”

      “我怕呀。”三德子抬头直视着唐年,言语间尽是懊恼内疚的意思。

      “我当时刚把货转移走,就遇见一拨来抢货的,只能想办法先将他们引到别的地方。好不容易回到安全区还没跟你们会合,就见李维仁发出了你的悬赏令。我这才意识到,是我把事情搞砸了。怕自己再给你惹麻烦,我只能先跑路。刚才我怕你会生气骂我,一碰面就慌了神,下意识才跑的。“

      “那是我错怪你了?”

      唐年叨念完这句话,就低眉垂眼立在原地。

      就在三德子以为他的说辞已经通过考验时,唐年突然迈步走向床边,同那个陌生女人耳语一番。

      三德子待的墙角离床边有一段距离,二人又刻意压低声线,根本无法偷听到谈话内容。

      他只能看到唐年不露神色地将字条交给女人,短暂的耳语后两人便同时转头看过来。在三德子的眼中,她们的眼神即好像极为凝重饱含深意,又好似磊落光明坦坦荡荡。

      就在这样混乱纠结的感知中,那个陌生女人缓慢地站起身来,一步步逆着光走了过来。

      与唐年显而易见的情绪冲动不同,她从始至终都毫无情绪上的波澜,平淡得近乎诡异。方才他与唐年闹出那么大的动静,也没见她分出半点眼神来关注。

      三德子不禁开始怀疑,这个神秘的女人是不是了解内幕的知情人。

      三德子眼看着她用指尖挑开字条,垂下眼眸只浅浅地瞥了一眼,就缓慢地将字条沿着折痕折起来。她抬起眼锐利地审视着三德子,直至他禁不住压力躲闪开视线,才森然地开口发问。

      “你知道动脉失血过多是什么滋味吗?”

      “嗯?”三德子预先做了好一阵心理建设,却没想要她要问的是这个问题。

      这个问题跟字条上的内容没有半点关系,仅仅是用最直接的言语讨论濒死的经历而已。三德子拿不准她的意图所在,而玄陆离显然也不需要他做出回答。

      “我可以让你知道失血过多的感觉。”

      “别紧张,并没有想象中的痛,只是全身发冷,手脚发麻,不停抽搐而已,偶尔还会因为缺氧喘不上气。以我的经验来说,失血过多的疼痛感只能算作一级。”

      “脑袋砸在地上摔断颈椎,才更痛一些。不过这里才仅仅二楼,摔一次不会危及生命,要多重复几次才能头骨碎裂。头骨碎片插入脑干的感觉,姑且可以算作二级疼痛。”

      “但有趣的是,大脑皮质和髓质本身是没有痛觉神经的。你不信的话,可以试一试,就像切豆腐一样,很轻松就可以办到。我同你说这些不是威胁你,只是分享我的切身经历。”

      “这就怕了?但是接下来才是真正的警告。你如果不配合回答的话,我不介意让你体验我的经历。”

      玄陆离俯身逼近,掠食者一般的眼神直击他惶恐的眼睛。

      “第一个问题,这张字条随身带了几天?”

      “想好了再说。”

      “嗯?”

      这个不知是何来历的女人投过来的眼神中带着寒光,绷紧的嘴角透露着不悦的态度,端着一张生人勿近冷漠脸。

      他在唐年那里通常编几句谎话就能糊弄过去,但应付这女人显然难得多。

      三德子动了动喉结,像是仔细回想了一下,才结结巴巴地回答道:“五……五,五天了。”

      玄陆离的手指在字条的边角上揉搓着,不知在盘算些什么。

      “这就是你想好的答案?”

      “是,是。”

      “是什么?”她眉毛一扬,进而逼问道:“什么答案需要提前想好?编的答案吗?”

      没有一秒钟的迟疑,三德子应声答道:“不,不是,不是编的。这就是五天前,在码头上我找到的。”

      “第一时间就打开看了?”

      “看了。”

      “上面一共几行字?”

      三德子摸了一下鼻子,很快地接下去说:“我不记得了,当时太着急了,就很匆忙地看一眼。”

      他停顿片刻,舔了一下嘴唇才补充道:“可能是三行,也可能是四行吧。”

      玄陆离停下来,指尖一下接一下地敲击着桌面。 “咔嗒……咔嗒……”

      三德子摸不准她是打算继续深挖下去,还是准备换一个方向突破。

      重复的声音强势地传入三德子的耳中,仿佛是一只蝼蚁不停地啃噬心防堤坝,只差最后几口即将摧毁他的苦心经营。他的脑门上第一次渗出汗珠,连呼吸也很快不自然起来。

      就在这时,冷淡的声线又再次响起。

      “你认识阿年多少年?”

      三德子缓了一下,才回答道:“十……十三年。”

      “十三年,”玄陆离重复了一遍,冷冷一笑,“交情又不浅,你应该很了解她才对,为什么都没有发现这张字条上的漏洞?”

      “漏洞?”三德子骤然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你难道不知道,阿年在写三点水的时候总是会漏下一点吗?而这张字条,第二行第五个字的偏旁,却没有写错。”

      玄陆离话音刚落,三德子就忙不迭地反驳道:“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

      “你怎么这么笃定不可能?”

      “是因为自己伪造,所以知道不可能吗?”

      在玄陆离的三重逼问下,三德子在角落里已然坐不住,指着她激动地叫喊着:“你不要血口喷人!我看到过。对,就是这样,我看过所以我记得!”

      “这回又记得了?刚才不是还连几行字都不记得吗?”

      玄陆离轻蔑地看着他,很是不屑地驳斥道:“叛徒。”

      “谁是叛徒?你……你说谁呢!”

      “你,”玄陆离加重语气徐徐地说着:“卑鄙,恶心,下贱的叛徒。”

      “不是我,不是的。”

      三德子偏过头看向窗边冷眼旁观的唐年,试图寻求她的认同拼命地摇着头,声嘶力竭地为自己辩驳:“糖糖,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没有骗你!这女的就是在套我的话!我刚才不小心才着了道!都是被她算计了!她居心叵测!她没安好心!都是她搞的鬼啊!”

      唐年一言不发地旁观了对峙的全程,又接过字条仔细打量一番。沉默了许久,她才抬起眼径直地望向玄陆离。

      “还有别的办法撬开这家伙的嘴吗?”

      玄陆离从背包里取出一只玻璃安瓿,摇晃着里面的透明液体。

      “这是我从都会带来的狠东西,进入人体后二十分钟就能引发呼吸衰竭,一个小时之内保证生不如死。”

      说罢,她单手掰断安瓿的瓶颈,将里面的透明液体抽进注射器里面,一边弹着注射器的外壁,一边悠悠地问道:“给他用上吗?”

      唐年在一旁神色复杂地看着三德子,“我只想要一句实话。你这些年练习书法,究竟是爱好,还是算准了对付我的?”

      “我……”

      看着三德子语塞的样子,唐年知道自己不需要再逼问,答案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

      “你的新车看起来很贵,那些人出手很大方嘛。”

      唐年步步逼近角落里困在椅子下的三德子,抬手将椅子拎起,复又将重重地砸下。她用力地踩下椅子,声色俱厉地逼问道:“出卖我一次能换多少钱啊?我看看我值不值钱?”

      椅腿不偏不倚地落在伤腿上,三德子疼得在地上胡乱扭动,哭着求饶道:“糖糖我错了,金叶子都在车里,都给你,你放了我吧。”

      “那真不好意思,”唐年下巴一抬指向旁边的玄陆离,一副替他惋惜的口吻说道:“车被这位姐姐炸了,你没有跟我谈条件的资格了。”

      “糖糖,你给我个机会,我可以……”

      唐年打断他,没有给他继续说下去的机会,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你,不,可,以。”

      说完,唐年将他身上带着的火种搜出来,然后拽着他的衣领将人拖出房间,扔到了走廊上。

      “滚出这个旅馆,别让我再看到你。”

      三德子见唐年抬脚要走,连忙爬过去拉住她的腿,“糖糖,求求你救救我,我发现了他们的秘密,他们要杀我啊。”

      “就你?值得他们大费周章?”

      “我真的没有骗你!不信你看外面的刑天,它们跟以前不一样了!”

      “那你说,怎么个不一样法儿?”

      “它们开始有意识了!特别可怕!”

      “继续骗我有意思吗?”唐年听后冷笑一声,“我杀了那么多只刑天,怎么都没不知道它们会有意识?”

      “是真的!”

      三德子说着激动起来,指着外面央求道:“那些刑天就是他们派的,他们不会让我活着回到安全区的,我出去会死啊。”

      “我知道有人要灭你口,”唐年踢开他碍事的手,冷漠地接着说道:“可是跟我有什么关系?”

      她撑开房间的门,手紧紧地攥在门把手上,背对着他像是自言自语地问了一句。

      “你和元明清都是我最好的朋友。你明明知道,我最讨厌的就是欺骗。为什么?”

      她说罢,就重重地关上了门,没有再回头多看一眼。

      -

      唐年一转头就见玄陆离捂着肋骨靠在桌边,见到自己进屋她轻吸一口直起身,缓了缓才开口问道:“你不想知道他把你卖给谁了?”

      “不想,我怕再听到熟悉的名字。”

      玄陆离见唐年情绪低落,便不再多问,只是伸出手摊开掌心,“给你一颗糖。”

      唐年看到她掌心的粉色小熊软糖,一晚上的憋屈不痛快才终于有了一丝纾解。

      “哪有你这样借花献佛的,这明明是我送给你的糖。”她嘴上说着嫌弃,手却不客气地拿过糖扔进嘴里。

      “吃了糖,就不要再沉着脸了,好不好?”

      唐年抬头对上她担心的眼神,释然地笑了笑,解释道:“没事了,我在想刑天变异的事。”

      “你觉得他的话可信?”

      “我有点拿不准,你觉得呢?”

      玄陆离仔细地回想方才他言语间的神态,谨慎地回答道:“至少他紧张的样子,不像假的。”

      “所以我有点担心,如果刑天真的有了意识,未来也许会有新的一轮危机。”

      不过唐年向来心态极好,之前被人追杀都没当回事,这次也只是愁了一小下就将事情翻篇了。

      “不过我现在愁这些也没用,也许是三德子看错了,自己吓唬自己呢。早知道我刚才多问他两句好了。”

      唐年瞥见玄陆离的那管药剂,好奇地问道:“对了,你那是什么药剂,真有你说的那么厉害?”

      “骗他的,这就是芬太尼,我自己用的止痛药。”

      索性注射器都拿出来了,玄陆离直接将袖子卷起来,准备自己把药用掉。

      唐年皱着眉头看着她的动作,冷不丁地突然开口问道:“你的肋骨还痛吗?”

      “嗯?”听到唐年突然问起,玄陆离怕她担心,下意识地否定道:“不痛。”

      “那你是觉得自己命长吗?”

      唐年在针头刺入肌肉前拦着她,抢过注射器扔进垃圾桶里,

      “芬太尼过量使用会死人的,既然不疼就不要用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芬太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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