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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命悬一线 ...

  •   新屋里是真暖和,床上被褥都是新的,一点也不冰,所以柳依兰直接把白露放在了床上,白玉霖和杭晏清立刻凑了上去,白露转动着脖子,好像也在打量着新屋,可是其实她什么也看不见,只看得见眼前这两张满是稚气的脸。

      其他东西白微廷已经提前搬过来了,像柳依兰的衣裳,鞋子等,还有柳依兰的梳子簪子等发饰。

      柳依兰转了一圈,椒红色的墙壁,屋里还有一股清香味,床尾一个炉子上水壶里冒着热气,屋子另一侧也有一个一样的炉子和水壶。

      屋里有张书桌,还有一排书架,床对面有一张榻床,屋里所有的家具颜色都和墙壁相似,床幔是淡绿色的,显得特别清新,墙角的四个台子上面铺着竹编。红姑说可以烘衣裳,这样早上起来穿的衣裳都是暖和的,鞋子也是。

      红姑放好尿片和白露的衣裳,忙去看醒着的白露。

      白微廷搬来两盆菖蒲。

      菖蒲气质高雅,品质高洁,还可以驱赶病魔,不再忍受病痛,这是白微廷对白露的期待。

      放下菖蒲,白微廷也围到了床边。

      “娘,妹妹刚才是不是笑了。”白玉霖怕自己眼花,问道。

      柳依兰激动道:“是,是,妹妹笑了,她笑了。”

      红姑也开心道:“我也看见了,看来露儿真的很喜欢这里啊。”

      白微廷也是笑得眼睛都快看不见了,他骄傲啊,这可是他绞尽脑汁想出来的,也是他亲手做出来的,能被女儿喜欢,那可比什么都重要。

      杭晏清就一直记着那个只停留了片刻的微笑,他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白露,期待她能再笑一次,他举起手在白露眼前挥了挥,试图逗笑白露,谁知白露不仅没笑,还眨巴眨巴眼睛睡着了。

      白露对新屋子完全没有陌生感,呼吸还很平顺,这让柳依兰他们很是欣慰。

      这一次虽然白露只是浅浅一笑,但是这足以让大家高兴好几天,之后的几天里,红姑忙完其他家务就来这里给白玉霖和杭晏清赶制新衣裳,他们马上就要入学了嘛。

      本来这些衣服是柳依兰在做,被红姑抢了过来,她说:“你就安心带孩子,把自己身体养好,针线活这个时候你做伤眼睛。”

      柳依兰说:“家里的事够你忙活了,现在一大家子的事都是你一个人做,再做衣裳,那太累了,你怕我累坏了,你也不是铁人,把你累坏了怎么办?”

      红姑说:“我习惯了,就这样也比以前轻松,以前我从天亮到天黑,脚是一下都不沾地,就那样,我那婆婆还整天数落我,如今我在这里的日子比起那时候,是好太多了,最重要的是心里舒坦,你就别心疼我了,真的,做这些我高兴。”

      柳依兰抢不过,就随了红姑去。

      新屋还真是有效果,住进去的第二天,白露身上就比原先暖和多了,就连柳依兰的气色也好了起来,红姑在里面多待一会儿都说感觉神清气爽。

      几日后白玉霖和杭晏清就入学了,他们穿上了红姑赶制出来的新衣裳新鞋子,两人手拉着手跟在白微廷后面高高兴兴地出了门。

      白微廷是知微书院的教书先生,还好这段日子正值秋收,书院放授衣假,不然白露的突然降生,他真可能会招架不住,如今家里安顿好了,白露目前也还稳定,他也能踏踏实实的教书育人。

      白天他们教书的教书,读书的读书,回家后就都窝在新屋,白玉霖和杭晏清每天走之前回来之后来看柳依兰和白露好像成了定例,每天下学回来他们都在这里读书写字。

      红姑也喜欢待在这间屋子里,在这里做衣裳做鞋子,手不会凉,白微廷也喜欢,这里既暖和又能随时看见女儿,所以每天白天,红姑和柳依兰在这里照顾白露,傍晚白微廷他们回来后红姑去准备饭菜,白露身边就一刻也不会缺人,个个都把她当宝一样护着,爱着。

      自从柳依兰搬到椒房,红姑为了方便照顾母女二人,也跟着住了进去,白微廷就彻底和柳依兰分居了,他天天夜里看着白玉霖和杭晏清两个小崽子叹气。

      白玉霖睁开眼睛看着白微廷问道:“爹,您为什么叹气啊?”

      白微廷道:“你怎么还没睡?快睡快睡。”

      白玉霖奶声奶气地说道:“爹,我睡不着,我想娘了。”

      白微廷道:“你想娘,我也想你娘呢,想也白想,快睡觉,再不睡明天罚你抄三字经。”

      白玉霖忙道:“不要,我已经睡着了。”

      白微廷被逗笑了,无奈地摇摇头,把被子掖紧了点,看着最里面的杭晏清,他已经熟睡了。

      白微廷又想起了杭晏清的爹,他的至交好友,杭苇凌,左右睡不着,就起来披上衣服给杭苇凌写信。

      信里讲了杭晏清的种种,还直夸杭晏清聪明,记性好,领悟力强,耐心也好,又问了问杭苇凌可适应了那边的生活,表达了他的关切之情,装信的时候还把杭晏清写的字一并装了进去。

      转眼就到了深冬,白露快三个月大了,虽然张大夫每次来把脉都说变化不大,白露也没怎么长,可至少吃得多了起来,也会哭出声音了,只是她气短,哭是一件很费力的事,所以她是偶尔哭那么几声,别的母亲怕孩子哭,到了柳依兰这里是盼着孩子哭。

      搬到椒房一个多月白露没再发过烧,这在柳依兰他们看来就是在好转,可是谁知道,这一天一大早白露把吃进去的奶全吐了出来,然后是怎么喂也没用,她就是不咽,柳依兰拿着羽毛探鼻息,羽毛几乎不带动的,这给柳依兰吓得一直哭个不停,白微廷急忙把张大夫给请了过来。

      张大夫跌跌撞撞地进来,给白露把了把脉,他眯着眼心里想着,她的命能吊到现在已经是奇迹,现在看来熬不过今晚,可是……

      张大夫看柳依兰那个样子,他实在不忍心开口把实话告诉他们。

      “张大夫,怎么样了?”

      柳依兰被白微廷扶在怀里,看上去是那么无助又可怜,她是多想听张大夫说“有所好转”几个字,可是张大夫不能欺骗她,如实说道:“空脉,还是虚啊,能不能熬过今晚……”

      柳依兰问道:“张大夫,求您了,您就再想想办法吧,要我做什么都行,吃药,您看我吃的药,是不是可以换一换,或者加大药量。”

      张大夫道:“你现在吃的药品量已经很重了,你的身体已经无法再承受更重的药量。”

      柳依兰问:“那怎么办?我总不能任由孩子就这样下去啊。”

      张大夫为难,心道,要不死马当活马医,给孩子再开些药?

      柳依兰的眼泪就没停过,央求道:“张大夫,求您了,您就帮帮我吧。”

      张大夫一手背在背后,一手搂着灰白的胡子,皱着眉头在屋里来回踱步,想了片刻道:“好吧,我先给她针灸试试,再给她开一剂药,但是她吃不吃,吃了有没有效,就听天命吧。”

      柳依兰不住地点头,只要大夫肯帮忙,她就觉得那是救命稻草,一下就抓住了。

      白玉霖和杭晏清站在门外,听见里面的哭声和大人们的谈话,白玉霖撇着嘴道:“我妹妹是不是要死了?”

      杭晏清不懂,问道:“什么是死了?”

      白玉霖道:“死了就是以后再也看不到了,像维维哥哥。”

      维维是白玉霖的一个堂哥,原先住得离白家很近,维维对白玉霖很好,常给他东西吃,只是维维夏天发生意外,淹死了,之后维维一家就离开了这个伤心地搬走了。

      杭晏清问:“他怎么了?为什么看不到了?”

      白玉霖道:“夏天的时候,他掉到水里了。”

      杭晏清道:“那妹妹不会死的,她又没掉到水里?”

      杭晏清说的一脸认真,白玉霖想了想,非常认同道:“对哦,妹妹一直在睡觉,她什么也没做。”

      张大夫写了药方,红姑匆匆出门,在门口看见白玉霖和杭晏清道:“你们乖乖在这里玩,别到处跑,知道吗?”

      白玉霖和杭晏清重重地点头。

      柳依兰解开襁褓,张大夫拿出银针一根一根地给白露扎着,看得柳依兰满眼心疼,满心不舍,就连白微廷都不忍心看,他把柳依兰的头按在自己怀里不让柳依兰看,柳依兰贴着白微廷的胸口无声地哭泣。

      不一会儿,白露的头上,胳膊上,腿上,胸口,肚子,银针扎满全身。

      接下来就是等,等半个时辰。

      这半个时辰里,柳依兰等人的心就像放在火上烤、油上煎,他们是坐立难安,弄得张大夫都跟着一样紧张。

      红姑把药抓回来不敢耽搁,一头扎进了厨房,中间等的时候她进房间看了一眼,这一眼,她心疼了一辈子。

      红姑因为多年无所出,各种吃药看大夫,针灸她太熟悉了,那种痛不是痛酸不是酸的感觉,她一个大人都受不了,白露这才不到三个月的孩子,怎么就要遭这种罪?那银针还扎满全身,红姑看不下去,又回了厨房,一边熬药一边抹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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