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失神 ...
-
唐年将玄陆离留在原地，先一步离开轿厢，提防着随时可能出现的危险。
确认走廊里没有埋伏，她才叫玄陆离跟上。
两人并肩走向位于走廊深处的套房，唐年想起方才话说到一半，接着说道：“过两天你应该有机会见到宋夕，到时候你就知道我为什么说她不做人了。”
“你们两个的关系，”玄陆离想了一下，才给出一个相对准确的形容，“挺复杂的。”
“确实，出于利益考虑，我和她需要互相利用。另一方面鉴于私人恩怨，我又没办法不讨厌她。”唐年点点头，颇为肯定地说道：“你总结的很好，是挺复杂的。”
-
关系复杂的普通朋友宋夕，为她预留的房间属实不普通，甚至在整间酒店的套房中都是数一数二的。
这是一间套房，完全按照古典风格装饰，内饰几乎无可挑剔。
橡木地板刚打过蜡油亮得发光，地板上铺着柔软的长毛地毯。墙壁上挂着一个镀铬镜框，镜框里面装裱了一张巨幅油画，画上描绘着创世纪中诺亚方舟的故事。
玄陆离看着画中的方舟，眼神中难以掩饰自己的轻蔑。
她见过人类在末日前奋力出逃，也见过人类在灾难中惨遭灭绝。历史翻来覆去地重复了太多次，但在她看来，人类始终没有学会吸取教训。
“别说，宋夕的酒店整得还挺不错！”唐年从阳台走回来，满意地说道：“阳台外面的露台竟然还有个游泳池，正好我好久没游泳了。”
见她在看画，唐年也凑到了她的身边，学着她的样子认真的端详起来。
不过唐年看不出些里面有关艺术的门门道道，她只能从里面看出一本逃生指南来。
“原来靠乘船出逃这么有用，看来我也应该买艘船备着。”
“不见得，遇上火山喷发有船也没地方逃，到时候人类该灭绝还是会灭绝。”玄陆离以她多次旁观的真实经历建议道：“还不如飞行器稳妥一些。”
“有道理，值得考虑。”唐年认同地点头，说着她看向玄陆离的腿。
“你的腿怎么样了？”
“被砸了一下，问题不大。”
“那给我看看。”
“没什么好看的。”
“那不能给我看吗？”
玄陆离对自己伤成什么样心里有数，那副糟糕的模样她一点都不想给唐年看到。为了不让唐年再追问，她话锋一转反问道：“干嘛一定要看我的腿？你在垂涎我的美色吗？”
“我没有！你别乱说！”
她仗着唐年嘴笨争辩不过自己，故意将话题越带越偏。
“那你为什么一定要看？你之前不是说自己不喜欢亲密关系吗？那你现在是想跟我亲密呢，还是发生关系呢？”
“我……”唐年被她问得一时语塞，只得气呼呼地说道：“不看了！不看了！我不看了好了吧。”
玄陆离眼里含笑地看着她炸毛的样子，赶在对方赌气转身走开前安抚道：“真的没事，断掉的骨头没一会儿自己就愈合了。”
“知道啦！好厉害哦！壁虎都得羡慕你的自愈能力！”
唐年转身走开却不是为了赌气。
她从包里翻出止痛药，甩手扔给玄陆离，装作随意地说道：“给，知道你想吃了。”
玄陆离抬手接住止痛药，摇着药瓶问道：“这次还有糖吗？”
“吃完药再给你。”
唐年将自己随身带着的最后一袋小熊软糖给了玄陆离。
“省着点吃，之后可不一定能找到地方再去买。”
“总会有机会买的。”
唐年对她的回答不置可否，到浴室拿了条浸水的毛巾出来。
“玄陆离，你过来。”
玄陆离不知道她要干嘛，但还是问都不问地便全然听从她的要求。
唐年对着比自己微微高出一点的玄陆离不好下手，不由分说地将人按到沙发上，托起她的下巴，用湿毛巾一点点擦去她侧脸的血迹。
“别误会，我就是看不惯漂亮脸蛋被弄脏。”
嫌一直低头弯腰麻烦，唐年索性直接骑到她的腰上。明明极具魅惑的姿势，搭上她不谙世事的眼神，一切都显得那么纯粹而坦荡。
近距离望向她认真专注的眉眼，玄陆离心里痒痒的像是蒲公英散开前的悸动。
玄陆离虽说有着不死之身，受过再重的伤最后都能熬过来。
但她其实很怕痛，否则也不会药不离身，恨不得把止痛药当饭吃。
然而，她同时又是个极能忍耐的人。
断裂的骨头刺穿皮肉的痛她忍了，从山崖坠地脊柱错位的痛她忍了，被高压电击烧灼的痛她忍了，神经日夜被压迫的痛她忍了……即使每次轮回独守万年的相思之痛，她也都忍了过来。
眼下心底的这份悸动，她也理应要忍下去的。
玄陆离诚然，无论重新认识了多少次，无论陪她度过了多少轮回，自己还是会很容易因她一个细微动作而动情失神。
但时刻保持清醒和克制，真的很难。
所以她在心底对着唐年，同时也是对着自己，无声地乞求着：
不要再靠近了，我怕我会忍不住。
-
从无人区折腾了一遭，好不容易兜圈回来，唐年终于得了空好好休息。本着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中心思想，她自然不会浪费套房里配备的休闲设施。
因此她花费了比以往长出一倍的时间，舒舒服服泡了个澡。离开按摩浴缸的时候，她还有着三分不舍在徘徊。
她与按摩浴缸依依惜别的情感大戏正要上演，忽然听到外面传来打斗的声响，于是急忙抓起浴袍套上冲了出去。
她循声看向阳台那边，只见到玄陆离抱住另一人倒向了泳池里。
唐年连忙跑了过去，而这时池水的波澜已经趋于平静，只有正中央的池面上有一串串水泡浮出。
夜色下，唐年只能隐约看到池底的一团黑影，两人皆在水中一动不动，看不清究竟是谁拉扯住了谁。
唐年不知玄陆离水性如何，心底闪过一丝慌神。
不过她马上就冷静下来，正要下水帮忙，就见一人冒出水面。
“玄陆离！”
玄陆离将湿漉漉的长发甩到脑后，浮在水面喘着粗气，招手示意唐年自己没事。等顺好气，玄陆离又潜到水底，将憋晕过去的光头男捞了上来。
唐年同她一起将人拖上岸，皱着眉头不悦地问道：“什么情况？”
玄陆离撑着池边跃出水面，坐在池边抬起头向她解释道：“不知道谁派来的杀手，眼神不好把我当成了你。”
“不是！”唐年厉声打断她，质问道：“我是问你什么情况？你在跟他耗命吗？你一点都不在乎自己受伤吗？”
玄陆离一见她皱眉，就知道她是因为什么动了气。几辈子的相处，玄陆离对唐年吃哪套再清楚不过。于是玄陆离示弱地拉过她浴袍的一角，抬起上目线幽幽地看着她，语气可怜巴巴地解释道：“我心里有数嘛。”
唐年也不想真的同她生气，瞪了她一眼便伸手将人拉了起来。
“你身上都湿了，去换身衣服吧。”
“没事。”
玄陆离不在意地拧干衬衫上的水，指向地上躺着的光头杀手，“先处理他，一会儿我再重新洗个澡。”
唐年看着她拧过后依旧湿答答的衬衫，一言不发地走向室内另外拿了件浴袍出来。
“穿上，别着凉。”
兴许是觉着这种关心的话从自己口中说出怪不自在的，唐年故意生硬地加了一句，“我讨厌照顾病号。”
唐年如果不嘴硬，那就不是唐年了。
不过玄陆离从来不觉得，这样的她有任何不妥。相反地，玄陆离对于她傲娇的关心，一直以来都十分受用。
玄陆离听她的话披上浴袍，又指着地上躺着的光头杀手。“我给那人还留了口气，你要问问他话吗？”
“我来看看。”
唐年拖着人来到露台一角，绑住他的手脚，在他身上搜查一番。
“有什么发现吗？”
“很干净，应该是请来的职业杀手，需要弄醒他问问话。”
“那我来吧，别弄脏你的手。”
玄陆离两步上前，将人提溜起来趴在栏杆上，上半身垂在外面。她拎起他的后腰又松手，肚子正好砸在栏杆上，挤出腹腔里的积水。
反复几次，光头杀手终于猛烈咳嗽，恢复了意识。
玄陆离抓住他背后绑手的绳结，威胁道：“这里是三十七楼。我松手，你马上就会掉下去。”
“别别别……”
“说吧，谁派你来的？”
“我，我……”
玄陆离不耐烦他磨磨唧唧，将人又往栏杆外送了一段距离。
玄陆离这边还没问出个结果来，酒店经理那边就听到了动静上来询问情况。
唐年示意玄陆离先将人放下后，才去开了门。
“怎么了？”
“小年姐，酒店的安保系统显示，您这边好像出现了些小意外。”
“刚好，我正要找你来着。”
唐年让开身位，使他看清阳台的情况。
“我刚住进来，这寻仇夺命的就跟来了，你说巧不巧？”
“抱歉小年姐，是我们酒店方面的疏忽。”
“一句疏忽就完了？你应该知道我和你老板之间，有点交情吧。”
唐年逼近经理，言语间不乏威胁的意思，“如果我在酒店里发生危险，你觉得你自己能跟宋夕交待吗？”
“这次的事，我会责成安保部门全面清查。”
“那今天之后呢？我能在这继续待下去吗？”
“请您放心。我会安排专人对您所在的套房进行全天候不间断安保监控，保证您和您爱人的绝对安全。”
“行吧，那里面这个人？”
“您可以交给我们来处理。”
“我要知道是谁派他来的。”
“您放心，对付这种人我们是专业的。”
唐年回过头看了一眼玄陆离的意思，见她没有反对的意思，才让经理带着两名安保进入房间。
玄陆离抱着手臂裹紧浴袍，冷眼地看着他们解开系在栏杆上的绳子。她一直紧盯着他们的动作，所以当光头杀手有所动作，她也是第一个发现的。
“阿年，小心！”
玄陆离第一时间将唐年推开，躲过了光头杀手刺过来的冷刀。光头杀手挣脱开绳子的束缚，反手持刀又朝唐年扎了过去。
唐年侧身避过去，寒光从她的面前划过。她用上臂挡住他撤刀的路径，反手将他的手腕扣住，警告道：“我本想放你一条命，你竟然还不死心！”
唐年话音刚落，光头杀手被按住的手就卸了劲，任由匕首从手里滑落。他的另一只手飞快上去，接过匕首便捅向唐年腹间。
唐年早有防备，抬起腿踢中他手肘关节。光头小臂一麻没能握住，将匕首掉落在地上。
玄陆离趁他没反应过来，上前两步踩住匕首，用力将其踢到一旁。
只是刚才踢腿的动作太大，她的睡袍无意间散了开，露出里面打湿的衣服。
唐年矮身躲过光头踢来的鞭腿，向前一步上到他面前，一巴掌将他的脸扇正。
“往哪看呢！人家衣服解开管你屁事！再乱看把你眼珠子扣了！”
光头捂着脸瞪圆了眼睛，抬腿又踹向唐年小腹。唐年挡住他的接连攻击，一路退到阳台门。唐年反手握住门框，收腹荡起自己的下半身，勾脚踢中他的下巴。
光头爬起身，眼见着自己打不过唐年，四周一瞄便要从另一边开溜。
“拦住他！”
玄陆离头一个发现他的意图，赶紧让栏杆边的安保截住光头。
饶是玄陆离反应再快，两名安保没跟上速度也是没什么用。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杀手摔倒安保，越过两人顺着早先藏好的绳索滑下楼。
等那两个安保反应过来的时候，只能看到楼下接应车辆的车尾气。
经理这时站出来，朝唐年深深地鞠了一躬，看起来很是诚恳地致歉。
“不好意思小年姐，由于部门员工的失误，杀手跑掉了。”
“我眼睛不瞎，看到了，不用你再重复一遍。”
唐年掐着腰看着还杵在面前的三人，无奈地挥挥手，“算了，人都跑了还能怎么办，你们该干嘛干嘛去吧。”
经理走前又鞠了一躬，恭敬地说道：“再次向您致以歉意。”
“行了，走吧走吧。”
玄陆离目光沉沉地看着经理三人离开，等他们彻底远离套房范围后，她才低声说道：
“阿年，你防着点这个经理。”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失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