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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熬过一关 ...

  •   白玉霖和杭晏清两人托着腮帮子坐在廊下,屋里静悄悄的,他们害怕,想进去看看,才到门口就被白微廷拦住了,白微廷叫他们去抄三字经,两个小家虽然不想离开,但还是乖乖去了书房。

      半个时辰终于过去了,张大夫拔出所有银针,又给白露把着脉。

      柳依兰眼巴巴地看着张大夫,想从他脸上看到答案,她也确实看到答案了,只见张大夫皱眉摇头,说道:“起色不大,脉象还是虚浮。”

      柳依兰一下子瘫软地靠在白微廷的怀里,压抑着声音抽泣着。

      红姑把药端来,见了这番情景,她吓坏了,声音都虚空起来,问道:“怎么了?”

      柳依兰抬头,看着红姑手里的药,一下又看见了救命稻草,“药,还有药,她还没吃药呢,吃了药就好了。”

      柳依兰冲过去把药端了过来,“红姑,帮我。”

      红姑心是飘着的,柳依兰让做什么,她条件反射地去做,她抱起白露,柳依兰一点一点地喂着,还是喂一口流掉九成九,帕子一条接一条地换,柳依兰边喂边掉眼泪,红姑的心慌也都表现在脸上。

      白微廷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在一旁不断地递着帕子,脸色如死灰。

      张大夫见此情景也忍不住湿了眼角,叹息道:“可怜天下父母心啊。”他走出门外,本来他是该回去的,还有病人等着,可是如今这情形,心道,“算了,那些病人暂时都要不了命,我还是再等等吧。”

      张大夫抬头看了看天,心里也忍不住祈祷上天,“看在这一家子这样用心这样拼命的份上,就放过这孩子吧。”

      白玉霖和杭晏清抄写三字经,写了一半累了,就想着来看看妹妹,走过来见了张大夫,二人行礼道:“张大夫好。”

      然后进了屋,看见柳依兰和红姑在给白露喂药,那个药别说吃了,就是闻一闻,他们两个都怕,而白露始终闭着眼睛,杭晏清突然明白了死是什么。

      他奶奶就是这样子死的,一家人围着,扶着,闭着眼睛,喂着药,没过多久,他就披麻戴孝,看着奶奶被抬着装进了一个大木箱子里。

      杭晏清一下就哭了出来,白玉霖问他,“你怎么了?”

      杭晏清摇头倔强的、小声地说道:“不会的,她不会死的。”

      离开爹娘,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一下马车,杭晏清第一眼记住的就是白露在她娘肚子里的样子,让他忘记和爹娘分离之痛的,是白露从娘胎里轻轻打出的一拳,他来的第二天就看见了白露,这三个月来,他和白玉霖每天都要来看看白露,闻闻她身上的奶香味,这已经成了他的习惯,在他心里,他和白露是同时到这个家里来的,他们之间好像有某种更亲密的联系,这些日子他没有因为想爹娘而伤心,全都是因为白露,他和柳依兰他们一样在乎着白露。

      白玉霖见大人们都哭了,杭晏清也哭了,他也跟着哭了,白微廷听见了,出来把两个小泪人带离了椒房。

      “爹,妹妹不会死的。”

      “当然不会。”

      白微廷说得那般无力。

      杭晏清突然挣脱白微廷的手往回跑,跑到白露的床边,从脖子上取下一个黄色写有“平安”儿子的符放到白露身上。

      杭晏清说:“我娘说,这个叫平安符,带着这个就能平安健康,不会生病,现在我把这个给妹妹,妹妹就不会再生病了。”

      柳依兰一把搂过杭晏清,亲了亲他的额头道:“好孩子。”

      其实求神拜佛,柳依兰和红姑一直在做,她们几乎把整个宜城的寺庙都拜遍了,平安符求了好几个。

      柳依兰把平安符挂回杭晏清的脖子上,说道:“这是你娘给你求的,你好好戴着,露儿也有,她的都放在枕头底下呢。”

      怕杭晏清不信,红姑还掀开了枕头道:“是啊,你看,好几个呢。”

      可是杭晏清还是把自己的取了下来,他心里的意思是把自己的健康也给白露,他不知道怎么表达,急道:“我的,这是我的,我把我的送给她,她不会生病,我不怕生病。”

      柳依兰一下子懂了,感动得不得了,她还想塞回去,可是杭晏清说什么也不肯收回,柳依兰只好替白露收下这个那么贵重的平安符,想着回头自己再去给杭晏清求一个。

      白露针也扎了,药也喝了,张大夫最后又给把了脉,依然没有起色,众人也不好再强求,白微廷送张大夫回去了。

      这一天,他们度日如年,白微廷耽误了一天没去书院,书院靠韩老夫子一个人是撑不住的,晚上,柳依兰便催着白微廷去歇着,她和红姑守着白露,又是一宿没合眼,红姑一晚上双手合十不知道拜了多少次。

      白微廷照看两个小家伙,夜里也是半睡半醒,杭晏清夜里还做噩梦了,白微廷知道白露肯定没事,有事肯定就来找他了,可是他还是放心不下,天才蒙蒙亮就来到了椒房。

      不知道是针灸起了作用,还是药起了作用,天亮时分,白露呼吸又重了起来,眼皮也会动了,“我们熬过这一关了,是不是。”

      柳依兰看着白露闪动的眼皮,看着那飘动的羽毛,有些激动地问着。

      白微廷重重地点头,她的女儿闯过这一关了。

      红姑红着眼双手合十又拜了起来,嘴里不停地说着:“谢谢老天保佑,谢谢诸天神佛保佑!”

      白露人生中的第一个大关在家人不辞辛劳地守护和殷殷期盼中闯了过去,请张大夫来看,张大夫神情复杂,心道:“这一关是过去了,可是,脉象还是随时会消失的样子。”

      柳依兰喊道:“张大夫?”

      张大夫道:“我再给开几服药,你们先给她喂着。”

      其实张大夫心里知道,这药有没有作用,他真的不敢确定,不过这样做会让柳依兰她们安心些。

      柳依兰成了白露的药罐子,白露自己现在也成了药罐子,可怜的白露,因为小,因为没力气,就连不想喝这么苦的药,她也没办法拒绝,红姑想给她吃点甜的东西去去苦涩都不行,还是因为太小。

      这药一喂,就再也没停过。

      不管是发烧还是拉肚子,又或者吐奶,柳依兰和红姑永远都没日没夜地守着,从来不抱怨,就那么用药吊着,把白露养到了两岁。

      白露爱听柳依兰弹琴。

      柳依兰自从生下白露,红姑就不让她插手家里的任何事,就连针线活也不许她做,说她月子里哭太多,眼睛得好好养着,她便一心带好白露,白露身体平稳的时候,闲来无事她就弹琴。

      每一次柳依兰弹琴,白露都会咿咿呀呀,之后听不见声,但能看到嘴巴在动,会睁开眼睛看着柳依兰,会微微地笑着,会扭动两下脖。

      哭也好,笑也好,都是需要精力的,对于别人来说是天生的、稀松平常的事,对白露来说,那都是奢望,对于想听见白露哭声或者笑声的家人来说,也是奢望,能哭能笑就是福气,白露不管是哭还是笑,永远都只有表情没有声音,因为气短,气虚,不过白露有别的福气,那就是她的家人。

      这天白露听着琴声才睡着,

      白玉霖从书院回来,气冲冲地来到柳依兰身边。

      “哎呀,瞧你弄的,这脸是怎么了?衣裳怎么扯成这样了?打架了?”

      柳依兰一看白玉霖脸上的两道抓痕和乱七八糟的衣裳就知道定是打架了。

      “这是和谁打架了?好好的怎么会打架?”

      “还不是方向贤。”

      方向贤是方员外的孙子,白白胖胖的,仗着姑姑是官太太,学他爹仗势欺人,学他娘盛气凌人,常欺负其他孩子,最近才从别的书院转过来,来了不到一个月,和白玉霖、杭晏清就吵了好几次架。

      “他又怎么了?”

      “他说……他说……”

      “他到底说什么了啊?”

      “他说我妹妹,我不许他说。”

      柳依兰还没问清楚,白微廷就过来把白玉霖叫了出去。

      柳依兰看白微廷表情严肃,不放心,看白露正睡着呢,就跟着出来看看,一来到厅里,就看到方员外夫妇和方向贤都在呢,两人脸色都不太好,方向贤更是满脸血渍呼啦,一副等下有你好看的样子。

      还有红姑,她把杭晏清使劲搂在怀里,杭晏清也没好到哪里去,脸上被挠,衣裳被扯破,头发乱糟糟,而他的眼神像是要吃了方向贤。

      “说说吧,怎么回事?”

      白微廷把白玉霖带到厅里,表情严肃,但是语气柔和,因为他的儿子他了解,他的徒弟他也了解,这两个孩子一块儿出手,那肯定是有非动手的理由不可。

      杭晏清不出声,甚至还想冲出去凑方向贤,方向贤看着块头比杭晏清大,但是杭晏清凶起来他还是很怕的,一见杭晏清差点挣脱红姑的手,他立刻缩到方员外的怀里。

      “你看看,白先生,他这当着我的面还想打我孙儿呢。”

      白微廷看着杭晏清,语气冷而不凶道:“清儿。”

      杭晏清倔强又凶狠地瞪了方向贤一眼,瞪得方向贤心里发毛。

      柳依兰走过来很温和地问道:“好了,霖儿,清儿,你们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打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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