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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钝痛 ...
房间的情况确实如店主老头所说,水龙头扭到尽头都没有半滴热水。
唐年将花洒开到最大,用手试探着水温,冷水打在指尖上,冷意透着骨缝往里面钻。
她自嘲地笑了笑,“这些年怎么还越活越矫情了呢,有个住的地方不错了。”
唐年早些年没闯出名堂的时候,便宜的大通铺经常住,不要钱的天桥也没少待。说起来她倒是蛮喜欢那个路灯总也不亮的天桥桥洞。
那里冬天能挡风,雨天不漏雨。
偶尔还能碰见一个健谈的瘸腿老头,嘴像是借来着急还一样,话匣子一开就轻易不会关上。
单是他十八年前参加暴动,拖着被炸伤的左腿单刀杀了十里地的故事,唐年就听过不下二十次。
连他在哪个街口,从死人的哪边兜里,摸出了几片金叶子,唐年都能清楚地复述出来。
老头感染肺病其实已经没几天的活头,有时候痛起来连话都说不出来。但他又格外地喜欢找人聊天,好似想在最后的日子里多留下些关于自己的记忆。
他靠着桥洞里破烂不堪的砖墙,摸着自己少半截的腿,咂巴一口手卷的旱烟,操着一口浓重的乡音叹道:“小丫头,你知道那金叶子不?金灿灿的,放光下面还怪晃眼睛呢!吹上一口气,嗡嗡响!”
唐年那个时候连大额钞票都没见过,更不要说什么金叶子银叶子。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她,正是饿得脑子打鸣的时候,只想知道那玩意儿能填饱肚子吗?
“饱肚子?你个傻丫头!有了那个金叶子,你就是天天下馆子都成!”
老头走后的第二周,许久没吃到饱饭的唐年终于有了新活找上门,而且一开价就是一片金叶子。
委托人的贴身玉坠遗落在嫂子的床上,需要有人在他老大发现之前取回来。
他能找上唐年,只是因为需要一个发育不良、身量矮小的毛头小孩,方便在送报纸的时候扮成报童进到老大家里。
传话过来的时候,唐年已经饿了几天的肚子,没有多想就接下了这个听起来不是很难的活。
唐年自己的衣服就破破烂烂的,都不需要花心思乔装打扮。
她第二天一大早挎着刚领的报纸敲开委托人老大家的后门,借口讨要一杯水支开仆人溜进屋内,再潜入到二楼主人卧室爬到床底,最后找准时机悄悄拿走枕头下的玉坠,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
唯一有些瑕疵的,也就是从二楼窗户跳下去的时候技艺不精崴到了脚,以及落到草坪上的动静惊动到了他家养的三只比格犬。
唐年拖着自己不争气的瘸腿,连躲带藏整整跑了一天,直到大晚上才甩掉他家里养的疯狗和打手。
她灰头土脸也没功夫收拾,一瘸一拐地将玉坠送到委托人那里。
委托人拿到玉坠显然是松了一口气,终于露出些笑模样,抓了一把水果糖扔给唐年。然而当唐年开口提及金叶子,他却立马变了脸色,招呼手下的人将她轰了出去。
唐年当天晚上拖着身子回到桥洞,发现因回得太晚已经没了自己的位置。她只好在停车场随便找了辆皮卡,在后面的车斗里盖着破纸板先凑活睡一觉。
等她一觉醒来的时候,皮卡的司机早已开着车远离安全区,一刻不停地行驶在尘土飞扬的公路上。
她趁着司机停车上厕所的功夫,才得以踉踉跄跄地跳下车,朝着来时的方向挪步子。在这条不知名的公路上,来往的车辆少之又少,根本搭不到顺风车。
她很难走得快,途中瘫倒在路边的时候,不得不撕开糖纸,咽下那人扔的糖。
-
唐年辗转几天才回到安全区,也是在那几天里,她宰杀了第一只刑天。
等拎着刑天的脑袋回到安全区,领到猎杀的佣金后,她先是找个馆子填饱肚子,又给自己换上一身干净衣服。
剩下的时间,她都守在那个委托人家附近,一直等到房中无人翻窗进入,待了好一阵才离开。
一刻钟后,委托人的家中忽起大火,闻声赶来的人们扑了好久都没灭。
与此同时,刚迷晕三只比格的唐年,正在悄悄地将玉坠放回原处。
那年没拿到金叶子,后来她曾经有过很多个。
不过都没在手头停留多久罢了,每次刚拿到手还没捂热,就被她花得一干二净。
金钱来来去去,总归要从一人的兜里被赚到另一人手里。自己有没有钱,自己有没有命来花,对她来说没什么大不了。
-
唐年洗好澡出来的时候,并没有在房间里见到玄陆离。她方才在洗澡的时候就听到了开门的声音,估摸是那时候出去的。至于出去做什么,唐年不知道,也不是十分关心。
半干未干的头发在她的白色短袖上留下了星点水迹。她走到窗边,打开一条巴掌大的缝,打算用自然风慢慢吹干。
窗外天色已经全然暗下,旅馆门前的火盆里也升起了火,窜起的火焰足有二层楼高。
没过多一会,门口传来把手拧动的声音,唐年下意识地从衣服下摆的折痕里翻出剃刀,夹在两指中间。她不动声色地站着,透过玻璃倒影看清进门的人后,才将指间蓄势飞出的刀片收回。
玄陆离进门后,她吸吸鼻子,敏锐地问道:“你去外面看篝火了?”
“没有,我去搞些了吃的。”
她这才注意到,玄陆离右手上还提着一个木制的食盒。
“你从哪搞来的?”
“楼下店主。”
“那个抠门的家伙竟然能有这好心。”
唐年看她端出一碗面放到桌子上,先不说看着就食欲大开的卖相,单是里面的配菜和肉排都是这荒郊野岭的稀罕物。
“老头子手艺不错呀。”
“面是我做的。”
唐年了然地点点头,难怪她刚刚进来的时候身上带着烟火的气味。
“我从店主那换了些食材,又借用了他的厨房。”
玄陆离又从食盒里面拿出两碟腌制的小菜和一双筷子。完美主义可能都有不自我批评就难受的通病,玄陆离也不例外地对自己发挥受限的厨艺进行了不太满意的评价。
“材料有限,只能做到这样。”
唐年却更在意她的前一句话,“你用什么从他换的?我也想试试。”
“他想要的东西,准确地说是一些他现阶段很难轻易得到的东西。”
唐年讨厌谜语人行为,十分讨厌。
她发誓有朝一日,一定要杀光谜语人。
但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唐年还是耐着性子问道:“他想要什么呀?我看我有没有,能换点饼干罐头也行。”
玄陆离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将筷子推给唐年,“你不需要换,这碗面就是给你的。”
“给我的?”
玄陆离拿出一早就想好的说辞,言语肯诚地说道:“你载我一程,我请你一碗面,这是应该的。”
唐年暗自打量那一碗面,确定无异后,没有再过多地推却,转而道:“就一碗面,那你呢?”
“我有其它的。”
说着,玄陆离抽出食盒的隔板,从下层拿出两个盛满液体的玻璃瓶放到桌子上。
玻璃瓶上没有标签贴纸,看起来像是饱经风霜,瓶身布满剐蹭痕迹。棕色液体在透明玻璃瓶里震荡,卷起最下面一层沉积的颗粒碎末。
“这是老头压箱底的酒吧,都被你搞来了?”
“他没办法拒绝,我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你,晚上就喝这个?”
“是。”
“你确定?”
玄陆离点点头,而后又怕对方会介意,斟酌一番措辞后问道:“你会不喜欢和嗜酒的人待在一起吗?”
“没什么呀,我心情好的时候也会喝上一杯。”
唐年无所谓地耸耸肩,“但是事先声明,如果喝醉了,我不会照顾你的。上一个半夜耍酒疯的人,被我扔在垃圾桶旁边,抱着被遗弃的小熊睡了一夜。”
“你放心,我从没喝醉过。”
玄陆离又将筷子朝唐年的方向推了几公分,“快吃吧,一会儿面坨了。”
唐年看着对方坚持的态度,纠结了片刻后开口:“我不喜欢别人欠我的,也不喜欢凭白无故欠别人的。”
她将之前拿出来的一把短刀递给玄陆离,“以后拿着它来找我,一把刀换一个愿望。”
她想了想又补充道:“伤天害理的事不行,其余的都行。”
“结婚行吗?”
唐年笑着瞪了她一眼,一口回绝道:“不行!”
“那我没有愿望。”
-
最后玄陆离还是收下了短刀,唐年也吃上了那碗还没坨的面。
趁着唐年低头的间隙,玄陆离终于得以松口气,眼神没了顾忌,放肆地盯着她,神色晦暗不明。
玄陆离持起酒杯挡在自己的面前,压抑着内心涌动的情绪,盘算着自己的计划能不能如期完成,而紧绷的神经又在同往常一样叫嚣着疼痛。
玄陆离从口袋里取出一个棕色瓶子,掰开白色的盖子,拽出一团填充的棉絮。
她感到手在不受控制地轻微发抖,只得将手放到桌子下面,以免被唐年注意到。
她将药粒一股脑地倾倒在颤抖的掌心,未细细数过便将一把药粒全部放进嘴里,然后开始缓慢地咀嚼。
这款止痛药的味道她再熟悉不过了,刚入嘴是一股恶心的甜味,随着药粒被逐个咬开,就只剩下满嘴的苦涩。
她等不及药物自身缓慢释放药效,同噬骨钻心的疼痛相比,这点苦楚连万分之一都不及。
玄陆离总是习惯用高度的烈酒送下药粒的碎末,然后再麻木地吞咽。
然而当放下空酒杯,眼神不经意同唐年对视上的时候,她不禁有些慌了神。她担心对方会认为自己是个药物依赖的上瘾患者,担心自己刚才吞酒咽药的动作是否狼狈。
唐年抬头时只看到对面人嘬抿掉杯中最后一点酒,比自己当下的狼吞虎咽优雅得不止半点。她瞥见桌角的空药瓶,不禁好奇地问道:“不苦吗?”
玄陆离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回道:“苦。”
“你等我一下,”唐年当即放下筷子,起身拿起背包,一阵窸窸窣窣的翻找后,将一个小纸袋递向玄陆离,“给你。”
“什么?”
“糖呀。”
唐年打开纸袋,捡出一只红色的小熊软糖。也不管人家会不会拒绝,径直地抵到对方的唇间。
“这是我最喜欢的糖,从来没有分享过别人。”
玄陆离小心张开嘴含住软糖,极力避免自己的舌尖碰到唐年的手指,生怕自己的行为过界使对方心生厌恶。
她诚然自己心中有着一股近乎不顾一切的冲动,但显露在面上的情绪却只能是冷淡漠然的。
-
三更天后,风沙袭来。
玄陆离仰躺在旅馆简陋的木板床上,始终未敢合眼。她侧过脸担忧地看着唐年,担心对方在当下的环境里睡不安生。
屋外刮起了沙尘暴,狂风肆虐,大风卷起沙砾重重地拍打着玻璃窗,仿佛下一刻就会冲进屋里。
不稍片刻,唐年就似被吵醒一样,呢喃着辗转睡姿。她强迫着自己不要醒来,但屋外的狂风终究是恼人的,即使隔了堵墙,阵阵嘶吼声还是不断传进她耳内。
屋内的四下寂静衬得外面风声更加明显,呼啸的风声似乎与她记忆中的场景相重合,一段梦魇般的回忆不加遮掩地涌进她的脑海里。
唐年在半梦半醒间仿佛来到一片阳光笼罩的芳草地。
仅有的小小范围感知空间内,她只能看到一截嫣红的裙边堪堪垂地,一双白玉无瑕的赤足行走于草地上。
走动间绢纱摇曳露出骨节分明的踝骨,一圈极细的红绳系在上面忽隐忽现。
附近的草丛间一阵晃动,一眼望去竟然是一条赤蛇,支起头来俨然是攻击的姿态。赤蛇张开上颌露出毒牙,弹起蛇身作势就要咬过去。
霎时间狂风造作,沙石漫天,方才的赤蛇骤然腾空而起,蛇身突增数倍硕大无比,粗壮的尾巴抽打着污浊的云团。一对利角正从额间破鳞探出,它化成龙头蛇身的模样,昂首长啸呼风唤雨。
顷刻间斗转星移天地翻覆,原先的草地已然化为灰烬,周遭尽是还未烧尽的余烟。透过浓厚的烟雾,唐年看到一个人影倒在废墟中。
她拨开浓雾走近去看,只见那人身着嫁衣伏倒在地,气若游丝的喘息破碎得不像样子。一团团殷红的血迹从锦缎之下洇出,嫁衣被浸染得越发的红,红得艳丽而刺目。
唐年识不清那人的脸,眼前的景象飘飘忽忽,虚无的空间似是似非。
她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也分不清现实与梦境的虚伪,只有心里的钝痛像是真的。
唐年像是被扼住了呼吸,惊恐地猛然清醒。
她睁开眼睛下意识地看向床尾,黑漆漆一片什么都看不清,而她也在恍惚间忘记了自己为什么要往那里看。
小剧场:
曾经,唐年十分讨厌谜语人行为,并且发誓有朝一日,一定要杀光谜语人。
直到有一天,她自己也成为了谜语人,
并热衷于此。
“玄陆离,你知道吗?”
“知道什么?”
“哦,你不知道。”
“……”
几分钟之后,
“玄陆离,你应该知道一件事。”
“知道什么?”
“知道你应该知道的事。”
“……”
———————分割线———————
叮~是有好好做唐玄爱情保镖的小姐姐一枚呀
萌新前来报道,希望能够喜欢哦
争取日更
每晚九点更新
期待明天见面啦
啵啵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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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钝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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